哼,鬼才會去他的公司上班!
賭氣離開餐廳的若塵,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東逛西逛,但即使她逛到腿都快斷了,茶也不知喝了幾杯,時間仍舊爬得像蝸牛一樣慢。
她嘆氣的坐在電影院里,心不在焉的瞪著銀幕,電影開演都一個小時了,她卻連在演什麼都搞不清楚,滿腦子想的就是谷正凡,想到今晚將面臨的風暴,她的胃就開始隱隱抽搐。
電影一散場,若塵憂愁的離開電影院,像個孤魂野鬼似的在街頭游蕩,而她淒慘的心境,真的比鬼好不到哪里去。
或者她干脆不回家,去住飯店算了……但依他那霸道的個性,恐怕會把全台北市的飯店都給掀了,沒錯,那男人看起來就像會這麼做!
最後她不得不嘆口氣,認命的從皮包里翻出那張被她揉搓得早已皺巴巴的紙條,隨手招來一輛計程車。
或許她回家時,他已經睡了?又或者他還在公司?
別作夢了!煮熟的鴨子,豈有讓它飛走的道理?那個該死的男人才不會輕易放過她,他精明得像個鬼,哪會做賠本生意?
當計程車停在氣派的大樓前,若塵的雙腳像有千斤重似的下了車,走進大樓,慢吞吞的拿出鑰匙開門,出乎意料之外,那居然只是一間兩房兩廳,一眼就能掃視完的小坪數房子,但布置得十分優雅而舒適。
「回來了?」
他不知道突然從哪里冒出來,嚇得她捉緊了手上的皮包,反射性的昂起下巴,要是他敢發難,拿她晚歸的事大作文章,她會毫不客氣的反擊回去。
看她一臉挑釁,巴不得找人吵架的可愛神情,讓他忍俊不住的笑出聲,除去她面無表情的一號表情,她實在是一點都不懂得隱藏。
「吃過飯了嗎?」他溫和的問道。
呃,他怎麼一點也不生氣?不問她去哪里?還關心的問她吃過飯了沒?若塵狐疑的點點頭。
「怎麼樣,喜歡這里嗎?」
喜歡是喜歡,但是她不打算讓他知道。「你也住在這里嗎?」若塵懷疑的問。
他似笑非笑的揚起眉。「不然我應該住哪里?」
哪里都好,總之他這種人是不會窩在這種小地方。「你在天母不是有棟別墅,為什麼不住那里?」難不成他打算在那棟巨宅里金屋藏嬌?
他沒問她為什麼知道,只是聳聳肩。「賣掉了,你不喜歡大房子吧?」
為什麼他知道?若塵驚愕的眨了眨眼。「是誰告訴你的?」除了方岑,沒人知道。
「只要用一下心就知道了。」他笑得柔情。
用心?什麼意思?他干嘛要對她用心?「我喜歡什麼關你什麼事?你為什麼要遷就我?」
「也許我只是想取悅你。」
他又露出那種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曖昧笑容,若塵實在難以忍受他強烈的注視,不得不撇開臉,冷冷地回道︰「我們只是因為交易而成為夫妻,你何必浪費時間和金錢來取悅我?」
「那又有什麼關系?我多得是金錢可以揮霍,只要是我感興趣的,不管花多少時間、多少金錢,費多少心血,我都要得到手。」
他當她是什麼?一件物品嗎?「得手之後呢?你又怎麼處理?」
他輕佻的笑道︰「保留或者丟棄,就看能吸引我多久了。」
哼,他倒是挺誠實的。「我勸你還是丟棄得好,省得佔用你太多寶貴的時間,這世上有趣的東西實在太多,你若是一一保留,恐怕你會分身乏術。」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這世上有趣的東西雖然不少,但能吸引我的卻不多。」
天啊,若塵發現自己恐怕又要縮短幾天壽命了,她不再理會的轉身走向房間,隨即愣在門口。這間是書房,那不就表示只有一間臥室?
哦,這個該死的男人,說什麼為了取悅她,根本是睜眼說瞎話,他恐怕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只有一間臥室,那不是擺明了讓她連睡另一間房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下怎麼辦?她總不能一直站在門口吧?
她好像已經感覺到背後那道嘲弄的目光了,睡地板的念頭在她腦中一閃而過,但又立即被否決了,要是她真的睡地上,肯定會被他狠狠的嘲笑一番,那豈不是尊嚴掃地?
真是可惡極了!
若塵一咬牙,忿忿的走進臥室,然後用力的摔上門,隨即又是一愣,為什麼房門上連鎖都沒有?
一定又是他!哼,要是他膽敢闖進來,她就尖叫到他耳朵聾掉!
若塵憤然的打開衣櫃,整排的衣服,從內衣到套裝一應俱全,看來他秘書的品味倒是不差,夸張的是居然沒有一件是她慣穿的保守套裝,不過她已經累得沒力生氣了,每次和他見面都搞得她筋疲力竭,像跑了幾百公里一樣。
唉,至少廁所還有鎖,他總算還沒喪盡天良!
若塵匆匆的洗了個澡,隨即窩到客廳看電視,還好他不在客廳,看來他也是一個工作狂,感謝老天,最好讓他的公司再出點問題,那他就沒有時閑來煩她了。
過了一個小時,听見他從書房走了出來,若塵全身的寒毛立即豎立,整個人進入備戰狀態,意外的是,他居然沒吵她的直接走進臥室,她不由得松了口氣的繼續看電視,但仍豎起耳朵,仔細聆听房里的動靜。
片刻後,她听見浴室水龍頭關掉的聲音,知道他洗完澡了。
雖然她很想就這樣坐在客廳看一整夜的電視,但她知道這一點用處也沒有,他不是那種會讓她輕易逃避的人,依他強硬的作風看來,搞不好會捉住她的頭發將她拖上床,想到那一幕,若塵突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是把他想成原始的野蠻人,或許是因為她完全不知道如何去應付他的緣故吧!
若塵嘆了口氣,與其坐在這里等著他「請架」,還不如有尊嚴的自己走進去。
一進臥室,入眼所見讓她不由得倒抽口氣,一個半果的男人……她是不是該慶幸他至少還懂得穿上睡褲?
他半果的坐在床邊,皺著眉研究手中的藥罐。「那是我的。」若塵手足無措的站在門口。她真笨,干嘛拿出來放在床頭櫃?可是那是她多年來的習慣啊。
他不發一語的起身走進浴室,若塵怔了一下,隨即追進去,等她擠進浴室正好看見他將藥倒進馬桶沖掉,隨手將空瓶子丟進圾垃桶,轉身看她。
「你不需要這種東西。」
若塵驚愕的瞪著馬桶,好半天才擠出話,「你憑什麼告訴我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你的記性不會這麼差吧?「老婆」。」
要不是她修養夠好,早就一巴掌打掉他臉上的戲謔表情。「你以為你活在十八世紀嗎?不管你是不是我「老公」,你都沒有權利支配我的行為!」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講出那兩個字。
但他一點也不為她的怒氣所動,反而彎身向前靠近。「你打算站在廁所和我爭論這麼「嚴重」的議題嗎?」
若塵這才驚覺在這狹小的空閑里,兩人的距離有多近,她立即轉身走出浴室,他也跟著走出,往床上一躺。
「你在做什麼?」
他悠閑的雙手枕頭,好笑的盯著她漲紅的臉孔。「你好像常問我這個問題,我在做什麼你看不出來嗎?」
簡直是不可理喻,徹頭徹尾的山頂洞人!若塵咬緊牙關,阻止自己尖叫的沖動,她霍然轉身離開。
同一時間,他從床上彈起拉住她。「你去哪里?」
「出去!」若塵反諷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已經一點了,該睡了。」
「要睡你自己睡!」
「親愛的老婆,你老公的神經很衰弱,只要听見一點聲音我就無法入睡。」他可憐兮兮道。
鬼才相信!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活該。「那可真抱歉了,沒有藥我是無法入睡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他用力一拉將她拉至床上,躺在他身邊。
若塵氣急敗壞的想掙扎起身,但他卻緊緊的扣住她,一腳重重的壓在她身上。
「你想要我這樣壓著你一整夜嗎?雖然我一點也不介意。」
「你一向這麼野蠻嗎?」她的眼楮燃著熊熊怒焰。
他忍不住微笑。「視人而定了,甜心,你似乎很能激起我的動物本能。」
這只豬!居然還笑得出來?即使她氣得牙癢癢卻又莫可奈何,只好賭氣的閉上眼楮,不再理會他。
見她乖乖躺著不動,他滿意的伸長手關燈。
靜靜地躺在黑暗中的若塵,可以感覺到床在震動。
不是地震,也不是按摩床,而是她全身發抖所引起的。
天啊,此刻的她嚇得全身僵硬如石板,而且還是塊抖動的石板,要是他「壓」上來,她很可能會應聲斷裂。
要不是他忍功一流,他真會笑到不行,他仿佛可以听見她神經繃緊的卡嚓聲,唉,看來要她放松恐怕真得灌醉她了,就像那一晚……
他的思緒不禁飄到新婚那一夜,她毫不保留的熱情……哦,要是再想下去,他恐怕就要欲火焚身了,他趕緊懸崖勒馬。
閉著眼的若塵仍是戒慎恐懼,深恐他隨時可能伸出祿山之爪,十分鐘過去,半個小時過去,當他平穩的呼吸聲傳來時,她還是不敢大意。
一個小時過去,天啊,一定是上蒼听見她的禱告了,他居然乖乖的夢周公去了,若塵幾乎要感激得痛哭流涕。
或許她可以乘機溜下床……
但她很快的就打消念頭,要是他半夜起身發現她不在床上,天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她最好還是不要刺激他體內低等的動物基因。
若塵小心的翻個身,幾分鐘後,又翻個身,但不管她怎麼翻,就是感覺得到他的氣息。
為什麼這張床該死的這麼小?他就不能買張超大的雙人床嗎?
雖然她懷疑這房間是否塞得下,不過這也是他的錯!為什麼這整個房子該死的這麼小?
難不成他和她一樣討厭巨大的空間?
若塵煩躁的嘆口氣,她從來不曾和人同床共眠過,再加上沒有藥,看來今晚她是別想睡了。
就在她第N次轉身之後,他突然伸出手臂一把捉過她,霸道的將她摟在懷里,他的動作引來若塵一聲驚叫。
「睡覺,還是你想做睡覺以外的事?」
「不,我要睡覺了,你「千萬」不要吵醒我。」她惶恐的趕緊聲明。
她驚恐的語氣害他差點忍俊不住。「你確定嗎?」他故意以充滿情色的語調曖昧道。
「確定,非常確定!」就算用棒子打,她也得在一個小時之內「睡死」過去。
也不知道是他的威脅發揮了作用,還是折騰了一天她真的累了,又或者是包圍著自己的溫暖讓她昏昏欲睡,她的眼皮好像真的越來越重了,最後,若塵連自己怎麼睡著了都不知道。
看著懷中沉睡的人兒,那嬌柔的模樣看起來好像要碎掉一樣脆弱,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溢滿了他的胸口,他試著分析那股陌生的情愫。
從第一眼見到她,他就被她奇異的美麗震懾住了。
甚至不惜付出自由,也要擁有她的那股,強烈得令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他的眉峰一皺,對于女人從不執著,也不願有所牽扯的他,在她面前,所有的原則和理智統統都不見了,他既不可能和她保持距離,也不願和她單純的,然後若無其事的走開,她不是一個夜晚時供他發泄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而且她並不僅僅只是這樣。
她是他生命中的真愛。
是的,他愛她!
谷正凡試著消化這個驚人的發現,雖然這並不在他預期之中,但他也不打算否認,而是理智的接受了。
現在他別無選擇,若塵必須愛上他!
他可不想獨自陷入這種脆弱的狀況,雖然他不確定要如何使她愛上他,但他是個聰明人,他會想出辦法的,尤真是當他決心要一個女人的時候,幾乎沒有女人能逃出他的誘惑。
等她再次張開眼楮時,天早已大亮。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在沒有藥物的幫助下睡著了,而且還睡得像嬰兒一樣香甜。
若塵訝異的眨眨眼,多年來,她從來沒有一天早上醒來不感到頭昏的,這對一向失眠的她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
「醒了嗎?」
忽然冒出的聲音嚇得她驚喘一聲,她急轉過頭,立即迎上他臉上昭然若揭的笑容,她頓時臉紅發熱,恨不得鑽進被窩里,但這只會讓他更加得意,若塵試著板起臉孔,感謝老天,這向來是她的一號表情。
若塵瞥了一眼鬧鐘,居然已經十點了,她立即從床上彈起來。
「別急,沒有人會期望我們準時上班。」他笑道。
就是因為這樣,才更要準時!「我可不想助長別人腦中可能有的曖昧念頭。」
她的話引來他更加邪惡的笑容。「什麼曖昧念頭?」
明知故問!若塵不理會他的自行起身,等她準備完畢走出浴室,坐在化妝桌前化妝時,他還悠哉的躺在床上。
若塵試著不理會他,但他的視線讓她很難集中精神,有好幾次她幾乎畫歪了眉毛。
「我很高興你為了取悅我,選擇了這種色系的彩妝來掩飾你的美麗。」他贊許的說道。「我是個小氣的男人,不希望和別的男人分享你的美麗。」
若塵的手立即僵在半空中,她不過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顯得更為專業和冷漠,所以多年來一直習慣性的畫上較成熟的彩妝罷了。
誰要取悅他了?真是該死了,這個男人也未免太厚臉皮了吧?
她氣惱的立刻卸妝,選了適合自己的淡粉色系,重新上了淡妝,這一次是為了突顯她的美麗,哼,氣死他活該!
她得意的用力放下刷子,轉過身,回他一抹「甜甜」的假笑,呃,從他發噱的表情看來,她做得並不成功,這讓她更為之氣悶,假笑她會,甜甜的笑她可不會,她又不是曼琳!
「我要去上班了,你自己慢慢睡吧!」
「你不怕自己去上班,會引來別人更多的遐想嗎?」他好心提醒。
若塵一怔,繼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那個該死的男人又在她背後笑得不可遏止。
「哦,甜心,為了不助長別人腦子里的念頭,我會盡可能從床上爬起來去上班的,對了,你可別走錯公司哦!」
打死她也不會去他的公司上班!
若塵賭氣似的摔上房門後,再也抵擋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怒濤,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即使是她那該詛咒的父親,也不曾讓她沖動得幾乎失去修養。
若塵試著冷靜下來,其實換個角度想,不去李氏對她而言也未嘗不好,至少她可以不用面對李氏易主之後的風風雨雨,這麼一想,她的心情就愉快多了,哼,那個山頂洞人一定不知道自己居然還幫了她吧?
若塵走後,谷正凡收起笑容,慢條斯理的起身整裝。他當然知道若塵絕不會到他公司上班,否則他也不必大費周章的準備花錢買個公司,借口讓方岑找她去上班了。
想到自已為了一個女人這麼煞費心思,谷正凡忍不住苦笑,愛情這玩意還真是挺麻煩的。說到麻煩,李氏還真是個大麻煩。
就商業利益的考量來說,合並李氏其實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李氏這幾年投資不利,加上公司又虧損連連,負債已經極其龐大了,幸虧李氏的組織還算健全,加上程朗的手段和迫力,公司還算撐得下去,但如果李氏的營運狀況不在兩年之內改善,屆時恐怕也難逃倒閉的命運。
或許連若塵自己也不知道李氏的真實狀況,所以才會捧著自以為是價值不菲的股票來和他談交易吧。
既然簽了約,他就不打算毀約。
他依約完成了收購李氏的股票,現在他有足夠的股權可以接掌李氏,之所以遲遲沒有行動,一來是因為還沒有完成對李氏改組的瘦身計畫,他畢竟是個生意人,既然收購了李氏,自然要讓它變成一個獲利的機器,二來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對若塵還沒有完全的自信。
在確定若塵愛上他之前,他不會完成單方面的合約,因為他知道若塵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遵守對他的合約,而他不想讓她有任何理由逃開。
在咖啡店坐了一個下午,喝了一肚子的咖啡,若塵又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夜晚感到恐懼了,昨晚讓她逃過一劫,今天恐怕不會這麼好運了吧?
想了一下,還是趕快去拿藥吧,這次她可不會笨得讓他丟掉,一旦她睡著了,看他能對她怎樣?
就算他真想怎樣,反正她都睡死了,也沒感覺了。
不過她實在太杞人憂天了,當她回到家時,他正忙得焦頭爛額,連抬頭理她的時間都沒有,她開開心心的吞了顆藥就兀自夢周公去了,等她隔天醒來時,他早就去上班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維持同樣的模式,每天若塵萬般辛苦的在外頭閑晃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
她都不知道原來當個英英美黛子竟然比上班還要辛苦,早上還好,她可以做做家事打發時間,一到下午出門就真是今人頭痛了,對逛街、看電影、唱歌都沒興趣的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打發時間,最後只好躲進網咖里,但無意義的上網其實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而他並沒有對她的行為提出任何責難,相反的,他的態度十分和善,這反而注她有些愧疚,她實在不了解他為什麼好像突然變個人,居然對她這麼溫柔?
更奇怪的是,他絲毫沒有跟她「嘿咻」的意思,每晚兩人同床共枕,除了強制性的擁她入睡之外,他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這實在今人匪夷所思,之前他還表現得那麼「禽獸」,現在居然卻像個「柳下惠」似的安分守己?
莫非他對她失去「性」趣了嗎?還是他早在外面解決了?
這個想法讓若塵不自覺的蹙起眉頭,心頭感到一陣莫名的刺痛和緊繃。
她一定是有病才會有不該出現的反應,就在她心情抑郁的時候,方岑的來電適時解救了她,若塵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方岑家。
方岑一看到她,感動得差點痛哭流涕。「哇,若塵,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耶。」
「對啊,依次數算來,你一輩子給我當丫鬟都還不完。」若塵打趣的笑道。
「是,小姐,奴婢任憑差遣。」方岑搞笑的打躬作揖,隨即擔心道︰「對了,你來我這兒,有沒有告訴谷正凡?」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若塵斂去笑容,悶聲哼道︰「好了,你還得連夜趕回屏東照顧伯母,快點出門吧。」
「喔,好啦,那就謝謝你了。」
送走了方岑,若塵回過頭,微笑的看著桐桐。「想玩什麼?」
桐桐指了指餐桌上的東西。「媽媽和我正要做蛋糕。」
「做蛋糕啊。」這有點傷腦筋了。「阿姨不會做蛋糕耶。」
「沒關系,有食譜,媽咪本來也不會做,可是看了就會了。」
「哦,既然有食譜,那就沒問題啦。」若塵笑著揉揉他的頭發。「不過桐桐要幫阿姨哦。」
「好。」
他們兩人四手忙了老半天,終于把蛋糕送進烤箱了,這時門鈴突然響起,桐桐立即沖出去,若塵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打開門了。
一看見站在門口的高大身影,若塵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臉上緩緩勾起一抹笑容。
若塵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沾滿了面粉和蛋汁,弄得又髒又皺,臉上和頭發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她微赧又不悅的質問,感覺仿佛自己私人的領域被侵入了。
「如果你肯好心的告訴我你的去處,我就不需要擔心得四處尋找了。」
「你的擔心在我看來更像是監視!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里?」
他聳聳肩,越過她擅自走進大廳。「這並不難猜,你的朋友只有一個,我打電話給她,是她告訴我你在這里當保母。」
「你怎麼知道……」若塵還想再問,卻被桐桐打斷了。
「阿姨,他是誰啊?」
谷正凡微笑的蹲,模模小男孩的頭。「我是阿姨的先生。你們在做什麼呢?」
「我們在烤蛋糕啊,等一下就可以吃了。」桐桐一點也不怕生地道。「叔叔,你陪我玩打仗好不好?我們男生一國來打女生。」
「這樣啊,可是阿姨只有一個人,好像不怎麼公平。再說男生不能打女生,男生是要保護女生才對啊!」
桐桐歪著頭想了一下。「那我們來玩王子和公主的游戲好了,阿姨當公主,我是王子,叔叔是壞人綁走公主,我很勇敢的去救公主。」
「好啊。」說完,兩人就真的動起手來了。
若塵傻眼的看著他們打得難分難解,片刻後,他佯裝不支倒地身亡,桐桐高興的鬼吼鬼叫,跳到她身邊。
「公主,王子來救你了,耶,阿姨,你怎麼不說話?」桐桐奇怪的拉拉她的手。
若塵這才回過神。「呃,謝謝你,王子。」
「阿姨,你要親我一下才可以啊,故事都是這樣演的啦。」
「哦。」她很快的在他臉頰用力親了一下。
「耶!現在換叔叔當王子,我當壞人了。」桐桐又跳到谷正凡身邊,準備第二回合大戰。
若塵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桐桐,可不可以玩別的?」
「不行啦,老師說過要輪流玩,每一個人都要當過王子才公平啊。」
「是啊,我也很想當王子呢!」谷正凡的眼楮惡作劇的眯了起來。
他那與身份不相配的稚氣表情,讓若塵的心里起了一陣騷動,明明那麼冷酷的人,卻會在她面前表現出各式各樣的情緒。
眼看他們兩個又胡打亂打的玩了一陣子,這一次換桐桐倒在地上,谷正凡一把抱起若塵,她忍不住驚叫一聲。
「王子來救你了,公主。」谷正凡學著桐桐大叫道。
「阿姨,你快點親叔叔一下嘛。」桐桐等不及想玩另一個游戲的催促道。
「是啊,快點嘛。」谷正凡曖昧的對她眨了眨眼。
若塵又是尷尬,又是生氣,又不能發作,只能狠狠的瞪他一眼。
親就親,又不會少塊肉。若塵飛快的在他臉頰啄一下。「快放我下來。」
「遵命!」谷正凡笑吟吟的放她下來,轉身又和桐桐玩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他就像是桐桐的大玩偶,陪他有求必應的玩這玩那,幾乎不曾停下來。
若塵不由得驚奇的看著他,百變的他真是個教人困惑的男人。
時而冷酷,時而溫柔,有時自大得不可一世,有時卻又像個孩子,看他玩得不亦樂乎,簡直就是個童心未泯的孩子王,和她印象中那個冷酷、算計的男人一點都連不起來。
不過她也沒資格說他。
要是公司的職員看到她現在這副德行,不嚇死才怪,一向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李若塵居然像個瘋婆子,披頭散發的又玩又笑。
不過這也是她喜歡來方岑家的原因,在這短暫的時刻內,她可以假裝這一切都是她的,紊亂的廚房,嬉鬧的笑聲,對她而言這才是家,而非像她的公寓,一塵不染,清冷呆板,而另一個家……甚至更糟!
听著他們的笑聲,若塵幾乎渴望他們真的是一家人了。
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突然轉過頭,朝她眨了眨眼楮,若塵的臉莫名其妙地涌上一層嫣紅。
「怎麼啦?終于發現你老公很帥,所以看得失神了嗎?」
被他一揶揄,若塵的臉不由得更紅了。「誰看你失神了?我只是很驚訝你居然可以和小孩子玩在一起。」
他咧嘴一笑。「我下面還有六個弟妹,我可是孩子王呢!」
若塵狐疑的盯著他的笑臉,他今晚吃錯什麼藥,居然表現得這麼文明?
但她寧可不要他的溫柔,因為她實在不習慣別人對她好,也不懂得怎麼應付,方岑就曾說過,她IQ或許不低,但EQ卻不怎麼樣,在面對別人的關懷時,她總是異常的笨拙,而他接下來的贊美更讓她感到手足無措。
「我也很驚訝原來你可以這麼溫柔,將來你一定會是個很好的母親。」
就算她的臉開始冒煙,若塵也不會感到奇怪,因為此刻她的臉熱得像火燒一樣,對于他誠心的贊美,她不知道是該道謝,還是冷言頂回去,不過依她臉紅的程度,要「冷」言恐怕是很難了。
所以只好轉向安全的目標。「桐桐,休息一下,來吃點蛋糕好不好?」
「嗯。」桐桐開開心心的吃完一大塊蛋糕,喝了一杯溫牛女乃之後,又生龍活虎的玩了起來。
好不容易鬧到了十點,桐桐總算累垮了,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但仍耍賴著不上床,若塵只好抱他上床念故事,故事還念不到一半,桐桐早就呼呼大睡了,若塵也累到不行的癱在床上。
老天,她真佩服方岑,還能天天精力充沛的應付公事,她打了個無聲的呵欠,眼皮沉重得不知不覺的合上。
等她驚醒時,才發現已經半夜兩點多了,老天,她竟然就這樣睡著了,她趕緊躡手躡腳的下床,走到門口時,隱約听見客廳傳來說話聲,她仔細听了一下,才發現是他在和美國公司通電話。
原來他還沒走,若塵不知不覺的松了一口氣,隨即又對自己難掩的喜悅和安心感到奇怪,一時怔在門口,不知道是該出去,還是繼續裝睡,一直等到聲音都沉寂好半天了,她仍然猶豫的站在門口。
他似乎沒有要走的跡象,難道他打算睡在那張根本容不下他身長的沙發上嗎?他就算不冷死,明天脖子恐怕也動不了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到底在擔什麼心啊?他舒不舒服關她什麼事啊?
若塵在內心掙扎了片刻,終于決定還是叫他上床去睡,自己去睡沙發算了,不過這可不是因為她關心他,而是良心的譴責罷了,畢竟他幫她一起照顧桐桐,自己說什麼也應該感謝他。
若塵下意識的整理自己的儀容,繼而又對自己的舉動感到無聊的嘆口氣,無聲的打開門走出房間。
他並沒有如預期中的躺在沙發上,而是站在落地窗前,沉默的凝視著漆黑的窗外,仿佛在思考什麼,一听見她的腳步聲,他轉過頭,若塵遲疑的來到他面前,他只是定定的凝視著她,表情深奧難懂。
「今晚謝謝你。」她垂下眼,本能地想逃避他灼熱的目光。
他托起她的下顎,幽深的眸子閃耀著兩簇奇異的火光。「比起言語的感謝,我更希望得到你的吻。」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夾雜著一份微妙而今人心顫的悸動。
話聲甫落,他迅速的低下頭,在她倉皇驚愕還來不及思忖防備的瞬間,緊緊地捕捉住了她濕軟如棉,似玫瑰花瓣般艷紅輕顫的小嘴。
那奇妙的魔力再度竄回了她怦怦直跳的心坎里,席卷了她的理智和呼吸,讓她雙頰酡紅,渾身輕顫,頭暈目眩的反應著他的需索。
良久,這熾熱纏綿,今她意亂情迷又差點窒息的擁吻,在他刻意節制下,畫下了令人血脈僨張而意猶未盡的休止符。
雙頰嫣紅又明艷照人的若塵在心神顫悸的沖擊中,回復理智,一股羞恥感隨即沖刷而來。
「我該為你無恥的行為賞你一個大耳光。」
嘖,明明前一秒鐘她還銷魂的癱在他懷中,下一秒鐘又急急的捍衛起她的自尊來了,他的嘴角浮現一抹揶揄而自負的微笑。「但是你並沒有,因為你顯然也樂在其中。」
她惱羞成怒的雙眸頓時迸出冰寒的火光。「你一向是這麼強吻女人的嗎?」
不,但他的確是強吻了她,而且不只一次,但她也沒有拒絕啊。他在內心苦笑,雖然她高傲的自尊心也是吸引他的原因之一,但自尊心也是個麻煩的東西。
「如果我告訴你通常是女人強吻我的機會比較多,你相信嗎?如果我說你是我第一個想強吻的女人,你信不信呢?」
鬼才相信;但話到嘴邊,卻因他的凝視怎麼也說不出口,若塵不禁慌亂的挪開視線,本能的躲避他那對灼熱深思而攪得她芳心如麻、無所遁形的眸子。
怎麼辦?快說點什麼啊。「呃,你可以進房去睡,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又想轉移話題?每次只要氣氛有些曖昧,她就嚇得落荒而逃。他有些好笑,又很無奈的順著她的話說道︰「不用了,我和美國的公司還有些事要談。」
「如果你忙,可以先回去,沒關系。」
他搖搖頭。「我不放心你和桐桐獨自留在家里。」
若塵听到的第一個反應是想笑,她都獨居幾年了,他擔什麼心啊!可是笑歸笑,心里還是忍不住涌起一陣溫暖的感覺。
若塵不知道自己真的笑了,他反倒微微的受到驚嚇。
「怎麼了?」他的表情讓她立刻收起笑容,戴上平時那種高傲的面具,她也被他那種出神的表情嚇了一跳,因為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他們就這樣無言地凝視著對方好半晌,這時桐桐的哭聲突然響起,兩個人立即被拉回現實,她匆匆的趕回房間,安撫因作惡夢而哭泣不已的桐桐。
等到桐桐再度睡去,若塵也沒有勇氣再走出房間了,她害怕自己和他之間那種怪異的氣氛,更怕自己好像失控的心跳和呼吸,但她最怕的還是,他吻她,自己無力拒絕。
若塵閉上眼楮想丟開種種惱人的問題,她在床上輾轉反側,了無睡意,一直到清晨五點多,她才終于倦極的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