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鳳皇朝元弘十年──
由于連降大雨,造成洪水泛濫,淹沒了丹鳳縣的數百傾農田,數千百姓無家可歸,更有多人在這次洪水肆虐中喪生。
錢愛晶排在長長的人龍之後,等待善心人士發放的食物,耳邊傳來排在前頭的幾位婦人傳來的閑聊話聲。
「听說這回來的是鳳都的宇文家少爺,他真是不簡單,年紀輕輕的,便能奉旨前來賑災發糧,听見過他的人說,那位少爺長得清俊,行為舉止更是從容淡定,可謂是青年才俊啊!」
「是啊!宇文家的少爺如今可是當今太子身邊的人,听說他自小進入聞名天下的藏劍閣習武,因劍藝超群,被太子延攬入宮,可是個不得了的人才吶!」
「是喔?真想親眼見見那位宇文家的少爺生得什麼模樣?」
「呵呵,妳別發傻了,宇文家的少爺是何等尊貴的人物,怎麼會隨隨便便的跑出來給妳看到?」
「不一定喔!說不定宇文家的少爺,作風親民和善呢?」
「別傻了,還是期待能領到賑糧比較重要吧!」災民太多,賑糧有限,看這排隊的人潮如此之多,恐怕很難滿足所有人。
听到這話的錢愛晶,小臉皺了下,她模著已多日未進米粒的空胃,饑餓的感覺已經讓她無法再忍受,探出小小的頭顱,望著長長的人龍,她咬著唇,盤算著她無論如何都要拿到吃的東西才行。
她略彎,趁旁人不注意,就想往前插隊,第一次成功,第二次雖引來旁人側目,但見她年紀小,旁人沒跟她計較,但是當她貪心的又插隊第三次時,就被個子較大的小男孩給一把推了出去。
「走開,妳別想排在我前面。」滿臉黑污的小乞丐,毫不客氣的將她推倒。
從滿是水窪的地上爬起,錢愛晶不吭一聲低頭看著全身泥污的自己,一雙髒兮兮的小手,隨意的往身上拍了拍,骨碌碌的圓亮大眼楮,毫不畏懼的瞅著推倒她的小乞丐。
她無畏的眼神,讓小乞丐瞧了不禁有些怯寒,他像是害怕什麼似的大聲斥喝她,甚至還故意揚聲說錢愛晶插隊領賑糧,結果當然引發眾人的不滿,群眾揚聲叫她到隊伍的最末從頭排起。
望了下似無盡頭的人龍隊伍,錢愛晶知道,如果真的從頭排起,她是一定分不到食物的。
張著大眼,那雙清亮的水眸里沒有任何情緒,她默默地走出隊伍之外,听到身後的小乞丐嘲笑她自作聰明的得意笑聲,她沒有反駁,也沒有覺得難堪,滿腦子只在乎怎麼填飽自己的肚子。
就在這時,在隊伍的最前頭,她看見一個男人,居然沒有排隊卻能拿到一粒大饅頭,忿忿不平的小小心靈,受到了刺激,她想也不想的筆直朝那個男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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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伯,我看米粥好像快不夠了,差人買的其它干糧補上了嗎?」宇文仲見災民甚多,擔心賑糧不夠,清俊的面容露出憂心。
放下手里拿著的大湯杓,福伯抬眼瞧了一下打從開始放糧,便前後忙碌指揮的宇文仲一眼,不用問便知道他一定還未用膳。
掀開蓋著饅頭的厚布,熱騰騰的蒸氣竄了出來,福伯抓了一個大饅頭塞進宇文仲的手里叨念︰「少爺,你先把這吃了,別淨顧著災民們的肚子,你自個兒的身體也要顧啊!」從小看著少爺長大,少爺是什麼性子,他會不知道嗎?
接過饅頭,宇文仲回頭看了下尚未領到食物的災民們一眼,內心頗為不安,「福伯,我不餓,留著發給後面的人吧!」今天是賑災的最後一天,所以涌來比前兩天更多的人潮,雖然明知若不發糧,將會有很多人因此挨餓,但礙于所籌措到的銀兩不足,實在無法再繼續放糧了。
老眼微瞇,福伯唇角扯著僵直的笑,「少爺,別說老奴沒提醒你,夫人在臨出門前,可是有交待,不管再忙,少爺都要按時吃下每一餐,若有過而未食,老奴可是要如實上稟的。」每次只有抬出夫人,少爺才會顧慮到自個兒的身體。
「這……好吧!」宇文仲聞言嘆息,手里抓著饅頭轉身就要離開,眼角余光卻看到有個人影,從身後往他靠近。
出于學武者的本能,宇文仲將拿著饅頭的手一收,腳步橫向跨出、旋身,空著的手握拳揮出──
驚見映入眼簾的是個全身泥污、身材瘦削的小女孩,只見她伸出髒兮兮的一只小手,作勢要搶他手中的那粒饅頭。
心里訝異欲偷襲他的人,居然是個小女孩,更令他錯愕的是,她竟然面對他揮出的拳頭,不閃不避,彷佛只要能搶到他手中的食物,就算挨打也無所謂。
這個念頭閃過,宇文仲猛地收拳,並不意外的看見那個小女孩,沖到他面前,毫不猶豫的踮起腳尖,將他手中的饅頭給搶下。
看著那小女孩搶下饅頭後,立刻狼吞虎咽了起來,又因為吃的太快,而差點被噎住的模樣,讓他黝黑的深眸生起復雜的情緒。
按理他是不該任由強搶食物的事情發生,更遑論是搶下他手中的東西,但是看到眼前這一幕,宇文仲怔忡了下,年紀尚輕的他,還做不到絕對的剛正嚴明。
在一旁親眼目睹此景的福伯,馬上走了過來,正想開口訓斥壞了規矩的錢愛晶時,宇文仲卻以手勢阻止了他。
「福伯,讓我來。」宇文仲走上前,清冷的黑眸睇著已將饅頭吃光,正死命用小小的髒手,用力拍打自己胸膛的小女孩。
「來,喝點水。」看不下去的宇文仲,已默不作聲的從旁拿水遞給她。
看到一只潔白干淨的男性大手,向她遞來牛皮水袋,錢愛晶抬起頭,防備的看了宇文仲一眼,見他眼中沒有戾氣,便很快的搶下水袋,往後跑了幾步才扭開木栓,當著他的面咕嚕咕嚕的灌水入喉,好讓卡在胸口的干饅頭順利滑入胃袋里。
喝過了水,錢愛晶模著撐飽的肚子,一雙靈活大眼,滴溜溜的轉向站在她面前長相好看的男人身上。
眼前的這位大哥哥,五官端正,線條分明,鼻梁挺直剛正,嘴角緊抿,喜怒不形于色,無形中更添一抹嚴肅的氣息。
看到這里,錢愛晶晶亮的大眼,被他瞅得有些畏怯,她滾動喉頭,正想轉頭跑開時,眼角余光卻被他腰帶上垂著的一抹金光給吸引住。
她探著一顆小腦袋湊到宇文仲的跟前,一雙髒兮兮的小手,想踫他腰間的香囊,卻又懾懾于宇文仲的冷峻氣勢而不敢動手,只好眨巴著大眼楮,緊盯著那迷人的金色香囊看。
察覺到她貪求眷戀的目光,宇文仲垂眸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下,知道她中意的是他身上的金緙絲香囊,他蹲,朝她搖了搖頭,「這東西不能給妳。妳叫什麼名字?妳的家人呢?」這樣年紀的孩子,按理身邊都會有家人跟著才對。
听到那東西不能給她,錢愛晶臉上流露出失望,她收回目光,咬著唇瓣,瞪著眼,瞧著長相俊逸的男人,答非所問的叫著︰「你沒排隊有饅頭可以吃,為什麼我不行?」
面對小女孩突如其來的質問,宇文仲端正的臉龐愣了下,沉吟了一會兒,才謹慎地回答︰「這次發放賑糧是由我負責的,所以我拿饅頭沒有排隊。」
似懂非懂的蹙著眉,錢愛晶不服氣的嚷道︰「這樣不公平。」
听回答,便明白她根本沒听懂他說的意思,宇文仲咽下嘆息,問︰「妳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沒有看到妳爹或妳娘?」雖然在見到她只是只身一人時,宇文仲心里已經有數,但仍抱著一絲希望。
見他問起爹娘,小小年紀的錢愛晶,立時以上齒咬著下唇,然後圓瞠著大眼,不讓那熱意涌現。
不能哭……娘說過,不管以後日子再苦、再難過,她都不能哭。
不解她為何僅是瞪大了眼,卻咬唇不語,宇文仲伸出手,輕輕地搖了下她小小的肩膀。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宇文仲加重語氣問。
愛晶,妳要記住,窮人家的孩子沒有哭的權利,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拋棄尊嚴,記得,在這個世界上,只要妳有錢,就能得到尊敬。
娘,那麼愛晶以後要怎麼做才能變有錢?
當一名醫術高明的大夫吧!娘相信愛晶定能繼承妳爹的遺志,成為聞名天下的神醫,但千萬要記住,別再當個只施不圖報的傻好人了,這年頭光靠良心,是吃不飽的。
過往的回憶,快速地飛掠過腦海,雖然知道她不該哭的,可是懸在眼睫的熱意卻重的支撐不住,她一邊用力咬著泛白的唇,眼淚也無聲的成串滑下臉龐。
她想起來了,身為大夫的爹,明明一輩子都在做善事,可是最後卻因染上不名之癥而死。在眾人眼中,一個懸壺濟世,救助貧病的好大夫,非但救不了自己,就連死後,家里窮到連薄棺木都買不起。那些曾經受過爹爹恩惠的人,更是視她們母女如蛇蠍,深怕她們開口借錢。
這年頭……良心真的不能當飯吃。
看見她淚流滿面,宇文仲頓時有些怔忡,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但見她自咬唇瓣,殷紅的血絲自唇瓣淌下,他心房一緊,連忙出言制止︰「妳不能這樣,會咬傷自己的……」宇文仲伸手想掰開她的牙齒,卻被錢愛晶張口狠咬了下他的虎口。
錢愛晶不由分說張嘴就咬,小小年紀的她,為了怕咬不痛他,就使盡力氣的在他左手虎口留下新月牙印,那力道深陷進他的膚肉里,在她的腦海里,同時也回響著一句話──
這個男人一定會像剛才將她趕出排隊隊伍之外的人一樣,將她強搶饅頭的事列為罪行……她不能被抓……
「呃……」宇文仲沒料到她竟然會咬他,原本平淡的俊顏上露出驚愕之色,他試著想抽回手,可是小女孩很機伶,眼見旁邊有人注意靠近,便很快的松口,然後趁著宇文仲吃痛怔忡之際逃跑。
「少爺,你怎麼樣了?啊!流血了……那丫頭怎麼可以恩將仇報?來人呀!把那個小丫頭抓來給少爺賠罪。」福伯氣急敗壞地吼著。
「福伯,別嚷嚷……是我剛才的口氣凶了些,嚇到她了。」宇文仲替那個陌生的小女孩找了借口。
「少爺,你就是心腸太軟了,才會讓人有機可乘……」他家少爺是標準的面冷心熱,明明武藝已不輸一般正規的御衛禁軍,怎麼可能會防不到一名小丫頭?
宇文仲沒有反駁福伯的話,任由旁人替他處理傷口,深邃的黑眸望了下適才小女孩跑開的方向,臉上不見慍色,反而添了抹深思,就在這時,領了賑糧的災民們見起了騷動,好心的上前圍視,見到宇文仲的手傷,又看到跑遠的小小身影,一名中年漢子頓時面顯難色。
「這位大叔,你認得她?」察覺有異的宇文仲,有禮的上前詢問。
宇文仲的彬彬有禮,讓那名中年漢子面色微赧地道︰「我跟她只有一面之緣,听她說,她爹死後不久,又踫上這里淹大水,她娘將她抱進木桶里隨水漂流,她娘則遭大水淹死,尸體還是隔了好些天才找到,我就是見她一個孩子守在她娘的尸首邊痛哭,才幫著她葬親的。」
「這樣啊……」宇文仲低頭看了下左手虎口的新月牙印,還有殘留在手背上的一滴殘淚,他抬眼看了下之前那個小女孩跑開的方向,內心激蕩,一時難以平復,清俊的面容頓時嚴肅了起來。
這一年宇文仲十五歲,錢愛晶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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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後。
鳳都首城-緒王爺府。
層層的珠簾之後,拉起了一道深色的垂帳,里頭有名女子,正聚精會神的在進行手術。
但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原本默默恭候在門外的人們開始感到有些焦躁不安,這種遙遙無期的等候,還真是折磨人呀!
直到大家的耐性用盡,有人準備席地而坐時,那名女子終于疲倦地向外揚聲,屋外一群蹲靠在門牆旁的丫鬟們,這才慌慌張張的起身,端著不知換過幾回的熱水及干淨衣物,魚貫走入屋內,讓那名女子淨身、更衣,然後才在丫鬟的領路下,走出房外。
跨過半圓形的雕飾花門,進入一間寬敞無比的廳堂,向等待已久,顯得有些坐立不安的英武男子,口述診治的結果。
「慧妃娘娘的手術進行的很順利,請王爺放心,相關的後續照顧與膳食調養,我已逐條寫下,過兩天我會再來替娘娘換藥。」那名女子細眉彎彎,唇兒嬌艷,一張未月兌稚氣的清秀臉龐上漾著自信的笑容。
接過一紙寫滿濃墨字跡的調理方子,緒王爺的眼眸望向長廊的另一邊,心懸的大石這才稍稍放下。「有勞錢大夫了,來人!送錢大夫回府。」
「謝王爺。」女子也不推辭,領謝便退開。
緒王爺見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長廊,這才揚聲喚人,「巧兒,差人到庫房將錢大夫看中意的那枚金瓖的石榴戒送過去,記住不要怠慢了。」
「是,巧兒知道。」下人領命而去。
緒王爺正想邁步往後院探視母妃時,下人來報說御劍司前來探訪,緒王爺沉吟了一下,便決定暫時讓母妃休息,暫不打擾。
宇文仲隨著下人前往見緒王爺的途中,看見前頭不遠,王爺府里的管事,正將一個裝飾精巧的木盒,呈交給一位面生的女子,宇文仲注意到那名女子的身上背著醫袋,心里正暗自猜測她的身分時,卻見管事將木盒打開,小心翼翼地把盒中的亮金物品拿出來讓那名女子觀看,之後便見那女子笑意盈盈的將木盒蓋上,揣在懷里,然後往宇文仲的方向盈步而來。
雖然隔了些距離,可是宇文仲一眼便認出那是緒王爺的珍藏之一,他維持原來的步伐前進,黝黑的眸子不動聲色地將眼前女子的外貌與華麗服飾收入眼底。
她有著一雙圓亮水汪汪的大眼,細細的柳葉眉,眉梢略翹,顯示了她人格特性上的某些執著,微抿的嬌唇紅艷欲滴,突顯了她五官的輪廊,又見她發插金釵,足蹬桃紅羊皮金滾口高鞋,乍看之下貴氣逼人,可是她那過分靈動的水眸,卻透出與外表不符的頑皮稚氣。
宇文仲在內心做下評解︰浮華不實,貪利忍恥,枉矣!
而這邊,早就注意到迎面走來的男人,一張端正嚴肅的臉,像是戴了面具般的面無表情,全身散發出一股難以侵犯的正氣,從他的眼中讀出,那個男人因為她身為大夫,卻貪求利益,不顧醫者本懷索取高額診金而感到不齒,但她對于這種自命清高的輕鄙眼神,早有唾面自干的本事,哪里會理睬他人眼光。
冷冷的回睇他一眼,她的眼神挑釁似的回了他一句︰千年神木,非我族類,遠矣!
宇文仲了解這眼神下的真正意思,她在說如果看她的行為不入眼,就閉上眼楮別看了,反正道不同,不相為謀,離她遠一點,別礙事。
就這樣,互不相識的兩人隨著近身交錯的瞬間,眼神射出劈里啪啦的較勁目光,在他們錯身的那一瞬,錢愛晶忽然被某束金色光芒給吸引住。
她疑惑的偏眼,這才注意到原來那束金色光芒,是來自宇文仲腰間垂下的金緙絲香囊。她輕斂眸,唇角漾著一抹淡笑,心里想著那東西就算價值不菲,也不值得她錢愛晶費心求取……畢竟以她現在的名聲地位,要想買到多少那樣的香囊,已不是問題。
于是默然不語的兩人,各懷心思的錯身而過,卻互相留下深刻的印象。
短暫的插曲後,宇文仲隨著領路的僕侍走進花廳里時,見緒王爺已備好茶點等待,他連忙拱手做禮,閑聊過後,宇文仲想起適才見到的那位女子,終是捺不住滿月復好奇詢問。
「緒王爺,適才我進門時,遇見一位身背醫袋之人是何來歷?」雖知慧妃娘娘患有隱疾,緒王爺為此遍尋名醫,府里常出入不同面孔的大夫,但適才那名女子,年紀分明尚輕,能出入王爺府,想必有其過人之處。
「你不識得她嗎?」緒王爺與宇文仲的私交一向不錯,又因為太清楚宇文仲那嚴肅自律的個性,所以對于他的詢問,感到有些訝異。「她就是以僅及笄之齡,醫術卻技壓宮中諸多御醫的那位人稱『妙手醫仙』的錢大夫啊!」
想不到宇文仲竟也會對錢大夫產生興趣!
「是她?」
三年前,他奉旨到宮外辦差,甫回宮便听說有一位自稱「妙手醫仙」的女大夫,夸下海口說,只要她出手,便能讓當時已病重的先帝多活一年,但索取的診金代價是萬兩之譜。
據聞當時造成朝野一片嘩然,甚至還有人建議應該將那名女大夫丟入死牢問罪,不過後來也不知道那位女大夫使了什麼神通,居然成功的說服當時的太子鳳鳴春,讓她替先帝把脈用藥,總之,最後先帝真的在那位女大夫所預言的日子駕崩了。
那年太子鳳鳴春即位,改元號為「鳳天」。
時至今日,他才親眼目睹這位名震南鳳皇朝的醫仙之貌。
「子敬,怎麼了嗎?」子敬是宇文仲的字,私底下緒王爺總愛這麼喚他。
「不!沒什麼,只是我對一名行醫救世的大夫,卻對患者索取重金之舉,覺得不甚苟同。」甚至可以說是覺得厭惡鄙視。
「雖是如此,但只要她能徹底醫好我母妃,一切的代價,我皆願意付出。」畢竟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放寬心吧!慧娘娘娘會沒事的。」宇文仲由衷祝福。
「但願如此。」感應到對方誠摯的祝意,緒王爺欣然接受。
宇文仲淺啜一口溫茶,神思卻仍繞在那位錢大夫的身上,對于這種突發的陌生關注,他緩緩聚攏了眉頭。
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那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