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堡石室
「嵐兒,怎麼-哭了這麼久,還在不高興嗎?」
自從一起關進石室後,于嵐兒就一個人獨自窩在石室一角,臉埋在雙膝之間,哭了起來。
雖然沒有嚎啕大哭,但小小的肩膀不時顫動著,證明她的眼淚沒停過。
看她這副可憐兮兮、自責甚深的模樣,秦淮天就算有滿腔怒火,也不忍苛責。
他走過去,蹲在她身前安慰道︰「嵐兒,對不起,我知道剛才在眾人面前說的話是重了點,但我只是就事論事,沒有責怪-的意思,-就別傷心了。」
于嵐兒小臉依然埋在膝蓋間,全身抽動著不發一語。
「嵐兒,我知道-之所以這麼做,全是為了我著想,只是事與願違,沒想到會讓汪少湖給利用了而已,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就算再怎麼後悔也無濟于事,放心吧!我有把握能解決這件事,不會讓咱們有事的。」秦淮天保證。
「你干嘛還對我這麼好?我知道全都怪我不好,沒事搞出什麼新一代七星丸這等蠢事,才會害得人家誤會你是下毒者。」于嵐兒埋在膝中的聲音沙啞而充滿委屈,「既然罪魁禍首是我,你為什麼不干脆把錯全推到我身上來,就說毒是我下的,讓我當代罪羔羊,死了算了,也比拖你下水來得強。」
「說什麼傻話?」
秦淮天強自抬起她的小臉,發覺她雙眼帶淚,鼻尖紅腫,一副不知哭了多久的可憐模樣,實在心有不舍。
「瞧-,怎麼哭成這樣?我會心疼的。」
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秦淮天跟著坐下來,將于嵐兒抱在大腿上,輕輕搖晃著-「-這小傻瓜,汪少湖一心針對我,就算沒有今天這件事,他一樣會想辦法置我于死,就算下毒者是我又如何?-要替我頂罪,一樣沒有機會的。」
「為什麼他要這麼壞?我真的搞不懂,他明明就是一個大好人,不是?」她紅著眼,著實不解。
「事到如今,我和他之間的恩怨,是該說給-听了。」
秦淮天深深嘆了口氣,大掌撫著她縴細的臂膀,將二十幾年前,上一代的恩怨,翔實說了一遍……
「當年汪家發配邊疆,全是咎由自取,不料汪少湖個性如此偏激,認定汪家之所以一敗涂地,是我爺爺造成的,所以,-說,依他這有仇必報的個性,怎麼可能放過我?」提起往事,他也無限感慨。
于嵐兒淚痕已干,听得目瞪口呆。
「原來你們兩家的仇恨結得這麼深,怪不得你一直要我小心他這個人,難道,今天這事真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他的手法太過粗糙,時機也太過湊巧,叫人不懷疑也難。幸好他估錯形勢,也估錯了武林人的智慧,否則在眾家高手的圍攻下,我就算有三頭六臂,只怕也難有生路。」
秦淮天順了順她頰邊的發絲,抹去她頰邊已干的淚跡,再把前陣子進貢藥材失竊的事,也一並告訴她。
于嵐兒又听得瞠目結舌,依然泛著淚光的眼中,盡是不信的神色。
「劫貢品?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耶!他吃了熊心豹子膽呀!居然敢這麼做?」
「他都能不擇手段爬到今日的地位,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秦淮天索性將汪少湖十二歲離家拜師,為求武學精華及高深內力,不惜犯下欺師滅祖的惡行,行走江湖表面以仁義自居,背地卻偷拐搶騙,無惡不作的事一一詳述。
「但最可議之處,就是他為取得武林盟主之位,先煽動各門派鉤心斗角,然後出面當和事老,最後坐收漁翁之利。他的可怕,超乎-所想象。」
「你、你該不會在唬弄我吧?哪有人壞得這麼徹底,還讓人看不出破綻來的?我不信,你一定在騙我。」
如戲劇般的情節,讓她禁不住懷疑起秦淮天的話來。
「不是看不出來,嵐兒,只是戳破謊言是需要一點時間的,尤其是面對這麼一個處心積慮的人,更是需要勇氣和智慧,才能讓他原形畢露。」
于嵐兒整個人垮下肩來,一臉茫然。
「老天,照你這麼說的話,整個武林若在他的領導下,不但前途堪慮,甚至有可能毀于一旦,這怎麼可以?」
「-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就好。既然他遲早都會找機會陷害我,與其如此,倒不如趁早解決,省得麻煩,所以,-也別再自責了。」
秦淮天站起身,走到桌邊,倒茶喝了口水。
于嵐兒吸了吸鼻子,總算願意站起身,走到桌邊坐下,倒了杯水呆呆的放在唇邊要喝。
「但就算我明白真相又如何?咱們現在可是階下囚耶!關在這里能找什麼證據嗎?」
秦淮天將手中杯子放下,沉吟許久後,才對于嵐兒露齒笑得極為溫柔。
「-說的一點也沒錯,現在我的目標太明顯,當然無法出面找證據,但是-可以。」
「我?!」她憂傷的情緒才稍加平復,現在又讓他的話嚇得被水嗆到,眼淚鼻涕直流。
秦淮天伸出手,溫柔的替她拭去嘴邊的茶漬,「沒錯,嵐兒,如今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了,-不幫我,誰幫我?」
「可是、可是,你別忘了,我也同樣被關在這里耶!哪能幫你什麼忙?」
經過這一連串的事情,于嵐兒就算有滿腔的理想抱負,也變成縮頭烏龜,之前那不可一世的自信心,全在這次打擊下蕩然無存。
她哪還敢妄想幫什麼忙?
「別慌,嵐兒,對于汪少湖,我已經有了計劃,-只要按部就班,听我的話去做,一定不會有問題。」
秦淮天要她附耳過來,但才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于嵐兒就一臉驚恐的跳了起來。
「什麼?你要我假裝殺了你,然後投降,並伺機接近汪少湖找證據?這麼恐怖又危險的計劃我怎麼做得來?」她拚命搖手,「不行的,不管是你裝死讓他識破,還是我形跡敗露,都會讓他有借口立刻殺死你的,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先冷靜下來,听我說,其實他現在中了三絕尸魂散的毒,功力只剩兩成不到,為了取信大眾,他必定不敢吃下解藥,所以依-的功力,就算打不過他,跑也不成問題。」他安撫的道。
「你听不懂我的意思是不是?我擔心的是你,是你!」
于嵐兒一臉憂慮,又急又怕的,又快要哭出來了。
「你想嘛!我這輩子從來沒做對過一件事,先是離家出走讓爹爹難過,後又妄想借著你來一舉成名,反而成了眾人笑柄。現在,就連想替你掙點面子,都能一手將你推入絕境,我……我是個沒用的女人,我這麼沒用,一定會失敗的,我幫不了你的忙啦!」
想到最傷心處,她的眼淚控制不住,撲簌簌滾了下來。
秦淮天心疼不已,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安撫。
「別這樣,嵐兒,-不過年紀還輕,凡事設想不夠周全,應變能力也有待加強,但其實-的能力並不差的。尤其這麼一件重要的事,我不交給一個我最信任、最深愛的女人去辦,難道還把我的命隨便交到其它人手上嗎?」
他越是這樣安慰她,她越是心慌,不斷吸著鼻子。
「不要啦!我不行的啦……」
秦淮天輕輕拍著于嵐兒,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
「我的小嵐兒,-記不記得,當日離家出走的目的為何?不就是想闖出一點名聲,叫-爹對-刮目相看嗎?如今讓-當大英雌的機會來了,-怎麼還畏畏縮縮的?」
「我不要當什麼大英雌了,我只要大家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什麼成不成名的事,我都不在乎了啦!」
于嵐兒哭得扁起嘴,將淚水全擦在他的胸膛上。
「唉!-喲!」他拍著她縴柔的背,「傻嵐兒,-知不知道,看-這麼擔心我,我真覺得開心-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記不記得我曾答應過要照顧-一輩子?我若是死了還怎麼照顧-?」
「但、但是……」望著他深邃幽柔的眼眸,及真摯堅定的俊臉,于嵐兒真的好慌亂。
「-可以的,不要妄自菲薄,我對-有信心,-一定能成功,嗯?」秦淮天在她驚惶的小臉蛋上,深深印下一吻。
「我、我……」她依舊無措。
秦淮天索性將混亂的于嵐兒打橫抱起,往石室里的唯一一張床上帶。
「瞧-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于嵐兒了。」
這次于嵐兒可沒有讓他激到,聲音還在不斷發抖。
「沒用的……現在的我已經很有自知之明了,你不要再用激將法,我說不會做就不會做,你不要逼我了啦!」
「噓!先別說話。」
秦淮天沉下眼,不由分說的吻住了她的唇,也堵住她即將出口的不安。
時間在輾轉反復的四片唇中流失,濡-的情感隨之增溫加遽,情焰在激情中緩緩竄燒。
時空彷佛靜止在這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秦淮天貼在她唇上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順著她的發撫著她細致的頸,聲音沙啞而充滿情感。
「嵐兒,-知道我想對-做什麼的,是不是?如果-不答應,我不會勉強。」
于嵐兒讓他吻得雙唇晶亮粉紅,心中那把被他點燃亂竄的熱火,更有如萬馬奔騰般悸動不已。
他再次低下頭,火熱的唇瓣來回輕觸她的鎖骨,點狀的印下一個又一個濕熱的印記。
「嵐兒,我的好嵐兒。」
在秦淮天的動作誘導下,于嵐兒心防落陷。
「不、不要……」她終于嬌喘出聲,縴細的手臂緊緊環著他不放。
「不要嗎?」
秦淮天深幽的黑眸,緊盯著她潮紅的雙頰,感覺到她的口是心非,他益發努力的想讓她發燙的身子融化在他手中。
「不……不要走……」
秦淮天眼中充滿,蕩漾著點點動人的光彩。
「不會,我不走,嵐兒,這輩子-注定是屬于我的,我絕不離開。」
瞬時,天雷勾動地火,激情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互扯下對方的衣衫,火熱赤果的身軀,迫不及待的要貼近彼此。
狂野的熱情如漫天燎原的火,從秦淮天的手掌燒燃到于嵐兒縴柔的身子,再從于嵐兒的悸動回烙到秦淮天堅碩的身軀。
兩人緊緊相擁,相互信任,彼此付出,終于,在最深的戰栗後,一切才歸于平靜。
「嵐兒,-睡著了?」秦淮天聲音沉啞。
「沒有。」于嵐兒緊窩在他懷里,羞得幾不成聲,「干嘛?」
「來,我拿樣東西給。」他爬起身,自散落一地的衣衫里,拿出一個紅絲巾包著的東西,交給她,「打開來看看。」
于嵐兒擁著被子起身,打開布包一看,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這不是昨天我看上的簪子?你什麼時候跑去買下了?我怎麼都不知道?」
秦淮天坐在床邊,眼帶笑意的道︰「我是要給-一個驚喜,先讓-知道了那怎麼行?怎麼,-真喜歡這玩意兒?」
她緊緊握著簪子,感動到眼眶里盈滿晶亮的淚珠。
「你也真是的,要買也要跟我講嘛!昨天晚上我想再去看看時,卻怎麼也找不到,害我以為被人買走了呢!」
秦淮天不料她這麼感動,「其實,我可以買更漂亮的簪子給-……」
「不要了!」她用力搖頭,將簪子小心收好。「反正我又不是什麼達官貴人家的女兒,這個就可以了。」
看著她小心收藏這便宜簪子的神情,這、一刻,秦淮天知道,只要她開口,他會將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只為取悅他心愛的嵐兒。
「瞧-,收禮物是件開心的事,怎麼又要哭了?」
一句話又讓于嵐兒熱淚盈眶。
「我怎麼能不哭?你給我的真是一個驚喜,而我給你的,卻是生死交關的選擇,我……我真的好差勁。」
「別胡說。」
終于,在秦淮天鍥而不舍的勸說下,于嵐兒才極不情願的點頭進行計劃。
他將一顆藥丸交到她手上。
「喏!我不過是服下會讓人呈現假死狀態的龜息丸而已,沒有真的要死。只要等-拿到證據,再把這顆解藥給我吃下,一切就大功告成。瞧,這是不是比-想象中的簡單?」
計劃雖然看似周詳,但風險仍然太大,于嵐兒實在萬分猶豫。
「不要啦!我們還是另外想一個比較不危險的辦法,不如,換我吞下龜息丸,而你去找證據,反正你武功比較好,萬一失敗了也比較有機會逃走……」
「汪少湖不可能相信我會殺了-的,傻瓜,-這天真的小腦袋里,到底還裝了多少餿主意?」他嘆了口氣,將于嵐兒推倒在床,深情款款的道︰「原來-除了擔心我會讓汪少湖殺死,更擔心我會一睡不醒,是不?」
于嵐兒嘴硬,哪肯承認?
「我是怕你真的死了,還要拖我一起下地獄去,我才不要哪!」她用力扁起小嘴,怎麼也不敢看他深情的眼眸。
「也許,我該想想要用什麼辦法來讓-承認我在-心中的分量。」他又開始啃著她的頸子。
「喂!你又想干什麼?現在可是在談重要的事情耶!喂……」
很快的,于嵐兒的聲音全數消失在秦淮天的嘴里。
接下來的數個時辰,兩人纏綿的身子沒有分開過,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