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
柯輕雨躺在寬敞舒適的大床上,傍晚的霞光透過落地窗的細紗簾幕,將房間染上一層粉色的綺麗。
時間仿佛靜止般,在她沉睡的時候,天邊的雲朵也靜悄悄地,在等她醒來。
就在此時,房門卻被人打開了,來人看了床鋪上的她一眼,便踱到落地窗前,「刷」一聲拉開了窗簾。
「醒醒。」向力麒俯視著床上人兒無憂的睡相,摘下了臉上的墨鏡,露出不悅的俊臉。
柯輕雨輕嚀一聲,抱緊身下的軟被,睡意仍未完全消褪。
「睡了五個多小時了,你也該醒了。」將手上的墨鏡丟到茶幾上,向力麒繃著臉,抱著胸打量床上的柯輕雨,看她究竟想睡多久。
柯輕雨慵懶地睜開眼,望見向力麒站在床邊,濕潤的黑發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
「你去游泳了?」她笑眯著眼。雖然他的臉龐仍維持一貫的冷淡,她卻不再像從前那樣畏怯,仿若雛鳥般將他視為唯一的依靠,許是習慣了他臉上的嚴峻,而心也更接近了他一些,隱隱約約地覺得他不會傷害自己。
她不甚清醒的聲音,撒嬌似的,軟軟柔柔十分動听,好似一朵輕柔的雲飄上向力麒來不及防備的眉間。
「該起來了。」
像是要否認被觸動了心底的弦,向力麒擰起眉,迅速地旋過身,用冷漠驅走眉間剎那的溫柔。
「嗯。」柯輕雨從床上坐起,細致的臉蛋上掛著滿足的笑意,烏黑的發絲披散在腦後,未見誘人的性感,卻是另一番純真的清靈。
「出去吃飯。」向力麒生硬地說道。
她秀淨的氣質像朵小小的茉莉花,不爭艷,卻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折磨她的念頭,總在她無辜的瞳孔里轉瞬消失,該死的,他是著了什麼魔!?
向力麒暗晦地走向穿衣間,隨意換上了一件白色亞麻襯衫,和剪裁合身的深色長褲,再搭上一條海藍色的細領帶,樣式簡潔,顧盼之間,更襯托出他身材挺拔的優點。
柯輕雨下了床,眷戀著迷地欣賞著著好裝的向力麒,他英俊的面容神采飛揚,精神奕奕,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他非但不疲累,還有精力去游泳,輕雨咋舌地搖搖頭。
她很快從衣櫃中拿出一襲水藍色的衣裙,將長發束成俐落的馬尾,鏡中的她未施脂粉,青女敕得不像她該有的年齡。
柯輕雨拍了拍雙頰,略顯蒼白的皮膚浮上兩朵紅雲,滿意地對自己笑了笑,這才離開了穿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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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頓飯店是夏威夷首屈一指的大飯店,沿著YKK海灘設計構建而成,五座轟天而立的高樓在遠遠的另一端便可瞧見,飯店內還有一些動植物供游客觀賞,足見飯店服務的用心。
多數人選定夏威夷當作蜜月旅行的地點,都是想感受夏威夷獨特的悠閑氣氛及碧海藍天的熱力。
柯輕雨跟著向力麒,踏著飯店內鋪設的石徑,走向彩虹餐廳。
「是紅鶴!」柯輕雨驚呼道,對動物異常熱愛的她,一瞧見池塘里的紅鶴,腳步便自然地彎了過去。
「很稀奇嗎?」向力麒不耐煩地將手插進口袋,慢慢地踱向她,台北的木柵動物園內就有紅鶴了,有何大驚小怪。
「你瞧,它們有著粉色的翅膀和身子,卻絲毫不炫耀自身美麗,像不像是最優雅迷人的淑女。」她偏過頭,像個興奮的孩子說道。
向力麒面無表情地盯著池塘時的紅鶴,對她孩子氣的舉動不置一詞。
他無動于衷的反應讓她失望地低下頭,柯輕雨緩緩地轉過身,目光再次落在紅鶴身上。「我喜歡動物更甚于人,因為動物很單純,只要我心存善念,它們會懂的,永遠也不會傷害我。對于人,我無法猜測了每個人的心思,他們可能在上一刻對你好,卻在下一記得就背叛你,人心的多變,我真的不懂。」
年幼時的一次綁架,是她從此躲在父親羽翼下的原因,也是何以她面對陌生人會不安的緣故。
綁架她的人,是家里新請的司機,她還記得自己喚過他叔叔,沒想到他卻綁架她來威脅父親給錢。雖然接下來許仲永叔叔找回了她,將壞人交給了警察,但她的心已烙上了陰影,未沾世事的心變得敏感,在面對陌生人時總會驚懼惶恐。
「原來,你對人性是這麼失望。」向力麒甩開滑落的幾縷黑發,雙眼仔細地審視著,她能敏銳地察覺人心的虛虛實實,為何還要嫁給他,她該感覺得出他對她的冷淡。他忽然看不清她的心,她小小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
向力麒倚在石柱上,不作聲地等著她,這是他初次靜心地等待著一個女人。
柯輕雨一鼓作氣地說出心中的感慨,心里舒暢又激蕩,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坦誠心聲,是希望他能體會自己的心情,亦或只為抒發郁積多年的情懷。無論如何,總歸是因為愛他,她才願意將心里在的秘密說出來!
等了一會兒。「該走了。」他開口催她,立即又有些惱怒,自己似乎破壞了這份平和。
柯輕雨點頭,默默地跟著向力麒身後,眼光仍不時地飄回紅鶴的池塘邊,像要將它們烙在腦海里似的。
直到她再也看不見池塘,這才加快腳步,走到了向力麒的身旁,與他走在一塊。
向力麒瞥了她一眼,長跨的腳步不知不覺地放慢,讓她能跟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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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餐廳是飯店附屬的,用餐時可吹到徐徐的海風,遙眺天邊殘留的紅霞。
他們走進餐廳時,里頭已點上暈黃的燈光,朦朦朧朧的,飄緲著家庭式的溫馨感覺。
「好壯闊的天空。」柯輕雨習慣性地望向窗外,對著天邊變幻莫測的晚霞贊嘆著。
「吃什麼。」
已點完餐的他打斷她的神游,侍者正似笑非笑的等待著柯輕雨。
「和你一樣。」不習慣旁人的打量,她的臉上倏地紅了,不自在地避開。
「你也要一杯龍舌蘭嗎?」他微挑眉,冷冷的嘲諷投向她。
柯輕雨搖晃著小腦袋,俏生生女兒樣,令人忍不住想呵護她。
連在一旁的西方侍者,都被這位東方小女人給炫了心神,不禁開口問道︰「可愛的東方女孩,總是這麼容易害羞的嗎?」
柯輕雨听得懂簡單的英文,听完侍者的話,雪膚更加緋紅,旁人的贊美,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給她一份龍蝦餐。」向力麒打斷了侍者對柯輕雨的注意,森然的目光瞪向輕笑的侍者。
侍者噤聲望著他,他臉上的嚴肅,駭人得像是被侵略的領土的豹子般。侍者低聲道了歉,便拿著MENU走開,逃離他凌厲的視線。
不悅閃過向力麒的五官,深不見底的雙眸發出警告的利光,好似在告訴任何人,誰也不能覬覦他的東西,即使那樣東西是他不想要的,也不行!
她知道他在生氣,緊鎖的眉頭壓迫著他炯亮的眼,健壯的四肢散發出一股強悍的氣息,這是他發怒征兆。可是她不明白,他怒從何來,誰惹他生氣了?
「你……為什麼生氣??」她怯生生地偷窺他臉上緊繃的線條,輕聲問道。
「誰說我生氣了?」向力麒聞言一震,斂回不該有的怒張情緒。
「你臉上的線條,明明白白寫著‘憤怒’二字。」他的臉怎麼比方才還冷漠,柯輕雨皺起眉不解地望著他。
看著她無辜的小臉,向力麒的心中比剛才更加憤懣氣怒,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該死地在乎起別的男人探究柯輕雨的目光,他無法解釋心中的矛盾,于是將所有的過錯歸咎在她身上。
「你隨意的招蜂引蝶,我這個作丈夫的,是不是有權利生氣?」他質疑的目光,無情而來嚴厲。
柯輕雨吃驚慌亂的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招蜂引蝶。」她情急地越過桌面,緊緊拉著他的手。
向力麒陰郁地扯出一抹笑。「西方人一向分不清東方人的美丑,你在這地方得安分些,別給我闖禍。」他抽回手,嘲弄地撂下警告。
她是單純,但不代表她愚笨,柯輕雨听得懂向力麒語中的諷刺,雖然早已知道自己的樣貌平庸,但他輕蔑的態度,仍是刺傷了她的心。
她從不以平凡的容顏自卑,相反地,柯輕雨活得更是自在。她已習慣了自身的平凡,並且甘之如飴,但顯然的,她的平凡礙了他的眼。
「對不起。」她無法掩飾受傷的情緒,沉重的呼吸里有著疼痛的味道。
「為什麼向我道歉?」他嚴肅地板著一張臉。
「我不漂亮。」她低下頭,握緊自己冰涼的雙手,將他指尖的余溫留在自己的掌中。
「你認為我是那種膚淺的男人,會以女人的外表來評斷一切。」向力麒的臉上堆積著風暴,深幽的黑瞳像是暴風雨前的天空,烏雲密布。
柯輕雨沒哼聲,只是擠出一抹落莫的笑容,被發絲覆蓋的嬌顏,脆弱而楚楚可憐。
長久以來,被父親保護在安全的溫室內,但隔著一層明亮的玻璃,她是可以探知外面的世界,她清楚自己的平凡,即使大家都不說。
看著她自卑的小臉,向力麒的心竟不可自抑的猛然一窒,臉上的寒霜像被自己重重踩過一樣,冰意全消。
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一串諂媚的女聲闖了進來。
「向總裁!真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你。」隨著聲音的介入,女子堂而皇之地落坐在向力麒身旁的空椅上。
「您這麼忙碌的人,竟也會來夏威夷散心,真讓人驚訝。」莎莎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向力麒,依過去和他相處的經驗,要事業心重的他拋開一切,來這度假,簡直是天方夜談。
柯輕雨抬起頭望著眼前艷光四射的女人,總覺得她的臉似曾相識,卻不記得在哪見過?不久,眼光一轉,不解向力麒為何漠不作聲,他們兩人不是朋友嗎?
「你怎麼了,為何都不說話?」莎莎壓根兒無視柯輕雨的存在,她撒嬌地偎向他,身上誘惑的香水竄入鼻間。
向力麒反感地揪起五官,不著痕跡地推開莎莎。「你又怎麼會來這?」他看向對面的柯輕雨,後者也同時望向他。
「公司要推出一系列的泳裝,我們來這取景拍照。」莎莎說完,掀開包裹住身子的大毛巾,露出里頭一件極其養眼的三點式泳裝。
她的動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甚至有人拿起酒杯,遙遙示意,莎莎對這些驚艷的目光早習以為常,絲毫不以為意。
「好看嗎?」她拉住向力麒的臂膀,無限風情地嗔道。
向力麒冷然以對,他的心思全專注在柯輕雨茫然瞥向窗外的臉,根本不在莎莎的身上。
「先生,您的酒,和小姐的龍蝦餐。」端著菜的侍者,熟練地將酒和餐點放在兩人面前。
「THANKS。」柯輕雨轉回頭,禮貌地頷首。
「小姐,您需要要些什麼嗎?」侍者回她一笑,將菜單拿給莎莎,眼楮飄向她泳衣外的白皙皮膚。
「給我一杯柳橙汁。」莎莎看也不看侍者一眼,美目不屑地睨向柯輕雨,不懂為何向力麒不看她,就只細細觀察著對面不起眼的女人。
「你是誰?」一向被眾人捧在手心的她,不甘被忽略,端起精心描畫的臉,趾高氣昂地問道。在一個外貌不如她的女人面前,有著莫名的虛榮感,說出口的話也就不怎麼客氣。
正在喝水的柯輕雨被莎莎不善的口氣給嗆著,她放下水杯,輕拍著自己的胸口。
「嗆到了吧,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向力麒優雅地輕啜了一口酒,精隼的目光盯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龐。
見到向力麒對輕雨漫不經心的態度,莎莎更加有恃無恐。
「你叫什麼名字?」
「柯輕雨。」她試圖微笑,卻非常勉強。
莎莎的疑惑的目光,在向力麒和柯輕雨身上來回梭巡,他們是什麼關系?同事?朋友?還是力麒的小女佣,她惡意地猜測。驀地,她笑了,決定用柔媚的語氣來探求想知道的答案。
「總裁,我們在一起有段時間了,我都不知道你有個‘妹妹’,您可真保密。」莎莎說著,邊用猩紅的指甲挑逗地刮著向力麒的手臂,暗示兩人之間曾有的親密。她當然明白柯輕雨不是向力麒的妹妹,說這話,只不是個誘引罷了。
「她不是我妹妹。」向力麒靜靜審視的略顯單薄柯輕雨,她又刻意地在人前築起一道牆,懦弱地躲回自己的世界,對她這種膽小鬼的行為,向力麒發自心底的憎恨。
「抬起頭,我介紹莎莎讓你認識。」向力麒不允許她繼續沉溺在柯士光為她打造的無害溫室中,他沖破她安全的保護網,殘忍地把她丟向真實的世界,要她獨立應付撲面而來的虎豹豺狼。
柯輕雨听話地抬起頭,迷離地大眼游移在向力麒冷酷的面容上,他又生氣了,是因為自己的畏縮,還是她的外表讓他在朋友面前蒙羞?
「她是莎莎,享譽國際的名模;莎莎,她是柯士光的女兒,柯輕雨。」向力麒簡單地為兩人介紹,絲毫未提及他與柯輕雨的關系。
他果然是在意的,柯輕雨虛弱地笑著,他不願在別人面前公布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姐,您的柳橙汁。」端著托盤的侍者,笑吟吟地將果汁放在莎莎面前。
「THANKS。」莎莎嬌艷無比地朝侍者笑道。
「你們是情侶嗎?」侍者好奇地問道,眼前的兩人郎才女貌,登對極了。
「呵,這要問他?」莎莎喜不自禁地抱住向力麒的手臂,將臉埋入他的頸邊。
向力麒黑眸炙焰狂燃,如星墜落,他緊抿著嘴,環著胸,袖手旁觀,等著看柯輕雨如何應付。
柯輕雨抬起眼,視線與他交纏,他俊逸瀟灑的英姿,牢牢地吸附住她愛戀的目光,原以為他與她不可能有交集,他們之間橫貫的是天與地的差距,那是她怎麼也縮不短的鴻溝。不意,他卻從雲端走了下來,來到她的身邊,成為她的丈夫。
那麼,她是不是也該勇敢一些,不讓膽怯擋在兩人之間,柯輕雨輕吸了口氣,雖然吞吞吐吐卻堅定地說︰「我是……他的妻子。」
即便在人群之中,眾人目光停留、再回眸凝神的焦點,永遠都不可能落自己身上,她清淡地像是一株小草,但他選擇了她,她就要有勇氣牽著他的手走一輩子,不懼怕任何人疑問的眼光。
一旁的侍者和莎莎不可置信地看向柯輕雨,這個看起來像女學生般清純的女人是向力麒的妻子?!他們兩人根本一點也不配,侍者尷尬地道了聲歉,便迅速退下了。而莎莎則拉著向力麒,急切地詢問︰「騙人,告訴我她的話不是真的!」
「她說的是事實。」向力麒好整以暇地端起杯子,又輕啜了一口。
「為何我不知道這個消息?!」莎莎挫敗地松開了手,輸在這麼一個平凡的女人手上,她著實不甘。
「你太久沒回到台灣了。」向力麒自嘲似地笑道。
他從不在乎誰,任何女人在他眼中都無足輕重,長得美的,可以帶在身邊應酬;而丑的,向力麒陰郁地看了柯輕雨一眼,嘴角的笑意猛地凍結在唇邊……
他憶起了已存入帳戶的一百億元,柯士光給他的屈辱感,此刻狂炙地灼燒他的胸膛。
該死的,向力麒暗咒一聲,柯輕雨的無助及脆弱,再次讓他違背了折磨她的報復,柯士光用的是威脅利誘,而他女兒用的是無辜乞憐的方式,他沉下臉,惱怒地掃過柯輕雨。
夜,在這時落了下來,掩不住星星光亮,卻染墨了海天的顏色,及向力麒的臉龐,他的表情比海水更冷上了數分。
他偏過頭看著莎莎,薄唇勾起魅人的笑意。「莎莎,即使我結了婚,但不是可以像從前一樣做個‘好朋友’。」他慵懶地握住莎莎的手,親昵地暗示。
莎莎瞄了柯輕雨一眼,隨即將手纏繞在向力麒的頸後,當著柯輕雨將唇印在他的頰邊,得意地向她示威。
強烈的斥痛充塞在柯輕雨胸臆之間,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親吻,她想阻止卻開不了口,適才的勇氣在他的視而不見中蕩然無存。從雲端跌入地獄的她,在他的眼里瞧不見自己的身影,有的,也只是一堆他不要的碎片。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她從椅子上站起,不想再看見他們。
「坐下!」向力麒喝住正要離開的她。
柯輕雨在他威脅的目光中,又坐回椅內,她垂下頭,難道她連逃避的權利也沒有,她自憐著。
「你的離去,是不是代表你很不滿我與莎莎的關系。」向力麒挑起眉,故意刁難要回去舌忝傷口的她。
「沒有,只是吃不下。」柯輕雨搖頭,她沒有嫉妒的權利,她明白自己的分量。
「唉呀,向夫人,我和他是很熟的朋友了,舉止難免比較親密些,你可不要介意。」莎莎豐滿的唇嬌嗔地微嘟。
「知錯了嗎?」向力麒嚴厲地問道,他要她向柯士光哭訴,讓柯士光後悔自己的決定。
柯輕雨點點頭,她咬著自己的唇,怕泄漏滿月復委屈。
「你先回去,我和莎莎還有事要談。」強迫自己不得心軟,向力麒冷酷地驅離她。
柯輕雨依言地站起身,始終低垂的頭令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轉身離去,孤單落寞的影子默默地跟著她。
向力麒別過眼,不想見到她贏弱的身影,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他煩悶地拿桌上的酒,猛烈地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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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輕雨一個人走在的石徑上,步履蹣跚。月光灑落在她淚流不止的臉蛋上。未曾被如此罵過的她,被深沉的夜和心底的痛楚所吞沒。
寂靜的石徑上,人並不多,只有三三兩兩的情侶走過,誰也沒有注意到淌著淚水的柯輕雨。
異鄉的月光下,陪伴她的只有自己孤寂的影子,她看著自己的影子,悲從中來,好想念在台灣的父親,她一個人好孤單……
淚,不停地墜下,濡濕了她的眼,她就這樣無意識地慢慢走到了之前經過的池塘。
柯輕雨蹲在池塘的角落邊,淚眼模糊的看著池里的紅鶴。「你們孤單嗎?我好孤單。」她圈起臂,擁抱自己的孤單。
黑暗中的紅鶴,屈著一只腳,轉身背對她。
「他討厭我,你們也討厭我嗎?」柯輕雨悲傷地問道,顫抖的小手模索著頸上的項鏈,上頭有她和父親的合照。
「他一定後悔娶了我,他從不曾對我這麼凶的。」她將臉埋在自己的膝上,淚沿著冰涼的肌膚流到了腳邊,再落入土里。
「我好喜歡他,我願意把所有的心事都說給他听的,只要他不嫌棄我。」在這以熱情著稱的地方,她覺得好冷。
突然好想听听父親的聲音,她找尋身上的錢,卻找不著一分一毫,錢全在房間內,柯輕雨從地上站了起來,開始向前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