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爺……你在哪兒……主子……」謝彬不愧是忠心護主的貼身侍衛,睜開眼楮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主子恭親王府二貝勒容玉麒的下落,無視于盤踞腦袋瓜的昏眩不適,更沒心思搞清楚他們在經歷那一段天旋地轉的「旅程」之後,此刻究竟身在何處?還有,斜綁在後背的金銀珠寶是否一樣也沒弄丟?
一陣窸窣的聲音從另一頭的草叢傳過來,謝彬警覺的寒毛一豎,小心翼翼的靠過去輕輕撥開枝葉,窺探里頭的動靜。
容玉麒在經過一番掙扎後,終于沖破昏昏沉沉的意識,得以翻身坐起,他同時不忘確認隨身攜帶的財物是否遺落。
「貝勒爺,您還好嗎?」謝彬安心的沖到容玉麒身邊。
「我沒什麼大礙,其他的人呢?」揉著額頭上因為撞擊到石頭而凸起的腫塊,容玉麒朝四下張望。
「奴才沒瞧見,奴才這就去找。」
「我說過了出門在外,不要把貝勒爺和奴才掛在嘴邊。」容玉麒站起身道,「還有你別走遠,我想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
「喳!」
趁著謝彬找人之際容玉麒迅速而敏銳的打量四周的環境。這兒想必是某戶富人的宅第,長得怪模怪樣,跟恭親王府完全不一樣,由此可知,雖然這趟「旅程」
因為鬼才的時光機出了點狀況,不過他們還是如願來到鬼才的故鄉——意大利。
良久,謝彬滿頭大汗的折了回來,「少爺,除了那間屋子進不去,這兒我都找遍了,一個鬼影子也沒見著。」
「我們進去瞧瞧。」
「這……少爺,我們這麼闖進去會不會被當成竊賊,給人亂棒打死?」謝彬不安的望看宅子深鎖的大門。
「誰叫你直接闖進去?還有,我們要走的是那邊的門。」容玉麒隨即邁開腳步走向他所謂的門陽台的落地窗,因為位于角落,周圍又栽種各式各樣的花草植物所以沒多瞧上一眼還真不易發現。
縱身一翻,容玉麒機警的逼近半開的落地窗,突然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喊住緊隨在身後的謝彬。
「你留在外頭。」顯然知道謝彬會有異議,容玉麒搶先伸手制止他多言,「若出了狀況,我需要你來接應我。」
「奴才……我知道了,少爺當心點。」
允諾的點點頭,容玉麒躡手躡腳的踏進屋內——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搞什麼嘛!」瞪著掛滿牆上的字畫,賓沁良瀕臨抓狂的扯著頭發,字畫上的落款都是一個樣——潦草得像小孩子的涂鴉,有看沒有懂……天啊!究竟哪一幅字畫才是兩百多年前那個滿清韃子貝勒的字面?
「怪不得商場上對索那歐。克雷斯的評價那麼差,嗜好收集這種歪七扭八的字畫,可想而知,這個人一定是心術不正……」顯然是想到什麼,賓沁良非常不快的皺起眉頭,喃喃自語的聲音越來越肆無忌憚。
「我那個老爹又好到哪里?對一個名不見青史的貝勒爺寫出來的鬼畫符像中了邪一樣,不惜拿女兒的終身幸福來交換,看到拉斐爾的畫卻沒氣質的猛打哈欠、他當真那麼有‘民族意識’,干什麼幫我挑一個意大利女人當繼母?我那個時候才三歲,被虐待又不會反擊,害我幼小的心靈因此蒙上陰影,他好意思叫我當個乖女兒嗎?啥!我沒混黑手黨他就應該偷笑了!」
啪!賓沁良突然出手拍打額頭,她怎麼還有閑情逸致站在這里嘮叨!她現在是個「小偷」,首要之務就是把字畫偷走,克雷斯今天晚上出席一場商業酒會、書房又是禁地,這可是行竊的好時機,她一定要把握住。
對了,老爹最喜歡拿放大鏡研究字畫,克雷斯想必也有這個習慣,有了放大鏡幫忙,這些扭打成一團的字說不定可以看出一點端倪。
興高采烈的轉過身,卻對上不知道從哪里蹦出來而且還奇裝異服的容玉麒,賓沁良震驚過度的往後彈,整個人像只壁虎貼在牆壁上,只是她這只壁虎肚皮朝天,姿勢毫不優雅,她張著嘴,好一會兒卻只能發出一個字,「你……」
「姑娘對不起,在下並非有意擅闖貴府,只是想找回……掉落在這兒的東西,若有失禮之處,還望姑娘海涵。」容玉麒淡然有禮的拱手作揖,其實他受到的驚嚇可不比賓沁良來得小,先是意外在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竟得以遇見大清皇朝的子民,隨後是那張清靈的嬌顏,宛如出塵的仙子。
怔了一下,賓沁良如銀鈴般的笑出聲,不過下一刻,她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趕緊伸手捂住嘴巴,咚咚咚,三步並兩步,轉移陣地沖到門邊,腦袋瓜從刻意拉開的門縫往外頭鑽,水靈靈的眸子警覺的轉啊轉……呼!很好,沒有引發任何騷動,慢慢的,她一步一步往後退回原地。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比鬼嚇人還要可怕?差那麼一點我就被你活活嚇死了,我還以為你是克雷斯家的人,搞了半天,你跟我一樣都是來這里當小偷嘛!」
SCRIPTmpanel(1);「在下不是……」
「等等,你不是來這里偷字畫吧!」眼楮一眯,賓沁良頓時充滿防衛,她喜歡把話說清楚,她可不想誤將「敵人」當「朋友」。
「不是。」
「太好了,這下子我們兩個沒有任何沖突,你想偷什麼隨便你,可以的話,最好把值錢的東西全搬走。」賓沁良愛恨可真是分明,敵意一撤,馬上笑得比綻放的玫瑰還燦爛。
動人的笑靨令人炫惑,容玉麒一時之間失了神。
「你還怔在那里干什麼?動手啊!」雖然過去不曾見識過真正的小偷,不過她敢肯定他絕對是個另類的小偷,優閑得倒像是來這里做客。
「姑娘誤會了……」
「不要不好意思,人難免有手頭緊的時候,再說那個克雷斯也不是什麼好人,花錢消災算是便宜他了。」忽地,賓沁良瞪大眼楮,目光閃爍著興奮。
「姑娘,在下真的不是來偷東西。」他可是尊貴的貝勒爺,豈容人家誤解?
他非把話說清楚不可。不過,賓沁良的腦袋瓜現在只能擱著另一件事。
「你看得出來這上頭寫的字嗎?」賓沁良毫不淑女的一把拉過容玉麒,隨手比著牆上的一幅字畫,「熱情如火」的望著他。
看著手肘上縴細的柔美,容玉麒的心湖滑過一絲異樣的波瀾,雖然他氣勢凌人,冷漠不易親近,可是身份尊貴、相貌俊偉,再加上有一顆善于謀略的生意頭腦,常有女子爭相投懷送抱,令他煩不勝煩。所以,他厭惡輕佻不知羞恥的女子,奇怪的是,她的踫觸竟然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怎麼樣?很難嗎?」容玉麒的不發一語讓賓沁良的熱情滅了一半。
搖了搖頭,他若有所思的欣賞了一會兒,鏗鏘有力的道來,「這是李頎的古從軍行,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
「夠了夠了,我相信你,你用不著這麼麻煩,你只要告訴我,哪一幅字畫是那個滿清貝勒……叫什麼容……容玉麒寫的?」賓沁良現在的心情只能用狂喜來形容,抓住他的手不自覺的握得更緊。
容玉麒一臉疑惑的微蹙著眉,她口中的「容玉麒」是他嗎?
「看出來了嗎?」
「這幅字畫的落款人就是容玉麒,可是……」
一確定目標,賓沁良哪里有心思听他嘮叨,她像挖到寶藏似的扔下他,整個人激動的貼在那幅字畫上,眼淚差一點就飄出來,「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讓我逮到你了吧!」
「姑娘……」
「你沒看到我現在很忙嗎?有什麼話等一下再說。」
「可是姑娘,這……」
「有沒有人說你很奇怪?」賓沁良懊惱的回過頭問。
突如其來的問題叫人模不著頭緒,容玉麒一時接不上來。
「穿得古里古怪也就算了,你干麼連說話都效法古人?」現代人千奇百怪,處處可見有人在打扮上搞怪,可是像他這樣「走火入魔」,她敢說絕無僅有。
這下子容玉麒更迷惑了,他自詡聰明絕頂,可為何听不懂她的話?難道是這里的人說話都是這個樣子嗎?
「雖然你這個人怪里怪氣,不過怎麼說你也幫了我一個大忙,謝了!」賓沁良好兄弟似的拍了拍容玉麒的肩膀,接著動手準備拿下字面,可就在這時,一陣狂風從陽台吹來,砰一聲,書房的門應聲關上。
「糟了!」賓沁良機警的拉起容玉麒的手,慌慌張張的躲進書桌下,小小的空間塞進一個大男人勉強還夠用,可是多一個女人的話……除了抱在一起,似乎無計可施。所以,她當然是大咧咧的往他的懷里一坐。
危險逼近,賓沁良連害羞的念頭都沒有,不過容玉麒可沒那麼好過,他全身緊繃得像木頭似的,因為屬于她的氣息揉和著一股清香不斷侵襲他的鼻間,擾亂他一向冷靜清晰的思緒。
書房的門經過一陣巨響之後打了開來,一道略帶粗啞的男中音在門邊響起,他是克雷斯家的管家。
「誰在里面?」
書房一片靜悄悄,因為賓沁良連呼吸的力氣都提不起來,她覺得自己好似「麻糬」,全身軟綿綿的,至于容玉麒,他除了心神不寧,還被她壓擠得臉都變形了,更不可能發出聲音。
顯然有所顧忌,管家猶豫著該不該進書房搜索,過了大約一分鐘,他終于決定進書房一探究竟,因為掛在牆上的字畫似乎有被動過的跡象。
怦怦怦,賓沁良的心跳越來越大聲,仿佛要蹦出胸口似的,她清楚的听見管家的腳步聲,他繞過沙發,沿看書櫃往書桌走來。
慘了慘了!她完蛋了,這下子不被逮到除非奇跡出現。
想著,管家的雙腳已經來到他們眼前,可是正當他準備彎檢查書桌下,一名女僕匆匆忙忙跑到書房門口。
「羅伯先生,你怎麼在這里?」
「我看到一只老鼠跑進書房,你可別在少爺面前亂說話。」
女僕識相的點點頭,忙不迭的傳達剛剛接到的電話,「少爺就快到家了。」
聞言,管家連一刻也不敢多停留,快步離開書房,趕去前廊等著服侍主人。
獲救的滋味令人想喜極而泣,不過她在沒空,再不落跑她的麻煩會更大。
狼狽的從桌下爬出來,賓沁良目標馬上對準落地窗,可是腳還伸在半空中,她又縮回來,粗魯的彎把容玉麒抓了出來,「還不走人,你想被逮到嗎?這家的主人脾氣不好,心眼又小又壞,你沒經過他的允許偷偷溜進來,他沒有把你送進監獄,也會把你打得半死。」
「可是在下還沒找到……」
「有什麼話出去再說。」根本不顧他的意願,她硬是拉著他走向落地窗,不過眼看就要跨出去了,她又停下腳步。
「我必須把那幅字畫帶走。」可是容玉麒卻抓住她,害她寸步難行。
「姑娘萬萬不可。」
「什麼萬萬不可?這玩意兒可是關系到我的未來。」
「姑娘若能向主人買下它,那不是更好嗎?」
「你別開玩笑了,我又不是錢太多了,干麼那麼想不開?」她的零用錢有限,吃喝玩樂都不夠了,買它?她豈不是未來一年都得關在家里不能出門嗎?
「它對姑娘不是很重要嗎?」
「這是兩回事。」
「在下不明白。」
賓沁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你這個人肯定是個紈褲子弟,不懂得民間疾苦,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我還趕著……」
猛然捂住她的嘴巴,容玉麒強而有力的勾住她的腰,旋身撤離書房。
一時怔住了,賓沁良根本沒想到要反抗,直到他半抱半推的把她扔出陽台,害她摔疼了,她才總算回過神,可是容玉麒緊接著壓倒在她的身上,她不敢相信的瞪大眼楮,嘴巴一張,正想破口質問,就見他連忙比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目光示意的往上瞧了一眼,她機靈的閉緊雙唇,大氣不敢喘一聲。
過了半晌,沉重的腳步聲踏進陽台,男子自言自語的聲音打破沉默的夜晚,「難道是我眼花了?剛剛看到的是幻覺,不是人影?」
徘徊了一會兒,屋外除了因夜風吹拂而搖曳生姿的花草樹木,什麼也沒有,他只好轉身折回書房。
呼!賓沁良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天啊!今晚受到的驚嚇還真不少。
「對不起,事發突然,在下來不及告知姑娘,並非有意輕薄,還望姑娘見諒。」
雖然危險暫時解除了,容玉麒還是謹慎的壓低嗓門。
「不是有意,那干麼還壓在我身上?」「新仇舊恨」同時涌上心頭,賓沁良氣呼呼的瞪著他。
眨了一下眼楮,容玉麒這才意識到那張因為憤怒而轉為艷麗的容顏近在咫尺,他倉皇的滾開身,臉上出現一絲絲不自在。
搖搖晃晃的站直身子,賓沁良像個潑婦雙手叉腰準備訓他一頓,謝彬卻挑在這個時候從一旁的草叢跳了出來,「少爺,發生什麼事?」
差一點失聲尖叫,賓沁良驚愕的往後連退三步,像見到鬼似的看著謝彬。
「謝彬,你嚇著姑娘了。」
「姑娘失禮了。」謝彬恭敬的拱手道。
又往後跳了一步,賓沁良嘴巴像抽筋似的歪了一邊,天啊,這是什麼情況?
這個怪胎不夠,又來一個怪胎,這兩個是在唱雙簧嗎?
「這兒不便說話,我們還是先離開。」容玉麒轉而詢問賓沁良,「可否請姑娘帶路?」
這還用得著他開口,她恨不得馬上離開這里。她現在比他們更需要好好喘一口氣,因為她快被他們兩個搞得頭昏腦脹,要發瘋了。
雖然順利的離開克雷斯家,賓沁良卻像失了魂一樣,一臉的木然,不怪她,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被「吊」在半空中……天啊!現在雙腳已經平平安安站在地上,她都還覺得自己好像飄在空中,隨時會摔得血肉模糊,她心底納悶為何自己沒有失控尖叫。
「姑娘你怎麼了?」容玉麒不知所措的看著賓沁良。
「你……你……你們兩個會飛?」結巴了半天總算把話擠出來,她自以為了不起的當起向導,準備帶他們從狗洞逃離魔掌,沒想到他們不但不領情,反過來送給她這麼大的「驚喜」……她不要再想起那個畫面,否則她頭又要暈了!
「我沒有謝彬的好身手,只懂一點輕功。」因為有謝彬保護,他對習武向來沒什麼興趣,不過,總要學點月兌逃的本領。
「你們兩個……是不是受了刺激,腦袋瓜不正常?」賓沁良僵硬的咧著嘴笑。
「不準你對我家少爺無禮!」謝彬不悅的厲聲道。
「謝彬,這兒沒你的事。」
「喳!」
老天,這兩個家伙好像活在古代……揉了揉太陽穴,賓沁良告訴自己要振作一點,二十一世紀沒有什麼新鮮事,因為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會發生。這兩個男人百分之兩百是武俠迷,而且對清朝情有獨鐘。可是,他們干麼不到北京作怪,跑來羅馬耍寶?
「我不管你們了,我要回家睡覺,明天醒過來我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夢。」最後一句她是說給自己听。
「姑娘,剛剛那幅字畫……」
不提這事,她差一點就忘了!
「好啊,你還好意思跟我提起這件事?都是你的錯,如果你不要那麼多事,東西我已經偷到手了!」越說越氣,賓沁良十指握成兩個拳頭,渴望痛揍他一頓,她還以為遇到福星,結果呢?他根本是掃把星。
「那幅字畫對姑娘真是那麼重要,在下願意為姑娘再寫一幅。」
「我要你寫的干麼?」賓沁良訕笑的賞他一個白眼。
張著嘴,容玉麒卻不知道如何回答好,那幅字畫並不是出自于他的手,問題是落款刻意臨摹他的字跡,顯然那人是有意假他之名,這事著實令他費解,除了至交,他不曾贈人字畫,若有人想復制一幅假字畫,還不見得找得到「貨源」模仿,不過他也听好友提過,有人為了得到他的字畫,不惜開價千兩黃金,他一直當是笑話,如今看來,此事似乎一點也不夸大。
「就算你能夠寫出一模一樣的字畫,你也不是那個容玉麒。」
「在下正好姓容,名玉麒,這是否對姑娘有所幫助?」
「不會吧!」她顯然當成笑話來看,一臉古怪的重新打量他。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稍早她的心思全擺在字畫上,沒好好的把他瞧個仔細,現在才發現他帥得很有男人味,眼楮是眼楮,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呀!她在說什麼?眼楮若不是眼楮,那豈不成了怪物?哎呀!總而言之,就是他帥得很有型、很有味道,還好她不是花痴,否則一定愚蠢的對他流口水。
「姑娘,在下真的很想彌補剛剛的失誤。」
唉!可惜啊可惜,人是帥了點,可是眼神太過犀利,臉上的表情太過僵硬,還有說起話來一板一眼,毫無樂趣可言。不過,這就是人,美中總有不足,十全十美會讓老天爺眼紅嫉妒,像她自己就是最好的範例,雖然生得如花似玉,個性卻像個男人,所以才會不得老爹的疼。
「喂,你這樣子說話不累嗎?」
「在下不明白姑娘此話何解?」
「姑娘、姑娘、姑娘!」賓沁良受不了的搖著頭,「你喜歡玩復古游戲,那是你的事,可是請你饒了我,我實在听不下去了。」
「在下如何稱呼姑娘?」容玉麒已經習慣她「怪異」的說話方式。
沮喪的發出申吟,她無力的揮了揮手,「算了,踫到你算我倒霉,你用不著知道怎麼稱呼我,反正我們不會再見了!」
看著她一步一步的離他遠去,容玉麒不由得一陣心慌,他不想這麼快與她分開,連忙出聲喊住,「姑娘!」
「你有完沒完?」賓沁良懊惱的回頭瞪著他。
「在下只是想問姑娘這是何處?」
差點沒站穩,摔個四腳朝天,賓沁良質疑的看著他,一邊揣測他的來歷,一邊應道︰「意大利羅馬。」
「那,這附近可有旅店投宿?」
「旅店?有,當然有,不過你慢慢找,祝你好運了!」她壞心的送了他一個飛吻,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
「少爺,這個姑娘……」謝彬實在找不到任何形容詞,說她不正經,她卻有著千金小姐的貴氣,可是她的言行舉止也實在沒有姑娘家的矜持。
這會兒容玉麒根本听不見任何聲音,他的眼中只容得下賓沁良。他說不出對她的感覺,只能說她……很特別。
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驚瀾-
經過兩個小時,容玉麒和謝彬終于找到飯店了,而且還不止一家,可是——
無視于周遭投射而來的異樣眼光,容玉麒尊貴優雅的走出第三家拒絕讓他們投宿的飯店。
「少爺,這回又怎麼了?」謝彬一路緊跟在容玉麒身側,就怕一個不留神跟主子走散,他可不像貝勒爺那麼有本事,還從郎世寧大人那兒學了意大利話,所以這兒的人說的話他全听不懂。
「護照。」
「那是什麼玩意兒?」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一種驗明身份的東西。」雖然臉上依舊冷靜泰然,容玉麒的腳步卻開始沉重了起來,他常听鬼才提起他故鄉的總總,可是這兒跟他形容的有著相當大的出入,事情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這時,一輛車子從他們眼前急馳而去,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還刻意猛按刺耳的喇叭,謝彬嚇得抓住容玉麒的衣袖。
「少爺,這個地方好奇怪哦!」謝彬不安的吞了口口水,那玩意兒實在是太……詭異了。
此地確實樣樣稀奇古怪,若不是那位姑娘親口證實,他還真要懷疑鬼才是否一個不小心,把他們送錯了地方。
「少爺,我們現在要上哪兒去?」
「回到我們來的地方。」
「沒有鬼才先生,我們怎麼回到京城?」
「我不是說京城,是我們來到這兒的地方,其他的人也許正在找我們,現在說不定在那兒等得不耐煩了。除非,鬼才的時光機出了狀況。」鬼才的時光機絕對不是個听話的家伙,否則鬼才也不會被它折騰得把自己留在京城,沒跟上路。
「少爺,這是什麼意思?」謝彬的眼皮像有不祥的預感,顫抖的跳動。
「鬼才的時光機把我們分別送到了不同地方。」
「那……這可怎麼辦?」
「大哥和浩官知道如何照顧自己,用不著我們掛心,鳳儀可就不一樣了,她畢竟是個姑娘家,實在叫人放心不下。」
「格格那麼機靈,她懂得保護自己。」
「這倒是。」
「少爺,大貝勒他們若不在那兒,接下來我們要上哪兒去?」
「我們身上帶了那麼多金銀珠寶,吃穿不愁,想上哪兒就上哪兒,一切隨心所欲。」
「可是剛剛……」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還怕沒能容得下我們的地方嗎?」
「奴才是怕委屈貝勒爺。」
「我在這兒不是貝勒爺,你也不是奴才,出門在外,凡事隨遇而安,你就別想大多了,放寬心,好好欣賞這兒的異國風光。」
點了點頭,謝彬卻還是憂心仲仲,雖說貝勒爺精明內斂,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得倒他,可是來到這種奇奇怪怪的地方,往後會遇到什麼事情叫人難以預料,他怕自己沒能保護好貝勒爺,到時候回京城,如何向王爺福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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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東西就在那里,卻不把它弄到手,這一點根本不符合她賓沁良的作風,她喜歡速戰速決,而且夜深人靜實在是超級適合行竊,所以兜了一大圈,她還是折了回來,相信那兩個家伙已經離開了……可是她是不是眼花了?她怎麼覺得坐在前方樹下那兩個家伙好像……
Oh!No!倏然轉過身子,背對著令人害怕的「掃把星」,賓沁良學著螃蟹橫著走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往她的目標靠近,她不會那麼倒霉,絕對不會……
「姑娘!」
不要!賓沁良全身一僵,鴕鳥心態的用手遮住眼楮,希望她的「災難」能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容玉麒卻很高興看到她。
「姑娘怎麼又回來了?」
「我就喜歡來這兒散步,可以嗎?」賓沁良惱怒的松開雙手。
「當然可以,不過在下以為,姑娘是為了那幅字畫回來。」
「那又如何?這沒礙著你吧!」
「在下只是不明白,姑娘為何堅持要一幅不值錢的假字畫?」
「干你屁……慢著,你說什麼?不值錢的假字畫?那是什麼意思?」前一秒鐘他還像「瘟疫」,她能夠躲得越遠越好,可是現在他已經成了救命浮板,她緊緊的抓住他,仿佛怕他跑掉。
「那幅字畫並非出自于容玉麒貝勒之手。」
眨著眼楮,賓沁良嘴巴張得好大,「你……怎麼知道?」
「落款雖然意圖模仿容玉麒的字跡,卻仍有美中不足。」
「哪里不足?」
「恕難相告,這是秘密。」
沒想到容玉麒會留這麼一手,賓沁良先是怔了一下,隨後鼓著腮幫子,語帶挑釁的道︰「喂!你是男人,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小氣?」
「在下有難言之隱還望姑娘成全。」
人家明擺著有難處,她怎麼可以不識相的死纏爛打,不過……
「你住哪里?」現在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幫她,她說什麼也不能放走他。
「我們是打外地來的,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
「你們不知道飯店在哪里嗎?我可以送你們去。」
「不是……這……」
「你們是不是有困難?」他們會溜進克雷斯家行竊,想必是手頭不便。
沉吟了半響,容玉麒坦白道出困擾,「姑娘可否告訴在下,什麼是護照?」
呃……眼楮微微一眯,賓沁良把容玉麒從頭到腳打量一圈,恍然明白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是偷渡客!」
「偷渡客?」
腦袋瓜子馬上轉過一個念頭,賓沁良笑得賊兮兮的,「這樣子好了,我們來交換條件,我幫你們安排住處,你幫我說服我家那個沒良心的老爹,讓他相信那幅字畫是‘冒牌貨’。」
「好。」容玉麒答得那麼爽快,賓沁良還以為自己听錯了。
「嗄?」
「這很公平,在下同意姑娘提出來的條件。」
興奮的尖聲一叫,她忘情的跳起來抱住他。
微微一僵,容玉麒怔怔的低下頭,看著那張燦爛的笑靨,他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的糗狀,賓沁良尷尬的抬起頭咧嘴一笑,狼狽跳離他,「不好意思,我這個人一開心就會忘了自已是誰,對了,已經很晚了,我先找個地方安置你們。」
「有勞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