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風光在向她招手,秦暖暖卻動也不敢多動一下。
她知道如果現在就走,她不被他捉回來才怪。所以……嘿嘿……
秦暖暖合著眼佯睡,直到凌旭揚沉穩規律的鼻息傳來。他的力氣再大,反應再快,一旦睡死了,還能有什麼用?她想溜出房去,他哪里攔得住?他不是說過他睡眠不足嗎?這正是一個好機會。本來,她還可以回籠再睡一次,誰叫他硬是把她搖醒還說了一些讓她受到驚嚇的話。現在要她安安分分地睡在他身邊,想都別想。
呀,耳朵好癢喔!
他的氣息就噴在她臉側。忍忍,她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輕舉妄動。
呀,真的好癢喔,忍不住了啦!
秦暖暖不安分地轉轉頭,想轉出他氣息籠罩的範圍。
不行了,她忍不住了!
秦暖暖一個大動作,推開他的臉,但凌旭揚還是沒有反應。他不會真的……
「凌旭揚?喂,凌旭揚?起來啦,你弄得我好癢。」秦暖暖逐漸加大音量。如果在出去的半途被捉回來,那可就糟了。她一定得將這次行動計劃得萬無一失,否則日後要逃跑可就難上加難。
「喂……」秦暖暖再次加大音量。
很好,沒反應。
秦暖暖緩緩扳開他熊掌似的大手,輕輕往床下移動。屏著呼吸,蓮步輕移,終于一點一點地向門口接近。
「呼……」秦暖暖喘了口氣。
成功了,看來她挺有做小賊的天分。呵呵,自由,她來!
***
「呼呼,累死人了。」秦暖暖雙腿無力地向前方擺動。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踫到牆?
天殺的。這座破寨子還不是普通的大,居然讓她足足走了兩個時辰還找不到出口。這沒有道理呀!商家的大宅也是大得嚇人,不過她可從沒走丟過。一群盜匪,總不會比商家還要富裕吧?
不過,如果這破寨子比商家大,秦暖暖可是一點也不會驚訝。商家用的是高級的建材,一廳一室都極其考究,務求盡善盡美。再者,商家位于通衢大道上,建地較貴。這山寨雖然大,但是建材簡單、粗糙。地呢,取得也不費事。反正據地為王,地要多少有多少。至于建材,當然是隨手可得的木石。雖然,建材不高級,但是要建立一個佔地如此廣大的寨子,可也不是件簡單的事。
一座寨子,就這樣地立在山林里,想必會有遮蔽物吧。否則,如果太輕易地讓人發現,「蒼狼山」不要一會兒就可以改名為「死狼山」了。
「這座破山寨像是走不盡似地。」本來秦暖暖還打定主意,一直向同一個方向走,直到踫到牆邊。沿著牆走,還能不逃出這座牢籠嗎?不過,現在她後悔了。她能踫得到邊牆嗎?
幾個未著上衣的壯漢朝她這邊走來。
「大哥呢?」烈琰人未過來,但是中氣十足的聲音已經震的她不敢妄動。
「我……」
烈琰斜著眼看她。他知道她很美,但是他不會忽略她一肚子的壞水。如果不是心懷鬼胎,她用不著一副老鼠踫到貓的模樣。他不否認,他對她沒啥好感。尤其是凌旭揚對她的重視分明已逾必要的程度。對一個綁來的女人,盡管是他的妻子,他也不用對她這麼好。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凌旭揚的百煉鋼,在她手里成了繞指柔。
「他在房里。」秦暖暖打量他。這個男人她沒見過,一身精壯的上身甚至閃著汗珠。「你是誰?為什麼這里沒有半個人?你們難道不怕我跑了嗎?」秦暖暖仰著頭看他,頭抬得極為費力。
為了自己的脖子著想,秦暖暖退了一步。
他真高。她以為凌旭揚已經是最高的,沒想到烈琰起碼比他高上半個頭。
「大哥為什麼在房里?」烈琰沒有回答她的一連串問題,像是沒听到一樣。
「休息,他睡得很沉。」
烈琰瞄了她一眼。她知不知道她說這句話有多曖昧?
「嗯。」烈琰轉身要走,對她不予理會。
「喂,大黑個,你去哪里呀?我還有問題沒問完哪!」其實她可以不問他的。反正,這里除了他以外,還有幾個和他一樣衣衫不整的家伙。不過,他們全杵在一邊看戲,沒有要過來幫忙的意思。
「喂……」秦暖暖又叫了一聲。他干嘛這樣陰陽怪氣地不理人?
秦暖暖繞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這女人居然敢擋住他的去路?她不要命了嗎?還是她自恃有凌旭揚靠著,所以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喂,我還沒問完呢。我叫秦暖暖,就是諸葛襟那天擄來的女人。你呢?你是?」秦暖暖努力忽略他的不屑,依然盈著笑臉。開玩笑,能不能離開這全看他幫不幫忙耶。她怎麼好得罪他?
烈玫睨都沒睨她一眼,徑自邁開步伐。他知道她一定會讓開,她總不會趴下讓他踩吧。
「你……你先別走呀。」秦暖暖一邊仰著頭,一邊費力地倒行。「放心,我不會對凌旭揚多說什麼。他不會知道我和你說過話,你不用怕他。所以你只要行行好,幫我一個小忙。」
烈琰不說話,秦暖暖卻還是喋喋不休。
「呃,不是一個,是兩個。你要先告訴我你是誰,然後再幫我一個小忙。不會很麻煩的,就用用你的菩薩心腸,真的一個小忙就好。」
「滾開。」烈琰用不冷不熱的語氣叫她閃到一邊涼快。
她以為她在哪里?她以為她眼前的人是誰?搞清楚,她現在身陷賊窟耶,而在她眼前的人身上多少都背了幾條人命。拜托她有點自覺,配合一點,好嗎?
「嗚……我很討人厭?」秦暖暖皺起小臉,像是凋謝的小花。「我不過想知道你是誰。而且我也很安分呀。雖然,你和凌旭揚看起來很凶,可你們絕對不是窮凶惡極之人。」秦暖暖在說什麼瘋話。不過,她在賊窟里適應良好倒是事實。
「你確定?」烈琰止步。他殺過的人,沒有成千也有上萬。但是她居然說他不是窮凶惡極之人?她說的是哪門子的笑話?
「嗯。」秦暖暖用力點了點頭。「如果是窮凶惡極之人,早一把把我推開,或把我劈成兩半了。哪會任我在這里……」
「你有用處。」不過,用的人不是他就是。烈琰瞥了她一眼,又邁開步子。
很好,他有軟化的跡象。
「當然。我會的事可多了,我會洗衣、燒飯、縫補衣服……啊,我會的太多了。反正……啊……」一直仰頭倒行的她,重心本來就不穩。如果再踫到不肖人士亂丟的破鞋,可能非跌斷脖子不可。
嗚嗚,她年紀輕輕的就得到閻王爺那里報到。不要啦,她才不要告訴閻王爺她死于一雙破鞋之下。
烈琰直覺地將她攬起,他不想為自己又添一條人命。如他所說,留著她有用處。
「烈琰,放手。」凌旭揚的聲音傳來。
烈垓放開了。就算凌旭揚不開口,他也會放手。
「你們在做什麼?」
「做什麼?沒有呀?我們不過說說話罷了。」秦暖暖氣憤地踹了下差點害她喪命的破鞋。「我迷路了。正好踫到他們。你醒了呀?」秦暖暖心虛地扯謊,但是凌旭揚卻無暇發現她心虛的表情。
是。他是醒了,不過沒有她在身邊。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你現在應該在床上躺好。」凌旭揚佔有性地圈住秦暖暖。這個女人是他的,誰也不準踫。
「為什麼?」
烈琺無意听他們對話,徑自下去。
「喂,烈琰你別走呀!我話還沒問完。」她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大的山寨會走的不見半個人。
「不準分心。烈琰,你先下去,待會我有事再和你商量。」
「嗯。」烈琰隨口應了。
「凌旭揚,你什麼意思?我還沒問完耶。」
「有事問我。現在跟我回房。你不應該獨自一個人出來。」她不知道當他睜開眼看不到她的憤怒。現在凌旭揚只不過是強壓怒氣。
「為什麼?」
「為什麼?你居然敢問我為什麼?」
她這樣問有錯嗎?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呀。
「我要你待在我旁邊,你為什麼沒有?」
「我為什麼要?我睡得頭痛死了,要睡你不會自己睡呀?莫名其妙。」
對。是他莫名其妙。是他莫名其妙地把她看得太重要了。是她的美,讓他莫名其妙的對她一見傾心。
「現在,跟我回去。」凌旭揚的面皮氣成絳色。她看不出來,他正努力使自己不在她面前發作?
「回去?回哪?」
「回房。不然你想去哪?」
「不要。我想四處走走看看。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好,依你。」凌旭揚扯過她,不顧眾目睽睽,親昵地環著她。
她不是沒見到他們的鄙夷。他們似乎把她當娼妓看待。等著什麼時候凌旭揚玩膩了她,好讓他們接手。
「喂,放手。」
「閉嘴。」她的意見似乎太多了點。他都依她了,她還想怎麼樣?
***
凌旭揚和秦暖暖兩人共乘一馬。
「凌旭揚。」秦暖暖縮在凌旭揚懷里,借此抵擋烈陽。午後的陽光頗不好受。她如果聰明就不會央求他帶她四處逛逛。
是,她不該央求他帶她來的。
午後的太陽雖烈,但是仍有一絲微風,輕輕吹拂兩人。微風卷起秀發和她身上的香氣送到他鼻前。
凌旭揚迷惑了。這樣的女人是他過了十五年刀上舌忝血生活所能享有的!如果是,她無疑是他生命中的第一道陽光。使他晦黯的生命不再這麼不堪。起碼他不會自怨自憐,不會忿忿不平。終于有人可以讓他掛懷。
但是,如果不是呢?
「凌旭揚,停停。就是這里。」嘿嘿,再一個轉角就是花轎被劫的地方。看,她總有機會逃出去的吧。
獨自思索的凌旭揚沒有反應。
但是,如果她不是他的呢?他能任她改投別人懷里嗎?不,絕不。他要的東西,說什麼都要得到。
「喂,凌旭揚?」怎麼沒反應?他不會看出她的企圖了吧。
秦暖暖心一急,等不及馬停下便往下跳。
「小心。」秦暖暖危險的舉動總算讓凌旭揚回神。協助她下馬後,仍立在一旁發呆。
「喂,我到前面去看看。一會就回來。」秦暖暖叫了一聲,表明自己不會逃走的決心。
嘿嘿,兵不厭詐嘛。
她的乖順全是為了逃月兌方便。沒有人笨得想待在賊窩,不是?凌旭揚應該有警覺的。當她表現得和別人不一樣時,他就該有感覺,就該防範。違背常情者,必然有詐。她表現得不同,並非僅因為她不是商家的小姐。壓根她就是在為自己制造逃命的機會。哭鬧除了讓自己涉險外,一無益處。
「喂,我一會就回來喔。」
「嗯。」凌旭揚無心地應了一句。她對他的影響顯而易見。但這對他們……
秦暖暖提起裙擺往商家花轎被劫的地方去。到了那里,只要順著石子鋪成的小道,就可以逃出蒼狼山,就可以逃出他的掌握。
秦暖暖轉過花轎被劫的彎道,滿心以為可以逃出生天,沒想到……
眼前的景象讓她呆住了,接下來卻是沒命似地尖叫。
死……死人。
寬袖紅衫上染了一片褐漬,大約就是凝固的血塊。秦暖暖認得那個男人。他不就是當日和她有說有笑的領頭大哥。爛肉的腐臭味飄散在空氣中。爬滿蚊蠅,斷了兩指的手骨捂著月復部。秦暖暖甚至可以想見被開洞的月復部流出黏呼呼、滑溜溜的小腸。
秦暖暖將目光調開,看向下一個刀下冤魂。
她真沒想到他是這麼嗜血的。她以為他們不過是劫劫財,除非有必要否則絕不傷人。畢竟,幾天的相處下來,凌旭揚不像是壞人。他不過是粗魯了點,不過是霸道、專制了點。她知道,除了商家的嫁妝稍微吸引人以外。劫花轎幾乎沒什麼甜頭。況且,為了省事,商萱的嫁妝早早就運進了林家,根本沒什麼奇珍異寶。既然無物可奪,他們又何必傷人。
「暖暖?」既然思索不出什麼,凌旭揚索性跟上秦暖暖。
「暖暖?」轉過彎道,凌旭揚看到呆立的秦暖暖。滿地的死尸,正巧被她擋住。
「你是殺人凶手。」秦暖暖紅著眼,背過身對凌旭揚嘶吼。「為什麼對他們下毒手?為什麼?他們不過是替商家抬轎的人啊。他們是無辜的,是無辜的,難道你不明白?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不是任你們要殺就殺,要宰就宰的豬狗牛羊。既然,財你們得到了,人你們也劫了,為什麼還要殺人?」
她在和他發什麼脾氣?凌旭揚冷冷的眼瞪視渾身顫抖的秦暖暖。她顫抖,卻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人不是我殺的。」凌旭揚掃了眼諸葛襟的杰作。商家的花轎依舊,不過那大紅的色澤卻和人間地獄的慘相不配。
「人不是你殺的?你居然敢說人不是你殺的?沒有你的允諾,諸葛襟會派人下山?」
「人確實不是我殺的。」但正巧讓秦暖暖猜對了。諸葛襟的確是在未知會他的情況下領人下山搶人。當時他人在方剛那兒,根本不可能主導此事。
「我明白了。」秦暖暖淒愴地搖搖頭。「諸葛襟說過,你當時人不在寨里。所以我要等到隔天才能見到你。但是,這不表示這件事與你無關。或許你只要下個命令,即使人不在,你手下的屠夫,還是會替你完成。我說的有道理嗎?畢竟,是為了你,諸葛襟才會搶商家的花轎。」
「我沒有下令,這件事也與我無關。」
「還說與你無關。難道這些人就該死?」秦暖暖不自覺地邊走邊悄悄後退。
「暖暖?」
「走開。」秦暖暖轉身,拔腿就跑,速度快的讓她幾乎不能呼吸。
不行,她沉不住氣。她以為她能勉強自己和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粉飾太平,強顏歡笑。等到風頭過了,他們對她放下戒心,她再趁隙逃走。但是她就是不行。不能容忍一個一個原本活生生,和她有說有笑的好人慘死刀下。他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身上也有擔子要擔。他們死了,一家老小何以維生?
「暖暖。」凌旭揚追了過去,三兩下將她擒住。
「放手,放手。」秦暖暖掄起粉拳,沒命地往凌旭揚身上捶打。
「暖暖,你冷靜點。」
「冷靜?你要我冷靜?我跟一個殺人魔頭在一起,而你居然還能叫我冷靜?」秦暖暖死命地想掙月兌出凌旭揚的鐵臂,卻如螻蟻妄想撼樹般根本移動不了分毫。
「殺人魔頭?」沒錯,他這雙手是染了太多的血腥,但是他從沒想過要傷害她。
「放手,我不想再多說一次。」盈淚的眸子冒火地怒視著凌旭揚。「你的這雙髒手還沒資格踫我。現在,放開。」「沒這麼容易,我絕不會讓你稱心如意。」凌旭揚不自覺地加重力道,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再將他棄若敝屐。絕不。「你以為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和我說話?夫是天,妻是地。就算我是無惡不作的魔頭你也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除了跟著我,你別無選擇。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你應該懂。我是大盜,你就不能不安分地做個賊婆子?」「是嗎?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關系。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道理我也不懂。你不過命人下山殺了一干無辜的人,搶了個倒霉的女人,剩下的你什麼也不是。況且,當初你還以為你娶的是商家獨女,不是?我們的關系不是什麼天地、什麼夫妻,說穿了不過是難堪的牢頭和囚犯。你以為我會對你傾心?以為我對你的百依百順都是真的?我就是瞎了眼也不會喜歡一個盜匪。」
「你……」
「我再告訴你,我的百依百順不過是為了借機逃命。你以為我會因為一個粗魯無文的……」
「你給我住口!」他知道他是配不上清清白白的她,但是他不能容忍她一再出口傷人。
「住口?做過的事不敢承認嗎?還是不敢听真心話?」
「你再說一句我就……」
「就怎麼樣?殺了我?」秦暖暖冷笑。
她早料到這話說出口自己可能沒有活命的機會,但是誰在乎呢?與其委屈自己對這種人陪笑、討好,不如殺了她倒快,一了百了。先前她是擔心商萱,怕她命喪這批蒼狼山的惡徒之手。既然,商萱人不在他們手里,剩下的事也就可有可無。她孤身一人,孑然一身,除了商萱以外無所掛記。
「我叫你別說了。」
「不說?我怎麼可以不說?現在要殺要剮,悉听尊便。我不趁死前先說點,豈不浪費?雖然我的命不值幾個錢,但是好歹也在商家多吃了幾口飯。不多說一點豈不賠本?反正代價不過是一刀,不是?」秦暖暖倔強地仰起頭,存心激怒凌旭揚。「我不會傻的以為盜寇的話可以相信。所以,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因為你不能信守諾言而抱怨。盜賊就是盜賊,我不會有任何期待。」
凌旭揚雙手緊握成拳。他可以拔刀殺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可以一拳把她打成肉泥。但是,但是他做不到,下不了手。
「人不是我殺的,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
「就算是這樣,就算這些人不是你殺的,但是還是無解于你是殺人魔王的事實。你敢說你沒殺過人,敢說沒人慘死你刀下?」秦暖暖揚起眉,瞪視著凌旭揚,絲毫沒有一絲畏懼。生死,她早實之度外。
「那又怎樣?我是殺遇,但是先前你就應該知道。但是,我沒有用盜賊那一套對你,甚至沒有對你用強。那是因為我……」
「放開我!」暖暖忿忿地踢了一下凌旭揚的膝蓋骨,後者不動如山。「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也不想知道。你說你沒有對我用強,那現在就放開我。」
「你……」
「空口說白話,誰都會。但是說出來卻不見得人人都做得到。」存心激怒他似的,秦暖暖語帶尖酸。
「可以。」凌旭揚放松了手勁,但是仍圈住了秦暖暖。
「這就是你說的沒有用強?」秦暖暖仍不死心。生死置之度外是一回事,但是如果有逃的機會正常人都不會放棄,是吧?「你還是對我不放心,還是不信任我?算了,這樣也好。起碼我不會再奢望,你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凌旭揚微不可辨地嘆了口氣,緩緩松手。這一次,不再圈在秦暖暖四周,而是真的放她自由。但是,他還沒有讓她走的準備,他也不會讓她走。
「你……」秦暖暖欲言又止。「謝謝。」
秦暖暖踮起腳尖,將暖暖女敕女敕的朱唇往上送。
她的生澀、嬌羞他看在眼里,完美無瑕的容顏也叫他怦然心動。凌旭揚忘記她先前的謾罵,先前的無理,他的唇湊上她的。
她香郁的檀口甜得不可思議,棉花般柔軟的身體緊抵自己賁起硬如堅鐵的筋肉,叫人不敢過分粗狂。深怕一不留意就將他的瓷偶女圭女圭捏碎。人間怎麼有這樣一個女人,叫他無法自拔?
理智淪陷前,秦暖暖悄悄將抵著他胸膛的手抽回。不動聲色地拔下發簪,往他腰月復間一戳。腰月復是人體最是柔軟的部分,也是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你……」反射地,凌旭揚將秦暖暖甩開。
她居然利用自己的身體,趁他為她意亂情迷的時候下手偷襲他!
秦暖暖由著臉,看著凌旭揚猙獰的面容,腳卻移動不了分毫。她不是應該飛快地從地上站起來,拔足狂奔。怎麼……怎麼一見到他不可置信且帶著憤怒的雙眸時,一切全走了樣?她不是應該。
凌旭揚手撫著腰月復,拔出插在上面的發簪。
該死,這小女人下手一點也不留情。發簪只剩簪頂的裝飾部分,其余全沒入自己的皮肉中。
「你要為此……」凌旭揚不顧溢出指縫的鮮血,向秦暖暖移動。
不行,他要過來了。他一定會把她切成碎片喂狼。他變得好可怕,表情變得好猙獰……
不知從何而生的一股力量支撐秦暖暖站起,向前狂奔,遠遠將凌旭揚拋在身後。該死,她又不能呼吸了,腳已經失去知覺。更慘的是,山道上鋪滿的碎石子很有可能冒出頭來狠狠地絆她一腳。
「回來,沒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凌旭揚在她身後咬牙切齒地吼道。
該死,他居然讓這個女人給騙了。
凌旭揚的氣勢震懾住她,只一遲疑,兩人的距離又拉近。
「我不會讓你好過,你……」
秦暖暖連忙向山下狂奔。奔過這個下坡,城鎮就在不遠。
「秦暖暖,你敢再走一步,你一定會後悔!」
凌旭揚惡聲恐嚇在耳後響起,即使是下坡路段秦暖暖依然冒著一路滾下山的危險加速。
「你每離開我一天,我就殺一個人。你等著看我屠城吧。」凌旭揚不追,佇立在山道上。
因為不想讓更多無辜的人死在他劍下,所以她是不會離開的。如果她真狠得下心走,就不會在看到劫花轎現場的慘狀後和他決裂。不過,如果她真的走了,他一定說話算話。他不會在乎要多殺多少人,不會在乎在下了十八層地獄後多下一層。
「呀……」聞言,秦暖暖猛然煞住腳,卻被小石子絆了一下,及慣性作用下往山下滾。
本來,她可以一路滾到山腳,卻在半途被突出的半截樹木攔住。
手上、頭上的傷加上痛徹心扉的撞擊讓秦暖暖昏了過去,而立在一旁的凌旭揚卻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她昏厥。
「這是你自找的。」凌旭揚走近,用腳尖踢了下秦暖暖,冷冷的語調听不出是怒、是怨、是憐,是愛。
她就像那個懷胎九月生下他的女人般下賤,一樣背棄他,一樣用甜言蜜語哄誘之後毫不留情的將他拋在身後。他該一掌打死她,就像對付擾人的蚊蠅一般。但下意識地,那雙不听話的手卻輕輕地將她攔腰橫抱……
他還是該死地舍不下她,他不是最恨被人欺騙的嗎!怎麼不放任她在這兒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