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風動,吹在來人身上格外清爽愜意。「春日食鋪」就坐落在湖邊,雖然夜時荷花已謝,但隱隱傳來的香氣,還是沖淡了鋪里的油膩味。
「懷宇,該回房去睡了。」慕容羽銀鈴般的聲音傳出房里。
「娘,讓我再陪陪您,別再想爹爹了。」
「不想,不想了。」
「不管怎樣,懷宇不會離開您。您別難過。」五歲娃子稚女敕的童音听在耳中有著說不出的受用。離緒飛偉岸的身影立在門邊的陰影內,未叫房內的人察覺。
男孩口中的爹爹是誰?另一個把羽兒抱在懷里的男人?思及此,他胸中便漲痛得像火焚似的。「懷宇,娘不難過了。但娘要你記好誰是你的爹爹。知道嗎?」
透過紙窗,房內的男孩點了個頭。「懷宇記得。」
「你回房睡吧。睡得晚對身體不好。」慕容羽將懷宇送至房門口。
「娘也是。」
房門被推開,離緒飛快速隱身至暗處,打量母子二人。沒來由的,他覺得那小男孩有點像自己。濃眉大眼,就連那對眸子也一樣炯炯有神。
懷宇走後沒多久慕容羽吹滅了油燈。
靜靜等了一會兒,離緒飛悄聲推開門。
「懷宇,是你嗎?」慕容羽突然覺得房里狹小起來。但來人應是懷宇,她怕是多心了。
來人沒有答話,僅在暗處審視房內的小女人。房里充盈著慕容羽的體香,卻沒有一絲男人的味道。
「懷宇?」慕容羽模黑要重新點上油燈。
在暗中依舊可以視物的離緒飛看見她微微的驚惶。他不出聲,想試試她嘴里是否會冒出其他男人的名字。
「懷宇?」慕容羽翻身下床,模索到桌邊。一個跟蹈,她「差點」撞上椅角——如果沒有一雙健臂及時抱住她不及一握的腰身。
「是誰?」慕容羽慌了,慌忙地想推開男人的鉗制。
離緒飛將她抱得更緊。五年了,他天天想將她抱在懷里。現在美夢成真,他又怎舍得放手?
「誰?放手。」拗不過他的蠻力,她索性不再掙扎,改為大聲叱喝。
他的擁抱含著濃烈的相思,仿佛要將她揉進體內一般、仿佛他們天生就是一體。
「你放手。」
他的手指輕畫過她的嘴唇、鼻梁、眼眉,最後攬著她的頭理進自己胸膛里。
「你……」這男人是誰?男人的味道沖入鼻腔,陌生里帶了絲熟悉。會是他?他會這麼溫柔地對她?
「你是誰?快放手!」慕容羽搖頭,甩掉自己的痴心妄想。他不會這麼對她,因為她是慕容樺的女兒。
不記得了嗎?她忘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人都是記恨的,不是嗎?
「是我。」離緒飛醇厚的聲音輕吐在她耳邊。
慕容羽身子一僵。這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但他來的目的是什麼?報復她?還是想對她的懷宇不利?
「這麼怕我?看來我害你吃了不少苦。」離緒飛苦澀地開口。他傷她傷得太重,讓她對自己畏如蛇蠍。
她深吸了口氣。「讓我先把燈點了。我想看看你。」
「我來。我不想你又踫傷。」離緒飛不舍地放松鐵腕,心中卻暗暗有一絲竊喜,她說想看看他,她沒避他。
「羽兒。」點亮燈火,他坐在床緣,向她招手。後者則杵在原地,不知當進或該退。
「你還恨我?」
恨?該恨他嗎?還是該恨的其實是自己、該恨自己是慕容樺的女兒?這一切她只能逆來順受。「不恨。這是慕容家欠離家的。」她不忍地看向他微白的兩鬢。這些年來,他變了很多,也蒼老許多。
「如果沒有兩家的恩怨,你恨我嗎?」
「分不清了。」他對她的好、對她的壞,一幕幕交疊在每個夢里。她常常是一邊帶著淚、一邊帶著笑面對每個沒有他的日子。
「你……愛我嗎?」五年前他問她,沒有得到答案。
「你來這做什麼?千里迢迢和我談愛恨?五年前要我用身子來還債,告訴我,五年後你要什麼。」她怒了。憑什麼?他憑什麼這樣對自己?
「要回我的妻子。」
「我不會離開懷宇,也不會離開這里。告訴我,你還要什麼?我一次給足。我不想你再來騷擾我們母子。」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天真的慕容羽,這一次她得斬斷情絲。
「羽兒,」離緒飛將她抱至腿上,手圈在她的腰上。「我要的就怕你不給、怕你不給……」
他將頭枕在她肩上,親昵地將她攬在懷里。時光仿佛倒流至從前,那一段她喚他離大哥的日子。
「你到底要什麼?你說,只要無害于懷宇,我都答應。」
又是懷宇。她和別人生的兒子就這麼重要?
「我說你就答應?」
「我答應,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要求的事我一辦完,慕容家和離家的仇恨從此一筆勾消。」如果沒有懷宇,她會順從自己的心,和他過完一生。但是現在,她不能不為懷宇著想。
「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悔。兩家的恨就一筆勾消。」一切都是自己欠她,她根本不欠離家分毫。「你說。」
他的手向她心口襲去。
「你……」她揮手要擋,以為他又要對自己不軌。
終究,他的手還是覆上她胸口。
「我要你的這顆心、我要你愛我。」離緒飛輕吻她的頸項。柔柔地沒有一絲粗狂、沒有一點勉強。「這就是你要的?」她沒听錯吧?五年前他早已得到他要的一切。
「是。這就是我要的,是我一直要的。」他在她耳畔輕聲呢喃。
「如果是這樣,你已經得到你所要的。我愛你,從一開始就愛你。」
離緒飛將他的吻加深,吻得她意亂情迷。
她是愛他的。他的羽兒一直是愛他的。
「羽兒,我愛你。我一直沒告訴你,一直忽略我渴望你的愛。」
「夠了。這算什麼?千里迢迢找到江南就是為了我的心。五年前你是怎麼對我的?現在你已經得到你要的東西,你可以回去了。這里不適合你離大老板。」
五年來的磨練讓慕容羽認清了許多事,她怕呀!怕他會對懷宇不利。五年前他執意這樣做了,五年後的今日他依然可以。離家家大業大,要對一個五歲小兒不利,輕而易舉。
「我找了你五年。你知道當年你一聲不響就走,我有多難過?那種感覺像是……」
「心被撕裂般痛苦。」經過五年,她以為環境已經將自己訓練得夠堅強了。沒想到還是熱淚盈眶。
「你的心還為我跳動嗎?」
「是的。但是我不可能和你走。你請回吧。」
???
中午,「春日食鋪」照常忙碌。
「老板娘,客倌要五碗素粥。」小二對廚房喊了一聲。
「老板娘?」怎麼沒反應?
慕容羽立在爐邊,身手不像以前利索。
「他還是走了。」明明順了她的心,她為什麼還覺得悵然若失?
「誰?誰走了?」小二看不過去,推了她一把。
「什麼?」
「客倌要五碗素粥。」最近老板娘怪怪的。常常看了看店里的客人後兀自失神。現在,竟連喃喃自語的老毛病也犯了。
正對著「春日食鋪」的高樓上依舊站了三個人影。
「喂,在這里站了十多天了。你不煩啊?」劉劭鏞推了推離緒飛。他以為他會采取些激烈的手段,譬如強搶民女之類的,沒想到他就只會悶在樓上。這酒樓里的東西他全吃膩了,沒想到離大老板還不想走。
「您少說兩句。」
「我又沒說錯。光是悶在這會有什麼用?倒不如出去玩玩、樂樂,說不定看上哪家嬌俏的姑娘,你家主人也不用在這里痴痴的看。」劉劭鏞跟天福的交情不知為什麼突然好了起來。天福是離家的下人沒錯,但偏偏自己就是把他當朋友看待。
「爺在看夫人呢。別吵。」天福瞪了劉劭鏞一眼。都什麼時候了,就知道玩樂。
「對呀。樓上的在發呆,樓下的也在發呆。真不知這兩人要痴呆到幾時?算了。我下樓去換換口味。」
「劉老板。」天福要跟上,免得他又想搞破壞。但自己的主子仍在樓上,做下人的怎可以不在身邊。
「爺?」天福想向離緒飛請命,但已陷入恍惚的人哪會應他。
「來碗好吃的。」劉劭鏞一走進「春日食鋪」不待小二招呼,徑自大聲嚷嚷。
「客倌,您要什麼?」奇怪,最近老是有衣著光鮮的大人物光臨。
「有什麼好吃的?」劉劭鏞挑了雙筷子,敲打桌緣。無聊的他才不在乎動作是否像極了敲著破碗沿街乞討的叫化子。
「小店里什麼都好吃。不知客倌您要什麼?」
「不知道。」
「初次來到小店?沒關系,我向您推薦。先來點雞鴨魚肉,再來幾杯香醇的美酒,要不……」
「停。那女人煮什麼東西?」劉劭鏞手指慕容羽。離家夫人向來嬌生慣養,她做的東西可堪入口?「素菜。」又一個對老板娘有興趣的人。
「素菜?」素的。也好,整天吃些大魚大肉,是該換換口味。
「來碗素粥?這是店里賣得最好的。」
「好,就來碗素粥。」
「天福。」離緒飛看劉劭鏞進了「春日食鋪」,確定慕容羽沒有危險後,喚了天福。
「爺。」離緒飛這一喚倒把他給喚醒了。太沉悶了,他差點就在桌上打起盹來。
「我要你調查的事,你查得怎樣?」
「少爺嗎?」
離緒飛皺眉。懷宇這孩子雖然長得挺像他,但卻不一定真是他的孩子。天福這麼稱呼,是要提醒他錯手殺了自己的孩兒?
「是懷宇。」離緒飛指正。
「爺要帶夫人回離家?」
「她本該屬于離家。」
「如果夫人堅持帶著懷宇少爺?」
「懷宇可以跟著,但那野男人不行。」如果懷宇真是她和別人生的兒子,他可以容忍。但他絕不能允許他的羽兒再投入別人懷里。
「懷宇少爺是爺的孩子呢。」爺的眼是瞎了嗎?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
「我要你查的事你查了沒?」這天福真是越來越多話。
「查了。懷宇少爺和同伴在廟口玩呢。」
「和我去看看。」離緒飛瞥了慕容羽一眼,步下酒樓。
???
「春日食鋪」轉角的不遠處聚集了不少游人。有的陪家人還願,要不就是婦女前來禮佛,祈求好姻緣和下半年的風調雨順。
「爺,這廟小雖小,人倒挺多。」
人煙聚集的地方就有生意,賣干果、賣零嘴的將小廟圍在中心,熱鬧非凡。
「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太太、老爺們快帶少爺、小姐來買喔。糖葫蘆,好吃的冰糖葫蘆……」小販有力的吆喝吸引天福的注意。
「爺,您等會兒。」
「嗯。」
天福跑到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跟前。
「好心的老爺,您要幾支?」
「我全要了。」
「全……全要了?」這串冰糖葫蘆上可有三、四十支呢。他全要?
「是,我全要。有什麼問題嗎?」天福將錢放到小販手里。
小販掂了下錢袋。「爺,太多了。您給的太多了。」
「沒關系,收下。提早收工吧。」天福神氣地將整只竹竿往肩上扛。
「多謝,您走好。多謝、多謝。」小販千恩萬謝,心滿意足地回去。
離緒飛等得不耐煩了,跟上來看看他搞些什麼。
「爺,您要嗎?」天福取下一支交給離緒飛。
「不了。」
「沒關系,這兒還很多,小少爺不會不夠吃的。」
「你這是做什麼?」懷宇吃不了這麼多,天福買這麼多做啥?
天福神秘地笑了笑。「騙小孩。不這麼騙小孩,我怕他們會一哄而散。」
離緒飛冷眼看著天福一個大男人拿著冰糖葫蘆在大街上啃了起來。
「算算,快過來,別讓他們欺負你。」懷宇的聲音傳過來。
「是小少爺。」天福三步並做兩步,向懷宇跑去。
「別跑,我就是要欺負你們。」帶頭的壞孩子拉住小女孩的辮子,猛力一揪。
「懷宇!」算算的哭聲傳了過來。
「大狗子,你快放開算算。」
「不放,有本事你就打倒我們。能將我們全部打倒,我就放了算算。」大狗子仗著虛胖的身體,囂張地推著懷宇。
「對,沒爹的孩子,我就是要欺負你們。」大狗子身旁的小嘍也在一旁叫囂。
「胡說,算算不是沒爹的孩子,她爹死了。」雖然一群小孩將懷宇和算算團團圍住,但懷宇仍面不改色的面對他們。
「但你呢?算算死了爹,你爹也死了嗎?」
「爺,小少爺和人打架呢。」天福扯了扯一副事不關己的離緒飛。
「不是和人家打架,是快被人打了。」離緒飛冷眼看著懷宇。
「爺,都什麼時候了,您還有時間指正。救人要緊呀。」可惡,敢欺負他家小少爺,不將這群野孩子打死,他就不叫天福。
「等等,不準你過去。」離緒飛拉住挽起袖子的天福。
「爺,不能等了。您就算不認懷宇少爺,也不能見死不救。」
「認不認他的事再說,現在我要看他怎麼處理這件事。你一旁站著,不要吵鬧。」離緒飛閑適地倚著牆,看著不遠處的孩子們。
「說呀,你爹也死了嗎?」
「不準你咒我爹死,我爹活得好好的。」
「是嗎?」大狗子將拳頭抵在懷宇肩上。「我爹說‘春日食鋪’的陳老板不是你爹,所以你是個沒爹的孩子。我有沒有說錯呀?」
「沒錯,陳叔叔不是我爹。但這不表示我是沒爹的孩子。」
「嘴硬。」大狗子一生起氣來,將算算的辮子揪得更緊。
「放了算算。」懷宇最看不慣大狗子仗勢欺人。
「先顧你自己吧。自己都保不了還想保住算算。哼,沒爹的孩子。」
「胡說,我娘說我爹是……」懷宇嘎然停住,娘交代過,若非不得已絕對不能說。
「是誰?編不出來了?」大狗子訕笑著。
「我爹是離緒飛。」
「離緒飛?沒听過。當我好騙啊?給我打。」大狗子一聲呼喝,眾人的拳頭就要落下。
「天福,還不快救小少爺!」孩子是他的?為什麼羽兒沒說?
「住手。你們這群有爹像沒爹一樣的野娃子。」天福跳了出來,將插著糖葫蘆的竹竿往中間一放。
「小少爺,您受驚了。」天福拉過懷宇,仔細地擦去小臉上的汗水、灰塵。
「我……」他不認識這兩個叔叔呀。怎麼……
「混蛋,該死的野娃子。連離家的小少爺也敢打?」粗壯的天福往前一站,威嚇力十足。
「天福,下去。」
「是,爺。」天福鐵青著臉,攬著懷宇站在離緒飛身邊。
「糖葫蘆。」離緒飛手一伸向天福要竹竿子。
「爺?」爺不會是想把小少爺的糖葫蘆分給這群小壞蛋吧?
「天福?」離緒飛拉下臉,這模樣說有多威嚴就有多威嚴,把一群小娃兒唬得一愣一愣的。
天福連忙取下兩支糖葫蘆,才不甘不願地將竹竿子交給主子。
「小少爺,別管他們。來,吃糖葫蘆。」天福護著小少爺,將糖葫蘆往懷宇的小手里一放。
「叔叔,這……」這叔叔有啥問題?
「小少爺,小的叫天福呢。叫我天福就好。」天福看了看懷宇蜜色的小臉,越看是越喜歡。
「你們剛說懷宇是沒爹的孩子?」離緒飛瞥了兩人一眼,轉身面對眼前衣衫不整的幾個小鬼頭。眾人點了點頭,不是回答他的話,是為了吞咽口水。
「是嗎?」這些貪嘴的孩子是嚇傻了嗎?離緒飛將竹竿往古移,幾對圓滾滾的小眼楮就往古移。「算算,你過來。」懷宇站到離緒飛面前,朝綁著辮子的小女孩招手。
「懷宇,我……」她也想走,但大狗子還捉著她的辮子不放。
「小子,放開算算的辮子。」天福盡職地一喝,大狗子果然嚇得立刻放開算算的發辮。
「小少爺,離那野孩子遠些。」
「叔叔,算算是我的朋友,不是野孩子。」懷宇將另一支糖葫蘆分給算算。
「天福知道。天福說的不是算算姑娘。」
天福恭敬地答語,接著轉向算算。「算算姑娘,您等等。我替您擦擦臉。」天福將驚魂未定的小算算攬到身邊,彎下腰,替她抹淨清麗的小臉。
「小少爺,算算姑娘是個小美人呀。」呵呵,這小美人配小少爺剛剛好。
「叔叔,你先別吵。讓我們吃糖葫蘆。」雖然這叔叔給了他糖葫蘆,但嘰嘰呱呱也真夠吵的。
「是,我不吵。慢慢吃,小心噎著。」
離緒飛看這群小兒們痴呆地跟著竹竿子移動也不是辦法,沉聲道︰「我有幾個問題要問,回答的有一支糖葫蘆吃。」
看著糖葫蘆,小鬼們定定的點了點頭,口水差點滴了下來。
「懷宇沒有爹嗎?」
「是。」答話的是大狗子。仗著一身肥肉,誰敢和他搶?
離緒飛遞了一支給他。
「誰說的?」
「我爹。」
「是嗎?你爹怎麼知道?」
「我爹說,懷宇他娘五年前到這來時是大著肚子。所以‘春日食鋪’的陳老板不是懷宇的親爹。」「這樣啊?」看來懷宇是他的孩子沒錯。
「千真萬確。這事兒我娘也知道,卻不準我說。」
「你們一人上前來拿一支糖葫蘆。」
「叔叔,我也能拿嗎?」大狗子手上已經握著一支,卻貪心的還想要第二支。
「可以。」交易已經談成,犯不著為這小鬼毀約。第一支是回話的代價,第二支以懷宇父親的身份請客。
「謝謝叔叔。」小鬼蜂擁而上,黏著離緒飛。
「不客氣,我就是懷宇他爹。懷宇不是沒爹的孩子。知道嗎?」
「嗯。」大狗子點頭。懷宇真好,有這麼神氣的爹。
孩子們拿了糖葫蘆後就一哄而散,只有懷宇還留著。
「你真的是我爹?」
「你說你爹是離緒飛?」離緒飛沒正面回答。說實話,他還挺喜歡懷宇的不怕生。
「我娘說的。」剛才全都說了,再掩飾也沒意思了。
「我是離緒飛,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就是你爹。」
「我怎麼知道你是娘說的離緒飛?」懷宇不會傻到輕易相信陌生人。
「你叫什麼名字?」離緒飛話鋒一轉,不在他是否為離緒飛上打轉。
「離懷宇。」他照實答了。這一點離緒飛問問便可以輕易得知,沒有保密的必要。
離緒飛的眼楮眯住了。「姓離?」羽兒沒讓懷宇跟她姓?
「我跟娘姓。」
「你娘不姓離,她姓慕容。」離緒飛答得信誓旦旦。
這一次換懷宇把眼楮眯住了。「你別胡說,我娘就是姓離。」
「她本姓慕容,但她若想冠夫姓也行。」
懷宇沉了半晌。「你是我爹。」五年來娘親隱姓埋名,她本姓慕容的事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