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惡傳說 第五章 作者 ︰ 瑪德琳

鐵宇鈞挑眉,幽邃的目光順著她縴秀的曲線,從鼓脹著動脈的細膩縴頸再到隨著怒氣起伏的雪白胸口,幾乎在他灼熱視線觸及時,她被逐一巡禮的肌膚瞬間冒出數量驚人的紅疹。

真殺風景。

察覺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淡淡惋惜,楚寧窘惱交加,「你、你瞟什麼瞟?」要不是受制于人,她真想彎起兩指戳瞎他那雙野獸之瞳。

鐵宇鈞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聲,「我在看是什麼樣的腳趾竟然如此神通廣大,能猜得到我的行蹤。」

他會來到台灣純粹是出于意外,並非經過事先安排,完完全全是一時興起,倘若硬是要追究動機,應該是蟄居體內已久卻極少刻意標榜的東方血統隱隱作祟。

這張被繪聲繪影渲染成吃人不吐骨頭的嘴,說膩了一口英文,厭倦了得頻繁卷舌的西班牙語,突然懷念起幾乎遺忘的記憶里那段在唐人街鬼混的日子,一時之間思考月兌軌,在回魂之前,他的雙腳已經踩在這座島上。

一路漫無目的的逃亡,從中國新疆、蒙古再到香港,最後來到台灣,沒有盡頭的路途猝然中止在這里。

只因為她的出現。

一旦走漏風聲,棘手的麻煩只消眨眼片刻便會聞風而至,俄國佬、老美、哥倫比亞毒梟、中情局……所有他曾經蹚過的渾水都在緊迫盯人。

驀然,突兀的一道赤紅拋物線吸引了深深皺著眉的鐵宇鈞。

仔細凝覷,某位紅斑小姐毫不扭捏作態的一腳甩開五寸細高跟鞋,大大方方拱起腳背讓他瞧個過癮。

「看啊,你看啊,若是覺得用看的還不夠,歡迎用你那張臭嘴試試它們的厲害。」楚寧嬌媚地勾睨,拐彎抹角反將他一軍。有種就跪下來舌忝她的腳趾,哼!

看著白女敕女敕的十根趾頭像蠕動的蠶般在眼前蜷縮舒放,鐵宇鈞無可遏抑地悶聲發笑。

無心之間,他一寸寸松懈了渾身緊繃糾結的肌肉,密鎖暗不見天日的心窗不知不覺中微微撬開一道縫隙,有一種不知名的柔軟悄悄鑽身潛入。

粗糙的大掌懶懶的壓下高抬過腰的長腿,那絲綢般的觸感幾乎令人愛不釋手,迂回游移的指掌透著薄熱,狀似按捺,更似試探。

楚寧敏感地眯細雙眼,像只怨嗔的紅波斯貓。「你現在這樣……不會是在佔我便宜吧?」

「佔這種小兒科程度的便宜未免太不劃算。」鐵宇鈞譏誚的淺笑,全盤推翻她的自抬身價。「當你下定決心埋伏在那間餐廳的時候就該預料到,想吃這份終生難忘的美妙甜點之前該被佔多少便宜,才能互惠我這個付出者。」

他的意有所指,以及放松不了太久頃刻又見驚滔洶涌的鋒銳利眸,像兩道渾沌的漩渦,將她卷入屬于他墮落又黑暗的世界……

閃爍不休的霓虹燈反復映在漆黑的夜里,時而奄奄一息似的煙味混合著有異味的空調,糟透的呼吸質量讓楚寧直喘氣,還得拚命遏抑想咳出聲的沖動。

徹夜難眠,稍有動靜便會牽連銬一起的男人,想翻個身都困難重重,她瞪著左手邊背對著她的一堵鐵牆,泛紅干澀的眼楮不斷傳出警訊,再這樣下去,瞎眼的人很可能是她。

「鐵宇鈞……」她上下排貝齒磨咬在一塊兒,像喉頭卡了異物,梗著字句。

「睡你的覺。」側臥的男人甚至懶得回頭,時時處在警戒防備的淺眠狀態,她隨便一個過劇的喘息都能引發他防衛的本能,偏偏按捺了整晚,這女人還是不肯乖乖罷休。

「你想這樣銬著我到什麼時候?」

「至少到明早我想出該怎麼處置你為止。」

「你是怕我通風報信?」卑劣小人!

「你心知肚明。」否則他也沒必要將自己與她銬在一起,唯有這樣才能時時掌控她,在解決那批軍火之前,他不容許節外生枝。

這個女人如同天上落下的一個麻煩的未爆彈,在他還沒張眼看清楚之前便展臂抱了個滿懷,放也不是,引爆也不是,只好先擱在身邊慢慢思索該怎麼解決。

「如果我保證不會透露……」

「除非我把你的嘴巴縫死,或者把你就地掩埋,否則我不會相信。」如果她听夠了關于他的傳說,應該很清楚他是何許人物,在他面前絕無討價還價的空間,更別提賠錢的交易。

楚寧不禁惱火,「你為什麼不干脆把我灌成水泥塊扔進台灣海峽算了!」真他媽的倒霉!居然栽在這個混蛋手上。

鐵壁霍然一翻,披覆著亂發的俊臉與她相距不到五公分,陰冷地眯視著,他的眼神象是責怪討不到糖吃一再哭鬧的小頑童。

「如果你再不乖乖閉上嘴,也許我會考慮這個誘人的提議。」

她咬著下唇。不爽歸不爽,千萬別跟自己的美麗人生過不去。

不過,他的警告僅換來五分鐘的短暫寧靜。

「鐵宇鈞。」嬌嬈的輕喚宛若含在嘴里的軟糖,回蕩在靜謐的漫漫長夜中,格外撩撥感官神經。

「你又想說什麼?」鐵宇鈞側首回瞟。他不信她會想玩美人計,這個女人在中介的殺戮戰場上可是錙銖必較的貪婪女魔頭,傳說她喜歡夸張豪奢的排場,事事講求格調,吃的用的穿的樣樣要求至上,儼然將自己塑造成女皇般高貴不可侵犯的形象。

「我要上廁所。」楚寧閃爍的晶媚大眼微微彎起,等著他皺眉抑或是變了臉色,最好再來個咒罵連連。

慵懶地支起上身,他哼哼嗤笑,越來越懷疑所謂的傳說究竟有幾分可信度。「這樣你也高興?」

她笑得幸災樂禍,「如果你想睡在有阿摩尼亞氣味的床上我也不反對。」甚至非常樂意幫他加工。

不論真假,鐵宇鈞扯過銬環,長臂繞上她的雙肩,扣押罪犯式的將她帶進狹暗的浴室。

她雪白的果足踩上濕涼的磁磚時猝然往後打滑,他好整以暇的勾臂撈起驚魂未定的僵直嬌軀。

「別想搞怪。」他抵在她耳畔沙啞地命令,輕易引得她渾身戰栗。

楚寧惱火的別開臉,想回絕他的假好心,然而嫣紅的臉頰意外擦過傾身壓近的薄唇,霎時,一陣暈眩感回蕩在腦海中。

燻鼻的煙味、憤世嫉俗的陰沉、犀利的譏誚……嗅覺挑動視覺的各種意象,在那張可恨的嘴印上頰畔時浮現眼前,若有似無,輕敲她心中無人造訪的碉堡。

鐵宇鈞未曾察覺她的恍惚失神,直接一鼓作氣將發呆人兒攔腰抱起,充作代步機跨過濕滑的地板,將她放在馬桶上,省得這個每每栽在自己圈套里的女人將他一並拖下水。

突來的冰冷觸感驚醒了心魂縹緲的楚寧,連忙彈身蹬立。「冷死人了!坐墊又沒蓋下來,你干嘛讓我坐上去!」

鐵宇鈞俯身壓低重心好遷就她,被她惡咒連連又滑稽的抱怨惹出朗朗的笑聲,高揚眉頭戲謔地說︰「你沒出聲,我怎麼會知道?」

若是忽略那只手銬,別管他們的來歷背景,別去思考敏感的邏輯問題,他們的對話幾乎象是同居狀態的情人……

卡卡卡!她是愛情爛片看太多還是手邊的鈔票快燒光了,導致神智不清?要跟這種惡名昭彰的臭男人搞曖昧,她還不如搞蕾絲邊算了!

「你轉過去。」楚寧倔傲的怏瞪著他。「還是你要一邊看我上廁所一邊滿足你變態的性|幻想?」

「說實話,我對你這種同性質的人沒有太多幻想空間。」

「什麼叫作『同性質』?」她連一根寒毛都不想跟他相同。

「難道你沒聞見?」他舉起左手撐住泛黃的洗手台,一再湊近噙笑俊顏。

她早已暈開的濃睫上揚到最底,打死不退縮,「什麼?」

尿騷味還是廉價刮胡水的氣味?還是來自他身上那股毫無品味可言的香皂味?

「銅臭味。」仰長的喉頭越過小巧鼻尖,他勻呼熱息吹動她頰鬢的幾縷玫瑰紅微鬈發絲,沉聲給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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