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瑟琳幾乎要替安奇發愁了,他真的不知死到臨頭了。不過,他畢竟沒有傷害她,而且甚至可說是救了她。
她得為安奇說幾句公道話,否則,考特一怒之下,安奇就血濺當場了。
「啊,考特——」她才開口。
「夫人,你別說話。」
「但,考特……」
來不及了。他在馬未停妥之前就跳下地了,她看著他,幾乎能感受到他滿心的怒火。
這兩個人的槍法,她都見識過了,然而,她實在分不清孰快孰慢。
不過,比體格安奇是略遜一籌了。考特拎起安奇的有半尺高。「如果你高大一點,你這狗娘生的,我就把你揍扁了!」
「啊!得了罷,考特,我全按你的指示做了。」
「做個頭!」他搖了安奇一陣。「你應該是扮演救她出來的角色,而非綁她去的角色。」
「我這不是救她出來了嗎?」
「你算走運,有我在後頭掩護你!」考特憤怒的推了他一把。
「我也想到,是你從旁相助,你什麼時候趕到的?」
「在你帶她經過岩石堆那時,」考特怒斥道。「該死的,安奇。你讓她身陷險境,光是這一點,我就該把你宰了!」
「好吧!」安奇嘆道。「也許,我的做法不夠聰明。但,也不危險的,考特。我和那一票人已經混熟了,我知道那一筆全是烏合之眾,根本毋需擔心的。」
「但是,你為什麼帶她去?」
「讓她認得她的敵人。考特,這是她的權利。原先,他一直佔有這優勢,她根本不認識他,即使他自她身邊走過,她也不曉得。如今,她認得他了。」
「你應該直接殺了那書生,免得我麻煩。」考特低語。
「你沒叫我殺他。」安奇露個一笑。「再說,這應該也算她的權利之一。」
考特又怒斥著他。「你以為她是誰?另一個佳絲嗎?天!她是一個見鬼的公爵夫人!她們是不願意親手去殺死他人的。」
「考特•桑德,我可不這麼認為。」若瑟琳故作平靜的說。「請把你的槍給我好嗎?」
考特咒罵著的回過身來,給就給,大不了挨她一槍。
「知道嗎?我該殺了你的!」她的怒氣還不到殺他的地步,不過,卻已到臭罵他一頓的地步了。「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你在他那里安排了一個奸細?你知不知道?你這該死的朋友一直沒說他是你的人,他只說,他是受人之托。而且,他故意讓我以為他是受長鼻子之托。而且,你知道他是怎麼對長鼻子說的嗎?他說,等他玩膩我了,才把我殺掉。」
「什……什麼?」安奇無辜的望著怒目相視的考特。「我得敷衍他,使他不急著追上來。我又不曉得你人在附近可以幫我?」
「那麼,逃離那個地方之後,你為什麼不坦白告訴她?」
「哎!狗屎,考特,我以為她知道我是在敷衍那個英國豬的。我也對她說過,不必擔心的。再說,她又不怕我;她唯一比較蒼白的一刻,便是我殺了那個兩頭蛇萊登的時候。他真教我惡心,把她交給了我們。」
考特的眼光又回到若瑟琳身上,而且他已不再憤怒了,至少不再對安奇感到憤怒了。
「哦!好極了。」她嘆了一口氣。「現在,都是我的錯了?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
「你還用問?你讓那家伙欺騙了自己,然後,你又為他的死而『蒼白』。我記得,我為你殺了人的時候,你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她真不曉得他在氣什麼?
「我又不認識你當時殺的那個人,我從來就沒見過他。再說,你是為了保護我才殺死那個人的,而安奇是莫名其妙的殺人。我想我還是可以區別這兩者的不同之處。」
安奇皺著眉,有考特在場,他不想與她爭辯。但,她說的什麼「莫名其妙」的殺人?去她的!
「考特,你知道這叫萊登的家伙是誰嗎?」安奇不再看她了。
「很明顯的,不甚清楚。」考特回答。「他是在什麼時候成為長鼻子的人?」
「在銀城,你們出發前。他同意把公爵夫人帶去交給那英國佬,所以,我們沒有必要追上你們。他們還說,他專門娶有錢的老寡婦,然後再……說殺他的老妻子。你還怪我殺了他嗎?」
「光是因他背叛了她這一件事,我就會宰了他的。老天,真沒想到,我只覺得他眼熟。現在,我可記起來了。在幾年前,他曾因詐賭逃出夏安區;而且,當時還有個老女人本來就要和他結婚了。」
若瑟琳驚訝的張大著眼。「而你竟然一直沒警告我?」
「好壞了你的羅曼史?我認為你是听不進去的,更甭說要相信我了。」
他的態度是在吃醋嗎?
不!當然不是!他只是……哦!管他的!她已經累了一天,現在,她快受不了了。
「還你了!」她把槍丟回去給考特。
然後,公爵夫人直接對安奇說︰「我不得不向你道謝,先生,雖然你的方式不怎麼好。」
安奇逆來順受的等著。當然,她話還沒說完。
「因此,我祝福你長命百歲——人家說的︰『禍害遺千年』——晚安了,兩位。」
她頭也不回的跳上考特的馬,騎了就走。
考特沉默的看著她的背影。
「她會摔死的!騎馬竟坐成那樣子?」安奇說。
「她都是那麼騎的。」
「但,西部的馬鞍並不適合側坐。」
考特又咒罵了一聲,才大叫︰「給我回來!公爵夫人!」
當然,她是不可能乖乖听話的。
于是,考特在原地吹了兩聲口哨;然後,他的馬就掉頭回來了。
這會兒,輪到她在那里破口大罵了。
馬兒停了下來之後,夫人竟意外的平靜,她從容的下了馬。
然後,考特又听到她的哨音了。他機警的閃開,差一點就被直沖而來的喬治先生撞倒了。
考特詛咒的跳上他自己的馬,迅速的追著她。畢竟,喬治先生的速度是他這匹阿帕羅沙所比不上的。
安奇也跳上他自己的馬跟了上去,所不同的是,這三個人中只有他笑得最開心。
「我希望你知道我都老了十歲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若瑟琳躺在她的浴盆里。
「如果我早——」
「哦!溫妮莎,別怪自己了!沒有人能曉得那樣的男人竟是個天生的壞胚子。考特原先也只知道他不好,不過,也沒料到他有這麼壞。」
「哎!我很高興那個好心的安奇把他殺了,我真的很高興。他活該!」
「好心的安奇?」若瑟琳給氣噎著了。「那個人——」
「救了你,親愛的。」
「卻嚇死我了!」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伯爵夫人說。「所以,你也別太刻薄了。」
「考特那個時候也到了。」若瑟琳告訴她。「他不會讓那些壞人踫我的。」
「但,安奇並不曉得考特在場。安奇是冒了生命的危險,而把你救出虎穴的。」
「一開始,就是他把我架走的!」若瑟琳受夠了。「而且,他一直沒說他是考特的朋友。現在,你別再為那個家伙說話了。考特說得對,他該把那小子揍扁的!」
溫妮莎並不贊同若瑟琳的態度。
「親愛的,你說這句話並不幽默。」
「我也不是在開玩笑。」若瑟琳心情壞透了。
「哦……哎……」
溫妮莎欲言又止的做她的女紅去了,這下子,若瑟琳終于可以舒服的在這房間里好好的泡個澡了。
她合著眼,在見到長鼻子之後,這熱水澡顯得格外的有意義。她差點完了!
她真的不能否認安奇的大恩,畢竟,她總算瞧見長鼻子的廬山真面目了。
那一天晚上,還是安奇護送她回營的,考特也跟在她後面。他只對她說︰「你這臭脾氣真該早晚教人修理一下才是!」
後來,她才曉得,是安奇殺邁爾斯的槍聲才使得考特迅速的找到她。
而莫拉•萊登——天曉得她的真實姓名是什麼——在她回營之後就失蹤了。
溫妮莎說,她在天未黑之前就偷了一匹馬,走了。看來,莫拉在等不到邁爾斯按計行事的回來報告若瑟琳的「意外」之後,她就惶恐的先逃了。
這女人實在有夠機警的。
若瑟琳猜測,莫拉一定躲在聖達費的某個地方,也許躲到鎮上去了。她想,莫拉會等到她情人的消息才離開這地區的;只可惜,她的情人已經死了。
他們接受考特的建議,連夜趕到聖達費,以拉開長鼻子與他們之間的距離。當然,她並不怕長鼻子那一小隊人手,只怕又教他給溜了。
至于,該如何對付長鼻子,她還得與考特仔細的商議一陣。然而,自從「意外」之後,她還沒踫到考特呢!
「知道嗎?我認為咱們那向導在此次意外事件中,的確盡到了他的任務了。」
若瑟琳猛然的張開眼;溫妮莎又有什麼結論了?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若瑟琳又不得不承認。
只是,他究竟在氣她什麼?莫名其妙!
「尤其是他出去找你的時候,更教人印象深刻。」溫妮莎接著說。「一個人追不及待的沖出去,不管是否有人幫忙,也不管前方是否有什麼危險。」
「他早知道有安奇在了。」
「不!他原先並不知情。在我們離開寶城之後,他只交代安奇,有機會的話為那英國人做事。不過,在出事時,他並不曉得安奇已成功的混入那英國人的陣線了,同時,他也不曉得那英國人到底有多少人馬。」
她——為考特辯護?溫妮莎?
若瑟琳真的不明白她的用意何在?不過,考特能讓她的知己贊美,倒也教她開心。
「哦!真的,他是個不畏艱難的人。」若瑟琳的眼底閃爍著。「你看,這是否與他的遺傳有關?我們听了不少印第安人英勇的事跡,他們通常是以寡擊眾的。」
「我相信,那與『勇氣』更有關系。」
很好,溫妮莎總算要為考特車紅線了。如果考特識相的話,他最好現在就逃。
「芭貝怎麼還不來加火呢?」
「別想岔開話題。」溫妮莎說。
「哪有?我本來就同意他是個有『勇氣』的男人,溫妮莎,我只懷疑他的精神是否有問題。」
「那麼,你為什麼不叫他去追長鼻子?」
原來,她是要他去拚命的!
不!她不願求他,更不願意求他去為她拚命。
「原來,你是想『利用』他。」
溫妮莎似乎也知道尷尬了。「親愛的,他本來就很可『利用』。此外,他那特殊的用途也已達成任務了。」
「他恨『利用』這個名詞。」
「什麼?」
「溫妮莎,他已被『利用』夠了。」
「但,這一次可不同。」
「我認為,他的感受是相同的。再說,在我遇到他的第一天,我就曾要求過,要他為我找到長鼻子。而他也——拒絕了。」
「那可是在他對你發生興趣之前。」
若瑟琳臉紅的說,「我可不想拿我們的關系去要脅他!」
「我又不是叫你——」
「不是嗎?」
于是,她們又沉默了。若瑟琳有些火,溫妮莎則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溫妮莎終于說。「我只是很擔心你。以前,長鼻子不曾如此的成功過。最近,他三番兩次的差點害了你。我愈來愈擔心,加上這荒涼的地域,他的行動似乎更有利。」
「也許,有利的是我們。」
「是的。嗯……如果你不想求考特,我也是能夠了解的。有些男人就是不能要求,否則,他們總是會要點好處回去的。而通常他們要的好處是什麼,我不用說,你也該明白。」
「是的,我明白。」若瑟琳點點頭。「一頓晚餐。」
「不,親愛的。」溫妮莎看清那綠眸子里的笑意了,公爵夫人是開心了。「也可說是啦……有些人是會以吃一頓晚餐為借口。你有沒有注意到,這西部地區有多少的『家常小吃店』?這地方對家常菜是情有獨鐘的。」
她們相視大笑。
此時,芭貝又闖進來了。
溫妮莎沉著臉,她警告過芭貝好多次了。只是,芭貝又是那一副慌張的模樣。
又來了!她在心中嘆道。
果然,又是相同的情況。「桑德先生,他被槍殺了!」
溫妮莎合著眼——但,水聲又令她張開眼。她連忙去擋住房門,還好,她及時阻擋了。
「你不——」
「溫妮莎!」
溫妮莎死擋著門。「她只說,他被槍殺了,又沒說他死了。芭貝,他沒死,對不對?」
「沒哩!夫人。」
「你瞧?因此,你不需要驚慌失措的跑出去,連衣服都不穿……你忘了自己正在泡水,是不是?」
若瑟琳已回身去披了件浴袍。
溫妮莎根本沒時間去批評她的穿著,若瑟琳披了浴袍就跑出去了。
溫妮莎狠狠的膘了芭貝一眼。
「芭貝,你老是惹得大伙兒雞飛狗跳的。」
若瑟琳不曉得哪一間房間是考特的,不過,她十分肯定——就是她手下進進出出那一間。
她推開圍觀的人走進,房間里有安奇、比利、阿羅左。考特月兌下上衣,坐在椅子上,鮮血自他肩上那塊紅布滲出。
她的胃縮成一團,立刻心亂如麻的望著他。
他坐得直挺挺的,還能說話,除了那些血之外,他幾乎家個正常人一樣。
考特與這一屋子的人全都盯著她,而當他倆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這一屋子的人似乎完全消失了。
他只能看到她一個人,一個如剛出水般美麗的芙蓉花,他只能看到那白白的浴袍、濕濕的曲線,紅紅的秀發垂在挺挺的胸前,水珠自渾圓的臀部摘下。
他幾乎想順著那股強烈的磁力而走到她面前,他幾乎想——
終于,有人忍不住的咳了幾聲。他們這才發現,這地方還有一屋子的人。
因此,他不能去接近她、不能撫模她、不能瞪著她。
而她也才發現,自己是如此不得體的站在她手下面前。而他幾乎想宰了其它盯著她看的男人。
因此,她只好假裝若無其事的走向他。反正,糗已糗大了,她還在乎些什麼?
「叫大夫了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問著哪個人。
「沒有。」
「那麼,你趕快去找一名大夫來,勞——」
「我不需要大夫。」考特打斷她的話。
他需要的是,把她扛起來,扛回她房間去!
「也許。不過,找個大夫來也不——」
「我不需要大夫——夫人。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壓抑著怒氣,低聲的說。其它的人都識趣的走出去了,只剩下安奇還靠著床柱坐著,還有比利也留下為他療傷。
當然,還有若瑟琳,仍然像朵出水芙蓉——滴了一地的水。
考特想冷落她,讓她自覺無趣的離開。
「小鬼,快點把血弄止了,不然會死人的。」
她根本不該來的!女人!荒唐的女人!
「你『得』找個大夫才行!」她又說。
「不!見鬼的大夫!」考特喝道。「這只是……你想搞什麼鬼?」
若瑟琳已來到他身邊想拿開他肩上那塊血布了。「我想親眼證實一下——」
他打斷她的話。「別動,公爵夫人。只是一點輕傷、擦傷而已。」
「去你的!考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安奇站了起來。「她願意就讓她看,讓她為你敷藥,女人的手總是此較細心的。」
「我記得佳絲在為你取出子彈時,你好象喊破嗓子了。」
「你那個姊姊是個女人中的例外。」安奇露個一笑。「走吧!比利,有人照顧他了。」
「哦。」
「比利,你給我滾回來!」
「但,安奇說得對,考特。若瑟琳夫人的手一定比我細心的。」
考特需要的不是比利的手,而是比利的陪伴。他們難道沒有一個人明白嗎?
是沒有人明白考特那一時的膽怯,那兩個人走了,還悄悄的為他倆關上了房門。
「幾個星期之前,我不是警告過你了。」他並不看著站在身邊的佳人。「你忘了?」
「沒有。但,這是緊急事件,不是嗎?」
「夫人,這只是一點輕傷——」
「仍然是得敷藥的。既然,你的親友把你交給我了,你就乖乖的讓我——別『婆婆媽媽』的?」
他差點就微笑了。反正,他只要別看她就行了,她愛怎樣就隨她去吧!
只是,她干嘛急急忙忙的跑來?而剛來的那一剎那,她又為何那麼驚慌、蒼白?
「他們是怎麼告訴你的?怎麼會讓你連身子都沒擦干就跑來了呢?」
若瑟琳臉紅得連耳根子都熱了。「你干嘛注意那麼多?」
「狗屎!誰會忽略了?」他咕嚕了一聲。「干!」他叫了一聲,原來是她撕了他肩上的布塊。
誰說女人的手細心的?見鬼了!
「你說,是誰教你英文的?」
「我姊姊。」
「那麼,她的英文有一點『奇怕』。」
「有一些話是我自己學的。」
「很好。不過,應該有人教教你,有些字眼兒是不宜在女士面前說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女士夫人。」
「她說,你被槍殺了。」
「你擔心沒有向導?」
「差不多。」她干澀的說。
他眉頭一擠。「你的動作快一點行不行?」
「這種擦傷,有夠難看的。」而且,血肉模糊。「應該縫幾針,才不會留下一大塊疤。」
開什麼玩笑?
「男人是不會介意在身上留下一些傷疤的。」
「我注意到了。」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以他坐的姿勢背靠著椅——她只能看到他胸前的疤。
「你不想問?不好奇?」
「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她回答。「叫作『陽光之舞』,對不對?」
他吃了一驚。
「你怎麼知道的?」
「邁爾斯告訴我的。他說你可能有這種記號。當然,我不太相信,他所描述的狀況很……野蠻。他說,那是以一根長叉穿過男人胸前的肌肉,然後再以那根叉子的兩端將人掛在樹上,直到肌肉裂開了,人才可以因而掉下地來。是真的嗎?」
「差不多了。」
「但,你為什麼要如此的折磨自己?」
「別忘了,我只是個臭印第安,我們就是這個德行!」
她盯著他的眼。「我已經對你說過了,別看輕自己。」她溫柔的說。「我問你純粹是為了好奇,我想了解一個我所陌生的文化。但,如果你不想解釋,那就算了,當我沒問。」
輪到他不好意思了。
「那是一種宗教儀式,」他不看她,但解釋了。「是一種成長的祈禱與考驗的儀式。並非每個男人都得參加,但一旦擁有這記號,他就是個值得驕傲的戰士了。」
「宗教,」她說。「我早該猜到是宗教的因素了。」
她真想去模一模那個「陽光之舞」的疤。
「一定……很痛苦。你覺得有那個價值嗎?你是否因而得到了宗教的庇護?」
「那種感覺是很短暫的。」
「抱歉。」
他又驚訝的看著她。「為什麼?」
「如果一個人能忍受那麼大的痛苦,那麼,他應該得到一生的庇佑才是。要不然,多劃不來?」
「我倒沒想過這點。」
她心底一樂,他似乎緩和多了。
「是的,想那麼多干嘛。那這個傷又是怎麼來的?」她指著他肩上的傷。
「不小心得來的。」
她會錯意了。「你傷到自己了?怎麼笨手笨腳的?」
他瞪了她一眼。
「那是被人自暗巷偷襲的,等我追了過去,那家伙已騎馬逃出鎮上了。」
「那麼,你並不曉得是誰想暗殺你?」
「我沒看到他的臉,但是我認得那匹馬。我對馬的記性比較強。是和安奇一起架走你的那個人,安奇提過他的名字,叫彼得•桑得司。」
「但,他們不是還在山區嗎?」
「很明顯的,他們快馬加鞭,不想又追丟了。夫人,別忘了,馬車還是比馬慢多了。他們想追上我們的速度是太容易了。」
「那麼,我們就不必急急忙忙的行進了?」
「本來,我以為安奇的詭計可以使他們在山里搜查一陣子。如今看來,他們也許運氣不壞,一下子就醒悟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她一時心急,把繃帶纏緊了。「我看,他們以後會很注意我們的方向、車站……等一等,他們為什麼對你開槍?」
「很簡單的道理,」他干澀的回答。「為了殺死我啊!」
現在,輪到她瞪他一眼了。
「長鼻子不曾對我的人下手。他現在為什麼改變作風了?一定有問題。」
她焦慮的在他眼前大踱方步,考特很努力的不去看她浴袍的下擺,她每走一步,那下擺交叉之處就威脅著要松開了。
「公爵夫人,沒有問題的。你要是失去了向導之後,你會怎麼辦?」
「再用另一……」她嘎然而止,那種情況是她所不敢想家的。「但,我已經看過他們那一伙人了,他們怎麼敢——」
「長鼻子自然會為你再找一個新人。也許,他都準備好了。安奇沒告訴你,在他們找到萊登之前,這就是他們原先的計畫?」
「你那個朋友家個蛤一樣,神秘莫測,他當然什麼都沒有對我說。但,如果他已經告訴你了……你為什麼還不辭職?」
他那麼深沉的瞪著她,使她幾乎都想笑了。
「哦!這就對了!你沒辭職。」她像尋到寶似的開心極了。「你瞧,我說我需要你,這是完全正確的,我再也找不到可以替代你的人。我無法信任其它的人了。」
考特仿佛只听進她那柔柔的一聲「我需要你」,如果他現在不趕她出去,等一下她就走不了了。
「好了,公爵夫人,現在你有了結論了。火車你是不能搭了,他們會注意車站的。你的車隊也不成,速度太慢了。如果,你把你的手下分成兩批,一批找他,一批保護你,那反而減弱了武力。」
她皺眉深思。
「我了解,你說你不願意去捉他。那安奇呢?他願意接下這工作嗎?」她說。
他搖頭道︰「他的工作在德州,為了我,他已誤了工作的時間了。明天一早,他就上德州去了。」
「那我該怎麼做?」
「你可以等你的敵人召集更多的人來攻打你,或是……」
他莫名的停止了,她好奇而又無耐心的問︰「或是什麼?」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聳聳肩說︰「你可以一個人先走。」
她原以為他是在開玩笑。一定是!但,他的神色很緊張,不像說著玩的。
「無人保護?」
「由我保護。我可以安全的把你送到懷俄明,但只能我們兩個單獨走,還有馬,我們騎馬走。你的手下仍然依正常的速度前進。」
「只有你和我……」她若有所思的說。「但是,你警告過我,要我離你遠一點。」她提醒他。「你現在又為什麼」
「夫人,別誤會。」他低沉的說。「我保證你會安全的抵達懷俄明,其它的我就不保證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她點點頭,臉紅的往外走。
「我——我會考慮……」她在門口停住,背對著他說︰「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今天晚上……比較不引人注意。」
她又點點頭,但仍不回頭看他。「等一下,我會把我的決定告訴你。」
「你敢?」溫妮莎難以置信的瞪著地。
若瑟琳和溫妮莎已經爭論了兩個小時了,而溫妮莎也說了數十次的「你敢」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法,等我離開之後,我們的人就可分成兩批,一批搭火車到夏安區與我會合,另一批依原來的路線繼續前進。等他們把長鼻子誘到懷俄明時,我早就安排好當地的治安人員等著捉他了。」
「不行!還是不行,只有你們兩個人,太不合適了,他又那麼危險。」
「不!溫妮莎,你早先不是還說過,他是個可以『利用』的人嗎?」
「萬一,是他『利用』你呢?」
「那又怎樣?你在乎?」
溫妮莎嘆了一口氣,她不在乎他們「那種」關系,她只怕若瑟琳動了真情。其實,她早看出若瑟琳的真情了。只是她自己不曉得罷了——也許,她是明白的?
若瑟琳說︰「至少,和他在一起,我絕對是安全的。」更何況,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安全?」溫妮莎還是反對。「你忘了,他剛才還挨了一槍呢。不行!我還是覺得不妥。」
「等我和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了,長鼻子那伙人就不會再對他開槍了。他們那里會料得到,我和他先走了呢?他們一定會以為,我仍然如往常般與你坐在馬車里。」
「你真的決定和他一起走?」
「溫妮莎,你少操心行不行?我又不是和他私奔去!」若瑟琳還不敢把考特說的那句「保證」告訴溫妮莎呢。
「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
「天!若瑟琳,你會後悔的。」
「不管了,我這就先去通知他,等一下再回來收拾衣服。」
「你找個人去通知他不就行了?」
若瑟琳猶豫了一陣子。「不……我還是自己去告訴他好了。」
「若——親愛的——」
回答伯爵夫人的是若瑟琳「砰」的一聲關門聲。
溫妮莎搖著頭,她真的無法阻止這頑固的丫頭。但,她就是不放心,一股不祥之感籠罩著她。
她站在窗口,望著窗外黑色的天空。又是個陰沉沉的夜晚,他們在這個時候出發,安全嗎?
黑暗的夜,黑暗的心情,考特在飯店對街的小酒館里飲酒。他必須冷靜下來,否則,這一路上,他怎能保護她?
與她單獨到懷俄明去,是最好的方法,安全而省事。然而,他心底卻有著沉重的壓力與一股近乎興奮的期待。而這種期待卻又令他痛苦,不管如何,她依然是他無法擁有一生一世的女人。
等一下,她會給他一個答復。考特回頭看了對街的飯店一眼,他忽然有點膽怯,有點不想回去听她的答復。考特猶豫著,直到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下肚,直到他認為是回去的時候了。
也許,她已在他房里等著了?那樣子的女人,他恐怕永遠無法理解。
若瑟琳到他房里找不到他,卻在走道上遇到比利。
「你知道考特上哪里去了嗎?」她問。
「也許去喝酒,也許去逛逛。我也不曉得。」比利說。「剛才我在樓下街上遇到他,他交代我把行李收拾好。」
「他的行李?」
「不!不。是我的。今天,我得出發回我的家去了。」
「哦……比利,你不和我們一道走了?」
「考特要我在這里搭火車回去,我也沒辦法,你知道,他那個人……咦!你要不要到房間里等他,或——」
「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大伙兒都出去逛——樓下只剩勞比在守衛,要不要我陪你,夫人,我陪你去我考特好了,他應該還在附近。」
「其實,現在是挺安全的。不過,也好,我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她心想,既然今晚就要出發了,藉機看看小鎮風光也好。
在樓下的玄關處,勞比不大放心的想保護她出去。
「不用了,勞比,有比利陪我,再說,我們只是在這附近走一走,馬上就回來。」
若瑟琳走了幾步,又回頭對勞比交代︰「哦!對了!等一下桑德先生要是回來了,別忘了要他等我,別出去。」
「是的,夫人。」
街上的夜色很美,雖然今夜是個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夜,但是街燈朦朧、樹影搖曳,偶爾還傳來一陣陣迷人的音樂聲。
「比利,那一頭大概有什麼音樂沙龍,我們過去瞧瞧好嗎?」
「那一頭……」比利暗暗的詛咒一聲,事實上,他才自那一頭回來。他哪曉得那一頭有什麼沙龍,他只曉得那一頭有數不盡的女人。
「比利?」
「哦!夫人,那一頭太暗了,很危險,我們還是走另一邊吧?」
「沒關系的,我們走一走。你瞧,另外那一頭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而那一頭卻似乎很熱鬧,一定有不少商店。走吧!我們轉個彎就看得到了。」
比利緊張的伴著她走,心想,走走也沒什麼關系,反正只要她別亂走或走到酒吧間里,也就無所謂了。
他們一轉了彎,若瑟琳才發現這條街真是熱鬧,不僅有音樂沙龍,還有酒吧、賭博區,街尾那邊還有許許多多迷人的女人來來往往的。
「我看,考特是不會在這附近的,夫人,我們還是回去等他好了。」
「也許,他……好吧!時間也晚了,就回去等好了。」若瑟琳原先想逛逛的心情忽然消失了。
「回哪兒去?」一個陌生的嗓音自他們後頭響起。
比利來不及回頭便教人從後頭敲個正著,而若瑟琳則教人自後頭捂住了嘴,拖住旁邊更黑暗的巷落。
「那小子怎麼處理?」那捂著若瑟琳的男子問。
「別管他了,萬一被人發現就來不及了。快走吧!」是個黑發的女子,濃妝艷抹的。
若瑟琳拚命的掙扎,沒想到才出來不到十分鐘就教人遠個正著。在黑暗中,她雖看不清這一對男女,但,那女人的聲音與長相卻很……她一陣陣的昏眩,眼前幾乎是一片漆黑了。
不能昏倒,不能……
「莫拉,她昏倒了。」那男人輕笑道︰「你這條手帕真管用。」
「當然管用,好了,把手帕拿掉,否則,等一下就被你弄死了。別忘了,老板要的是活口。」
若瑟琳清醒的時候是在一間破爛的小木屋里,她的手被反綁在背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腳也被綁著。
她四下一望,這個小房間里黑漆漆的,角落里還堆著一些柴火,而唯一的門似乎通向另一間房間。房子里靜悄悄的,像個無人的死城,而道附近也听不到一點聲響。
她仔細的聆听外頭的動靜,而听來听去卻只有風聲。看來,她已不在鎮上了。
她掙扎著坐起,兩手用力的拉扯卻仍然松不開那頑強的繩子。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她總算听到馬蹄聲了——是兩匹馬。看來,是綁走她的那兩個人。她在昏倒前似乎想起了什麼事?那個黑發女人——
忽然,另一間房間的燈亮了,微弱的燈光自她這間的門口照進來。
若瑟琳眨眨眼,仔細一想,又合上眼往地上一躺。
「哼!還沒醒來。」
果然是莫拉的聲音!若瑟琳想著,她好大的膽子!
「莫拉,我們現在怎麼辦?彼得明天才會到鎮上和我們聯絡。再說,她的手下人又那麼多——」
「笨蛋!誰會曉得我們走的是回頭路?他們要她的話,也是會往北找。你忘了,彼得昨天讓那叫考特的以為他是往北逃的。更何況,那個比利已經讓我處理掉了。」
比利!若瑟琳的心糾成一團。
「嘿!你那種藥水真管用。」那男人說道。
「告訴你,要不是沒時間準備,我何需用迷藥處理,一小瓶毒藥就教他死在街頭了。」莫拉說。「算他走運,睡一覺就沒事了。」
「金柯,你明天一早就趕回鎮上去等彼得的消息。告訴他,我們往南走,設法回到銀城去與他們踫面。」
「真是太走運了,沒兩下子工夫就賺進一大把鈔票了。沒想到,這瘦巴巴的女人這麼值錢。」
莫拉哼了一聲,便走回那間房間去。若瑟琳張開眼楮,還不敢坐起,她不知自己已昏迷了多久,而她目前的位置又離鎮上多遠?
還好,比利沒死。那麼,只要她的手下能早點找到她,她的生命應該是沒有什麼危險的。
「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莫拉?」
莫拉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伊利特為什麼會派個大白痴給她呢?不過,這樣也好,容易打發。更何況,這白痴其實也是個很性感的男人,一臉絡腮胡,粗粗壯壯的與她那死鬼邁爾斯一點也不一樣。
「金柯,親愛的,她——」
一听到這女人嘆聲嘆氣的喊他親愛的,金柯樂得傻笑,連骨頭都酥了。「哈!莫拉。」
莫拉順勢的貼到他懷里,甜甜的說︰「她起碼還得睡上一個小時,那條手帕的藥量有五、六個鐘頭的效力。唉!親愛的,別管她了,咱們上床休息吧!」
「但是,如果她的人找來了呢?」
「別忘了,我們不只是走回頭路,而且,我們也快馬加鞭的趕了四個多小時的路了。這麼大的一片山區,他們也沒那麼容易找。更何況,我們安排了相反的方向讓他們去搜呢!」
慘了!什麼相反的方向?若瑟琳在那小房間里屏氣凝神的听著。
「你真聰明,莫拉,竟然穿她的衣服和我騎了那麼一段路,真聰明。」
若瑟琳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她竟然被換了一件粗布衣與黑長裙。看來,她的手下想找到她可得花上一陣工夫了。
「親愛的,你放心,上床吧!」
莫拉月兌去了她的華服,小心的折迭好。這一套高貴的禮服是公爵夫人的,很貴、很美,卻不夠誘人。莫拉臉上浮現一絲微笑,她心想,也難怪那瘦巴巴的若瑟琳老是穿這種松垮垮的衣服。她為了穿下這件衣服,還撕破了一點腰身才擠得進去呢!
邁爾斯說得沒錯,那種排骨女人怎麼比得上她這一身多汁誘人的肉呢!
「親愛的?」她沙啞著拉著金柯的手。
金柯咽下一口口水,色迷迷的盯著莫拉的身體,又白又女敕的手撫在他胸前猶如一道白色的火焰。他擁抱著她溫熱的身體,激切的奉獻出他的力量。這麼熱情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今天晚上,他豐得賣力的演出不行。
若瑟琳听著隔壁房的動靜,而她的手仍忙著想松月兌手上的繩子。那些申吟、喘息的聲音雖然教她臉紅,但,她卻不能不承認,這是地逃走的好機會,只要她能把繩子弄斷就好了。
不久,房子里又是一片寂靜了。若瑟琳咬著牙,扯得手背都快流血了。
「原來,你醒了。」
若瑟琳一驚,抬起頭來,只見莫拉披散著發,站在門口盯著她。
若瑟琳的嘴既被堵住,她也只能瞪著莫拉,發不出一點聲音。
只見莫拉回房去了一會兒,又拿著刀來到若瑟琳這間柴房。
若瑟琳直盯著莫拉手上的小刀,心想,反正難逃一死,不如死得有尊嚴一些。因此,她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伸長脖子等著莫拉動手。
只是,她不明白……?
「你好象一點也不怕死?或是不知死活?」莫拉揚起小刀,用力的往下劃。
若瑟琳更不明白的是,莫拉的刀竟然割斷了她腳上的繩子。接著,莫拉又扶起她站好。
「走吧!」莫拉拉著若瑟琳的手臂。
若瑟琳盯著地,頑固的不隨她走。
「怎麼?公爵夫人閣下,難道你還要我用大轎來接你不成?」
若瑟琳莫名所以的被莫拉推出柴房,一進那房間,她發現床上那個男的睡得跟死了一樣。
莫拉似乎也注意到了。「放心吧!他也被我用藥迷昏了,不到天亮,他是不會醒來的。」
若瑟琳不明白莫拉的用意,不過,如果綁她的人只剩下這胖女人一個,那麼,她逃走的機會就更大了。
若瑟琳繼續被莫拉推出門外去,她對莫拉「嗯嗯啊啊」的示意她把她嘴里的手帕拿開。
「想說話?」莫拉問。
若瑟琳點點頭。
「先進到馬車里,我再拿開你嘴上的手帕。」
若瑟琳順從的走人那輛小馬車之內,莫拉也隨後上了車。
只是,在莫拉扯下苦瑟琳嘴里的手帕之後,又硬給若瑟琳搭上一條濕濕的手帕。
若瑟琳在掙扎了一陣之後,又漸漸的昏了過去。接著,她仿佛又在雲端奔馳,一上一下的,全身酸痛。
「考特!」溫妮莎沖進考特的房間叫道︰「出事了!」
考特心底一震,直覺到是若瑟琳出事了。他往溫妮莎背後一看,勞比與派克抬著比利進來。
「該死的!」考特盯著溫妮莎。「到底怎麼了?她呢?」
「公爵夫人不見了!」溫妮莎哭叫道︰「她不見了!」
「該死的女人!你把話說清楚!」考特喝道。
伯爵夫人被考特這麼一喝,似乎清醒了不少。
勞比連忙說明︰「剛才,公爵夫人和比利一起出去;後來,他們——」
派克接著說︰「我們在街上發現昏迷的比利,公爵夫人卻不知去向。」
考特陰沉的看著勞比。「你讓他們單獨出門?」
「桑德先生!」溫妮莎近乎衷求的說︰「現在,找夫人要緊。派克爵士說,有人看到疑似夫人的女人與一名男子騎馬往北出鎮去了,是被挾持而走的。」
考特一言不發的往外走,派克見狀立即召集了他的手下。
「我們跟你一起去。」派克爵士對考特說。
考特不置可否的往外沖。
于是,他們一伙人往北方奔馳而去。到了鎮外,考特忽然停了馬,仔細的盯著地上看。
「怎麼了?」派克•葛拉漢爵士問道。
「中計了!」考特掉頭又要回鎮上。
「等一下!桑德先生,能不能請你解釋一下?」派克焦慮的說︰「我們也很急——請你……」他口氣一緩,求道︰「諒解。」
考特合著眼,平衡一下心中的怒火。「地上的腳印不對,再往北一點就失去腳印了。我判斷這是一種誤導,敵人要我們追錯方向。現在,我們只要順著這些凌亂的腳印走,也許就可以追上他們——」
「但,有人看——」派克沒說幾句,又教考特比了個手勢,要他閉嘴。
「葛拉漢先生,沒時間了。」考特不耐煩的說。「你要來不來都行,我可得趕路了。」
派克看著考特的馬迅速的往回沖,他搖搖頭,示意他的手下跟著考特走。
若瑟琳再度清醒時,她仍在馬車里,手腳仍然被綁著,她的嘴倒是好好的,不再被手帕塞住。她往車窗外一看,這輛小馬車正在一條荒涼的道路上疾駛前進,道路兩旁是綠色的原野,很美卻很陌生。天色似乎還很暗。
她原想破口大罵,要莫拉停下馬車來,但仔細一想,也許她可以設法打開車門,然後跳下車去。路兩旁都是草坪,應該不會受傷的。
若瑟琳小心翼翼的以背後的手去扯那個老打不開的門,搞了半天。車停了!
車門一開,迎著她的是一把短短的手槍。
「公爵夫人,我勸你乖乖的坐好。否則,我連早餐都替你省了。」莫拉陰森的以槍指著她。
若瑟琳仔細看了莫拉一眼,她的眼楮布滿紅絲,眼圈又黑得可以,看來,她是熬夜趕路的。
「你要把我帶到哪里去?」若瑟琳故作平靜的問。
莫拉伸了個懶腰。「放心,還不會送你上西方極樂世界去的。」
若瑟琳發現莫拉真的很疲倦,她真希望她能耽擱莫拉一點時間,拉近一些彼此的距離。那麼,也許她就可以反敗為勝了。
「我听到你們說的話了。」若瑟琳說。
莫拉索性坐在路面上,槍口仍對著若瑟琳。「什麼話?」
「你要帶我回銀城去。」
莫拉放聲大笑,笑得有點歇斯底里。
「你以為我會對那白痴號實話?」莫拉得意的說。
若瑟琳嘆道︰「不管如何,你能不能先把我身上的繩子松綁?反正,你有槍,你怕什麼?」
「怕?臭女人!」莫拉怒斥道。「該怕的人是你。要不是看在那五千塊錢的份上,我早就為邁爾斯報仇了。」
莫拉掏出一塊大餅,憤怒的啃著。
「你知道了?」
莫拉瞪著地。「邁爾斯的事?」
公爵夫人點點頭。「嗯。」
「當然知道!」莫拉沒好氣的說︰「要不是你——」
「不是我殺的,是——」
「閉嘴!」莫拉站了起來。「不是你殺的,也是你害的。憑什麼,你憑什麼是個有錢的——」
「啪」的一聲,若瑟琳的臉上多了五道灼熱的指印。
莫拉接著說︰「而我,什麼都不是!你那一點比得上我?」
若瑟琳火大了,地掙扎著想站起來一拚,不料,莫拉手一推,若瑟琳又跌回車子里站不起來了。
「想站起來?等我吃飽了,才能輪到你。臭女人!我勸你別惹我發火,否則,有你好受的!」
若瑟琳忍氣吞聲的等著,只要她一有機會,不怕拚不過這胖女人!
她合著眼,祈禱考特能快點趕來救她。
半晌,莫拉過來揪著地的頭發,把她拉坐起來。然後,才松開她手腳上的繩子。當然,那把槍仍指著地。
「吃吧!夫人閣下!」莫拉扔給她一塊大餅。
若瑟琳先揉揉她發疼的手腳,才拾起那塊餅,一面在心中盤算著。
她咬了一口並,差點沒吐出來。為了儲存體力起見,她還是硬吞下那塊硬東西了。
「你要帶我去哪里?」
「亞利桑那。」
「哪里?」
莫拉坐在她對面的地上,槍口對著她。「當然,你這個『外國人』是沒有一點地域觀念的。我要帶你往東走,到亞利桑那之後,我有個『老相好』可以替我跑腿。到時候,我讓他到銀城去和伊利特踫面。」
「伊利特?」
「那個英國人。我要的不只是五千塊,我要更多的錢。」
「如果他不肯付呢?」若瑟琳面對她坐著,腿往前伸去,吃著餅。
莫拉輕聲的笑。「我不怕他不付帳。再不然,把你賣了也比區區五千塊錢多。你可是貨真價實的英國公爵夫人。」
莫拉得意得仰頭大笑,她錯就錯在不該笑。只見,若瑟琳兩腳一踢,踢中莫拉的手,那手槍就往旁邊掉了。
莫拉詛咒著與若瑟琳撲倒在地,扭打著。
若瑟琳沒想到這肥胖的女人竟然壓得地喘不過氣來,而那把槍又被扔得老遠。
「你這臭女人!」莫拉吶的一聲,又摑得若瑟琳眼冒金星。「想動歪腦筋?你以為我只能拿槍對付你?告訴你,這一路上還遠著呢。如果,你還想自由活動的話,就乖乖的听話。否則,我餓死你!」
正當莫拉一手按著若瑟琳,另一手又揚起想打她時,若瑟琳奮力的轉個身,使莫拉失去平衡的倒下。
若瑟琳一恢復自由,立刻往手槍所在處沖了過去。沒想到,莫拉捉住她的腳,使她狠狠的跌倒在地。
但,槍已在她頭頂上方不遠之處了!
她以腳踹著莫拉的頭與手,拚命的踹、狠命的踹,然後又伸長手往那把手槍伸去。果然!她握到槍了。
此時,莫拉也松了手。
若瑟琳迅速的翻了個身,以槍對準莫拉——
沒想到,莫拉已趴在地上,動也不動了。她昏過去了!
若瑟琳爬到莫拉趴臥的地方,揪起莫拉的頭發,沒想到,那更黑色的假發松月兌了。于是,莫拉的臉又狠狠的撞到地面上。
若瑟琳驚魂未定的甩去手上那頂假發,低喃︰「太可怕了!」
然後,她又惶惶不安的去扳過莫拉的臉,仔細一看,莫拉的臉上、頭上到處是被踢傷的痕跡,紅紅腫腫,亂淒慘的。
若瑟琳微笑地看著她腳上的靴子,慶幸著當時莫拉沒把她這雙高跟的靴子給換了。
只是……若瑟琳往四面八方一看,這里到底是什麼地方?她該往哪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