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警察?」他溫柔地替她上藥,她頭上青紫了一大塊,讓他看得心疼。
小竹皺著眉努力忍痛,卻還是不住地做鬼臉。「這種事情可以隨便亂說嗎?」
「什麼隨便?告欣我怎麼算『隨便』?」
「你是警察,還是法官?」小竹妤笑地瞪他.眼︰「本來就不能說,看到你這位『流氓律師』的模樣,更加不能說,我可不知道你跟黑道有沒有掛勾。」
寶海生居然也不生氣,他輕輕一推小竹的頭,她立刻哀號一聲︰「疼……」
「我更心疼!」他憂心忡忡地望著她的臉︰「看起來臉色有點蒼白,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好嗎?」
「放心,死不了,我當那麼久的臥底了,什麼場面沒見過?這點小傷要不了我的命的。」
听她這麼說,他更加心疼了!忍不住一把抱住她,將她放在胸前小心呵護著︰「听你這麼說,我真是舍不得!-一定受了很多苦……」
小竹怔怔地听著他的心跳,回想這些年來的一切,那許許多多的委屈傷心;那無人可訴的淒苦……她不由得紅了眼眶。
「以後你不會再吃苦受罪了。」寶海生輕輕地說著,連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正許下承諾。
小竹卻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連忙推開他。
「怎麼?」
小竹搖搖頭,閃躲著他的眼光。
「-不相信我?」
她听過多少不切實際的承諾?她自己已經忘記,這次跟過去的又會有什麼不同嗎?
「嘿!」寶海生抬起她的臉︰「你看起來很不信任我哦。」
「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也許可以說是朋友,但也僅止于朋友。」
「誰跟你是朋友?」寶海生有些惱怒地說道。「我不會為了朋友去撞車!不會為了朋友冒生命危險!」
「那明美呢?」
他楞了一下!已經好久好久沒想起這個名字了。「明美怎麼了?她是你姊姊不是嗎?」
「你之前不是還好喜歡她?怎麼現在全忘了?」
「你說錯了。」
小竹-起眼楮打量他。
寶海生微微一笑說道︰「我不但喜歡她,我還好欣賞她,欣賞她的努力用功、欣賞她的聰明認真。」
她別開臉,不讓他看到自己的傷心。
寶海生卻將她的臉轉過來,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楮︰「但是我並不愛她。」
小竹楞楞地看著他,感覺臉上的溫度慢慢升高;她想別開臉,想躲開他的目光,但他卻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臉,不讓她逃避。
「我想,我有點愛上你……」寶海生有些困難地說著。
這一生他說過許多次「愛」,但卻沒有任何一次像現在如此困難……是因為以前總是不經思索地說出來,所以那些愛總也很快便消逝嗎?他無法肯定,他只知道自己現在說得很認真,很誠懇。
小竹無法置信地瞪著他的臉,覺得淚水慢慢地涌進了眼眶……
「別哭,我受不了你哭。」他連忙抱住她,像哄一個孩子似的哄著她︰「我是認真的!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為什麼會愛上你,不知道愛上你哪一點,但是我就是愛你!喜歡你!想好好保護你。」
「我不值得你愛,我配不上你……」小竹終于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傷心無比地搖著頭說道︰「江河說得沒錯,我──」
「別說……」他達忙抱緊她︰「我知道他說了什麼,我不在乎也不介意,我根本不認為他說的是真的!」
「可是──」
「我只知道我愛你、喜歡你,想跟你在一起,這對我來說已經夠了。」他低下頭,用唇吻住了她下面的話,吻住了那些他根本不想面對的現實──
那些都過去了,他想著。
那些一點也不重要,他告欣自己。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心里卻總有些遺憾?
小竹跟他有著同樣的想法,所以她淚流不止,她知道總有一天這些現實會再浮上台面上,逼他們低頑!
虛無飄渺的愛情,能抵擋那殘酷的現實?她不相信……她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小黑回來了,就在小竹跟小玲平安回來的當天晚上,她也回來了;帶著一身傷痕,面無表情地回到教養院。
她沒對任何人致謝,也沒再提起自己在外面所遭遇的事情。
小竹跟小玲大難歸來,大家都心有余悸,原本小竹想找小黑聊聊,但是卻因為這一天過得太刺激,實在需要休息而作罷。
過了兩三天,最好的時機已經過去,她們都沒想過再提,只覺得日子就這樣平靜無波地過下去也不是壞事。
她的身份已經曝光,這教養院再也不安全了,雖然江河已經落網,但是難保他在外面的同黨不會再來找麻煩。警方一再要求她離開教養院,但是她總是舍不得……
只是在明美的要求下,她不得不同意;明美已經離開,再過兩天她也得走了。
當初到教養院躲藏,是明美的主意,這里有許多年紀跟她相仿的女孩,而且地點偏僻,他們都覺得這是個安全的地點,卻沒想到再怎麼安全的地點還是會被找到──更沒想到她會跟這里產生感情。
三個月晃眼即過,第一批來到教養院的女孩子都即將離開了,她們將重新回到社會,往後是福是禍都要看她們自己了。
要放她們單飛,她心里有著千般不舍,有些擔心、有些不舍。寶海生說要替女孩子們找工作,只要她們願意繼續念書,就可以供養自己,雖然辛苦些,但總比再回過去的生活要好得多。
寶海生的貼心,連她都大受感動!
想起寶海生,她不由得甜蜜地微笑起來,他對她的好,連教養院里的女孩子們都羨慕得不得了!她們老是一邊取笑他,一邊艷羨地注視著他們,悄悄地希望自己將來也有這麼好的歸宿。
只是……,這真的是她的歸宿?
她在蒙著頭享受愛情的同時,卻從來沒有忘記過,這是偷來的幸福……而偷來的東西,從來無法長久!
于是她的視線轉向窗外,充滿愛意地望著正往她們這邊走來的寶海生。她知道,那玉樹臨風的身影,將永遠烙印在她的心里。
帶著潘磊在院里繞了一圈,他們回到小教室前面在樓梯上坐下。
「怎麼樣?」
潘磊點點頭︰「應該沒問題吧。」
「我先警告你,這群小丫頭別的本事沒有,惹是生非卻是一流的。我當然希望她們出去之後都能真正改邪歸正,但是人生總是會有意外。」
潘磊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得好!人生總是會有意外,你會找我來幫這個忙,我還真的非常意外呢!」
寶海生嘆口氣︰「甭提了,連我自己都意外得要命!」
「看來你是中毒已深,無可救藥了。」
「彼此彼此吧。」
滔磊微微一笑︰「我知道我答應了什麼事情,反正『群英-技』向來就有『建教合作』的規矩,多個合作單位不是問題。」
「只是多個合作單位啊?」寶海生挑挑眉︰「吐點錢出來吧。」
「你對她們可真是盡心盡力啊。」
就在這時候,小教室里傅出女孩子們年輕的笑聲,他回頭,正好看到小竹拿著化妝品,臉上笑容有如陽光般燦爛!
他的臉部線條溫柔下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是一段時問相處下來,我覺得我好象真的對她們開始產生感情……」
「是對『她們』?還是愛屋及烏?」
「都有啦!」
潘磊笑盈盈的︰「光是能听你承認這點就值得我掏錢了。」
寶海生聳聳肩,對他的嘲笑竟然不以為意。
潘磊大大地吃驚!「你真的變了!以前你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寶海生想了想,好似有些懊惱︰「我也這麼覺得,我覺得我好象變遲鈍了。」
「這不是遲鈍,是被愛情蒙蔽了眼楮吧?」潘磊笑著拍拍他的肩︰「我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沒希望了,不可能有女人合你的意!沒想到現在你竟然泥沼深陷不可自拔!呵呵呵呵……」
「笑吧笑吧,現在有錢的是老大,我是不得不折腰。」
「現在嘴硬來不及啦!」潘磊說著起身︰「這兩天我會把你交托的事情辦好。你放心吧,你只要好好教導這些青春少女們就夠了,我走了,祝你好運啊!」
好運?他好象真的需要一點好運……
教室的笑聲不斷,他忍不住又回頭,正好看到小鴨幫她上了一個可怕顏色的眼影跟惡心的口紅!深紫色的眼影讓她看起來活像剛被痛毆一頓;而那口紅更糟糕了,血盆大口令人望之生畏──
只見她慢條斯理地開口︰「這個呢,就告訴我們,顏色絕對不是愈深愈好,化妝是講究格調的……」
女孩子們又笑成一團了,她們存心跟她搞笑,她居然也不生氣,就頂著那麼張臉在教室里走來走去。
他的眼光依然溫柔。
驀然,她像是感應到他的存在似的,兩個人的眼光相觸……
那可怕的妝容該會讓她變得恐怖的,但是為何沒有?
為何在他的眼里,她依然那麼美、那麼動人……
眼光相遇的瞬間,他們的心都為之震撼起來!
那強烈的電流,教人為之迷醉!
下了課,女孩子們粉紛回到宿舍吃飯,寶海生跟小竹也正要離開。現在他們每天晚上都一起吃飯,享受著彼此的陪伴,感受著愛情的甜蜜。
就在他們要離開教養院大門之時,巧克力跟小鴨又氣急敗壞地從里而出來︰「小竹!小黑又說要走了!」
「什麼?」小竹楞了一下︰「不是才回來沒幾天?」
「對啊!我們也叫她不要走,可是她……」小鴨氣得跺腳︰「那女人真的笨死了!一接到那臭男人打來的電話,整個人就像中了邪一樣!」
「我回去看看。」小竹回頭對他歉然一笑︰「我──」
「沒關系,要不要我去幫忙?」
「不用,這是女孩子跟女孩子的事情。」小竹說著,有些害羞地踮起腳尖在他頰邊吻了一下︰「晚點打電話給你。」
寶海生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甜蜜的漣漪,他微笑著點頭︰「好。」
小鴨跟巧克力兩人卻搖搖頭︰「拜托,不要這麼惡心行不行?受不了耶!」
小竹紅著臉敲了下她們兩個的頭︰「小孩子不懂啦!」
「是喔!我們不懂,我們不是不懂,只是沒對象!哈哈!」
「快走吧!還哈拉呢!」
三個女孩嘻嘻哈哈地轉身往宿舍的方向走,寶海生凝視著她們的背影,想離開的腳步卻又停了下來……仔細想想,還是去看看吧。
他跟她們保持一段距離,等她們都進了宿舍之後才慢慢跟上去,才走到門邊就听到小黑忿怒的罵聲︰
「你們干嘛攔我?有什麼資格攔我?不要以為之前幫了我一點點小忙,現在就想用恩惠來壓我!我才不吃這一套!」
「沒有人用恩惠來壓你,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那男人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別又傻傻地去被騙!」
「他這次不會騙我的!」小黑幾乎尖叫。
「你又知道他不會騙你了?他不會騙你,上次為什麼賣掉你?想也知道他現在又沒錢了,上次賣你的錢用光了,才又要騙你回去,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老是執迷不悟?」
「你懂什麼?你懂個屁!」
听著小黑愈來愈尖銳的口氣跟愈來愈高亢的聲音,他開始考慮要進去替她解圍,這時候卻听到她冷靜的聲音︰
「你何不說說看?也許我真的懂。」
「你會懂才有鬼!」小黑氣忿地尖叫。「你懂什麼辛苦?懂什麼不幸?你過過那種每天下了課就回家準備挨揍的日子嗎?你懂得十二歲就被親生父親強暴是什麼感覺?你懂得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願意愛你的人是什麼感覺嗎?你懂有個醉鬼老爸跟智障老媽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嗎?你懂自己的弟弟才十五歲就因為殺人坐牢的感覺嗎?-懂?你會懂?」
什麼叫字字血淚?這就叫字字血淚。
什麼叫不忍卒睹?小黑臉上的表情就是了。
他發現他的背脊發涼、發現自己的眼眶竟然也有些濕潤,他連忙閃得更後面,怕被她們發現。
「怎麼樣?無話可說了嗎?」小黑淒涼地笑著,半晌又恨恨地嚷了起來︰「如果你無話可說,那就給我滾遠一點!別攔著我!」
「如果我說我懂呢?」
空氣,像是瞬間凝結。
小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才緩緩開口,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著︰
「我十六歲就開始了街頭生活,我的伙伴有很多跟你來自同樣或者類似的地方,我見過她們墮落、見過她們自毀;我看過無數美麗的少女在我面前衰老憔悴成一個又一個不成形的悲哀女人……我見過太多自暴自棄,多到連我自己都要以為這世界已經完全沒有希望;多到我以為原來任何東西都可以出賣、都可以不在乎,反正……反正這世界永遠都不會改變,而那黑暗的角落將會吞沒每一個人!包括我在內……」
他覺得自己胸口的空氣全被抽光了,她卻說得那麼緩慢,像是要讓所有人都清楚听到、完全理解似的!
小黑陰沉地看著她︰「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只代表你跟我見過的那些女人沒兩樣,你終究也要變成一個悲哀的女人,有著可怕不幸的過去、有著沒有前途沒有光明的未來;那只代表你的命也不長了……運氣好的話,你會很快死在某個男人的手上;運氣不好的話,你會帶著一身的病痛,或許還會制造幾個跟你一樣悲慘的孩子,然後漫長而痛苦地受著折磨死去。」
心里那股酸楚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他為何如此心痛?為何他的心絞痛得如此之厲害?
「那又怎麼樣?」沉默中,小黑突然又冒出一句︰「這跟你有關系嗎?你真的關心嗎?我死不死跟誰都沒有關系!我愛這樣過!我喜歡這樣過!沒有這個男人的愛,我跟死了沒兩樣!」
「你為什麼總用自己的環境來作為墮落的借口?」
小黑楞了一下!
小竹嘆口氣,疲憊地搖搖頭︰「我听累了。環境並不是你比別人差的理由,那只不過表示你的起跑點不如人,但是真正起跑點不如人的,還多得是!你四肢健全、頭腦靈敏,你有著漂亮的外表跟健康的身體,但是你卻一再用過去的不幸當成借口,不斷地讓自己沉淪在悲慘的世界里。你告訴你自己,這世界對不起你,所以你這麼糟糕,反正已經這麼糟糕了,何必再想辦法往上爬?不如就這樣一路糟糕下去吧!何必呢?爛命一條,如此而已。」
小黑楞楞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去吧。」小竹指著宿舍的大門口,既不生氣也不惱怒了,只是厭倦地揮揮手︰「去吧去吧,如果沒了那個爛男人的愛情,你就跟死了沒兩樣,那我也不想救你了,你想死就去死、想墮落就去墮落吧,關我什麼事?我何必浪費我的生命來換你的?」
小黑注視了她幾秒鐘,默默地提起行李往外走。
「小黑……」巧克力不舍地輕喊︰「-想想清楚啊……」
她停了停腳步,似乎等待著挽留,但小竹卻什麼話也不顯意再說了,她轉身往樓上慢慢走去。
兩道不向的背影,仿佛象征著兩個不同的世界,女孩子們站在其中,惶惶不知所依地來回張望著──
終于,小黑還是走了出去,當宿舍門關上的那一刻,小竹的身影也消失在樓梯上。
深夜,她說想到山頂上吹吹風,于是他開著車帶她到僻靜的山巔。這是某一天他發現的地點,可以俯瞰整個台北市的夜景,而且向來安靜,不會有人打擾。
今夜的星光明亮,盡管在光害嚴重的台北,卻難得地能看到滿天星斗。
一路上她都沉默著,表情很是傷感。他知道她是為了無法留住小黑而難過,雖然用盡各種方法勸她,但她卻依然悶悶不樂。
但他卻不知道其實她心里想著的並不只是小黑,而是那已經愈來愈迫近的現實。
小黑,只不過再度提醒了她,她的過去並不比她們來得光彩。
想起過去那段荒誕的歲月,她忍不住心寒!
她不能用任何理由來辯白自己的過去,那不是「臥底」兩個字就可以撇清的。她吸過毒、談過荒唐的戀愛、許多次迷失過自己;站在灰暗不明的界線之上,許多次她無法辨別什麼叫「是非」。
她也許從來沒有大奸大惡,可是她的確有過不少違背了自己良心的小罪刑。
如果不是為了抓江河,她也許會繼續「臥底」,然後真的忘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個警察。
想到這一線之間的區隔,她不由得打個寒顫!就差那麼一點點,她的人生將會有全然不同的景象!
「你很冷嗎?」寶海生蹙起眉月兌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我們回去好嗎?山上真的冷,我怕-感冒。」
她只是搖搖頭。
「還在為了小黑的事情難過?」
「也不是。」她靠在椅背上,默默地凝望著漆黑的天空。「我為我自己難過。」
「你有什麼好難過的?你是個很棒的警察,還有個很棒的律師男朋友,這樣還不夠幸福?」他玩笑似的說道。
小竹卻回頭,楞楞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寶海生居然有些害臊似的清咳了兩聲︰「怎麼了?我說得不對?」
「不是……」
她心頭泛起一陣甜蜜的酸楚,如果換成幾天前听到這話,她會開心得大叫吧?可是現在,她卻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配得上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得到幸福……
「嘿!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寶海生有些擔心地望著她。「為什麼笑得那麼難受?我不喜歡你,你難過;我喜歡你,你還是這麼難過?那該怎麼辦?有點喜歡又不是非常喜歡?」
小竹忍不住笑出來︰「別逗我,我只是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而已。」
「那就不要說,不要想。」他說著,輕輕攬著她的肩膀靠近自己。「想那麼多做什麼?」
「可以什麼都不想嗎?」小竹抬起臉,迷惑地望著他︰「我什麼都不想的時候,大家都說我太任性。」
那迷惑的表情,像個迷路的孩子,寶海生胸口一陣柔情,禁不住輕輕捧住她的臉。「我不會說你任性。」
她張口還想說什麼,但他卻沒給她機會說出口。
此時此刻任何的言語都是多余的,他的唇輕輕覆上她的……
她閉上眼楮,感受著那出乎意料之外的溫柔,一陣陣電流在兩人的身體間流纏著,帶來奇異的感覺!
這個吻,仿佛最初……
她的手輕輕環上他的肩膀,透過衣物手心傳來他的體溫和心跳。
他抱住她縴細的腰,將她拉近自己,兩個人的身體纏綿地相貼著,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交纏的唇舍不得分離,直到兩人都無法呼吸,直到他緊緊抱住她,低著頭凝視她那閃亮的眼楮──
他極力克制著自己的!但擁著她溫暖而縴細的身體,卻讓他的自制力幾近崩潰!
她發出輕微的嚶嚀,在他的身下不安地扭動著──
「別動……」他喘息著將她緊擁在自己的胸膛︰「我會受不了的……」
「別想太多……」她微笑,輕撫他的胸膛,唇瓣貼在他的頸項旁低喃著︰「喜歡你……」
「不,我們的第一次,不該在這里,不是在車上……」他努力忍耐著,但忍不住喘息,幾乎無法抵抗她身上所傳來的。「我要給你最好的……」
「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她呢喃著,輕舐他的皮膚,帶來一陣陣酥麻……
「不……」
「棄械投降吧……」
寶海生忍耐地低下頭,卻望見她滿眼淚水,他驚訝地輕輕替她拭淚,柔聲問道︰「為什麼哭?」
「因為覺得幸福。」
這句話,粉碎了他所有的防衛,他再也無法抵抗自己內心深處的,無法抗拒愛她的誘惑。
車窗外夜色正涼,山區彌漫的輕霧覆蓋著他們四周,天空飄起細雨,一片靜謐之中,他們只听到彼此狂喜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