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影穿了一件白色的碎花長裙,坐在司機先生的旁邊。從前面的鏡子里她清楚地看到姐姐一舉一動。
連聞香身上穿的裙裝透明度相當高,不用彎腰就可以把她的看得一清二楚。她和唐焱坐在後座親熱地勾肩搭背,仿佛她才是那個正牌的未婚妻。不過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確比封影更有資格親近唐焱。
「焱,我們到哪里去玩?俱樂部好不好?」
唐焱瞄了前座的封影一眼,他詭笑著一把摟過連聞香,伸手就探進她的裙底,很滿意地看見封影臉上閃過一絲驚恐。
「焱。」聞香充滿歡愉的聲調還是透著一絲不安。她看了封影一眼,畢竟,在這種場合下,她還有所顧忌的。
「就到俱樂部吧。」
司機老王點點頭,對主子的命令他嚴謹遵守,對主子的私事他無權過問,同樣,對他的調情他可以視而不見。只是——老王瞄了一眼臉色越見蒼白的死絞著手的封影,唉,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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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樂部的游泳池里,唐焱和聞香無疑成了眾人眼中的一道亮點。來這里的人都是些企業巨子的第二代,多多少少對唐連兩家聯姻還是略有耳聞的。
「連小姐,連小姐。」
封影坐在一旁看著池中相互摟抱調情挑逗的兩個幾乎赤果的人。就算她再天真,也知道這些動作意味著什麼。可是為什麼啊,他是她的未婚夫,雖然她很怕他,可是……封影雙眸中噙住了一汪淚水。
「連小姐。」
再次提高的聲調終于引回了她的注意力,「呃。什麼?」封影正視面前這位自進來這里就被唐焱和姐姐甩下卻一直坐在她面前的這位男士,不知道他叫她做什麼。
周文斌苦笑了一下,這小姐也太那個了吧。
「你很不專心哦。」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被震撼住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純潔、可愛,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牽動他的心,可是,佳人的眼光楚楚可憐卻總是放在某人身上。
「對不起。」封影慌忙道歉,惹起周文斌一陣輕笑,「不用,你不要這麼緊張,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封影緩了一口氣,同時也笑了笑,甜美的笑容讓他閃了閃神。
「我姓周名文斌,和四大才子之一同名。」
出于禮貌,封影點了點頭,「我叫連封影。」
「下個月將會有一個世紀畫展,我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一起去嗎?」他早就听說,連家小女兒是T大美術系高材生,有這麼個機會他豈能放過。況且,她只是訂婚,又沒——不,她和姓唐的根本連訂婚儀式都沒有舉行,不過是口頭應許罷了。姓唐的——他瞄了一眼池中擁吻的一對兒,輕蔑地彎上了嘴角——不見得比他強。
「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她早就听說這個畫展了,並且一直都想去看看。若幾個月前,她身為T大的學生,或許可能。但現在,T大的學生,那似乎感覺很遙遠。
「可以把你的電話留給我嗎?」
封影想了想,搖了搖頭,「我——」
「聊得相當盡興嘛!封影,看不出你真有兩下子,真人不露相哦!」
尖銳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迫使封影不得不中斷話語抬頭仰望眼前相擁的男女。
聞香有些怨恨,想當初,她對周文斌下了多少功夫,他連踫都不踫她一下,現在倒被這個蠢女人給勾起來了。
「姐姐,要回去了嗎?」封影不想計較她的話,也不懂她的話。
「回去?焱,你說呢?」聞香示威性地貼近唐焱,沒幾塊布的三點式使她的胸越加肆無忌憚地貼向唐焱的胸膛。
唐焱未發一語摟著聞香轉身離去。
「姐——」封影有些急了,慌忙站起身來,卻被桌角勾住了裙擺險些跌倒,幸而周文斌扶住了她。
「謝謝。」封影向他道了聲謝,轉頭卻對上了唐焱那雙雖然在笑卻散播著寒意的眼,不禁哆嗦了一下,久久開不了口。
「連封影,你可記住了,唐家可不要未過門就失身的媳婦兒,別怪我沒提醒你。」唐焱一直在笑,卻讓封影感覺他越來越陰狠。
但他侮辱的話語讓她忘記了恐懼,她極力地反駁︰「你、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樣說——」
「我們還有事,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唐焱在走之前卻被攔住了。
「唐焱,你不覺得你自己更過分嗎?想必你和連大小姐要辦的事兒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吧。」護花使者上場了。
唐焱眯了眯眼,打量著眼前這個與他不相上下的男人。「是又怎麼樣?你,有什麼資格?嗯?」
周文斌被他的輕狂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竟沒有任何反駁之詞。
「別再說了,求求你們。」封影哽咽的聲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周文斌歉意地看著她,怨自己不該說得這麼明顯而讓她難堪。
唐焱再次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走掉。淚水模糊了封影的視線,她,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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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封影向送她回來的周文斌道別後,一進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把掌,摑得她差點兒跌倒。封影捂著劇痛的左臉頰,含著淚水抬頭驚懼地望著憤怒的父親。在座的還有一臉得意的聞香,鄙視她的母親,和——冷邪的他。
「你這個不知檢點的東西!竟然學會去勾引男人,連家怎麼會有你這種女兒!」
封影不敢置信地盯著父親,不敢相信父親對她說出這些惡意的話。「爸,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沒有,我沒有去做那、那些事。」封影飽含了一天的淚水終于流了下來。怎麼會這樣?短短幾個月,她的世界就變了,變得讓她害怕、無助。
「住口!你不用狡辯!難道你姐姐,你未婚夫會毀謗你不成?」
不知連父是有意或是無意,總之,他成功地讓封影忘記了哭泣,死死地盯住了聞香和他。
他們、他們怎麼可以?!封影不再辯解,只是死死地,無神地盯著他們每個人。呵!她認命了是不,任他們去說了,她,不再爭辯。
聞香被她盯得心慌,「這是事實嘛,我、我上樓去了。」她前腳一走,連母後腳便跟了上去。
連父看了封影一眼,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復雜神色,一些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含義。
「焱兒,你看著辦吧。」連父精明的眼看向唐焱,後者卻看著廳中站著的那個梨花帶雨的女人。封影木然地站著,她覺得她已經沒有了知覺。她不懂,她不想懂。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卻總是不能如願。直到臉上有了溫柔的觸感,她才緩過神來,朦朧中她看見他正在用手輕拭去她臉上的淚,而客廳里只剩下他倆。
他,唐焱,封影突然警戒地盯著他,他怎麼能夠在這樣說她之後還來踫她?
封影被他緊緊地困住,炙烈的眼光幾乎要完全吞噬掉她。倏地他放開了她,在她以為一切驚嚇已經過去的時候,兩片唇壓了下來,溫柔地逗弄,讓她精神恍惚,懷疑面前的男人是否唐焱。唐焱雙手插在褲袋里,封影也沒有用手攀附著他,他倆只靠著唇與唇的吸引,緊緊地吸附在一起。
封影感覺一團棉花在軟軟的她的唇,像吃松糕那般可口、甜美。唐焱不得不伸出一只手來托住她的腰,以免她因虛月兌跌倒。老實說,他倆的身形還挺配,封影盡管弱不禁風,卻擁有一七五公分的身高,在連家實屬罕見。她的純潔天真,總是給人一種弱小的錯覺。
她的味道還不錯。唐焱結束這個吻,挑眉看著她,生澀的青果倒自有一番滋味。
封影回神回得很快,卻找不出任何語言來怒斥或解釋這一切,只得呆呆地與他對望。
他看她的模樣,原本蒼白的臉因一個吻而染上些許紅暈,似熟透的隻果般讓人想咬上一口。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動作,出其不意地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齒印。
「痛。」封影輕呼出聲,十分不解,同時也更加戒備地望著他,這異常的動作比那個吻更來得詭異。
他打掉她捂住臉頰的手,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杰作。調笑的表情在看到她另一邊的掌印時,變得有些陰沉。雖然說出來自己絕對不會承認,可是看著那個掌印的時候,的確有一種好像水中漣漪的蕩漾在他已經許久不曾興起過波浪的心湖——
「小百合,記住這次教訓了。」
封影看著他遠走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的臉上卻奇異地出現了一種不該出現的神情——一抹乖張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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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田」集團在今日凌晨三點被神秘人士炸掉了位于三十二樓的中樞系統。據可靠消息,「羽田」乃是日本黑道「朋組」的種子產業,這宗爆炸案有可能為黑幫內部尋仇……」
「羽田?」那不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嗎?封影百無聊賴地看著新聞,很驚訝本市這個小小的地方也會發生這種駭人听聞的事情。
「羽田」這個自譽為日本頂尖的大公司,這一炸不知要損失多少,況且還是中樞系統。黑道,怎麼又和黑道扯上關系了呢?不過,新聞總是這樣,喜歡加些聳人听聞的東西來吸引一些無聊人士的注意,例如像她這樣的人。
自從上次那件事後,家里就嚴禁她再出門,完全控制了她的自由。這對于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外面的世界她不感興趣,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有可能的話,她多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名畫家。可惜,現在一切都是枉然。
封影又想起了唐焱的那個吻,他為什麼要這樣吻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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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羽田’這次可是恨死我們Y-S-C了,雲那家伙動作越來越干淨利落,想不佩服都不行。」精密的儀器,傳達著鮮為人知的信息。
「‘羽田’向來和咱們不對盤,這次算是給‘朋組’一個教訓。」通訊器這邊的男人發出陰柔的笑聲,就像他的代號「風」那般,輕柔卻令人驚懼。
「‘雲’呢?你可別太壓榨那家伙了。雖然名為你的屬下,好歹人家也自掌一門,怎麼,你還沒有揪住‘他’?」Y-S-C的成員向來不見面,只有少數內部首領定期集聚,所以有大半的人都只知代號,卻互不相識,更不知對方性別樣貌為何,年齡多大了。
「‘他’向來溜得快,又從不參加集會,向來完成任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怎麼揪‘他’?」
「哎喲。好歹你也是人家老大,怎麼不直接命令他呢?」
哼!男人輕笑了一聲,「你認為‘他’會听嗎?」
「那也——不跟你說了,我有急事!」嘀……通訊器處于斷線狀態。
這小子!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日子太好過也不是件好事……
Y-S-C這個組織根本無法定位它的性質,非正非邪,非黑非白,卻擁有異常強大的力量。據說是由一名神秘的中國人創立,首領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
組內成員向來通過儀器聯系,除了內部首領,幾乎所有的人都未曾見面。它以其獨特的形式存在著,隨著越來越多的精英加盟而日益強大。在一人領導下有著四部,四部首領身上都相應有著自己的標志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風、雲、雨、雷分為四部代號。值得一提的是,伯風與連雲本屬上下關系,但因雲成績優異,才被專提一部。不過這家伙向來乖張,狂妄自大不說,還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標準的自我意識。
也就是說,兩個同為Y-S-C的組員就算在同一地點踫面,也不見得會誰曉得誰。更何況,也許他們都只是平凡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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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一個美得讓人不敢接近的女人,她的妖艷與冷漠竟讓想要靠近她的男人退避三舍。她的身材高挑,衣著性感,短裙下的長腿美麗修長。酒吧里時暗時明使她的臉看不分明,但這樣的身材已經足以迷倒眾生。況且,在這里的人,不都是想要尋求一種刺激和快慰嗎?一別無相見,長相就不那麼重要了。
角落的一處已經斷斷續續傳出一陣不很分明的媚笑聲。有人已經開始了。女人笑了笑,同時也厭惡起這難听的叫春聲,若是她叫,可能會好听些吧?不過誰知道呢,她又沒有听見過自己叫春。
「好了,就這個男人吧!」她緩緩地走了過去,失望的是在她還沒下手前那個男人就被勾走了,她一定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是多麼可笑,就像自己相中的玩具被人搶走了,一臉的不甘。
感覺到身後有著輕笑聲,她正想回頭,耳邊傳來一陣低語︰「這麼想要男人?」她回身,與她幾乎寸寸相貼的男人順手摟住了她光果的腰。她看著這個身著唐裝的男人,俊美的面孔,忽弱忽強的邪氣隨光束閃爍,真是個極品。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身子也更近一步貼近他。
唐焱看著這個比連聞香更風騷的女人,腦中一瞬間閃過封影純真的面容。這個世界上,純潔的女人畢竟太少了。
「我要你好不好?」她柔媚地蠱惑著人心,用自己的身體誘惑他。
唐焱把她帶到角落里,抵到牆,「好啊,我等著你要——」陰邪的笑容伴隨著過分的動作起伏起來。
昏黑的酒吧里沒有人注意熱情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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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再次上演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連家決定早些讓封影和唐焱訂婚。封影對此無話可說,她的命運似乎早就定下來了,而她只是木然地按其規律一步一個腳印的走。
最後,連唐兩家把日子訂在了兩個星期後。兩個星期後,連封影就是唐焱的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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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星期後,他就是別人的未婚夫。唐焱又到了那家酒吧,但那個女人卻一次都沒出現。他可不希望有一天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來找他。可是說來也很奇怪,最近他總是想起那次讓他怎麼也忘記不了的偶遇,特別是當他「驗證」了她在他以前還是一個處女的時候,心湖里就開始慢慢泛起奇異的漣漪。
但這個也沒什麼,他決定把這當做日本人最喜歡使用的「癥候群」這個名詞。重要的是連家兩姐妹似乎對他都很有益,大的帶給他「性」趣,小的帶給他樂趣。連家那老頭似乎也不若表面那般冷淡封影,連家的家務事他沒興趣管。他有興趣的只是——
唐焱習慣性地撫弄左耳的耳飾,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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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影被裝扮成一個天使般的女圭女圭,完全符合她的氣質與形象。她乖乖地任唐焱摟著,乖乖地露出甜美的微笑。
她瞄了眼身邊她的未婚夫。今天他終究沒有穿他習慣的唐裝,但白色禮服讓他看上去更加俊美,少了分邪氣,多了分翩然。
如果沒有她的父親,也許今天站在他身邊的就是另一位名門淑女了。能嫁給他,也許是很多女人的夢想。雖然她還是很怕他,但經過那個吻後,竟生出了些許期待。期待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小百合,今天似乎很喜歡看我?嗯?」唐焱把她摟了摟,懷疑弱小的她有什麼能力能長這麼高。「不,沒有。」封影刷地紅了一張臉,趕緊把眼光收回,卻對上了姐姐那雙怨恨的眸子以及母親眼中的——那是什麼呢?她也說不清楚。
她知道姐姐是喜歡唐焱的,可是如果今天換成姐姐站在她的位置上,她肯嗎?
她肯嗎?封影被自己的問題嚇到了,她當然肯,這是毫無疑問的。她怕他,當然願意讓自己的姐姐嫁給他,這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姐姐美麗又善于言談,是她的木訥所不及的。可是,可是那個吻——封影想起那個溫柔的吻,莫非她喜歡上他了?
不!怎麼可能?她該是怕他的,該離他遠遠的,他和姐姐一起誣陷她,她該討厭他、厭惡他的。可是她還是喜歡上他了,為什麼會這樣呢?本是該懼怕的人卻發現自己竟喜歡上他了,這是一件多麼難受的事。
不知什麼時候,唐焱把她帶出了前廳,不經意中撞見她迷幻的眸子,當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封影是那種真正不懂掩飾的純真女人,該怕的時候會怕,該愛的時候會愛,只有介于愛與怕之間,她的眸子才會顯出這種不加掩飾的迷幻。
封影盯著他,腦袋中反復出現著愛與不愛的字眼。唐焱的兩片溫潤的唇壓下來,她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自然而然地探出丁香舌回應他。唐焱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從她的不抵抗到回應,看樣子,這傻女真是愛上他了。
「小合百,你是真的愛上我了。」
封影因他的話紅了臉,卻還是盯著他的眸子,「那,你愛我嗎?」她單純地認為,既然已是未婚夫妻,當然應該雙方有愛。
他伸手撥弄她的肩帶,幾乎快把她上身的禮服給扯下來了。「我說過,你最好別太期待這場婚姻。」
冷柔的話語讓她抖了一下,心口似被灑了把鹽,封影把快要掉下的禮服拉好,稍稍地遠離了他。「我知道,你是愛姐姐的。」
連聞香,那種妓女。他未答語,她以為他默認了。
「是了,你姐姐可比你會奉獻多了。」他輕撫著她的身體,那觸感似乎似曾相識。封影被他的動作駭到,半晌沒能動彈,直到他用舌勾勒她的唇線。
「不要。」她一把推開他,錯亂中看見他好整以暇的表情。「我、我不習慣,畢竟我們還沒有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