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平白無故受到這些責罵?林維婉真的覺得很心酸。
先是因為沒錢,所以被迫簽下不平等條約當女佣就夠慘了,現在還被他的女朋友罵小賤人。
她憑什麼罵人啊?
就因為她的社會地位比不上她,就該受到這些不平等的對待嗎?
她可不覺得自己憑勞力賺錢,哪里會比她低下了?
再說,她的想象力也未免過分豐富了,葉禮燮那個家伙每次只會用冷得要死的嚴峻眼神瞪著她,她又怎麼可能會是他的情人?
想到那個男人……
她又不覺亂了心緒。
其實仔細想想,他的人好像也不是真的那麼壞,剛才他還站出來維護她呢!他不怕因為這樣,而跟他的女朋友吵架嗎?
情人的眼里可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更何況他的女朋友還那麼驕縱無理。
撫著被打得發疼的臉頰,她蹙著眉。
算了,她幫他操什麼心?自己就已經夠倒楣了,現在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下次還是記得跟那個男人保持距離,反正日子再熬一熬就過了。
可是還有兩個多月啊!
想到這里,她又垂頭喪氣了起來。
她真的覺得好累,然而一股不服輸的意志馬上又喚回她的精神。
她用衣服的袖子印干眼角的淚,看看時間也十點了,她該到便利商店上班了。
推著老舊的小綿羊出車棚,她試著想發動引擎,卻發覺車子竟然沒電了。
意識到這個殘酷的事實,林維婉再也忍不住滿月復的心酸,大顆大顆的眼淚掉了下來。
這個時候,她的身後忽然站出一條黑影,硬生生把她給嚇了好大一跳。
看到她的反應,葉禮燮一向漠然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滿。
她怎麼老是看到他,不是一副被嚇得半死,再不然就是很不耐煩的表情?他真的有這麼惹人討厭?
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了,看到她自飯廳跑開,一顆心就不由自主的揪緊。打發走莉俐那個任性的女人後,他拐著受了傷還不太靈活的一雙腿,莫名其妙的就是想跟在她背後。
遠遠的,他便看見她一邊走,一邊抹著淚的樣子,他知道她受到了委屈,只是他沒有料到,剛才在莉俐面前面對她的訕笑、奚落與辱罵,這個女人竟然能夠忍下來,而且還對打了她一巴掌的女人露出笑容,還鞠躬道歉!
葉禮燮想到這里,下顎不禁緊繃。
他可不覺得該道歉的人是她,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不是?為什麼要道歉?
還有,都這麼晚了,她還想去哪里?
這里可是山區,天色這麼暗,山路迂迂回回,有時還有濃厚的霧氣,視線這麼差,她騎著那輛破舊機車,他都替騎車的人擔心起安全問題……
他不明所以的輕嘆口氣。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開始擔心起她了?
真是莫名其妙。
為了緩和目前僵硬的氣氛,葉禮燮只能用很欠扁的口氣問著,「-哭了?」
嗄!
林維婉在看清楚來人之後,原本的驚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無可渲泄的氣憤與滿心的怏怏不平,她掀掀了唇,想說些什麼來抒發委屈,可是她又忽然想到人在屋檐下的悲哀,所以她決定什麼也不說,咬著發紅的腫脹唇瓣,轉過身,試著想用腳踩,讓機車的引擎發動。
「-想做什麼?」看到她想開口罵人,卻又不知在顧忌什麼而閉嘴,然後不理他。由她一心想發動車子的情形看來,她是真的想出門。
林維婉不打算開口說話,她怕她一開口,她的情緒就會不受控制的爆發。
其實她很明白自己的個性,她可是很愛哭的!
只要眼淚的水龍頭一開,就是嘩啦嘩啦的掉下來。
但是她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男人面前過分示弱。
之前為了哀求他,已經讓她哭過一次,她不想再在這個男人面前掉淚,她不想!
「-再不說話,我就不準-離開。」他難得好心關心她,不領情也就算了,沒必要連理都不理他吧?他可不是透明的隱形人。
停下手邊所有的動作,林維婉捏緊雙拳,緊閉著眼楮,壓抑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
從她的背影,不難看見她那抖啊抖的聳動雙肩。
這個女人是怎樣?明明心里就已經難過得要死,卻還要拚命壓抑自己的情緒不哭出來,她以為這樣,旁邊的人就不知道她在哭嗎?
「想哭就哭,這里沒有其他人,不會有人笑-的。」
轟!
像是得到解放自己情緒的借口,林維婉終于開始放聲大哭。
整張小臉在一瞬間皺成了一團,眼淚在同時間爬滿了整張臉,她蹲,將自己的頭埋在雙臂之間,釋放心中大量的負面情緒。
由于她的哭聲實在太大了,一些在飯廳幫忙收拾善後的工作人員,不由自主的被哭聲給吸引了過去。
嚴緒康在一瞥之間,老臉上的皺紋不禁微微一抽,又見底下的人躁動的模樣,他馬上將所有的窗戶關起,命令他們乖乖做事,不準再探頭看熱鬧。
支走了旁邊的人,嚴緒康耳邊听著林維婉的哭聲,忍不住心生惻隱。
這個丫頭啊!今晚受了不少委屈,真是令人心疼的孩子。
嚴緒康搖搖頭,忽然想起家里的小女兒,又是一陣搖頭嘆息。
天下父母心,若是哪天讓他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外面受到這種屈辱,不心疼死才怪。
看到她哭得這麼傷心,而且她的哭聲也誘引出葉禮燮心中那深藏未見的脆弱情緒,一瞬間,他發覺自己一向平波無瀾的冷漠竟然潰堤了一角,心中某部分一直刻意埋葬的柔軟,悄悄地釋放了。
他忽然想起,曾經有數個夜晚,他也這麼悲傷的號哭過。
一次是親見自己深愛的母親,為了表達心中丈夫對她的冷淡與出軌的事實,做出自戕的舉動,在浴室中將自己反鎖,然後拿著刀子劃破手腕,讓殷紅的血染滿了整個浴缸。
小小年紀的他,那時還不明白為什麼平常看起來氣血紅潤的媽媽,從浴缸中被拉出來時,卻是全身慘白無血色?多麼恐怖的死白顏色,乍見那一幕,他被嚇得放聲大哭,再也不敢看媽媽的遺體第二眼。
他放在身側的手,緩緩地捏緊,手臂上青筋浮現。
「夠了,不要再哭了。」他听見自己的聲音,無意識地自喉間擠出,破碎且嘶啞。
早知道他就不要來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又害他想起那段灰色的記憶。
崩潰的情緒,豈是說收就收得了的?林維婉不理他。
「拜托!別再哭了。」心中淒惻的情緒不斷蔓延,他又想起當狠心的爸爸告訴他,他將會有第二個媽媽時,年幼的他,再次發出怒咆,不管他用眼淚還是反叛,終究阻止不了二媽的進門,還記得那一年,他不過才五歲。
為了終結那令人心煩意亂的哭聲,他一個箭步上前,低拉住她的皓腕,逼她站起來,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顎,逼她淚眼婆娑的雙眼正視他,另一手揚在半空中……
看到葉禮燮一臉怒氣騰騰的臉色,林維婉幾乎要以為這個男人因為受不了她的哭鬧,所以準備動手打人,逼迫她停止哭泣,哪里知道他揚起的手在踫觸她的-那,居然是在幫她拭淚!
害怕挨打的她,意外的感覺到他溫熱的指月復在臉上滑過的觸感。
她怯怯的抬起眼,看到他黝黑的瞳眸里,深埋壓抑的溫柔。
他看著她,僵硬的扯著嘴角,輕輕地說︰「-心里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吧!」
啊?
林維婉面對他意外的反應,一時間竟忘了哭泣,怔怔的看著他。
「怎麼了?不哭了嗎?還是已經哭夠了?」看她個子這麼嬌小,頂多只到他的肩膀而已,不知道這麼瘦小的肩膀,摟起來是什麼感覺?
「我……我以為你是想打我……」
濃重的鼻音,還有間斷抽搐的啜泣,都讓葉禮燮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其實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人。
「為什麼?」俊酷的濃眉斜挑,那個表情在問︰我真的看起來這麼凶?
是不是該自我檢討一下了?葉禮燮在心中這麼對自己說。
「沒有為什麼,就是這麼以為而已。」她輕輕地掙開他的懷抱,心里沒有忘記剛才他的女朋友罵過她的話。
她可不想再讓人誤以為他們有什麼曖昧的關系。
她努力想將眼底的淚擦干,可是不知為什麼,愈是想止住這種悲傷,眼淚卻是更不听使喚的滾了出來,跟剛才的最大差別在于,她現在已經能控制住自己,不再發出哭聲,她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然後去上班。
葉禮燮眉間打折,因為他看見林維婉居然又想發動車子離開。
這個女人的腦袋到底是在想什麼?她以為她是灰姑娘,鐘聲一響,她就會變身成公主嗎?為什麼一定要堅持十點離開?
「-到底想去哪里?」他有力的手按在機車的龍頭上,漆黑的瞳眸里乍現一絲微慍。
他說他不喜歡不听話的女人,其實反過來的另一種解釋,就是透露出他無法面對他無法控制的女人,他不知道該如何駕馭會反抗他的女人,那會讓他覺得很氣餒,他討厭那種失敗的感覺。
她深深地吸口氣,抬起一雙哭腫的雙眼,那腫得像核桃似的眼楮,竟然讓一向漠然的他微微心驚。
在她剛才的那一瞥間,包含了許許多多復雜的情緒,責備的、悲傷的、生氣的、疑惑的,甚至還有嫌他多事的眼神。
「我說過了,不說清楚不讓-離開。」
多事就多事吧!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撒手不管她,天知道她這麼晚跑出去,會遇上什麼危險的事?最重要的問題還是……她現在的心情很差,當一個人的心情DOWN到低點時,是很容易做出情緒化、不理性的行為。
林維婉見他不肯讓步,抬起眼,狠狠地瞪著他,然後……
一顆豆大的淚水就這麼無聲息的滑下臉龐。
他看了倒抽一口氣。
天啊!她的這個眼神分明是在指責他的冷酷,好像他是一個多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你到底還想捉弄我到什麼程度?該適可而止了吧?」林維婉眼見他絲毫不能體諒她此刻悲傷屈辱的心情,不斷涌上的憤怒終于沖破決堤,開始傾泄。
見她終于肯開口,他雙手拆迭放在胸前,準備暫時充當個壞心眼的惡魔,不這樣逼她,她什麼也不會說,而且還有可能沖下山,他能放任這種事情發生嗎?
當然是不能。
「我是窮,我是沒錢,所以我簽給你當女佣,但是女佣就不是人了嗎?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啊!為什麼要那樣辱罵我?我做錯了什麼?」
看她哭得眼淚狂飛,字字句句皆在控訴剛才所受到的不平,她明明就很生氣的不是?為什麼剛才還要忍下來?
他從來沒有把她當女佣看……不!不僅是她,就算是嚴叔,他也從未看低過他們。
「嗚嗚嗚!要不是我沒錢,要不是我小弟生病,要不是我撞傷你欠你錢,要不是因為我是你的佣人,你以為我會放著自己的自尊不要,呆呆的站著給人家罵啊?神經病!」
神經病?
她在罵誰?
葉禮燮的眉心緊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的質問就排山倒海而來。
「你!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們明明就什麼也不是,你為什麼要放任你的女朋友辱罵我?還是你真的覺得那樣很好玩?你說啊!」她沖著他吼著。
「莉俐不是我的女朋友。」他說。
「你騙誰啊?你把別人當成笨蛋嗎?我告訴你,你不要再攔著我了,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我高興要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著。」她大聲的宣告屬于自己的自主權,既然已經是下班時間,就不再受「听話條約」的束縛,她沒必要連下班時問都還得委屈壓抑自己。
「-還是沒說-要去哪里?」他擰起濃眉。
這個女人果真跟其他人很不一樣。
上班時間就算受盡不平,卻是不吭不怨,可是只要拿回屬于自己的自主權,馬上就火力全開,對著他大吼大叫。
她根本完全不怕他嘛!他想。
「你听不懂國語啊?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你別多管閑事。」確定車子不能用,在沒有交通工具的情形下,其實她是哪里也不能去,偏偏拗性子發起,她硬是想徒步下山,她就是不想再面對眼前的男人,她討厭他!
「林、維、婉!-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他單手一撈就將她的皓腕攫住,不放她走。
看到她的眼淚,看到她的脆弱,他好像也看見幼時那個哭得聲嘶力竭,卻無法改變殘酷事實的自已。
他將林維婉拉近自己的身邊,黝黑的雙眸中蘊含某種警訊。
乍然看見他眸中射出的危險光芒,正想逃跑,可是她的膝蓋卻微微發軟,接著他一手攬住她的腰,俯下臉,炙燙的唇貼住了她,將她所有的驚訝盡數吞沒。
這個吻來得太急太深,而且……詭譎。
她試著想推開他,雙拳抵在胸前,企圖做微薄的抵抗,但是……
他的吻好纏綿、好誘人……
而且被他緊緊摟住的感覺真的很好,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順著她的眼角潸潸滑落。哭了一整晚,她真的累了……
也許,在她的夢想中,一直很渴望能找到依靠的肩膀,只可惜這個男人不會是屬于她的。
*********
葉禮燮將哭得一塌胡涂的林維婉「丟」進他的房間,他撂下狠話,今天晚上不準她離開這個房間。
「我要去上班,你想害我被人家辭職嗎?我需要那份工作。」她掙扎著。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就算趕去也來不及,更何況她也沒有交通工具。
「上班?-別想。」葉禮燮第一次見識到有人可以為了錢,受盡委屈不要自尊,還妄想把自己變成全日無休的女超人!敢情她比自己更厲害?說不定她在大公司里工作,那麼企業女鐵人的稱號非她莫屬。
他氣到額上青筋狂跳,連鐵人的稱號她也想跟他搶?
「我說過的話,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我不會讓-離開這里的。」他發出低吼。
他無法漠視心里的感覺,他不喜歡她說要離開的這些話,很不喜歡听到。
不明白今晚的他究竟是在發什麼神經?剛才強吻她之後,原以為他會說些情不自禁的場面話,結果他居然說,那是懲罰性的吻,處罰她的不听話。
「你最好趕快讓我離開這里,否則若是你的女朋友知道你把我帶進你的房間,她一定會生氣的。」她無法讓自己忘記,莉俐是他女朋友的事實。
「她不是我的女人。」到底要他說幾遍?
「她明明就是,你為什麼要否認?」她不懂,莉俐明明就以他的女人自居,為什麼他卻死不承認?他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以為否認那個事實,就可以讓自己的心情好過些嗎?她又不是因為在吃醋,所以才追問他的,也不是因為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才會為自己哭得這麼淒慘,她為的是……
是……
忽然間,她想不下去了。
不管是為了什麼,如果她心里對他毫不在乎,應該是不會對他產生任何情緒反應的,為什麼她今晚竟然會對他吐露心事?為什麼?
「莉俐她……她跟我的關系,嚴叔很清楚,-若是不信,可以找嚴叔查證。」他最討厭解釋了,偏偏看到她哭得要死的可憐樣,就是無法硬下心腸對她不理不睬。
天!他到底是怎麼了?
打從這個女人簽下那紙合約後,先是每天固定出現在醫院供他使喚勞役,之後這兩天經過一些事的風波,他好像……已經習慣她的存在了。
「這明明就是你的事,為什麼要扯上嚴叔?」听到他將問題丟給嚴緒康,一把無名火狠狠燒起,可是話一出口,意會到自己的在乎,她馬上改口道︰「而且,對于事實,其實我的心里一點也不在意。」
「是嗎?」他睞眼向她,那眼神帶著明顯的疑問句,還有……一絲不顯見的得意。
她,果然很在乎。
看到他的表情,林維婉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算了,不想解釋,反正到時一定又是愈說愈模糊。
「我不想跟你吵這個無聊的事情,今天就算了,等明天我找到交通工具,我還是要去上班。」她擺擺手,想從他的身邊穿過去,到樓下隨便找個地方打地鋪也好,她總不可能真的睡在這個房間吧?
他橫過手臂,攔住了她,一副用盡了好脾氣的樣子。
「現在讓我一次把話說清楚,-給我听明白了。」他生平最討厭一件事情要重復交代,若是他底下的員工敢跟他這麼白目,包準他們第二天就會被調離他的身邊,省得看了礙眼。
可是這個女人……
唔!算了,她是特別的。
「第一,我不準-晚上再去上那什麼大夜班,不準。」很好,她鼻子開始噴氣了。
「第二,之前答應給-的十個小時,我會換算成加班費給-,我要-留在這里供我使喚,哪里也不能去。」這次她的眼梢好像也有些抽筋,快變身成酷斯拉了嗎?他濃眉微挑。
打從第一次見面,她就是這樣,臉上的表情豐富得要死,剛開始他很不能適應,現在他變成有些像是挖寶的心態,很想看看她臉上那些古古怪怪的表情,說老實話,很有趣哪!
「第三,今天晚上,-就給我留在這個房間里,別妄想企圖找嚴叔住進員工宿舍,-以為-現在哭成這張花貓臉,我會讓-出去給他們誤會是我欺負-了嗎?別害我背負虐待員工的惡名,听懂了沒有?」他惡狠狠的瞪住她。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要跟你同睡在一間房里。」他腦子燒壞掉啦?哪有人硬是叫員工睡總裁的房間?想不讓人誤會都不行。
「誰要跟-睡在一起?」她會不會想太多?
「我的工作堆了快有半座山高,我還要回書房去辦公,別以為我會對-有意思。」他故意用眼神覷著她平板的胸部。
她馬上用手護胸,責怪的眼神瞪向他,「變態。」
話說完,她就將他推出房門,然後「砰!」的一聲,把他關在門外。
呵呵!
葉禮燮看到她的反應,很難得的自他一向嚴峻的臉上展現自在的笑容。
真的很久了,很久沒有這麼開懷的笑過了。
葉禮燮看著眼前被關上的房門,心里滿溢溫馨。
他轉過身往書房的方向走去,覺得腳步竟有些虛浮。他也已經有兩天沒睡了吧?打從車禍之後,他的體力就愈來愈差,才不過兩天沒睡而已……
************
送走了那個自大的總裁,林維婉原本以為自己一定沒有辦法在陌生的環境下睡著,畢竟這可是一個單身男人的臥房,她怎麼能放下全心戒備睡著呢?
結果--
第二天,林維婉在晨曦的呼喚下醒來,擁抱著一床屬于那個男人的溫暖。
她怎麼真的睡著了?
她苦著臉,坐在軟軟的床鋪上發呆,才剛睡醒,整個腦袋瓜子還混沌得要命,無法思考,沒辦法,只好干脆下床,胡里胡涂的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她看看時間,六點多,應該要先幫嚴叔弄早餐吧?
披著一頭散發,她一邊走著,一邊隨手整理攏束著頭發,然後在經過書房門口時,看見燈光還亮著。
啊!
林維婉到現在才想起來,昨天晚上葉禮燮說他要熬夜辦公,原來他是說真的。
不明所以的愧疚不安盤踞心頭,她偷偷模模的將門把扭開,往里面瞧,說不定他根本不在里面,也許是跑到什麼地方去補眠了吧?
沒想到葉禮燮還坐在書桌前,眼楮直盯著電腦螢幕,挽起袖子,滴滴答答的在敲著鍵盤,身上的襯衫前排扣子被解開了幾顆,露出他結實性感的胸膛肌肉……喔!不!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他書桌上除了成堆的文件卷宗,還有煙灰缸,里面的煙居然堆成了一座小山,桌上另外還放了一些止痛藥與咖啡類的刺激性飲品,林維婉的眼楮簡直快要看得凸了出來。
「你不要命啦!怎麼這樣熬夜工作?」她沖了上去,對他吼著,因為她有些心驚的發現,他的臉色發白,而且還似乎隱隱發著冷汗。
記得他昨天下午回來時也是這樣。
「醒了?」他淡淡的瞄了她一眼,然後翻過文件的下一頁,只差一點點他就可以將所有的工作完成了。
「不要再做了好不好?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為什麼看到他身體不舒服的樣子,她整顆心會有揪緊的感覺?
「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結束了。」弄完之後,他還得拿到公司交給企畫開發部去執行,接著還要重新評估市價……
看到他堅持要完成工作的態度,林維婉的心不禁微微一動。
「這是昨天你原本要叫我KEY的那份文件嗎?」她放低了語調,輕聲問著。
是的,她為他心疼了,她是真的在乎他,就算他們之間有莉俐這個「第三者」存在,她的心還是淪陷了。
「-不是堅決不做?」他扯扯嘴角,停下手邊的動作,他看著桌上的止痛藥,正猶豫著是否還要再吃一顆?
「一個晚上,你吃了多少顆?」她拿起藥盯著他問。
「好像兩顆吧!感覺沒什麼用。」他撇撇嘴。
「你讓開,剩下的我來做。」她的口氣丕變,原本刻意放軟的語調,又強勢了起來。
這個工作狂!大笨蛋!難道不知道吃過多的止痛藥有害健康嗎?笨!
「喂!-的起床氣很可怕喔!我可沒惹。」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挪開位置,卻是偷偷的在一邊欣賞她打字的樣子。
他發現其實她的五官很耐看,剛開始見到她的時候,也許對她沒有太特別的感覺,可是相處過後,卻能常常看見她無意中所散發出來的活力與熱情,她的情感豐富,但矛盾的是,她會因為外力所給予的壓力,壓抑自己直接的情緒,不過若是那層束縛消失,其實她的脾氣也是很大的。
「你為什麼這麼急著一定要將工作全部完成?為什麼不將工作丟給你的下屬處理就好?你一定要這樣事必躬親嗎?」
「我可不像-只要管好自己就成,凱威旗下這麼多員工,並不是每個人的辦事能力都值得讓人信任的,再說,這個企畫案很重要,若是弄不好,我可能連-的薪水都付不出來。」他說得輕描淡寫,其實每一次他都是用這種心情在面對每一個抉擇,他承擔的壓力是外人難以想象的沉重。
林維婉听了他的話暗自心驚,她一直以為他是工作狂,以賺錢為目標,看起來好像很簡單,其實……他的壓力也很大。
「那……你就敢放心交給我做?」他的信任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我的測試-合格了,不是?」他的身體緩緩滑向沙發椅上。
「測試?」她皺緊眉,「對你而言,我到匠是什麼?」
「是什麼?」困倦的睡意攀爬上他的眼皮,他-著眼看她,「值得信任的女人,很特別的……女人。」
「不是女佣嗎?」她一直以為他是拿她當佣人看待。
「不是,是……女人。」反射性的回答,他很滿意這個答案,然後睡著。
「女人?」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
算了,還是趕快做完工作要緊。
咦?這是什麼字?
「喂!這是什……麼?」她回過頭,看見他閉著眼楮睡著的樣子。
他真的累壞了。
將剩下來的工作結束,她回到臥房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眉間輕鎖的折痕讓她忍不住想伸手為他揉開。
連睡著的時候,他都還在煩惱些什麼嗎?
看來總裁這個位置,還不是普通人隨隨便便就可以坐得住的。
她托著腮歪著頭,再用力的看一下。
嗯!他睡著的樣子好憂郁喔!而且……感覺更帥了。
可是這個男人不會是她的啊!是別人的……
想到這里,她不禁嘆息,看到他睡得這麼甜,她也好想再睡一下喔!
一下下就好……
真的……只要一下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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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睡眠,洗去一身的疲累,當葉禮燮睜開眼楮,直覺的反應就想翻身下床,卻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臂傳來陣陣的刺痛酸麻感,那種感覺就像是……
有個人正拿他的手臂當枕頭。
果然是她,林維婉。
她是什麼時候拉著他的手睡著的?他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看著自己身上蓋的毯子,他的心被觸動了。
她恬然酣睡的臉,勾動他心底那一抹渴求幸福的探求。
他忽然好想擁有她。
他輕輕地抽回自己的手,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她自地板上打橫抱起,把她放回自己的臥房。
他的心情有著異常劇烈的波動。
這個女人好特別,完全不同于自己周遭所認識的那些社交名媛,如果莉俐是朵艷麗的玫瑰花,那麼她就是開在山野中的野姜花。
他輕輕地用手撥開她額上散亂的發絲,手指滑過她妍麗的鼻型,然後停留在她緊抿的唇瓣上。
他想起昨晚的那個索吻,唇邊揚起一抹淡笑,其實那個時候,他真的是情不自禁,不由自主的想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比起莉俐那個女人,他更想佔有她。
一股深層的渴望與佔有的獵取心,悄悄地在他的心里萌芽滋長著。
他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她,是否就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生命中唯一的另一半呢?
因為父親的外遇,造成他幼時記憶的破碎,他一直警惕自己,絕對不能重蹈父親的覆轍,他堅信,此生他的心只容得下一個女人的進駐。
他的心始終空著一個位置,想要找到可以填補的目標。
什麼時候缺了角的心,可以完全的補上?
他在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