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格魯為首,為數十五人的探險小組,在天色微蒙的清晨,進入了醫護所後的禁地。
安格魯將掌紋撳上探測器,掃描器找尋著相屬的軌跡,門應聲而開。
出現在柳爾雅面前的是一座超大型電腦,她瞪大雙眼,無法相信只有在電影情節才看得到的情景,竟然會出現在她眼前。整個牆壁內側全由電腦硬體所構成,換言之,他們正處于一部電腦中。
牆壁上有無數的液晶顯示儀表板、按鍵和顯示燈,五顏六色地看得她眼花繚亂。左方為一面超大型熒幕,看得出神的爾雅被突然出現的面容嚇得跳了起來。
「你好。歡迎來到宙斯之中。」一張過美的俊容讓人瞧不出是男是女,連機械音的語調听起來都是柔和異常。
柳爾雅訥訥地說不出話,下意識地往安格魯靠近。
「呵……」宙斯笑了起來,四周儀表的光條也跟著波動,「道森所長,她挺信任你的啊!」
安格魯淡淡一笑。「別作弄她了,二十一世紀的人沒見過這種場面。」
「過來,別怕,我不會吃人的。」宙斯輕柔地哄著。
柳爾雅疑懼地看著它,再望向安格魯,見安格魯頷首,膽戰心驚地走近。「嗨,你好。」
宙斯見狀又是開懷暢笑,柳爾雅悶悶地想,她就真的那麼引人爆笑嗎?J當初見到她也是這種反應。
「宙斯,別再笑了,氣溫升高好幾度了。」這個世界的變化全掌握在它手中,不控制點怎成。
畫面中的人歉然捂嘴,「抱歉,她太可愛了,忍不住……對不起。」
「你的笑聲和氣溫有什麼關系?」柳爾雅地問。
「我先來個自我介紹好了,我叫宙斯,是掌管這個世界的電腦,舉凡氣溫,濕度、氣候、能量調配、空氣成份、日夜變化等等,全屬于我的管轄範圍之內,我的情緒波動會影響這些因素的組合產生不合理的變動,而造成人們的不適,剛剛,就因為笑得太愉快了,沒注意到氣溫,唉!一定有不少人熱出一身汗了。」
「流幾滴汗又沒什麼關系。」柳爾雅不以為意地笑道。
「現在是冬天耶!」宙斯臉色一變,想起自己曾犯的錯誤忍不住就泫淚欲滴。
「停,宙斯,相信今天下雨不在你的安排之內吧!」
安格魯見狀出聲阻止。
開玩笑,下會雨,上頭的土質松動了,他們還出得去嗎?
宙斯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太情緒化了。」
柳爾雅安慰地撫上熒幕,「沒關系啦,老是照計劃也是挺無聊的,偶爾犯點小錯增加調劑也不錯啊!」嘩,這熒幕還有體溫耶!
「好了,宙斯你回去吧,我們也該出發了。」拉過柳爾雅,再這麼聊下去可就沒完沒了。
宙斯回以有禮地一笑。「那,我先告退了,祝你們旅程愉快。」螢幕于瞬間回復平靜,仿佛剛剛的畫面听覺全出于柳爾雅的幻想。
「走吧!」安格魯打個手勢,隨行的工作人員迅速散了開來,各自走到自己的崗位上,只留下四名亦步亦趨。
安格魯走到正中央的圓柱體,現出掌紋,平滑的牆壁出現一個凹洞,有一部電梯隱藏其中。柳爾雅吞了口口水,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會不會像搭載她來到這個世紀的電梯一樣,那麼不牢靠。
安格魯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太空服,感覺到柳爾雅的躊躇,略微側頭,語重心長地道︰「你現在要退出還來得及。」
柳爾雅一甩頭,眼中透露出堅強。
安格魯嘆口氣,大手一揮。「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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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急速上升,四壁略帶透明,隱約可見腳下逐漸變小的醫護所,終至隱沒在人造的雲層之下。
喀噠一聲,電梯停止移動。
眾人仔細地檢查身上裝備是否穿戴妥當,安格魯傾身替柳爾雅一一扣緊環節,低聲道︰「剛剛只是穿越了我們生存的地底空間,待會兒才會通過地層,這一段需要較長的時間,而且在這段路程之間,因為以超音速的速度移動,氣壓變化極大,我們必須待在艙內以定壓通過地層,到達地表後再慢慢釋壓,否則我們都會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頭罩內有對講系統,我已經把你的對講機設定成連接我的頻道,這段路程的滋味很不好受,如果真的無法忍耐,要立刻告訴我,知道嗎?‘柳爾雅感受到安格魯渾身所散發出來的肅重,用力點頭。
安格魯幫她將一袋東西系于腰上,同時指示工作人員搬運一箱至小艇上。
「這是什麼?」柳爾雅問道。
「這是濃縮營養劑,防止意外發生時供給所需,待會兒再把壓縮氧氣幫你戴上。」
「營養劑?」柳爾雅笑道,「好像太空人哦!」
「別看不起它,十CC的份量可供給一人四十八小時的能量所需,曾有人靠著它在地表上待了兩個禮拜直至被救援小組尋回。」
「待了兩個禮拜?為什麼不早點去救他?」柳爾雅驚道。
「那時宙斯程式出了一點問題,前往地表的控制程式失常無法出發,還好醫護所早有隨身攜帶備分營養劑和壓縮氧氣的規定,艇上也有存量,遇難人員才能平安回來。」
柳爾雅這才開始感覺到害怕,手下意識地握住安格魯。
安格魯目光深邃地看著她,不顧他人詫異的眼光,緊摟住柳爾雅,深怕過程中一個出錯就會永遠失去她。
安格魯決然放手,發號施令。「出發!」
耳邊傳來的嗡嗡聲響讓柳爾雅一進入艙內就昏昏沉沉的。虛弱地倚在安格魯懷里,倔強地咬住下唇,不願讓自己逸出任何申吟。
「還好吧!」耳邊傳來安格魯關懷的聲音。
柳爾雅點點頭,沒敢出聲,怕努力壓抑的反胃會一擁而上。
安格魯心疼地輕撫她的背。
「所長,目的地將于一分鐘後抵達。」
「嗯。全員戒備!」安格魯將柳爾雅扶正,替她系上安全帶,柔聲道,「放輕松,就快了。」
柳爾雅嘴角略微上揚,示意他放心。
在強力減速下造成劇烈的晃動,感覺像沖天的子彈劃破地表而出,再借著噴射力,緩緩下降,在短暫的搖蕩後,終于安穩地落在設于地表補給站的停機坪中。
柳爾雅懸在半空中的心才因平安降落而放下,馬上又被艙身劇烈擺動得花容失色。
安格魯覆上爾雅顫抖的手。「別怕,那是因為艙內氣壓與外界相差太大所造成的,完成減壓就好了。待會兒要是承受不了要告訴我。千萬別逞強。」
「別擔心,瞧你像個老頭子似的,嘮里嘮叨!」柳爾雅嬌俏地皺皺鼻頭。
安格魯差點哂然失笑,這種緊張時刻她還有心情開他玩笑?明白她是不願他過于擔憂,而強顏歡笑,傻丫頭!
在釋壓的過程中,柳爾雅感覺身體漸漸變重,耳膜也像有東西堵著般的難受,全身像要爆烈開來似的,她不由自主地蜷起身子,怕那股未知的力量會將她撕裂。
安格魯見狀,強忍著刺骨的酸痛上前扶起柳爾雅。
隔著太空服輕柔地為她按摩手腳,希望能減少她所受的疼痛。
連他這個參與過活動無數次的人,身體仍會為了急速變化的氣壓感到不適,更何況是嬌弱的她?
慢慢地,艙身停止了擺動,柳爾雅也感覺到籠罩在她身上的無形壓力正逐漸散去,挺起身才察覺全身已被冷汗濕透,劉海凌亂地貼在額前,連頭罩都蒙上一層水氣。
「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安格魯的聲音讓她安定不少。
「沒事,多慮的家伙,瞧不起我!」柳爾雅搖搖頭,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用力拍上他的背。
安格魯悶聲道︰「真不該對你伸出援手的。」要逞強也不用這麼大力啊!把他打得都快內出血了。
柳爾雅回想起剛剛的狼狽,紅著臉嗔道︰「你還取笑我。你知不知道那有多不舒服啊!」
「就是知道才不要你逞強。」
一抬頭。迎上安格魯灼灼目光,似乎捕捉到一閃而過的光芒,隨即回復成深不可測的眸子。柳爾雅慌亂地低下頭,今天的安格魯令她心跳加速,不敢直視。
柳爾雅嬌羞的小女兒神態叫安格魯看痴了,呆愣了好半晌才想起現在的情況,暗罵自己的心不在焉,略定心神,透過通訊機朗聲道︰「朝歐亞板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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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艇駛離地表補給站後,經過漫長的急駛,終于靜止。
「爾雅,到了。」安格魯輕推倚在他懷中睡得正熟的柳爾雅。
睡夢中的柳爾雅嚶嚀一聲,揉揉惺忪的眼楮,還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
安格魯好笑地拍拍她。「小懶豬,目的地到了。」
柳爾雅睜著迷蒙的大眼,空白的腦筋隔了好一會兒才意會過來,驚道︰「到了?」蠢動的身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奪門而出。
「慢點,慢點!」安格魯眼明手快地將她攬住。老是這麼莽撞!
「我們找不到你說的台灣小島,一千年來板塊經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運動,現在陸地的分布狀況和二十一世紀不太相同。」柳爾雅應付似的猛點頭,心早已飛出艇外。看到柳爾雅一點也不將他的話放在耳里,怒從中來。
「爾雅!」憤怒的咆哮聲從密封的太空罩內傳出更具震撼力。
柳爾雅眨著眼,不知自己又做錯什麼。震得耳朵都快聾了!那麼大聲。
「認真點!」媽的,難道她就不能有一點危機意識嗎?
這可不像旅行觀光那麼簡單。「專心听我說!」
「好啦!」柳爾雅委屈地應,有必要那麼凶嗎?
「做好心理準備,現狀並不是你想像得到的,懂嗎?」
真是個教人放心不下的惹禍精。
「好、好,我知道。」柳爾雅保證似地忙不迭直點頭。
安格魯現在只能用哭笑不得來形容,虧他為她擔心了老半天,還直在心頭盤旋反復思量,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算了!
回身對上一臉興味盎然看著好戲的部屬,凌厲的眼神一掃,各自尷尬地別過臉,迅速收起笑容。
安格魯冷凝一眼,真是,這小妮子,真會被她害得所長威嚴淪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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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閘門!」安格魯一聲令下,艇上派有二人留守,留下二名和安格魯他們進了閘門後,閘門立刻關上。
審視閘門確實緊閉之後,安格魯才又下達另一道命令。「開艙門!」聲音中透露著慎重。
二名工作人員各居首尾,安格魯和爾雅位于隊伍中間位置步下小艇。一踏出小艇,柳爾雅整個人震住。
這是她所熟悉的地球嗎?放眼望去只有滿地的沙礫和充滿稜角的尖石,天空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雲層厚重黯淡,一層層猶如龐大的黑龍不斷地交騰翻滾著,像是強風吹襲一般,卻又絲毫感受不到氣息的流動;偶爾還會傳來悶悶的雷聲,或遠或近;間或有青紫色的閃電劈斬而下,直落地面;一大片、一大片的雲團感覺離地面很近,像沒有邊際的黑色布幔將人困在里頭,無法逃月兌。
天地洪荒!柳爾雅絕望地明白什麼叫世界末日。
歷經千年歲月,看到的仍是這麼驚心動魄的一片荒涼,更遑論當時核彈爆發時是怎樣的悲慘,怎樣的一個人間煉獄?!
柳爾雅只感到一陣陣透骨的寒意由心底升起,雙膝一軟,竟站不住腳。險些跪了下去。
安格魯搶身扶起,沒讓她觸著地,回頭急道︰「撤退!」對自己下了讓她跟隨的決定深深懊惱自責。
「不!」柳爾雅聞言緊抓住安格魯的手,「我沒事,只是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不要撤退!」她還沒有看清四周的景況,她不能就這麼走了。
隨行的兩名工作人員面面相覷,不知該听從誰的命令。
望著柳爾雅刷自的小臉,眼中透著兩難。
柳爾雅點點頭,在一臉的迫切與慌亂中,眼中的堅定竟如此閃耀,叫人想忽視都無法。
安格魯在確定她能承受後,回身交代。「撤退取消!」
她就不能偶爾表現得柔弱一點嗎?
柳爾雅見他首肯,感激一笑。
隨行人員見他倆達成協議,立刻訓練有素地往負責的區域迅速離去。
震驚于世界劇烈變化的柳爾雅沒有察覺他們的消失。
只專注于眼前的景象。腳步沉重,漫無目標地走著,安格魯靜靜地跟在身後,不曾發出半點聲息。
看到柳爾雅無助的模樣,安格魯只想把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將他的力量傳達給她,但苦于厚重的太空服阻隔了二人的距離。無法如願,只能默默地跟在後頭,什麼事也不能做,媽的!就是扒頭發也不能。
「天地洪荒,渾沌而生,指的就是這種景象吧!」柳爾雅輕聲道,仰頭遙望天際。
「人類是愚蠢的生物,非得要嘗到惡果才會覺醒。」
安格魯哀痛地說道,「現在的人們還能夠記取教訓,但,以後呢?再過個三千年、五千年,怕不又重蹈覆轍?」
柳爾雅默然凝視遠方,神情一片淒楚。
站在她身後,廣大黑暗的無垠天地間,嬌小的她顯得如此虛幻,這個突然麗起的念頭震得他無力招架、無力承受,像是要平空消失一般,回歸屬于她的世界。
「爾雅!」叫喚聲沖口而出,卻是訥訥地說不出話,看到她一臉疑惑,只能挫敗地甩頭,媽的!她讓他表現得像個嘴上無毛的小伙子。
柳爾雅走了過來,她明白安格魯,對他的不安全感,不知為何,他雖然不曾言明,但她就是清楚地感受到他所傳遞的思緒波動。
「我會一直一直待在三十一世紀的,直到老死!」柳爾雅偎在他懷里,檀口輕啟,像在托付一生的承諾。
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解了安格魯這些天的心頭糾結。憂悶一掃而空,激動地緊握住包裹在手套下的手。
在這片渾沌初開的天地中,竟感到未來是多麼地令人充滿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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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魯手中抱著熟睡的柳爾雅步出禁地。地底世界的光明與地表的黝暗恍若天壤之別。
睡夢中的她是如此地柔順,不若清醒時那般難纏。
但。他就愛煞了她的故作堅強,她的善體人意。
長出青甓的下顎輕輕地摩挲著粉頰,懷中的她不滿地咕噥著,別過頭去又沉沉睡去,安格魯開懷地笑了。
得到她的親口應允,不再彷徨不安,心中憂郁陰霾全數化開。
一抬頭,面色凝重的J迎面走來,在看到J時,安格魯心中已有了個大概,八成是他老爸得知消息在大發雷霆了,看來,J已等候多時。
他擅自帶柳爾雅到地表探險一事,已嚴重違反醫護所的紀律法規。搜巡小組的成員都是經過審慎挑選後,再經過所內召開會議表決方才出爐的名單。因為經過核爆的地表,表面看來平靜,實則危機四伏,氣流瞬息萬變,大氣層又離地面很近,往往一個氣候變化就會令他們措手不及。
也正因如此,怕柳爾雅不能接受事實是讓他猶豫再三的原因,而不願她涉入危險之中更是最大的考慮因素。
不等J開口,安格魯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不想驚動沉睡中的爾雅。
「別吵了她,我先帶她回家休息,她累壞了。」這一趟來回辛苦的旅程她依然是熬過來了。
第一次看到由好友眼中綻放的款款深情,J明白,他已深深地淪陷其中。
拍拍安格魯的肩膀,語調里充滿妒意。「看你滿面春風的樣子,該不會已經得手了吧!」在光禿禿的地球表面上?那可真是刺激啊!
安格魯白了他一眼,對他的瘋言瘋語不予搭理,反問︰「你和老大呢?那天的誤會解開了沒?哦,不,是事實給抹黑了沒?」遲早J要為他的花心付出代價的。
「別提了!」J郁悶道。只不過一時興起和護士長聊聊天嘛。美麗可人的小姐自動送上門來,不聊白不聊,沒想到卻讓小鬼給撞見了,居然還跑去跟老大告狀,男人之恥啊!唉,丟臉,胳膊往外彎,害他還得在老大面前發下永不二心的毒誓才得到諒解。
不過,當他看到老大吃醋的模樣,老實講,心里還真有那麼一點給他高興的,風流慣了,嘗嘗被約束的滋味也不錯。
見J呆站著,一個人吃吃地笑得合不攏嘴,安格魯無奈地笑笑,越過他的身側,跨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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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踏進辦公室一步,老爹怒不可遏的咆哮聲就震耳欲聾。
「你怎麼會做出這麼不經大腦的事!一個嬌弱的女孩子居然把她帶到地面上去,你明知道那有多危險,假如她出了什麼意外,你承受得起嗎?」這小子存心想氣死他,他好不容易相中的媳婦居然把她帶到地表去?
安格魯對老爹連珠炮的怒吼充耳不聞,好整以暇地坐在辦公桌前。「爸,冷靜點,你已經不年輕了。」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虧他還是前任所長,這一老一小永遠叫人放心不下。
「你……你……」老爹氣得吹胡子瞪眼,手指著安格魯半晌說不出話。他居然還敢暗示他年老體邁?
「這件事的責罰一概由我承擔。」安格魯不願表明緣由,怕泄漏出對柳爾雅的關懷。要是被老爹察覺到任何蛛絲馬跡,保證會大肆渲染,樂得飛上天。
老爹鐵著一張臉。「由你承擔?要是人真有什麼閃失,怕你還承擔不起!」他當真對柳爾雅沒有絲毫牽掛?
「事實證明,我的決定一點也沒有錯。」老爸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原來是來試探的。
兩人四目交接激起火花,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勢彌漫四周。
最後老爹沒了耐性,一把揪起安格魯的衣領。「你和她相處了大半年,到底有沒有什麼進展吶!」明眼人不說暗話,從一開始安格魯就洞悉一切而避重就輕,連老爸也不願告知,太不夠意思了吧!
「您說呢?」安格魯似笑非笑,微微使力掙月兌老爹的禁錮,身子微欠,「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老爹氣鼓了腮幫子,慍怒地嚷。「去去去!別讓我再看到你。」費了老大功夫依然沒有半點收獲,氣死了!
安格魯笑著瀟灑離開,不一會兒又推門探頭進來。
「有事嗎?」這小子想通了?老爹睜大的雙眼充滿期待。
「不,」安格魯狡詐一笑,「只想提醒您回院做個檢查。看您的情緒容易激動,再這樣下去情況不樂觀哦!」
躲過迎面擲來的紙鎮,大笑著揚長而去。老爹兀自氣呼呼地發誓,好小子,你別栽在我手里,不然,我絕對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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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正熟的柳爾雅被一些聲音吵醒,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抬頭看看置于床頭的鐘,才猛然發覺她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了。
豬啊!那麼會睡。柳爾雅暗罵。
起身下床,揉揉干澀的眼楮,張大嘴打了個不甚雅觀的大呵欠。
剛走到樓梯口,就听到粉娃捏緊嗓子的聲音。柳爾雅厭惡地吐吐舌頭,真叫人雞皮疙瘩掉滿地。意識到自己剛起床的丑模樣,正識相地想回房梳洗時,卻被眼尖的安格魯給叫住了。
「爾雅,怎麼不下來?」剛剛明明看到人影的。
該死了,柳爾雅盯著身上皺巴巴的衣服,穿去地表又穿回來都沒換過,頭發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不用提布滿口水的嘴角腮際了。而且從探險回來後連澡也沒洗就沉睡至今,搞不好身上還有異味呢!柳爾雅一思及此,立刻抬起手臂嗅聞。還好宙斯氣溫調節得好,沒有想像中的汗臭味撲鼻而來。
剛剛就不應該隨便出來的,想到要以這種模樣出現在那趾高氣昂的粉娃面前,就恨不得立刻像個氣泡當場消散在空氣中,落個無影無蹤還好些。
「還站在那里做什麼?下來!」安格魯皺眉,剛起床也不曉得加件衣服,還赤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拖鞋是買來擺飾用的啊!
見柳爾雅不為所動,三、兩步跨上樓梯,隨手月兌上的毛衣,粗魯地為她套上。
情況一點也沒改變嘛!柳爾雅不快地睨他一眼,難道在地表所表現的深情濃意全是她的錯覺?全是她在自作多情?
「喲,真好命,睡到現在才起床。」還真是有夠丑,活像剛從垃圾堆爬出來似的。
站在經過刻意裝扮過的粉娃旁邊,兩者相較之下,柳爾雅更加地自慚形穢,不禁在心里暗咒。死安格魯,沒事把我拖下來干嘛!
不知道她想些什麼的安格魯還在幫著解釋。「爾雅昨天和我們去地表累壞了,所以才會睡到這時候。」手環上柳爾雅的腰。
粉娃聞言臉色大變。之前她對安格魯百般哀求都未得應允,全被他用危險兩字給打了回票,憑什麼柳爾雅輕易就獲得特權?
手指在大腿上狠狠一掐,頓時紅了眼眶,眼淚撲簌而下。
安格魯對她的突然流淚感到不明所以,怎麼動不動就哭了?看了柳爾雅一眼,嘆了口氣,怎麼就不見她哭過?回頭再肴向粉娃,煩吶!不得已,只好拿出看診時哄小孩的本領。「乖,別哭了,怎麼突然哭了咧?乖哦!」
看得柳爾雅啞然失笑,當她三歲小孩啊?
粉娃見計謀得逞,更是回身往安格魯撲去,渾身像沒了骨頭似的,整個身子軟軟地掛在安格魯身上。
這下可把安格魯壓得直在心里叫苦連天,自討苦吃,沒事越這渾水干嘛!為顧及雙方尊嚴,總不能做得太明顯,只得不著痕跡地卸上的八爪魚,敷衍問道︰「怎麼了‘告訴大哥。」人則是違反語意,離她三公尺遠。
不要臉的女人!柳爾雅在心里暗罵,不過她那眼兒一眨淚水就滾滾而下的特技,她可是自嘆弗如啊,誰叫自己生來就一副倔性兒,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落淚,而且還是偷偷躲起來哭的呢!撤起嬌來就是缺了點那種柔似秋水的女人味。
看粉娃哭哭啼啼了老半天還淚流不止,柳爾雅崇拜地看著她,突然異想天開,她也來學學好了!
皺緊鼻頭,整張臉扭曲得不成人樣,臉部肌肉僵硬發酸,最後只得宣告放棄。「淚水沒有,汗水倒擠出不少。
安格魯將柳爾雅的舉動盡收眼底,哂然失笑。看她那剮尖嘴猴腮的小猴樣,心里不知又在打些什麼鬼點子了。
安格魯的笑聲傳人耳里,險些叫粉娃氣炸了肺。美女在懷哭得猶如梨花帶淚般地惹人憐愛,他不懂憐惜也就算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她陰狠地瞪了爾雅一眼,柳爾雅,這梁子咱們結下了l袖兒一抹,我見猶憐的模樣已不復見,像只高傲的孔雀搖曳生姿地走出大門。
柳爾雅再度為粉娃的變臉絕技暗自喝彩,眼淚收放自如耶!
想起美人的拂袖離去,爾雅雙手插腰。「都是你啦!
人家哭得唏哩嘩啦的,你居然還笑得出來?難怪她掉頭離去。「剛剛他雙手還順勢扶上粉娃的腰咧!哼!
「要不是你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小猴啷嘴樣,我哪里會笑得出來。」她倒惡人先告狀了。
「我?小猴?」柳爾雅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說這詞太侮辱人了吧l「沒錯,一只小猴在擠眉弄眼的。」而且還是一只可愛的小猴兒,安格魯在心里補充。
瞧他說得理所當然的,柳爾雅當然咽不下這口氣,獰笑著靠了過去。
「你要做什麼……哈……哈……」當安格魯察覺到她的意圖時,為時已晚,只有在地上打滾的份。
因沉溺愛河之中而失去警戒心的安格魯,萬萬也沒有想到女人的怨恨竟能那麼深沉,那麼地不顧一切。
夜,悄悄地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