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腰很好抱……你的腰很好抱……你的腰很好抱……
「小豬。」
「干麼?」從神游中被喚回,岳媛故作鎮定地回應。
「我要吃水果。」駱士其現身在廚房入口,口氣活像在吩咐自家佣人一般。
「冰箱自己拿。」瞄了他一眼,她繼續洗碗不理他。
「你洗好碗之後幫我切,我要吃奇異果和楊桃。」也不等她回答,他交代完後就走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岳媛翻了翻白眼,無言又無力,心想自己是不是誤上賊船了。那家伙把房子這麼便宜的租給她,其實是想找個免錢女佣吧?
不過抱怨歸抱怨,她洗完碗盤,還是很听話的打開冰箱尋找大老爺要吃的奇異果與楊桃,只不過冰箱里的東西大半都是他塞進去的,搞不好他比她還清楚什麼東西放在哪里。
翻找了好一會兒,「奇異果要幾顆?」她站在冰箱前,揚聲問。
「隨便。」從客廳傳來他不甚在意的回應。
「隨便?」她在心里OS了幾句,接著認命地當起小女佣。
她一邊切水果,一邊想到那天在百貨公司乍聞他創意十足的喊她「女朋友」時,她還沒反應過來,但他接下來的舉動,以及那句「很好抱」,卻教她如雷轟頂般地愣住了。
他的話……實在太曖昧了,還有他的動作也是。
雖然之後她像開玩笑似的賞了他一記大白眼,然後不客氣的拍開他擱在自己腰上的手,但當下的身體接觸和他沉穩的嗓音,幾日來不時在她腦海中盤旋。
不知道是她反應過度還是太敏感,她總覺得自從那一天之後,這位駱大少爺對她是越來越無賴。
首先,他理直氣壯地改叫她「小豬」;其次,他剛開始還會裝紳士、裝好人地在一旁陪她洗碗;但現在則全權交給她處理,偶爾他無聊中途晃到她身邊,不但沒有幫上什麼忙,反而加重她的工作量;接著,那男人,像是中邪了一般……
端著切好的水果走到客廳,她就看到某位大爺慵懶的橫躺在沙發上看新聞。
察覺她出現,他分空睞了她一眼,下巴朝前方茶幾努了努。
「放著就好。」
岳媛強忍住想直接把水果往他身上砸的沖動。放著就好?不然咧,還要喂他吃嗎?
「過來一起看?」他非常專心的看著電視,沒有看向她,只是拍了拍沙發,再朝她招招手。
她冷眼看著他拍擊的位置,那點空位是要她也一起躺上去,兩人貼在一起?還是要她干脆坐到他身上,壓扁他算了?
那位社會精英的大老板房東先生跑哪去了?那個在店里,對所有人斯文疏離的男人到底是誰呀?和眼前這個活像阿拉伯王儲的家伙是同一個人嗎?岳媛不理會他,只是將水果盤放好,便轉身回房。
OK,面對他連日來的奇怪舉止,她並非感到生氣,而是一股……非常……非常陌生的情緒。
他的舉動乍看之下,好像給她制造了許多多余的工作和麻煩,但另一方面,他的討好也沒少過,所有的行為似乎都不太正常……好像有點……像在跟她撒嬌?
她對此感到疑惑,也有些緊張,好像有答案在腦中繞著,忽隱忽現,卻又無法真正說明白。
他……到底在想什麼?
「小豬。」駱士其端著那盤水果,就像進出自己家一般,很自然的走進她的房間。
岳媛看他非常恰然自得的自動拉了張椅子就坐到她身邊,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干麼?」她沒好氣的睞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向電腦螢幕。
「吃水果。」說完,他便叉起一塊奇異果送到她嘴邊。明明剛剛就是他吩咐她要把水果切好給他吃的,怎麼現在反而變成他用來討好的工具?她想,除非她的腦袋和他合而為一,要不然,她永遠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麼……
「我自己會拿。」她伸手要去搶叉子,沒想到卻撲了個空。
駱士其抽回手,阻止她的舉動。「我拿。」他堅持。
中邪了、中邪了、中邪了……
岳媛心跳飆快,她閉眼深吸口氣!讓心緒緩和一點後才慢慢張口,讓他將奇異果往她口中送,一吃進嘴里的酸甜滋味,像是直接灌入她的胸腔,一股奇異的滋味就這麼在胸間翻騰,她得費好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自己會拿。」雖然接受第一口喂食,但她再度重申。
「你好好工作,扣款的時間快到了。」他像無骨蟲般趴在他的老位子,盯著她紅透的耳根,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水果。
「知、道。」她白了他一眼。
「這次是扣哪些?」他趴在桌上,懶懶地問。
「十五號是兒福和流浪動物。」
「扣多少?」
「五百、一千。」
「差別待遇。」他嘖了聲。
「你好吵!」她終于受不了了,但也只能瞪他,總不能動手修理他吧。「覺得我有差別待遇,那你幫我補上呀!」
「好呀。」駱士其笑。「補成整數兩千、兩千,給你現金嗎?」
「我把轉帳授權書印給你,你自己弄。」岳媛不知是受不了他的言行,還是受不了他慵懶的笑臉,故意把臉別開,不看他。
「我的有會計處理,這是要補在你名下的呀。」他故意鬧她。
一開始還覺得她接案子接得有點凶,應該不到三十五歲就能購屋有望,後來無意間在她書櫃上的某本書里發現一張去年的捐款明細,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小妞每個月捐出去的錢,以她的收入來說,也算一筆不小的數目,難怪她接案子接得那麼凶。
「駱士其!」
「嗯?小豬,你不叫我駱先生了嗎?」顯然他玩得很開心,又把一塊他吃了一半的楊桃塞進她口中。
被半強迫的把楊桃吃進嘴里後,她才驚覺這塊楊桃他已經先咬過了,她吐也不是,吞又不好意思,只好鼓著一邊的臉頰,口齒不太清晰地吼道︰「駱、大、少、爺!」
同時,她的臉整個漲紅。
這就是二十三歲與三十二歲的差別呀……
駱士其心知肚明,岳媛的年紀小自己太多,兩人的成長環境與條件也有很大的差異,若他沒有明講,這個小肉球頂多只敢猜測,就算她不遲鈍,但只要想到兩人外在條件這麼懸殊,便足以讓她推翻原本的猜想。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和這只小豬在一起越久,就越發現她的好,雖然她只有高職畢業,但或許因為比較早出社會,所以比起其他同年齡的女生,她個性獨立,對未來有計劃,不太會跟別人計較,有想法、不隨波逐流,也非常有愛心。
在公事上,她可能還比年長她許多歲的人,更懂得、也更落實明哲保身之道。
但她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好,只當自己是個努力過活的普通老百姓,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
殊不知,她的低調在他眼中,就像一顆原礦,乍看不起眼,卻在琢磨過程中,逐漸展露出應有的光彩,在他眼前閃閃發亮。
「就像挖到寶一樣……」他笑語喃喃。
這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很大的沖擊,因為以前他完全沒踫過這種類型的女人,不只是個性上、條件上,或外貌上……
「什麼啊?」岳媛紅暈未褪,對他的自言自語感到莫名其妙。
「小豬,我後天生日。」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話。
他年尾生,她年初生,其實兩人也不過差了八歲又一個多月。
她不禁一愣。「……嗯……生日快樂?」這是在暗示她要送他禮物嗎?
「陪我一起過?」對她的反應,他咧唇微笑。
岳媛瞪著從頭到尾都慵懶側趴在電腦桌上的男人,猜不透他問句里的含意,眉心因而顰蹙。
「很為難嗎?」
「你的生日……要在哪里過?」該不會選在什麼大飯店、夜店還是PUB之類的吧?她看過新聞報導企業名人辦生日趴的方式,不知道他是屬于哪一掛。
「在家。」他的答案很簡單,「樓上。」
「需要盛裝出席嗎?」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他到她家,她還沒去過他的地盤呢,也不知道他住的地方長什麼樣?而且,依照他的身份地位,如果真的要辦什麼生日趴……她不禁想到她單調的衣櫥。
「不用。」他又懶懶的回道。「像現在這樣就好。」
聞言,岳媛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穿著——米色素面居家休閑服一套?她困惑的視線又繞回他臉上。
駱士其與她四目相對,點點頭。「嗯。就這樣。」非常好。
「你想整我嗎?」她嘴角抽搐,搞不懂也猜不透這個家伙真正的想法,連他說出來的話,是認真還是在開玩笑,她完全分辨不出來。
「不……」他笑著,「我只是想跟你要個禮物。」
「什麼禮物?」岳媛發現自己活像只鸚鵡,一直在重復著他的話。
他但笑不語。
啊——到底是什麼啦?她真想大叫!
她快要受不了駱先生越來越詭異的行徑了!平時的她絕對可以算是個冷靜理智的人,但為什麼每次只要遇上他,他就是有辦法用各種方式把她搞得心浮氣躁,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只能任由他牽著鼻子走……
難不成這就是年齡與歷練的差異嗎?
岳媛覺得好焦躁。明知駱士其在年紀上算是半個長輩,但兩人相處時,他表現出來的樣子都不像要她把他當長輩,對他,她一直無法拿捏態度,不知該怎麼與他應對。
若只是玩鬧時,口頭上有一點「超過」倒無妨,但像「喂食」這種有肢體接觸的舉動,對她來說,就太超過了。
而他,似乎以挑戰她的界限為樂,偏偏她又看不出他是在玩,或是……
「你不說的話就隨便我送了。」她的表情微僵。
面對他看戲似的閑散態度,一股小小的惱火爬上心頭,岳媛現在才知道,原來她那麼容易就能被惹惱。
「小豬,你定性還有待加強。」仿佛看出她的不爽,他調笑道。
「我才二十三歲,當然沒辦法和你比!」不知為何,她對自己的年齡也感到些許氣悶。
「禮物這種東西,當然要你自己猜比較有誠意。」故意忽略她的惱怒,駱士其繼續引導她往他希望的方向走。「想想看,我喜歡的是什麼?」
岳媛真的很想來個視而不見,就像平常對待店里的客人那樣,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非常清楚發覺兩人的功力實在有差,她不過是個小江湖,而他,已經是只大狐狸了。
「錢。」她無奈地猜。
「用心點猜,再試試看。」他在心中贊嘆她識時務的反應。
「權力、公司利益、明天的開盤指數、收盤交易量、師傅能不能準時把產品完成、貨櫃能不能安全又準時地抵達、機具不要亂搞爆炸、磁器不要亂搞分裂……」
她面無表情地念了一長串。
駱士其听到後來,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的都是我工作上該擔心的,說點私下的吧,你認為……私底下的我,會喜歡什麼?」
岳媛看著他帶笑的臉,良久後,緩緩搖頭。「我不知道。」
他固定上下班,平常好像也沒什麼休閑活動,對一堆自動送上門、愛慕他的異性興趣缺缺,也沒特別喜好美食,脾氣看似不錯,但對待旁人卻又非常冷漠,而兩人私下相處時,他又會玩些幼稚的把戲。
老實講,駱士其的存在感很強烈,但他真正的脾氣、個性,卻很難教她說出個所以然來,是個非常難捉模的人。
「給你一點提示?」他笑問。
有何不可?「好呀。」
「耳朵過來。」大爺他這個懶骨頭依舊趴在桌上,朝她挑高眉。
岳媛不疑有他,依言將耳朵附過去。
「再過來一點。」他臉枕在右手手臂上,抬起左手示意她再靠近一點。她很听話的又靠近他一些。
「再來。」他再招招手。
還來?岳媛瞟了眼與他之間的距離,她的側臉都快貼上他的了,突地,她愣在原位不動,心里莫名感到一股怪異,尤其他帶笑的模樣,雖然稱不上奸詐,卻讓她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一陣發毛。
好像隱約察覺到他想做些什麼,但,究竟是什麼呢……
「算了。」不知是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還是害怕真的會發生什麼,她臨陣退縮了。「不講就算了,我再自己想想要送你什麼。」
駱士其依舊維持原姿勢,也沒對她的退縮表示什麼,「嗯哼。」他笑容不變,「來——」示意她張嘴,他又叉了塊奇異果送到她口中。
就這樣,他繼續趴在桌上,自己吃一口,一口喂她,當然喂的都是完整的、沒有被咬過的,除此之外,不再打擾她的工作,靜靜地完成水果的分配工作。
直到幾十分鐘過去,岳媛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中,而他趴累了,水果盤也見底了,于是他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趴著吃水果,真不是一個累字可以形容,根本就是在自虐。
「我出去了。」他簡單交代。
「嗯。」專心工作的岳援听到他這麼說,頭也不回地直覺回應。
駱士其站起身,走向後方的空間,稍微活動活動筋骨,直到全身酸痛的感覺退去,才滿意的走到她身後,他故意傾身越過她,端起桌上的磁盤,同時喚道︰「岳媛。」
「嗯?」听見聲音近在尺尺,她應了聲,直覺反應的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算準她轉頭的那一瞬間,駱士其的唇在她唇上輕輕一點。
被偷了個吻的當事人,眼楮眨呀眨地,腦筋好像還在思考工作的事,一時間轉不過來。
駱士其的臉就停在她面前,極有耐性地等她眼神變了,臉色也變了,才勾了勾唇,緩聲開口道︰「提示。」
這小豬以為她退縮就沒事了?放任一個大男人在身邊,虧她還真能無視他的存在,看來她掌管感情和異性的神經,比豬還大條。
「生日禮物的提示。」瞧她張唇吐不出半句話的驚愕表情,他貼心的又再說明一次,「小豬,這是提示,你再自己想想,看後天要送我什麼吧。」
語畢,他又輕啄了她的唇一下,被二度偷襲的粗神經小姐終于知道要反應了,她隨即從椅子上彈跳起身,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可惜他才不管她接下來的反應如何,盤子一端,就走出房間了。
岳媛瞪著半掩的房門,雙手下意識的緊捂著屠,紅暈染逼整張臉,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極小聲的吐出一句,「可惡……」
果然不是自己多想……
手輕撫過唇,指月復輕壓的觸感,令她腦筋頓時又是一片被轟炸過後般的混亂,她感覺到她的臉好燙好燙,說不定滴水下去,還會冒出煙來。
這下可好了,後天的生日禮物……到底該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