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女不二嫁 第五章 作者 ︰ 茉雅

端木溯詞跟著石雁笙走進去,來到簡陋卻一塵不染的大廳。

「石姑娘,請留步!」見她要走,他喊住她。

石雁笙停下腳步,「什麼事?」

這男子給人的感覺很冷漠,心或怎麼會有這種朋友?

「在下冒昧,這座宅第是石姑娘的嗎?」

石雁笙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疑惑地道︰「自然,我從出生便住在這里。」

他到底想干什麼?

「不知令尊現在人在何處?」

「爹娘都已經過世了,範心或也一樣。」她不著痕跡地透露了點消息給他。

「範心或也是一個人?」端木溯詞一訝,「那麼她和-是……」

「你是想娶她嗎?」石雁笙的話把端木溯詞臉上的冰冷打碎。

「什、什麼?」他驚訝萬分。

「少爺?當真?」端叔很興奮。

端木溯詞冷著臉瞪回他的興奮。

石雁笙將他的反應看在眼里,「她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住在這里,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懶得去計算時間。

「哦……」端木溯詞總算了解。

石雁笙注意著他,她起初以為這人是對心或有意,後來又感覺不是。

可是,他方才的反應,卻讓她心里有了絲不確定。

他與心或之間真的沒有半點牽扯嗎?

「請問端木公子,你認識心或多久?」

「一日。」他如實回答。

「你覺得她是怎樣的人?」石雁笙的問題,緊接著來。

端木溯詞沒有回答,只是瞥了她一眼,才緩緩地道︰「石姑娘,這一點-應該比我清楚才是。」他似笑非笑,似責非責。

石雁笙一震,「這麼說來,又是一個錯過的人了……」她似乎頗為惋惜。

「姑娘是何意思?」她這表情,是為何?

石雁笙笑了笑,平添了幾分嬌色,「範心或一直都與不少的好男人錯過,我和小非拖累她了。」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起初範心或是因為照顧她這個病人,後來加入了小非,他們三人便相依為命;可是,這份相依為命的情感,卻讓範心或堅持不嫁,陪著他們度過這些歲月。

她自己的幸福,要到何時才能夠到來呢?

端木溯詞大概了解她要說什麼,她認為他對範心或有意思吧。有趣。

他的生命中從沒出現過留在他心里的女子,那個範心或會是嗎?

意識到自己竟有了這樣的猜測,端木溯詞表情變了變,「石姑娘,我想-多慮了。」到目前為止,他對範心或存的只有好奇而已。

這份好奇,是否會變為喜歡還需要時間,或者是需要機會和緣分。

他並不急,卻有些期待。

石雁笙笑了笑,沒有贊同他的話,也不反對,「雖然我不希望這樣,不過一切順其自然最好了。」

端木溯詞沉道︰「石姑娘,在下可否再問一個冒昧的問題?」

「關于範心或?」石雁笙的笑容里有著一絲玩味。

「不,是關于-的。」端木溯詞將那份玩味看在眼里,卻不打算理會。

「關于我的?」石雁笙感到驚訝。她與他素昧平生,只因他與範心或的關系才聊了幾句,他竟對她有疑問?「什麼問題?你想知道什麼?」

「不知姑娘可否有一個未婚夫?」端木溯詞直截了當地問。

「什麼?」石雁笙以為自己听錯了,她搖頭苦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問,但是我必須說,沒有。」

「是嗎?」端木溯詞並不覺得驚訝。

反倒是石雁笙鎮定下來之後,感到疑問,「為什麼這麼問?」

他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問的,若是平常的問題也就罷了,可偏偏涉及到她個人隱私的問題。

「我……」端木溯詞正待說話,門邊已傳來範心或高興的叫聲。

「雁笙,收到錢了喔,我們今天可有好菜吃了!」她興匆匆地奔來,在看到端木溯詞之後,卻是猛然頓住,她眨著眼,感到奇怪,又有一點喜悅。

端木溯詞站起來,沉默看著她紅光滿面,稍稍喘著氣,唇微張。

他勾起一抹笑,看呆了。

石雁笙坐在椅子上,瞧見了端木溯詞和範心或的表情。她微微一笑,心中了更深一層的答案,「心或,這位端木公子等-等很久了,-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哦。」範心或將錢袋抓緊了,越過端木溯詞的身側,將它交到石雁笙手中,「喏,共有六錢銀子,李老板給了好價錢。」她串珠花攢來的銀子雖然不多,卻能夠貼補一下。上回采的絳草也賣了三兩銀子,夠他們花用好幾天了。

「好了,-也不請人家坐。」石雁笙小小取笑她。

範心或愣然,然後才轉身,「哦……端叔,你怎麼站著?坐下好了,我們這里簡陋得很呢……」她就是不看端木溯詞。

端木溯詞卻是瞧著她,嘴角帶著淺笑。

今早他忽然走掉,她想必感到莫名其妙吧。不過,是她叫他走的,不是嗎?

所以,即使再見面,他也毋須為此覺得不舒服。

可是,他心里卻閃過不快,這是怎麼回事?

為此,端木溯詞有一會兒的沉默。

「端木公子,你也坐。」倒是石雁笙輕聲招呼,主動得很,讓範心或感到奇怪。

「多謝石姑娘。」端木溯詞好聲好氣地道。

範心或撇撇嘴。唷,石姑娘,他對雁笙倒是熱絡得很。

「你們怎麼會來這里?」範心或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是少爺他──」端叔要插嘴,端木溯詞卻阻止他。

「我來找。」端木溯詞說得極直接,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嚇呆,包括他自己。

範心或微愕。

端木溯詞也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快,緩道︰「我有事問。」他希望能夠從她口中將事情搞清楚。

「什麼事?」他們兩個應該沒什麼事好說吧?每次見面,不都是吵來吵去。

端木溯詞望著她,沉默了。

「繞過這間屋子,後面有個小院子。」石雁笙彷佛看穿他心中的顧慮,主動提供地方,方便他們兩人說話。

端木溯詞沒有回答,直接站了起來,率先跨出大廳。

範心或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他、他這是什麼意思?」她恨恨地道︰「每次都這樣,可惡!」好像誰都要听他的話似的,可惡哪,她卻偏偏得照著做!

「每次?」石雁笙好笑地問,彷佛從範心或的話里听出了些許端倪。

「呵呵,沒什麼、沒什麼……」範心或趕緊打哈哈,一閃身,立刻跟了上去。

「端叔,你們來找心或有何事啊?」石雁笙笑意盈盈,直接找另一個知情的人了解情況。

範心或急忙追上去,卻猛地停下腳步。

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端木溯詞雙手背負身後,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喝,她有那麼好說話嗎?憑他那種態度,她又何必如此听話?

心里這麼想,腳卻已不听話地站到他身後,心里竟開始有了一絲忐忑。

察覺到她的到來,端木溯詞緩緩轉身,見到她正舉手做攻擊他的手勢,不免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好笑地看著她急忙縮回手。

「何必藏,我都瞧見了。」他直接戳破,不給她面子。

範心或撇嘴,暗想︰他是千里眼嗎?

她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里,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是有事。」端木溯詞不拐彎抹角,「範心或,石姑娘才是這屋子的主人,對吧?」

「你怎麼知道?」範心或月兌口而出。

「-且別管我怎會知道。」端木溯詞再問︰「而-,卻是借宿的。」

這下,範心或有話要說了︰「喂,我是不是借宿的跟你有什麼關系,干什麼這麼說?」好像他為雁笙抱不平似的。

範心或想到這里,眼楮瞪大,雁笙雖然生著病,但還是很好看呢。

「-的口氣很沖。」端木溯詞冷靜地說。

「是你問得很奇怪!」範心或直接對上他的眼,「還有,雁笙是這里的主人,如果她要我走,我也不得不走;你如果要這麼說的話,我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範心或,我話還沒說完。」端木溯詞提醒。

「哦,是嗎?」她隨便應答。

端木溯詞覺得她有點古怪。「-怎麼回事?」他接下去道︰「我不以為我要說的和-走不走有什麼關系。」

「哦,我還以為你替雁笙抱不平呢。」她驚訝地張大嘴。

端木溯詞嚴厲地掃她一眼,「-真會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我嗎?」範心或一怔,是啊,自從他說了那句她是借宿的話之後,她就開始怪怪的,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在幫雁笙說話。唉,多慮了呢。

「就是-!」端木溯詞瞅著她。

範心或望著他不發一語,也任由他望著她。

她在干什麼?裝出這麼無辜可憐的樣子。

端木溯詞擰眉,「範心或,不必用這副表情看我。我只問-幾個問題,其他的與我無關。」

「你問吧。」

「範心或,-手上的鐲子,是-自己的嗎?」他盯著那只玉鐲。

「鐲子?」怎麼話題忽然跳到那里去了?範心或直覺地伸手觸模,「這個嗎?」她抬起手展示給他看。

「嗯。」端木溯詞的表情很嚴肅。

範心或道︰「不是,是雁笙送我的。」他為什麼關心這個?

端木溯詞仰首嘆息一聲。

範心或怔怔地看著他。「這個鐲子怎麼了?」

他干嘛一副失望的樣子?這鐲子礙著他了嗎?真奇怪!

端木溯詞將目光移到她身上,「-知道這鐲子有何意義嗎?」

「意義?」範心或喃喃道,想了想,忽然瞪大眼嚷道︰「不會是你送的吧?」驚訝之情表露無遺。

「什……」端木溯詞著實嚇了一大跳,「我送、我送的?-到底在想什麼?」他詫異又好笑地瞪著她,在看到她震驚不已的表情時,大聲笑了出來,「-……唉……」她能不能不要想象力這麼豐富?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表情!

端木溯詞緩緩將目光投到她臉上,見她瞪大眼,懊惱地望著他。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愛嗎?

他望著她良久,不知不覺間,臉上顯露出一點笑容。

「喂,你笑什麼?」範心或疑問萬千,不解他怎麼突然瞅著她瞧,就怪異地笑了。

「不,沒什麼。」他望著她搖頭,將她的容顏一點一滴地存在心里,「我只是覺得,或者我們可以和睦相處。」

「和睦相處?」範心或學他冷笑兩聲,然後道︰「如果你不這樣冷冰冰的話,倒是可以的。」

端木溯詞淺笑,很淺很淺的笑。

範心或看得驚呆。

這樣,算是好的開始吧?

基于要「和睦相處」的理由,到了傍晚時分,端木溯詞因著端叔的提議和石雁笙的贊同,便和範心或一同前去善醒堂接範亦非回家。

其中,更大的理由是端木溯詞有事找他的表弟曾夫子。

範心或相信了,所以才答應他一同前往,至少希望這一路上兩人能真的和睦相處。

不過,為什麼呢?

範心或第九次地朝身側的人偷偷瞟去。

想來真是奇怪,才不久之前他還是拿著一柄冷劍抵著她的咽喉叫她滾下他的車,幸好她賴著不走,才有今日的局面。

自然,這是奇怪的,他每一回見面不是對她冷淡得緊,有時還會諷刺她幾句。

但是,方才他卻主動說要和睦相處?

範心或撫著手腕上的鐲子,盡管心中有很多疑問,但嘴角仍掛著淺笑。

不管怎樣,能與他和平相處也是不錯的。

想著想著,她不免微笑起來。

這女子為何發笑?而且是一個人偷笑。

端木溯詞斜眼瞟見範心或的笑容,唇角竟也掛上疏淡的笑。

為什麼會答應端叔的提議陪她一起去私塾呢?這個問題曾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卻又在陪著她走了一段路之後,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走著走著,彷佛走在她身邊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這個情況不太符合正常的他所能想到的事,情況是否開始變化起來?

端木溯詞的目光移動到她的手腕上,那只翠玉鐲子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映襯出碧亮的顏色。很適合她,盡管這原本不是她的。

石雁笙的臉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只余留一片蒼白的影像。

「你和曾夫子是表親關系嗎?」範心或忽然冒出來的問題,將端木溯詞的思緒拉回到眼前。

「為什麼這麼問?」他沒有回答是與不是,只想知道她問此問題的用意。

「不,沒什麼,我覺得……」範心或想了想,忽然自己一個人笑起來。

端木溯詞追問︰「-覺得?覺得怎樣?我們兩個不像嗎?」他哼聲說出最後一個問題。

「是啊,曾夫子脾氣很好哪!」範心或笑吟吟地說。

「哼!」

瞧瞧瞧,他就是這個樣子。範心或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是什麼表情?」端木溯詞提高音量道。她的樣子,表示很受不了他嗎?

「呃!」被抓包了。範心或趕緊收回眼光,「沒什麼,感謝你和我一起去接亦非。」她急忙岔開話題,免得他再問下去。

「順路而已。」端木溯詞冷冷地說,剛才的問題他沒有回答,只問他自己想問的,「我表弟-認識他很久了?」

「沒有,比認識你早一點罷了。」就早了半天而已。

「早一點?」端木溯詞覺得很奇怪,「-說真的?」他不太相信她的話,若是才認識比他早一點時間,那為何他表弟看她的眼神里會帶著一些期望的神采。

「當然是真的。」範心或白他一眼,「就在我認識你的那天早上,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她解釋道。

「哦?」當真比他早了一點而已。「不過,他好像對-……」他說到一半停下來,盯著她瞧。

「怎麼?你不要說話只說一半,讓別人著急。」她瞅著他。

「-很著急他對-的印象?」端木溯詞半認真地說。

範心或一愣,「你在說什麼?」說話怪怪的,他到底在想什麼?著急?她何必著急呢。

「我表弟似乎對-有特別好的印象。」端木溯詞在這個時候卻把看到和觀察得出的結論說了出來,很直接地對她說。

範心或猛地停住腳步,「瞎說!」她瞪著他。

「我也這麼認為。」端木溯詞不懷好意地掃了她一眼,「-的樣子不是那種一眼就會讓人記住的類型。」長相一般,性子呢──他暫且保留吧。

喝,他說這什麼話!「你干脆說我其貌不揚,是見不得人的那種好了!」她賭氣地說。

端木溯詞卻笑了起來,「-以為我會說-很好看?」他不是那種人,既是事實,又何必巧言令色地欺騙她呢?

「你才不會!」他這種人不諷刺她兩句算是好的了。

「哦,-倒是很了解我。」他感興趣地道。

「什、什麼嘛!」範心或結巴了下,趕緊別過頭,望著路邊的野草,「誰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怪得要命,誰要是得罪了你,我看一輩子都會寢食難安了。」她嚴重地說。

「-現在就在得罪我,難道不怕我一輩子纏著-?」端木溯詞在說完後不禁愣了一下,這些話還真有些怪異。

「我在說事實。」範心或忍著笑道︰「還有,你若一輩子纏著我,我一定會瘋掉。」

「我表弟就不會?」就因為他是個老實善良的大好人?端木溯詞在心里想著。

「可能我會瘋得更快。」她幾乎要笑出來。

「哦?」端木溯詞挑了挑眉,稍微放松臉部的表情,「難不成我這個怪人在-心目中比我表弟那個老好人的地位要好上很多?」他調侃似地說。

「差不……嗯?」範心或突然頓住話,臉紅了紅,「你怎麼能這麼說?」

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再傳進她的耳里,怎麼似乎帶著另外一層涵義?

範心或悄悄橫了他一眼,發覺他也正看自己,急忙收回目光。

「-臉紅了。」他指出這一點,神色有些驚喜卻不自知。

這下子,範心或的臉紅得有如艷色的彩霞。

他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直接?別人怎麼受得了?

她開始結巴,「那、那又怎麼樣?」這跟他有什麼關系!

「又結巴了。」端木溯詞輕快地說,好像很樂意見到她這樣子。

「喂。」漲紅臉蛋的範心或板起面孔嚴肅地面對他,但效果不太明顯就是了。「你、你能不能不說話?」

「-干脆叫我閉嘴。」端木溯詞的語氣相當愉悅。

「我不是你。」她哪能像他那麼冷酷啊!

「我只是把-的表情說出來而已。」端木溯詞說得很無辜,彷佛與他沒有半點關系,對他沒產生任何影響一樣。

厚!範心或面孔上的紅色多半是因為怒火在冒了。

「端木溯詞!」她叫。

「嗯?」他老神在在,愉悅地回答。

「再見!」她氣呼呼地邁開大步朝前走去,走得很快,彷佛要甩掉他。

端木溯詞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良久,嘴角一直掛著淺淡卻貨真價實的笑容。稍後,輕躍幾步,他趕了上去。

「-何必生氣,我實話實說沒什麼不對。」他依然不屈不撓。

「實話實說?」範心或瞪了過去。

「不錯。」他是如此的。

「好!」範心或索性站定了,不去考慮也壓根兒沒注意到他突然之間來到她身邊,「我也實話實說,端木溯詞,你實在很欠人打!明明人怪得要命,成天冰著臉到處凍人,講話口氣也冷得很,接近你的人都會被凍到;結果呢?現在居然開始胡言亂語,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喂,你到底正不正常啊?」她不能適應啊。

端木溯詞沒想到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而且話里責怪他的成分居多。

「範心或,我不是-說的那種人。」

「哦,那你是哪種人?」她沒好氣地說。

「好人。」

「哈哈哈哈。」範心或朝天大笑四聲,滿臉的諷刺,「我一直把你歸為好心人一類。」

端木溯詞倒是沒想到她是這麼看他,「那現在呢?」

「壞人!」範心或朝他大吼一聲,轉身就走。

「喂……」他叫。

範心或不理他。

「私塾在這邊……」他提醒。

範心或面頰一紅,尷尬地轉個身繼續走。

他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下子,範心或的驚訝更甚。她機伶地轉過身,「你你你……哇,你居然會笑耶!我還以為冰山是不會笑的。」她諷刺道。

「不是說好要和睦相處?」端木溯詞忍笑說道。

「是你帶頭吵架的。」

「吵架?不可能。」他從不吵架,只會冷著臉轟人而已。

範心或瞪起眼,在端木溯詞放松的神情下,她臉上的表情緩緩換上了好笑苦惱,咬著唇說︰「喂……你怎麼老是這樣?」

「怎麼說?」端木溯詞難得的好心情。

「倘若你一直冷著臉我還能適應。」

「結果呢?」

「結果我……」她怔怔地說不出話。

端木溯詞被她此刻的表情吸引住。

這時的範心或,臉上充滿迷惑,使她看起來稚氣而天真。

「喂──」範心或在他眼前揮揮手,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麼……啊!」

揮動的手突然被他握住,手腕傳來一絲疼痛,她叫道︰「放手啊!」

端木溯詞沒有放開手的意思,或者,是忘了放開?

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地站著,彼此拉扯著。

「娘!」

驚喜而輕快的聲音傳進範心或的耳朵。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站在離善醒堂不遠的地方了。範亦非看到他們,就揚聲喊起來。

端木溯詞目光一動,趕緊放開她的手,視線依停留在她身上。

「小非!」範心或怔了怔,回過神來,揮走方才奇特的感覺,綻開笑容迎接她的寶貝兒子。

範亦非直撲進她懷里,撒嬌似地叫道︰「娘,我還以為-又忘記了。」

「我還沒老哪,記性好著呢。」範心或笑責。

「哦!」範亦非答得很敷衍,在見到端木溯詞時,他驚喜地睜大眼,興奮地說︰「叔叔,你和娘一起來接我嗎?」

他一直對這位叔叔有很好的印象,因為叔叔身上有一把很亮很亮的劍,他猜想,叔叔一定是個武功高手,如果自己能夠跟著他就好了。

「嗯。」端木溯詞淡然應了聲。

範心或有話要說︰「你真冷淡,虧小非那麼高興看到你。」她語帶責怪。

端木溯詞掃了她一眼,不說話。

範心或撇撇嘴,「又這樣了。」真搞不懂他一天要變臉幾次?「小非,我們回家了,雁笙姨正等著咱們吃飯呢,今天有好吃的白菜喔。」

「好耶。」範亦非嚷起來,輕輕掩飾眼里的失望。又是白菜啊,已經連吃了三四天了,可是沒辦法,娘賺錢很辛苦啊。

端木溯詞看在眼里,「端叔買了燒鴨。」

燒鴨?一大一小的兩雙眼楮同時垂涎地望著他。

端木溯詞笑在心里,「不過,好像擱在客棧里了。」

「哦……」兩道聲音失落極了。

端木溯詞望了範心或一眼,「你們可以讓端叔去取。」

「哇!」範亦非叫了起來。

範心或問道︰「那你呢?」

「-說呢?」端木溯詞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誰知道……」她撇撇嘴。

「叔叔,我們一起吃吧,好不好?」

範亦非看向他;接著,範心或那一雙燦爛的大眼楮也望向他。

端木溯詞看著一大一小兩雙期望的眼眸,殘忍地開口︰「我找表弟有事。」這句話解釋了一切似的。

「哦……」範心或神色一斂。

「叔叔,曾夫子今天沒來。」範亦非用非常小聲的聲音提醒。

端木溯詞一愣,「沒來?」

「嗯。」範亦非點頭。

端木溯詞想了想,「原來如此,一定是還沒醒吧!」

「哦?你知道?」範心或-起眼問。

端木溯詞揚揚眉,「他喝醉的第二天總是睡到傍晚。」

「那你還說要來找他!」範心或抓到他的把柄,大聲嚷嚷。

她何必說得這麼大聲?怕所有的人都听不到嗎?

「範心或,我耳朵沒聾。」他冷著聲音。

「哼!」範心或洋洋得意。

「我們走。」

「叔叔,娘怎麼辦?」

「隨她去!」端木溯詞心情異常不好,冷言冷語地道,所以也把範亦非嚇得不敢說話,只能跟著他走,回頭瞧著範心或。

「喂,等等,你們兩個干什麼把我甩掉?」範心或大喊追了上去,「可惡,等等我……」真是的!這一大一小聯合起來欺負她嗎?

在回家的道路上,兩個大人一個小孩,時而拌嘴時而笑著,迎著風,好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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