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知道她再不好好吃一頓的話,她就要把他的短襪給吃了。這笨蛋。
她不想待在這兒,就跟他不願她在此地一樣,但他們沒有選擇。她不能在房子里抽煙,好吧!這是他的房子,但讓自己餓著了,可就是她的錯了。
廚房有很多東西,這讓洛琪很驚訝。她看到一張用磁鐵貼在冰箱上的字條。
親愛的雪利︰
我放在你冰箱里的東西叫做食物。雞蛋是雞生的,香腸是豬肉做的,餅干是在面包店買的。
參考我送給你的食譜。如果你聰明得可以在十五歲從麻省理工學院畢業,那你就夠聰明可照著食譜做。因為我是你媽,所以我把你冰箱里的披薩全拿走。那不是食物,而是用微波爐烤的硬紙板。如果你答應星期天過來晚餐,我就還給你。
P.S︰我把你的髒衣服帶回去。星期五我忙完醫院的事後,我會送回給你。
薛艾琳是個心髒科醫生,老馬告訴她的;他也告訴她,雷斯的父親是聯邦法官。
洛琪打開冰箱,「我想知道為什麼她幫你命名為雷斯,卻又叫你雪利?」
「因為那是我祖父的名字。」他在她身後發出聲音。
洛琪吃了一驚,掉下一條香腸。她轉過身,用臀部推上冰箱門,手上拿著一罐柳橙汁、一條面包、一打雞蛋和一條女乃油。
雷斯把手撐在分隔餐廳和廚房的吧台上。他沒刮胡子,有黑眼圈,他那看來很笨拙的眼鏡架在頭上。但他看起來這是帥呆了。
「煎鍋放在哪?」
「爐子下面的抽屜。」雷斯用腳釣住凳子坐上去。
洛琪用力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鐵鍋像是要敲他。
「和你談個交易,」他說。「幫我打幾顆蛋,我就讓你在房子里抽煙。」
「好極了。」她大力把鍋子放上電爐,看著他的眼神幾乎可以煮熟蛋。「鏟子呢?」
「冰箱旁邊的抽屜。」
她轉身去拿。當她回到爐子前時,他想對她笑,但她只是看著包裝里的香腸。她放了六節香腸在鍋里,打開爐火。
「我們又上頭條新聞了,」雷斯更正,「應該說是你,你和艾迪。要看報紙嗎?」
「不,謝謝,我昨晚已在CNN電視台看到自己了。杯子在哪?」
「在你上面櫃子的左邊。」
她拿下兩個杯子,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他面前,還有一只湯匙、糖罐和女乃精。她看都沒看他。他不知道她是故意不看他,還是不想讓他看到她浮腫的眼楮。
「謝謝,睡得好嗎?」
「很好。」洛琪從放著杯子的櫃子拿出一個碗,把蛋打進去。
她寧願吃下蛋殼,也不願告訴雷斯她哭了整晚。她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哭,但那是無濟于事的。
「如果睡得不舒適,」他說︰「你晚上就睡我的床。」
「我說了,我睡得很好。」洛琪用打蛋器用力將蛋打起泡沫。
「那你怎麼看來一團糟呢?」
洛琪正想開口時,門鈴響了。雷斯奔向門口,把槍拿山來放在他毛衣襯衫里。
「是你媽幫你拿衣服過來,」洛琪告訴他。「你沒看到她留的字條嗎?」
「哪一張?到處都有她的字條,何況她有我的鑰匙。」雷斯站在門口由門孔向外看,洛琪走到他身後時,他看著洛琪。「是我的助教。躲到起居室里去。」
洛琪把爐子關掉,沖過餐廳,半路上掉了一只短襪。她想撿起來,但已听到門打開的聲音,只好放著沖到門廊去。
「早安,薛博士,希望你今天早上計畫待在家里。早上這個包裹用限時送到你的辦公室,我想應該是很重要的。」
「謝謝,康妮。平常時叫我雷斯,不要叫薛博士,好嗎?」
「好--雷斯。」康妮頓了一下,「我昨晚把期末分數算好了,放在公事包裹。我想你會願意審查一下。」
「今天不行。把它們放在我辦公室,星期一早上我會看。」
「噢,好吧!」康妮有點失望。「因為天氣的關系,下午的課已取消。街道變得很滑,我想我得花雙倍時間才……」
「那要不要坐會?」
大錯特錯,雷斯,洛琪想,當你說叫我雷所時就錯了。
「我只要待一會,」康妮輕快地說。「我知道你累了,而且要拆包裹--噢,好美的房子!」
「謝謝。」
「是一個閣樓呢!」康妮充滿贊嘆。「好迷人。」
康妮走到洛琪的視線內,背對她,抬頭看著這傾斜、有木梁天花板的屋子,以及位于起居室上方陰暗的梯子。
「那是--你的臥室嗎?」
「每個人都有的。」雷斯回答。
「賽院長說,你自己蓋了這房子。」
「我設計的。我是地質學家,又不是木匠。」
康妮笑了出來,不再看著梯子,洛琪看到她有著朝天鼻的側影、有稜角的臉孔。當康妮看到掉在地上的短襪時,洛琪的心跳差點停止,洛琪期望她不要理它,但康妮可不。她彎腰撿起,轉頭看看起居室的壁爐,再轉過身看雷斯,然後她看到洛琪的身影幾乎僵住了。
只有一下子,康妮只看到投射到牆上的側影是個女生。但洛琪看到她淡藍色的眼神,真想隱身不見了。
康妮臉上的表情很絕望,但她轉開眼光時,卻挑戰式地抬高下巴,把短襪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走出洛琪的視線。不是你所想像的,洛琪想告訴康妮,但她沒辦法。她不該在這兒的。她只能閉著眼靠在牆壁上,听著康妮打開公事包。
「這是考試卷、你的包裹,還有給你的留言。」
洛琪听到紙張放在木桌上的聲音、皮包上鎖聲,和康妮顫抖的聲音。
「謝謝你,」雷斯說。「很感謝你幫我送過來,你是我見過最好的助教。秋季班有個助教獎學金可申請,或許哪天午餐時我們可以談談。」
「謝謝你,」她冰冷地回答。「我很願意,但我寧願在你辦公室談。」
好極了,洛琪很高興,踮著腳尖走出起居室,瞥瞥門口。雷斯的手放在門把上,康妮戴著帽子,外套扣上了,手上拿著公事包。
「好,」雷斯點頭。「只要你方便,小心開車。」
「會的。再見,薛博士。」
他打開門,康妮走了出去。雷斯關上門,沖向洛琪。
「她有沒有看見你?,」
「當然看見了,我又不是隱形人。」
「她有看到你的臉嗎?」
「若是看到了又怎樣?」
「登在報紙的頭版,就是這樣。」他把報紙拿來放在桌上。
「即使是我媽媽,也認不清這張照片是我。」
「最好是如此。」雷斯把他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抓過來打開門。「嘿,康妮!」
「把車留在這,」雷斯大叫。「我送你回家。」
洛琪感覺到康妮的猶豫。雷斯踏出門口,穿上夾克,然後她便笑得像陽光般燦爛地點點頭,關上車門。洛琪原本對她感到的同情一點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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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討厭這差事。」雷斯進門時把門踢上,震得壁上的一幅畫歪了。
「哪一個?」
「都有。」他戴上眼鏡,拿起包裹。「若我媽送我的衣服過來,告訴她--」他停住,扯掉帽子、眼鏡,然後又戴上帽子。「我不管你告訴她什麼。你是個演員,看情況而定。」
「你就是要這麼做嗎?看情況而定。」
「若有必要的話。」雷斯避開她的眼神,把夾克拉鏈拉上。
「你怎麼不放下那難看的眼鏡?若你想和你女朋友親熱就說出來,去呀!」
「我最想做的,就是用第一班飛機把你送走。」雷斯戴上棕色手套,瞪著她。「那就是我要做的,讓康妮告訴聯邦調查局的探員,魏洛琪還活著,而且住在密蘇里的春田市。但我以後還要住在這兒,所以我必須去處理--」
洛琪打斷他的話。「你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嗎?」
「你並不完全是一個人。」雷斯把她拉到窗口,指著街道另一邊距離不遠的一輛藍色小貨車。「有個叫裴瑞的電子系的聰明孩子在貨車里,如果韓格瑞再打電話來,他會竊听的,他也會看著你的。」
雷斯從口袋拿出鑰匙往廚房走。他打開往車庫的門時,洛琪跟在他身後。
「那你走後,我要做什麼?」
雷斯轉頭看著她,眼里又發散出光芒。「在屋子里抽煙。」他走向車庫,把門摔上。
這次使得那幅歪了的畫,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