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唉,又差了一劃。」令狐芒星歪頭盯著眼前紙上剛寫好的字,怎麼看就覺得那一橫少了點味道,她將紙揉碎,「再寫一次,我就不信寫不好。」
簡饒空踏進書房,入眼所見的正是一地被揉成一團團的紙和一位嘀嘀咕咕、自言自語的黃衣姑娘;此刻她的神情專注,似乎沒有什麼事能夠打擾到她。
簡饒空嘴角勾起淺笑,悄無聲息地走到令狐芒星身後,俯首去瞧她所寫的字,這一看︰心中不免贊嘆她的字秀雅之中蘊涵的氣勢。
「好字!」他出聲贊美。
她猛地回頭,見來人是簡饒空,惱道︰「你做什麼一聲不響地站到人家後面?」
「我敲了門,只是-沒听到!」簡饒空無辜地說。
令狐芒星忿忿瞪著他,將筆擱好,「你害我一個早上最好的字無法完成了!」她再將紙團揉成一團,扔到地上。
見她秀眉微蹙,簡饒空陪笑道︰「姑娘,在下不是有心,只是一時看-寫得極好,稱贊了一聲而已。」
「誰要你來稱贊?」令狐芒星咕噥一聲,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能走了?」
「我說過了,只要幾個時辰,毒很快就會清除。」簡饒空見她心情忽然變好,跟著松了口氣淺笑。
令狐芒星狠瞪過去,「真是會說大話!昨夜不知是誰像塊木頭一樣硬邦邦的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她斜眼望去,卻見他依然微笑,不禁撇了撇嘴。
「雖然如此,不過還是要感謝姑娘救命之恩。」
「誰救你了?」令狐芒星繞過案桌,走到茶幾上端起茶盅喝了口茶,「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是星星姑娘告訴我的。」
果然!「你沒被其他人發現吧?」令狐芒星緊張地問。令狐家人口簡單,隨便多只蟑螂都會有消息傳到娘的耳朵里,何況多了一個大活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放心,我很小心。」見她松了口氣,簡饒空好奇的問︰「我還不知姑娘芳名,姑娘可否告知?」
令狐芒星揚眸望去,他優雅地站在她對面不遠處,頎長的身子直挺挺站立,雙手垂在身側,整個人給人一股氣定神閑、彷佛目空一切事物的感覺,她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子長得還不錯。
「你想做什麼?」
「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難道在下不能得知姓名?」簡饒空略微驚訝道︰「況且禮尚往來,我已經告訴姑娘我的真實身分,姑娘是否也該……」
「令狐芒星!」
「什麼?」
「听清楚,我叫令狐芒星,可以了吧?」他可真是會讓人覺得心煩氣躁。她低頭瞪著茶盅,仰首又灌一口。
令狐芒星?簡饒空點點頭,「好名字。」芒星--她的眼眸有時燦若星辰,倒真的如她的名。
「你還不走?」見他依然立在原地,令狐芒星瞥他一眼,淡然地問。
「走?」
「怎麼,你想一直待在這里?那也是可以的,听說我家的廚子要回鄉幾天,不如換你來下廚好了。」令狐芒星開玩笑。
「如果姑娘不怕吃了之後立刻要找大夫的話,我倒也不怎麼介意。」簡饒空接下她的話,笑言道。
令狐芒星對上他含笑的眼眸,怔愣一會兒才哼了聲,回到桌邊拿起筆,「我還有好幾個字要練,你既然已經好了,趕緊走吧!記得走後門,不能讓任何人發覺。」她頭也不抬地埋首寫字。
「放心,我連後門都不會走。」而是直接翻牆出去。
令狐芒星抬起頭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簡饒空攤攤手,「姑娘繼續,我走了。後會有期。」
「哦。」令狐芒星又低下頭,看也不看他。
簡饒空輕輕嘆息一聲,就要退出門外。
推門進來的星星,與簡饒空撞了個正著,「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無妨。」簡饒空不以為意,朝星星微笑。
「哦……」星星見他不計較,急忙跑到令狐芒星身邊,拉住她的衣裳道︰「小姐、小姐,有人送帖子來了。」
「帖子?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令狐芒星朝忽然站定的簡饒空投去一瞥,他怎麼還沒走?咦,他神色似乎有些怪異?
「你怎麼了?」她問。
星星眨了眨眼,「我沒怎麼啊,小姐。」
「不是問-!」令狐芒星擱下筆,見他額頭冒汗、臉色變白、手腳開始發軟的樣子,便朝他走了過去。「喂,你不是說已經沒事了嗎?怎麼突然又這樣?」她奇怪地道。
一我……」簡饒空扶住牆壁,感覺到身上一陣怪異的疼痛,「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昨夜他只是全身麻痹,但此刻身上卻像有針在扎一般,難道他還中了別的毒而他未發覺?
「瞧你臉色發白,恐怕中毒不輕。」令狐芒星下定論。
簡饒空冷汗直冒,「恐怕……恐怕是的……」
「可是……」令狐芒星左右審視他,「你中毒的樣子好眼熟喔!」
星星在一旁也在思考著,忽然,她靈光一閃--
「小、小姐!」她驚訝地大聲嚷道。
「干嘛?」令狐芒星皺眉。
星星為難地看了看朝她看來的兩人,「這毒是小姐昨天下的……」
簡饒空頓時呆若木雞、震驚不已地看著眼前尷尬地張大口、臉上一紅,徐緩回頭迎視他的令狐芒星。
「-下的毒?」
她對他下毒?他怎會不知?
「嘿嘿……」令狐芒星不好意思地干笑兩聲,「你不要怪我,我總得防著點吧!」難怪她覺得他中毒的癥狀如此眼熟!
幸虧他在離開她家前毒就發作,否則半路發作的話,難保他不會沒命!這毒藥是花拈從別處偷來的,听說很有效,送給她防身之用。
「姑娘真、真是有心。」簡饒空忍著痛,感覺到意識漸漸不清楚。
「哎喲,快要毒發身亡了!」令狐芒星說著,趕緊從隨身錦囊中取出紫色瓶子,倒了一粒解藥給他吃。
「怎樣?」
簡饒空閉上眼,暗暗調息,過一會兒才徐徐睜開眼,「沒事了。」
令狐芒星松了口氣,「天哪,真嚇人!」
一旁的星星也是欣喜地拍拍手。
「希望姑娘這樣救人的法子,不要再用了。」簡饒空嚇出一身冷汗。她所謂的防範,可比他昨夜中的毒還要厲害啊!可怕,這位姑娘雖然心腸好,可是不小心一點恐怕會被她玩死。
「知道了!」令狐芒星揮了揮手,當作听見他的話,「你可真-唆。」
星星見簡饒空沒事,急忙拉了令狐芒星繼續方才末完的話,「小姐,-知道帖子是誰送的嗎?」
「誰?」令狐芒星懶懶地問。
「是李大人。」
「哦?」令狐芒星笑看她有些痴迷的樣子,「聞名京城、當朝第一男子的李大人要成親了?那-高興個什麼勁?」她知道星星很迷李大人。
「小姐,我自然高興啊,听說他未來的夫人是位如天仙下凡的姑娘呢!」星星很是興奮。
「哦?是嗎?」令狐芒星只是隨便應聲,見簡饒空依然站在原地,皺眉道︰「你怎麼還沒走?當真想留下來嗎?」
她可真會趕人!簡饒空無奈地拱手笑道︰「令狐姑娘,告辭了,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令狐芒星撇了撇嘴,看著他消失在門口。
「希望不要再見了--可惡,又寫錯字!星星,-可以停止贊美李夫人了……」
「小姐,這紅色布匹不錯,夠喜氣。」掌櫃笑著推薦。
「又不是我成親。」令狐芒星將掌櫃臉上的笑容瞪成僵笑,「你忙你的,不要理我。」
「是,小姐。」掌櫃悻悻然放下布匹,回到櫃台前。
令狐芒星四處走動,左看右瞧,對每一匹綢緞都看了一會兒又皺眉。
娘真是奇怪,不過是人家要成親邀請他們一家子去喝喜酒罷了,有必要把她和爹打扮得像是自家辦喜事一樣嗎?
雖說是娘的手帕交的兒子成親,不能沒了面子,可娘也不想想李大人是當朝紅人、軍中大將,反觀他們家,她爹不過是在京城里經營幾家小小、小小的綢緞莊而已,娘只能算是老板娘,何必與官宦人家去比排場?
最糟糕的是,明日那位李大人就要成親,娘非要推她來鋪子里選塊料子,準備連夜替她趕出一件衣裳好去喝喜酒;如此慎重其事,也不見得能讓她多好看一些呀!
令狐芒星搖頭,無奈嘆氣。
娘未嫁人前據說是家鄉首屈一指的大美人,如今也是儀態萬千,偏偏生出她這個女兒卻是樣貌平凡得很。
任何事都可以動能補拙,但人的長相是天生的,再如何打扮也是枉然呀,娘莫非不明白這點?再漂亮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人家贊美的也只是衣裳而已。
想她令狐芒星,平凡的樣貌、平凡的性子、平凡的家世、平凡的過日子,一切也沒什麼不好啊!
算了,隨便挑一匹吧,省得娘-哩-唆地煩她。
「張叔!」她點了一匹淺藍色的綢緞,正要掌櫃去取,「我就要這個了……」
掌櫃忽然間迎了出去,並且笑容滿面的,好像做成了大生意似的。
令狐芒星身子往後仰,想看清到底是哪位大主顧來,讓一向只待在櫃台前招呼客人的張叔親自迎接。
哇,好高貴的夫人!令狐芒星咋舌,慢慢轉身,借著看緞子掩飾自己悄悄打探的目光。
來人一瞧便知是大戶人家的夫人,非富即貴的出身,且看她頭上發釵上瓖嵌的那一顆明珠,恐怕會是綢緞莊半個月的生意;不只如此,她走路優雅,笑容恬靜,跟她娘簡直沒法比--當然了,娘的真面目被她看穿,不知這位夫人是否也隱藏了另一種只有在家中才能看得到的性格呢?
令狐芒星偷偷地想,咧嘴而笑。
一旁,張叔正為那位夫人推薦一匹暗紫色緞子,而那位夫人左瞧右看,似乎拿不定主意。
「顏色不錯,但是不大適合明日的場合,那匹也不錯--」她移動腳步,走到令狐芒星身邊,「姑娘,-覺得呢?」她忽然扭頭問令狐芒星。
問她?令狐芒星茫然回過神,「這個……不知夫人明日要赴何種筵席?」
「佷兒成親。」
「哦。」令狐芒星心中微訝。又是成親?未免太巧了,但李大人身為朝中大將,宴請的達官貴人想必佔多數,這位夫人或者是其中一位。
「那麼,這匹如何?紅中帶紫,既高貴又帶喜氣,很適合夫人膚色。」她笑著道。
她點點頭,「還不錯--饒空,你來瞧瞧怎樣?」
饒、空?令狐芒星一扭頭,果然瞧見簡饒空略帶淡笑的身影出現在眼底。
他見到她時,也是有些愕然,但隨即斂去驚奇之色,換上她熟悉的微笑。
「娘!」他先是恭敬叫了聲,才面對呆愣在一旁的令狐芒星,對她此刻的表情感到有趣,「令狐姑娘,真巧。」他話中帶笑,隱約有調侃之味。
娘?令狐芒星二度受創。
「饒空,你認得這位姑娘?」簡夫人又是驚訝又是高興。
「見過兩次。」簡饒空興味盎然地對上令狐芒星。
「簡夫人好。」她朝簡夫人點點頭。
簡夫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忽然回頭板著臉對簡饒空低聲說︰「你不替娘介紹、介紹?」
簡饒空一愣,覺得他娘的神情值得研究。
「娘,這位是令狐芒星,令狐姑娘。」
「令狐姑娘?」簡夫人笑呵呵地,像是了解到某件事,「這麼說來,-是令狐老板的女兒?」
「是啊……」令狐芒星笑道,抽空朝簡饒空瞟去,見他依然是昨日離開時的那副笑容,忽然覺得他很礙眼。
他倒很閑啊,有空陪自己的娘來買料子做衣裳,看起來是個孝順的人;但若是簡夫人知道他前夜干什麼去了之後,會不會有好戲可看呢?
不不不,她可沒這個閑工夫管別人的事。
「張叔,我還有事,要走了。」令狐芒星朝簡夫人投去微笑的一瞥,轉個身走出鋪子外。
「小姐,-選中了哪一匹,我讓人送到家里去。」
「不用了。」她快步離去。今日是被娘逼著來,其實她家中衣裳多得快塞不下櫃子,何必再做新衣?
「令狐姑娘,等一下。」
她才跨出幾步,簡饒空後腳就跟了上來。
令狐芒星想當作沒听見,可是眨眼間簡饒空竟然已站在她面前,並且是悄無聲息的。
這人動作怎會那麼快?
狐芒星認命道︰「有事?」她與他的交集只出現一次就夠了,她認為沒必要再與他見面。
「令狐姑娘,-似乎在躲我?」簡饒空有這個感覺。他淡淡微笑,隱藏心中的猜測。
她干嘛躲他?他那是什麼眼神?
「有話快說啦,我很忙。」令狐芒星懶懶瞥了他一眼,目光投向別處。
「忙著練字?」她的字是很漂亮,與她的人有些像。
等等!簡饒空-起眼眸。這次再看她的樣貌,怎麼忽然與昨日有了出入?她應該長相平凡,但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很率真、很秀雅的感覺;今日的她,怎麼說呢,面貌之間似乎多了些疏離感。
「練完了!哪有那麼多字要練?」令狐芒星嘀咕道。他當她整天只需要練字就成哪?呵,那她可否也說他呢?
「你呢,怎麼有空陪你娘出來,不去當夜賊了嗎?」管不住自己的口,心中所想的已經月兌口而出,話一說完,令狐芒星才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話,「呃……對不起,我隨便說的,你別听進去就成了。」
「無妨,但我必須更正,我不是夜賊。」簡饒空被她的反應逗笑了。
他這話讓令狐芒星又有話要說了。
「哦,那是我眼花?你前夜只是穿著夜行衣出來游玩的?看不出來你有那種癖好。」
她並無絲毫惡意,所以簡饒空也只是笑道︰「所以-才見了我就想躲?是怕我會連累-嗎?因為-不小心救了一名夜賊?」
「我可沒救你,我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想怎麼樣?就算官府找到你,也不關我任何事。」令狐芒星回嘴。
「與-無關?」
「哦,難道要算我窩藏賊人之罪嗎?」令狐芒星哼聲,上前一步,「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可別把自己做的事連累到別人身上。」
「-似乎認定我做了十惡不赦的事。」
簡饒空對她的說法有些感興趣,她救他之時雖然動作粗魯了些,但心腸還算不錯;今日一見,她卻對他避之如蛇蠍。也正因為此,他方才見她出了鋪子,才追了上來。
「不是最好。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下一個要去的地方不是官府。」
「-當真會這麼做?」
「你如果再擋在我面前跟我說這些無聊的話,我保證我會去官府報官。」令狐芒星板起臉。他這人無故喚住她,結果害她陪著他說了這麼多亂七八糟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廢話,他當她時間很多是不是?「簡饒空,你攔住我到底有什麼事?沒事的話不要擋路,我要回家了。」
「抱歉。」簡饒空見她揚眉瞪人,便知道自己一時把話題岔開得太遠,已經忘記目的是什麼。
他一時愣住的樣子有點呆呆的,這與方才那個讓人覺得他連睡覺都在笑的感覺很不同;令狐芒星微笑,這才像是正常的人,與前夜那個人有了點相像。
方才的他,與昨日早上離開時是同一個模樣。
「你這種表情很少出現,應該是很少人能看到,不過也與我無關。」她聳聳肩,理了理衣袖,「別再發怔下去,我不想被曬黑。」太陽有些大,已日近中午了。
「-一向是這樣嗎?」
「怎樣?」令狐芒星歪頭問。
「自言自語?」簡饒空做了個手勢笑問她,覺得她的性子有趣得緊。
「自言自語?誰自言自語來著?」令狐芒星皺起眉,理所當然地說︰「我方才是對你說話,你當我忽然發神經一個人在大街上胡言亂語?你這人真是奇怪,明明是你找我說話,站了半天卻什麼正經事都沒說。」
「抱歉。」簡饒空忍著笑,努力嚴肅地說。
「你已經說過了。」令狐芒星撇撇嘴。
「唉,我今日真失敗……」簡饒空裝腔作勢似的說。
「是挺失敗的,我看你該去看大夫,也許你晚上睡覺時間太少,所以某些記憶暫時喪失。」
「似乎是如此,不過要我忘記一件事、一個人或一樣東西並不太可能。」簡饒空一本正經地說。
「你的意思是因為我,所以你忘記了?」令狐芒星詫異,「你這是什麼道理?」她才不相信,他定是胡謅的吧?
簡饒空再次怔愣住,「或者……有可能……也許……」
令狐芒星咧嘴笑問︰「你假設了半天,得出結論沒有?」
「沒有!」簡饒空因她而笑,「還需要一段時間證明。」
他盯著她,忽然覺得自己短暫性的失常行為可能真的跟她有關也說不定。
若當真如此,他該高興還是該哀嘆?
「你這人真怪。」
「我只是有當夜賊的癖好,其他與常人無異。」簡饒空雙眼不離她,故意這麼說給她听。
「哦,你還當真哪?」令狐芒星抓了抓臉頰才道︰「我隨便說說而已,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好人,不過簡將軍應該不會讓你當壞人才是,所以剛才我是胡亂說話的,你可別當真。」
「-也會開玩笑?」他故意裝出很驚訝的表情。
「嘿,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令狐芒星伸手指著他,他臉上的笑有點惡作劇的味道,她可不會讓他得逞。「盡管我們兩個半點關系都沒有,好歹也算是認識了一回,日後相見的機會也沒有……哦,明天可能會踫到,你可別惹火我,我脾氣很不好。」她事先警告他。
「-很溫和。」這是他初次對她的印象,但之後她的行為完全打破他的想象。她脾氣不好,他早已知道,但這個所謂不好的脾氣,卻是十分率直,他不介意,甚至還有些欣賞。
一般來說,個性率直的人比較容易相處,他很喜歡這種性子的人……
令狐芒星拿他當怪物看,不明白他從哪里得出這個匪夷所思的論調?她自己都不覺得自己個性溫和,頂多有時候沉靜了些,但是溫和?不是吧?他一定弄錯了!
「一葉障目,但也沒關系。」她喃喃說著,「反正也沒什麼……說了半天,我都開始口渴了……你到底為了什麼事才出來追我,快點說。」
見她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他才發覺此刻兩人一直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說話。
「-不提,我又差點忘記了。是這樣子的,日後我娘若是遇到-,問-與我是怎麼認識的,我希望-不要把事實告訴她。」
「哦,那我該怎麼說?」令狐芒星問他。
簡饒空沒料到她這麼快就答應了,「-不問我為什麼?」
「我何必問?與我又無關。」令狐芒星認為這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而且她並不認為簡夫人會來找她說話,更何況他們兩個以後應該不會有交集才對。
他這麼問,難道是怕他娘知道他去當夜賊了?
「這個可不一定!」簡饒空低低地道,抬首展笑,「不管怎樣,-只要跟她說我們是在-家鋪子里偶然遇到的。」
「好。」令狐芒星爽快答應。
簡夫人會相信嗎?應該會吧,如果告訴她,她是在半夜遇到她兒子,恐怕簡夫人也不會相信吧?
「多謝,我又欠-一個人情。」簡饒空笑道。
「隨便你!」令狐芒星抬手遮在額頭上,「要命,越來越毒了--我走了……」說著,她便越過他,急著往家里趕去,完全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