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想要的要謹慎,洛琪的母親曾這麼說,你將會得到。她曾想要暖和點,所以她現在熱得好難受。即使現在是埃及的冬天,而且已過了正午。
洛琪仍穿著毛衣和戰斗靴,寇納則穿著短袖襯衫和褐色上衣。在紐約機場,他給洛琪一對金屬漩渦形的耳環,她不想拿,但他堅持要她戴上後,寇納便從口袋中拿出信號傳送器。
「這對耳環上有電荷,足以讓你無法呼吸。如果你想大叫,保證會讓你疼痛的,要不要試看看?」
洛琪低頭、嚴肅地走進飛機里。那是在紐約,但現在他們已在阿斯旺,正走向一架機尾漆著金氏石油白色字樣的紅色直升機。
那不是好的預兆,那也表示已沒有必要保持機密或是假裝了。
「我的腳,」當寇納靠近她打開機門時,洛琪抱怨著以掩飾自己的不安。「戰斗靴是很酷,但它們可不涼爽,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在我們前往的地方,」他冷靜地回答,「你會很高興穿著它們的。」
「哦,是嗎?那是哪里?」
「魏小姐,拜托你。」
「如果我不問,你會很失望的。」
「事實上,我會很感激的。」
寇納繞過直升機,跳進去,系上安全帶,戴上耳機,也給洛琪一個。她戴上,等他發動引擎,「我來猜,埃及學是你的嗜好,因為我們是--」
「我沒有嗜好。」
他們飛越過沙漠,荒涼光禿的山丘景色似乎毫無止盡。洛琪坐在位子上不動,盡量不要流汗。
寇納遞給她一個水壺和他的手帕。「喝點水,擦擦臉。」
雖然有點幫助,但不多。她確定他們沒被跟蹤,她的好運似乎已經結束了。即使馬尼文有線索可以找到她,但他應該不會施予援手的;雷斯也不會,她可以確定。她希望自己沒有、而且幾乎有點後悔找到密碼。
若是馬尼文決定放棄她,她也不會怪他,或許他會把磁片交給聯邦調查局。或許聯邦調查局會想救她和她父親,但洛琪不覺得那些政府官員,會真的憂心一位偷取別人東西而被綁架的科學家,或許還會覺得他是咎由自取。明顯可知的,他們一定只在乎地震預警儀器,而不是魏艾迪和魏洛琪。
洛琪的淚水奪眶而出,但她用力地眨掉,魏家人絕不輕易放棄。她已逃離寇納魔掌一次,她會再做一次。她輕松自然地抬起右手,模模耳垂上的金屬耳環,那似乎只是個普通的金圈。突然間,她的拇指被彈一下--
大力的一擊,使得洛琪深吸口氣;手的反彈力量幾乎使她扯下耳上的金圈。
「不要讓我再做一次,魏小姐,我可不喜歡。我是個生意人,不是虐待狂。」
洛琪的心跳加速,耳朵刺痛著,她轉身向他。「你怎麼可以稱自己做的事是生意?」
他轉頭看她。「我做我的事,得到薪水。我不像你父親追逐盛名,也不像薛博士受報復而驅使。」
「至少他們有感覺,至少他們是人。」
寇納笑了。「那你認為我是什麼?」
「一個不快樂的人,」洛琪直言,「我想你周遭的環境和長久時間,使你變成這樣。」
「你太年輕,魏小姐,」寇納的笑容變柔和,「而且很天真。」
從太陽的方向來看,她猜他們大概往西北飛。他們飛過干涸的沙床、伸展的石塊,還有她誤以為是駱駝的起伏山丘,而且已飛了近兩個鐘頭。當直升機又飛過另一傾斜的沙丘時,她看到遠遠有個綠洲在眼前晃動。
她還以為那是另一個幻象。洛琪閉上眼,數到十再睜開眼,它還在那兒,隨著螺旋槳的拍打,愈來愈大也愈接近。
在接近峭壁的底部,綠洲-雍貿イ木 耄上面有著棕櫚樹和帳篷,還有兩棟泥磚房矗立在石頭紛亂的斜坡底。寇納把直升機停在帳篷附近,洛琪仔細端詳,這才發現碎石原是峭壁的一部份,可能是在很久前的一場地震里崩塌的。
寇納停住引擎,跳出機門,洛琪也跟著他。
她看到奇諾從一個帳篷出來,走向他們。
「見鬼了。」
寇納听到洛琪在低聲咒罵,「別擔心,他不會傷害你的。」
「歡迎到地獄來,洛琪,」奇諾險惡地笑著。「我會讓你在這里很短暫、很痛苦的。」
奇諾一移動,寇納便一把抓住他的襯衫,撐得他得踮起腳尖。
「魏小姐是客人。」寇納慢條斯理地說,「除非你接到命令,否則就對她客氣點,听清楚了沒?」
「是的,清楚了。」奇諾緊咬著牙。
寇納放開奇諾,他搖晃著,但沒倒下。洛琪有點失望,她會很高興看他倒在沙地上的。
「金先生和魏博士在哪兒?」
「還沒到。」奇諾整理身上的襯衫。
「他們從倫敦來的班機延誤了。韓先生在開羅等他們,他剛發出無線電,他的直升機引擎好像進了沙。他要你去把那架直升機帶回來,還要接他們回來。」
「我會的,」寇納回答。「只要我加好油,證實韓先生的留言。」
「我不會說謊的。」奇諾大聲咆哮。
「不會,你只是暴徒。」寇納扶著洛琪的手肘,「這邊請,魏小姐。」
位于綠洲邊緣較遠的地方,有個較小的帳篷,門上用英文和阿拉伯文印著「易爆」的紅白警告字眼,一個阿拉伯警衛身負一把烏茲槍站在門口。
寇納走近較大的帳篷,門口的警衛為他們掀起簾幕。洛琪是進去,撲面而來的涼爽冷氣,幾乎使她因突然的松弛而暈倒。有三個人坐在折疊椅上,監視著頭頂上的設備︰四個收音機、十二架電腦、印表機和傳真機,還有五架地震計。另外一個人穿著實驗袍坐在遠遠的角落背對著她。
寇納留洛琪在門邊。洛琪見機不可失,打算取下耳上的金圈,而那個穿實驗袍的人拿下耳機,站起身來,從桌邊轉過來面對洛琪時,她忘了原先的打算,僵在原地。
他是魏羅丹,她父親的助手。他走向她,猶豫地對她笑笑。洛琪放下手,握起拳頭,她想打扁他的鼻子。結果她卻發現他的處境,不過比她父親好一點。
「我很遺憾你也扯進來,洛琪。」羅丹在她前面站住,「我告訴韓格瑞和金溫頓,你對此一無所知,但他們不相信我。」
「我是保障,羅丹,金溫頓相信它。他為什麼會抓你來?」
「不是為了錢!」羅丹的語氣有些生氣。「你不曉得為你父親工作是怎樣的情形。他什麼事都要信譽。地震預警儀器沒有我是不行的,我負晝方向定位器,那是我的理念,不是他的,但那偉大的魏艾迪--」
「如果魏小姐真的不知道,」寇納走到羅丹身後打斷他,「那就不需多費口舌了,好嗎?」
羅丹斜轉過身,屏息看著寇納。寇納笑著把一張紙折起來,放進襯衫口袋。「你有帶手槍嗎?魏先生。」
「有,我有帶。」
「請讓我看看。」
羅丹的手伸進實驗袍下搜尋著,從牛仔褲的腰袋個掏出一把手槍給寇納。他檢查了一下,命令似地塞回羅丹的實驗袍口袋里。
「放在這里。當你需要用時卻拿不到,對你是沒好處的。你有準備要用嗎?」
「在有必要的時候。韓格瑞警告我們要提防沙漠的部落,他說那些人是--」
「我必須回去開羅,」寇納打斷羅丹的話。「我把魏小姐交給你。讓她沖個澡,換套衣服,吃點東西並多喝點水。氣溫下降時,讓她待在這兒和你在一起,我會再派警衛給你。還有問題嗎?」
「有一個。」羅丹深吸口氣,臉色發白。「你什麼時候回來?」
「黃昏時。」寇納轉身面對洛琪,「你可以拿下金圈耳環了,魏小姐。」
「我真搞不懂你。」她把耳環拿下放在他手中。「我想只要金溫頓一聲令下,你就會不眨眼地把我給槍殺了。」
「是的,魏小姐,我會的。但現在還不到時候。」
寇納把耳環放進口袋,打開門,然後停下來轉頭冷峻地看了羅丹最後一眼。
「如果奇諾想傷害魏小姐,就開槍射他;如果你沒開槍,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