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駱尹俊習武多年,功力極深,因此能在嘈雜的天籟之音中,听出來者正施展著不凡的輕功由遠而近,最後停在書房門前。
「進來,杵在外面干什麼?」來人一落地,他馬上出聲。
「哎呀,我以為憑我這幾年偷偷練的輕功,這一次一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你身邊,結果還是讓你察覺了,虧我還特地挑了個風大的日子來找你,仍然輸給你的听力,叫你一聲師兄,我心服口服。」
神劍山莊少主莊永清推門而入,看著了埋首于書案中,連頭都懶得抬一抬的師兄一眼,然後就像回到自己家中一樣,拿起桌上的茶喝了好大一口,然後夸張的嘆道︰「嗯,好茶!」
他們兩人同年,也同時拜在神虛上人門下,但只因為他晚了一個時辰拜師,就得一輩子稱尹俊師兄,否則,如果能讓這個皇上的親佷子、功勛蓋世的駱王爺叫他一聲師兄,那真是說有多痛快就有多痛快。
「廢話少說,我托你查的事結果如何?」尹俊抬起臉冷冷的問。
「真是的,你一交代,我就馬不停蹄的到江南走一趟,結果回來後你一句謝謝也沒有,奉茶也不會,就連說一聲‘親愛的師弟,一路辛苦了’都吝嗇,真不知道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抱怨完了沒有?快說。」尹俊不耐煩的道。
「算了!要你那張臉笑一笑,簡直比登天還難。」莊永清無奈的看著他。
他回想起,好像是四年前,師兄墜落山谷失蹤了三個多月,後來奇跡似毫發無傷的回來以後,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沒有人知道那三個多月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從那以後,尹俊那張原本就冷冽的俊臉,就像蒙上十二月的寒霜,從沒有解凍的一天。
莊永清走近一步看了看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唉!真不知道你這副死樣子,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美人爭先恐後的想引起你的注意,連京城第一花魁範玉娘都死心塌地的跟了你。」
尹俊終于離開書案,走向莊永清,冷冷的看著他,「永清,你什麼都好,就是話太多了。」
感受到突然近身的壓迫感,莊永清趕緊切入正題。「你要我去查的那個村落,沒有什麼不法的情形,也不是什麼綠林人士聚山為寇的地方,只不過是一群善良的老百姓生活在一起,互相照顧罷了。」
他順了順喉嚨,繼續說下去,「據說,剛開始時是一位女神醫在那里免費替人看病,慢慢的,有一些需要治病的人攜家帶眷搬到那附近住,結果愈聚愈多,大家互相照顧,種田織布自給自足,過著平靜的生活。」
「既然如此,你明天就隨我進宮面聖,當面向皇上稟報。」尹俊故意這麼道。
莊永清一听,夸張的猛搖頭。「喔!不了,明天你自己去就好,恕我不奉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討厭皇宮里那一套。」
他將文件放在桌上,轉身就要走出房門,突然想到什麼,他看了看尹俊身後的那幅仕女圖,然後開玩笑的說︰「那位女神醫長得還真像你身後的畫中佳人,如果她不是個帶著三歲男孩的寡婦,我還真會以為她們是同一個人呢!」
說完,他推門而出,瞬間不見人影,只听見他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這一趟的花費我會再跟你算的!」
莊永清無心的一席話,卻讓尹俊的表情起了變化。他轉身望著畫中的美人,喃喃自語著,「信兒,會是你嗎?」
寡婦?帶著三歲的小男孩?他這麼一想,急急的打開桌上的那份文件,隨著翻閱,臉上的表情愈來愈凝重。
「信兒,如果真的是你,我絕不輕饒。」
像是決定了什麼事,尹俊朝門外喊了一聲。「青風!」
一名壯碩的男子馬上推門而入。「王爺有何吩咐?」
「馬上準備兩輛馬車,帶幾個人手,我們馬上出發前去江南。」
「王爺,敢問您是要出趟任務嗎?」
「沒錯,我要去抓一名逃犯,非常重要的逃犯。挑選府內十位高手,我們即刻出發。」
「是!」青風領命而出,清楚的感受到王爺的憤怒,但是在憤怒之外還有一種他不太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強烈的情感。
怒氣貫穿全身,尹俊深吸口氣,嘗試著平息激動的情緒。
他必須冷靜的思考,做些計畫,想著怎麼奪回兒子,並懲罰那個該死的女人。雖然他還不知道該怎麼懲罰她,但是他跟自己說,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她從手中溜走。
「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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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柳信兒剛從病患那兒問診回來,愈接近家門,就愈覺得不對勁。
一種本能讓她知道有事要發生,就像四年前那次,她莫名其妙的走進溪谷救了那個人一樣,直覺告訴她應該遠離,但是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往前跨去。
推開房門,里面黑漆漆的,連盞燈都沒點。她皺了皺眉,心里納悶著,王大娘怎麼沒點燈,難道她還沒帶俊兒回來?
就著窗口射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端坐床沿。
「誰?是誰?」她驚慌的大聲急問。
那人不吭一聲,一動也不動,但是柳信兒覺得他的目光似乎就要射穿她。
當她正想奪門而出時,對方突然出聲,嚇得她無法動彈。
「怎麼,不認得我了?」男子冷冷的說道。
听到記憶中熟悉的聲音,她忽然身子虛軟,幾乎要倒下。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在這里,她一定是在作夢。她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是她听錯了。
突然,咻的一聲,室內燈火大亮。就著亮光,她終于看清楚出聲男子的面貌。
說不出是什麼樣復雜的心情,讓她一口氣就要喘不過來。
她兩腳終于站不穩,眼看就要癱軟在地,但是預期的窘態並沒有發生。
煥然間,她發現自己已坐在床上,被一個她永遠都忘不了的男人緊緊抱住。
她的頭輕輕的靠在他胸前,發髻不知什麼時候已被取下。
他的下巴輕輕的摩擦著她的頭頂,大掌由上而下溫柔的撫模著她的青絲,眼神溫柔無比。
突然意識到不應該沉溺在他的懷抱中,柳信兒開始掙扎。
感覺到她的抗拒,尹俊臉色丕變,雙手突然一放。
柳信兒正掙扎著,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放手,因此重心不穩,一跌坐在地上。
「哎呀!好痛!要放手也不先通知一聲……」她抱怨著,但抬頭望見尹俊殺人般的眼光後,接下來要罵人的話全都吞進了肚子里。
「說!這四年來有沒有人踫過你?」尹俊將她像小雞一樣的拎起,讓她坐在桌子邊緣,腿立即夾住她的雙腳。
他一手制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另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的憤怒。
「怎麼沒有,就算沒有上百,也有好幾十個。」剛剛被扔下床的委屈,加上不服輸的個性,讓她這麼月兌口而出。
「你……你這的女人,看我怎麼處置你!」
一想到可能有別的男人踫過她的身子,他就失去理智,憤怒得想殺人。最好不要讓他知道真有那些人存在,否則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急怒攻心下,尹俊一手抓住她掙扎的雙手鉗制于後,另一手粗暴的撕裂她的衣裳。
「你想干什麼!放開我,我教你放開我,你听到沒有!」盡管她覺得好委屈,眼中盈淚,仍然倔強的不肯屈服于他。「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對我,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
尹俊本來因為看見她眼眶中兜轉的眼淚而稍平息的怒火,又因她的話而重燃。
「我是什麼人?我是唯一有資格對你做這種事的人。」
他再也顧不了心疼的感覺,扯下她的抹胸,低下頭張口咬住她粉女敕的,用力的吸吮著,另一手毫無預警的伸入她的褻褲內,放浪的搓揉著她的。
「不要!放開我!不要……」柳信兒的眼淚終于沿著面頰一顆顆滴落。
感覺到手臂上的濕意,尹俊抬起頭,看到她淚流滿面,一臉委屈,心頭就像被針刺一樣難受。
他輕輕的捧起她的小臉,溫柔的親吻著她的淚痕。「乖,別哭了,誰教你要故意說那些話惹我生氣。為什麼要騙我?我剛剛已經檢查過你的房間,也早就派人打听過,你根本從來都是一個人帶著俊兒住在這里,對不對?」
听見他提到俊兒,柳信兒防衛的拉高了音調。「不要那麼親熱的俊兒、俊兒的叫,他不是你的兒子!我怎麼會沒有男人?沒有男人,俊兒又是從哪里來的?」
尹俊極力的克制住想要掐緊她脖子的沖動,他深吸一口氣,平息怒氣,最後,在看到她那張既害怕卻又倔強的小臉時,不禁輕笑了出來。
他不懂,為什麼在別人眼中冷得像冰一樣的他,只要踫到她,總會熱得像火一樣,恨不得讓兩人焚燒殆盡。
而且,不但怒火輕易的便能被她挑起,連他一向認為自制力很強的欲火,只消她一個眼神,就會讓他按捺不住的只想帶她上床,盡情的翻雲覆雨一番。
就像現在,她脂粉末施,僅是衣襟微敞,他就覺得下月復急速充血,疼痛不堪。他告訴自己,她既然是他命中的克星,那麼,不管用什麼方法,他是要定她了。
像是決定了什麼,他迅速的恢復冷靜,從容的坐下,然後像看著獵物般的看著柳信兒。
「不是我的兒子,那麼為什麼俊兒看見我時一點都不陌生,連王大娘看到我,也毫不遲疑的就將俊兒交到我手上?王大娘只是不解,為什麼你要跟別人說我已經死了。」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幅畫,攤在桌上。
柳信兒看著畫像,當場刷白了臉,心想他連王大娘那兒都去過了,那麼俊兒……
「你把俊兒怎麼了?」她著急的問。
尹俊欣賞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微笑著說︰「他是我兒子,我怎麼會對他怎麼樣,只不過是要人好好照顧他罷了。」
「他不是你兒子,我只是不想讓人家覺得俊兒來歷不明,所以畫了你的畫像,告訴大家你就是俊兒的爹,以杜眾人攸攸之口,那不代表什麼。」
听她急于撇清他們之間的關系,尹俊臉色丕變,「不代表什麼?你這該死的女人,讓我皇室的血脈流落在這種窮鄉僻壤,更剝奪了我跟我兒子三年相處的時間,我告訴你這代表什麼!代表你將受到處罰,從今以後,除非我允許,否則你別想和我的兒子見面。」
「你的兒子?他是我的兒子,我跟俊兒相依為命三年多,你並不知道有他的存在,何來剝奪之說?況且如果你要兒子,多的是女人願意替你生,你又何必老遠的跑來跟我搶俊兒呢?」
抓到她的語病,尹俊微笑著說︰「終于承認他是我兒子了?」
「是!他是你的兒子,我承認了,所以能不能請你好心的將兒子還給我?」
「不行。」他一口回絕。
柳信兒雖然納悶他是如何知道俊兒的事,但是眼下最讓她擔心、害怕的是他所說的懲罰。她知道他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加上他的權勢,她根本連一點勝算都沒有,要如何跟他爭取俊兒?
想到可能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俊兒,她就覺得有種深深的絕望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我求求你!將俊兒還給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只求你不要將我和俊兒分開。」
「你求我?」他的口氣轉為嘲諷。「當你偷偷的生下他,將他藏起來這麼多年,你心里就應該對這一天的到來有所準備,難道你認為我是一個允許我的骨肉流落在外的人嗎?」
尹俊伸手托起柳信兒的下巴,讓她抬頭清清楚楚的看著他的眼楮。
「這一路上我一直想著,該怎麼樣懲罰你,想到這些,我心中就舒坦多了。」
「你有病!」她驚喊一聲。
「或許吧。」他苦笑著回應,心里想著,其實從四年前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病了,從來沒有痊愈過。
「告訴我,俊兒在哪里,讓我看一看他,然後你要怎麼懲罰我,我都無所謂。」柳信兒著急的說。
「你看不到他了。他現在已經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到此地步,她已經完全絕望,臉上的哀戚再也藏不住,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滴落。
「你好殘忍,連讓我跟他說再見的機會都不給我。」她控訴著他的不近人情。
看著她傷心的樣子,尹俊的心又痛了。
他多想將她擁在懷中,告訴她,他不會這麼狠心,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麼做。
他是來懲罰她,不是來疼惜她的,她在乎的只是她的兒子,從來不是他,那麼,他也不要在乎她,從此以後,她只會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不再特殊,而且,他也不會再放任何心思在她的身上。
「我沒說永遠都不讓你跟俊兒見面,但是有個條件。」尹俊冷冷的說。
「什麼條件?該不會是你得了不治之癥,需要我醫治吧?」怨恨讓柳信兒口出惡言。
「你真的這麼想我死嗎?」
「我……我……」她無法告訴他,她怎麼會希望他死,她天天都向上天祈禱他無病無痛,尤其當他遠赴沙場時都能平平安安,毫發無傷的回來。
「算了!反正你的願望短期內是無法實現的,所以你最好仔細考慮我的條件,否則你這輩子別想見到俊兒,而且等著俊兒叫別人娘吧。」
「什麼意思?快說你的條件到底是什麼。」她不耐煩的問。
「听清楚了,我要你當我的侍妾,替我暖床,如果我覺得你伺候得好,或許就讓你和俊兒見上一面。」
看著她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愉快的繼續說︰「換句話說,以後你就屬于我,而我就是你的主子。」
「主子?」柳信兒提高了音調,「你要我做你的專屬妓女?」
「沒錯。」他微笑道。
她怒視著他,從他的眼神中,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是認真的。
「你瘋了!我不可能這樣糟蹋自己。」
「我想你別無選擇,如果你還想跟俊兒在一起,除了這條路,你沒有別的路好走了。你可以待在這里,握緊拳頭詛咒我下一刻突然死去,下十八層地獄;或者接受我的條件,成為我的侍妾,那麼你就有機會接近俊兒,甚至能偷偷的將他帶走。」
尹俊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她重燃希望的小臉,接著說︰「我可以給你一個承諾,如果你有辦法從王府中將俊兒帶走,我就放你自由,隨你愛帶著俊兒去哪里都可以,我絕不阻止。」
「此話當真?」柳信兒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永遠不要質疑我的話,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可以告訴你,王府所有的人都對我忠心耿耿,他們是不可能幫你的,所以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說完,他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從容的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聞著茶香,然後輕啜一口。
他看著她對他怒目而視卻一籌莫展的表情,心情大好,突然覺得,將來的日子有她相伴,他必定不會無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為難我,四年前那三個月的相處,你我都知道,我們對什麼都沒有興趣,只除了……」
想到那三個月的情況,她心跳加速,知道自己一定臉紅了。
「上床。」尹俊幫她接下她說不出口的話。「我們永遠要不夠彼此,對不對?除了我養傷的那個月之外,接下來的兩個多月,你永遠知道,當你采藥回來,打開門的剎那,我是多麼狂野的等著你。」
他的表情忽然轉為嚴肅,「或許只有我覺得不夠,你卻厭煩了,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我是誰,所以當你想擺月兌我時,就找人通知我的部屬來接我,你甚至連當面跟我說再見都不願意,只留下一張字條,說我們兩人不適合就不見人影。」
「我是那天進城賣藥草時,知道皇上為了你失蹤的事心急如焚,派出大批人馬到處找你,才決定通知他們。」她無奈的解釋。「我一向不喜歡道別,所以才會只留字條,而且你似乎也是毫不遲疑的馬上起程回王府,可見你跟我的感覺一樣,我們是不適合的。」說著,她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當然!」尹俊輕蔑的抬高下巴。「你在我心中,就如我在你心中一樣,毫無地位。」
柳信兒覺得胸口一陣刺痛。「那我畢竟是做對了,我們兩個之間除了……那個,就什麼都沒有了。與其等到相看兩厭的時候才說再見,不如趁回憶還美好時分開,你不這麼覺得嗎?」
「你怕我會不負責任的拋棄你嗎?」他不解的問。「我不是跟你承諾過,你的清白既然給了我,我就一定會帶你回王府,照顧你一輩子,給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搖了搖頭,心想,男人永遠不了解女人要的是什麼,尤其是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更是自大的以為他給的就是最好的,理所當然可以滿足全天下所有的女子。
他不知道,如果她追求的是榮華富貴,那麼今天她就不會在這窮鄉僻壤替人看病了。
「我相信你,但是我不會跟你回王府,也不會成為你眾多侍妾之一。一輩子跟那麼多女人爭同一個男人,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要的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
「所以你選擇離開我?你的自由竟然比我還要重要?」他的濃眉突然蹙起,一臉嚴肅。
接著,他無所謂的一笑,「不過,看來你還是不得不放棄你的自由,跟我回王府。你自己考慮清楚,我不會勉強你,給你一刻鐘的時間作準備,我在外面的馬車上等你,一刻鐘後準時起程,不管你有沒有同行。」
說完,他決然的走出屋門,似乎再也不願意多花一點心思在她身上。
柳信兒只考慮了一會兒,便再無猶豫,隨便收拾了一些細軟,帶著藥箱,走向未知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