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要選擇離去……
將準備好的最後一件衣服放進行李箱之後,紀沛梵這才抬起頭,望向這間充滿回憶的屋子。
空空蕩蕩的屋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到處都是她的影子。既然怎麼都揮不去,他只好選擇離去。
對于辜晨嵐的一無所知,讓他根本不知道該從何找起。
找遍了整個台北市,他每每總是空手而回。可是,他總是在心里頭悄悄地告訴自己,這樣或許才是最好的。在他傷害了她這麼深之後,或許不見面才是最明確的抉擇。
他緩緩在床邊坐了下來,靜靜望著手中的照片,一股迷惘的情緒莫名地涌上他的心頭。他又將照片放進了胸前的口袋里。
搭今天下午的班機到希臘,這一走,他便再也不準備回來了,一直認為希臘是個挺適合居住的國家,或許到了那邊,真的可以幫他忘了這一切。
忘了辜晨嵐,忘了這段荒謬的戀情。尤其在自己再也找不到她之後,他對這個國家,一點眷戀也沒有了……
只是……他輕揚了嘴角;從來沒有想過,到最後,台灣仍只是他短暫停留的地方。
他嘆了一口氣,自床上起身,隨手拎起了那箱半大不小的箱子。即使在台灣待了這麼多年,他依舊沒有因此而添購多少的家當。
他朝屋子望了最後一眼之後,轉身正準備走向門口,卻在此時望見擱在桌上的那枚戒指。
思緒在瞬間成了短暫的停格,他走過去,拿起了桌上的那枚戒指。
這原本是要拿來跟她求婚的戒指,現在仿佛也失去了意義;有什麼用呢?他一聲苦笑,還不都是成了過去?
他將戒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心想︰若是在十幾年後又看到她,她依舊還沒有結婚,或許還可以拿這枚戒指問她,要不要嫁給他?
但隨即,他便笑了,覺得自己像在說個笑話似的,差點忘了自己並不準備再回到這個國家……
他不再多想,再度起身走向了門口,一陣敲門聲卻讓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叩!叩!……」
急促的敲門聲讓他蹙起了眉頭,好像刻意趕在他離去之前響起似的;他愣了一會兒,終于決定暫時放下手中的行李,走向門口。
一開了門,就見小游的身影正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外面;看到他之後松了好大一口氣,卻又一直喘個不停,而無法開口。
看他一直都沒有說話,紀沛梵的臉盈上了一抹性感的微笑,輕輕消遣道︰「就算要送行,也不用這麼賣力吧?」
小游是做偵探社的,做偵探的人一向正經八百,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小游這般狼狽樣。
他又笑了下。「還是讓仇家追殺,跑到我這來逃命?」
小游還是喘得說不出話來,只顧著猛搖頭。
「都不是?」紀沛梵挑高了眉頭。「那我可真的猜不出來了。」
「我……」在努力地吞下幾口口水後,小游終于開口。「我……找到她了。」
他的話讓紀沛梵性感的臉龐在瞬間僵硬,他甚至听見自己的聲音不太確定地開口。「找……找到誰?」即使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點底,他仍是期待從小游的嘴里親口說出來。
「那個……」他壓根不記得她的名字,只好從口袋里拿出了她的照片。「你叫我找的那個女人,我……」他又深吸了一口氣。「我找到她了。」
在看到晨嵐的照片時,紀沛梵的心一緊,怎麼會……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反應,就在他準備放棄所有的一切之時,怎麼會……
「她……」他竟覺得有些哽咽。「她在哪里?」
「我跟朋友去玩的時候,不小心在海邊看到她的。我原本還認不出她,因為她挺了個大肚子。可是,」他又低頭望了眼手中的照片。「她實在太特別了,讓人很難忘記。我一確定是她之後,就趕快回來找你了,想趕在你出國之前來。好險。」他喘了好大一口氣。「還趕得及!」
他無法做任何反應,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仔細地消化方才所听到的消息。
他找到她了?
一直到這一刻,他仍是不敢相信。她……竟然沒有去拿掉小孩?
老天!他心里忍不住地自問︰她是不是還是原先熟悉的模樣?她是不是還保留著對他的情感?
即使他知道自己已經傷她傷得那麼深,他還是希望她依舊愛著他……
「小游,」他的視線不自覺地望向眼前的小游,語氣中顯出一絲迫不及待。「快點,」他催促道。「帶我去找她!」
他再也不能讓她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了。
「走吧!」小游也不拖泥帶水了。「我的車就停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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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讓整片海成了一種美麗的橘紅色,隨著浪潮不斷激起的白浪,這個海邊自然地形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
辜晨嵐一直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選擇了這里,或許是因為這里有山有水,適合休養;也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她什麼人都不認識;只知當她搭著火車漫無目的地游走之時,一看到這個地方,便哪里都不想去了。
靜靜地站在海邊,任著海水若有似無地打上她的腳,她的思緒仍是漫無目的的神游。
來到這個地方已經整整三個月了,至今,她還是忘不了他。他性感的臉孔在她心里仿佛成了一道烙印,怎麼都揮不去。
她還是不能相信,他是她的哥哥;可是愈是害怕,她就愈是選擇逃避,愈是不願去面對……
望著自己的肚子日漸地增大,她愈是顯得迷惑,同樣的問題她已經問了自己不下千次了,仍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生下這個小孩。
可是……淚水又莫名地涌上她的眼眶了,她還是好愛他。
或許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震撼太大,以至于現在的感受竟也是如此深刻,每想到自己不該生下這個小孩,她就覺得好不舍。
愈是不舍,她就更難過,她一直相信時間可以讓她變得有勇氣,慢慢地淡忘這一切,可是一直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勇氣。
晚風變涼了,讓她的淚水在眼眶之中顯得格外冰冷。每天,她都會到這個海邊晃上一整個下午,直到自己再也看不到海的顏色。每天,她都會哭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心中的那股無助,可是,不管她究竟做了什麼,她依舊沒有辦法為自己及肚子里面的小孩做任何決定。
望著她瘦弱的背影,在夕陽籠罩的海灘上顯得好無助。
紀沛梵靜靜地站在原地,什麼事也不敢做,深怕這一刻並不如想像中的真實。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看見她之後要說些什麼,好像有許多的事全擠在喉間無法開口。
他該說他愛她嗎?
還是求她回到他的身邊?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原來言語真的也有多余的時候。
該怎麼辦?
他暗笑;自己竟手足無措了。
「沒想到,終于讓我找到你了。」
當那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地劃開寧靜,辜晨嵐不確定地自沉思中回神,驚愕地轉頭望向身後的人影。
只見紀沛梵高大的身影,此時正帶著那深不可測的眼神,直立立地站在她的身後。
看到他的出現讓辜晨嵐變得不知所措,腦子在瞬間全失去了作用,這些日子以來對他的思念,全化成了淚水,緩緩地落下她皙白的臉頰。可是心中的矛盾卻讓她有口難言,只能驚愕地站在原地。
不!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他怎麼會在這里出現?
還不等她做任何的反應,紀沛梵一只大手早已握上她縴細的手腕,轉身便朝身後的車子走去。
「不……」一種莫名的恐懼讓她終于開口。「你要帶我去哪?」
他沒有轉頭,只听見他低沉的語氣冷冷地開口。「墮胎。」他說,仍拉著她走向車子。「你不會真想生下這個小孩吧?!」
「不!」那個字眼如刀般地刺向她的心頭,她使力地掙開他的手,一退就是好幾步。「我不要墮胎!不要!」她不能就這樣毀了一個孩子的生命!
她的舉動讓他停下腳步,慢慢轉頭,深邃的眼眸依舊讓人猜不出他的情緒,只看他沉默了好一會,終于緩緩地開口。「那就替我生下這個小孩。」
這句話更讓她的腦海呈現一片空白,她捂上自己的嘴巴,任著淚水如斷線珍珠般地落下。
「不……」她不能,這不就是她這些日子以來的矛盾嗎?她不能生下自己哥哥的小孩……「我不能。」她覺得好難過。「我不能生下你的小孩,你是……」她說不出口。「你是……」
「你的哥哥?」他替她接續了未完成的句子。
可是,就因為他總是如此的殘忍,才讓她更加地害怕他的靠近,她無法開口,只能任著那股無助的情緒不斷地打擊她。
不!危險的訊號不停地在她的心里頭亮起紅燈,她不知所措,只能轉身盡可能的逃離他的身邊,可惜,還來不及跨出一、兩步,他強而有力的臂膀隨即一把將她拉回自己的身邊。
「放開我!」她惶恐地害怕他會對自己做出更多的傷害,只能含著淚水,不停地在他的懷中掙扎。「放開我!」
但他沒有放開的念頭,反而將她緊緊地擁入自己的懷中,讓她絲毫沒有掙月兌的余地。
「放開我!」她開始哀求。「求你……放開我。」她真的沒有更多的勇氣去承受他即將給她的傷害。
他還是緊緊地擁著她,感動讓他因這份久違的熟悉而遲遲難以開口,他將頭埋進她的發香之中,好久,才低沉地開口。「我不是你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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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他的話讓她自悲慟中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她空白的腦子里久久沒有辦法思考。他剛剛說了什麼?
「在你離開之後,你的母親來找我,她告訴我,我們不是兄妹,你是辜逸天情婦的女兒。」
什麼?
這個消息更讓她覺得驚愕,她推開他的胸膛,睜大了雙眼,不自覺地捂上自己的嘴巴,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她抑不住喉間的那股顫抖。「……你騙人。」
他沒有開口,只是低頭自口袋中拿出了那枚戒指。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終于開口。「嫁給我吧。」他說道,一向令人不解的黑眸之中竟也開始出現一絲柔情。「在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不!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遲遲無法開口,只知那股難過的情緒一直不斷地在她的心里頭竄升。
她無法決定自己該不該相信他?在他傷害了她那麼多次之後,這會不會也是他的詭計之一?
淚水模糊了她所有的視線,不!她不知道……
「晨嵐,」他輕喚她的名字,再度朝她靠近。「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為自己辯解些什麼,可是,」他望向手中的戒指,又抬頭望向她美麗的雙眸。「如果你還愛我,嫁給我,為我生下這個小孩。」
不……她搖頭;她不能再相信他,他是想報復她!
即使她現在是多麼不舍,即使她現在多麼希望自己能再相信他,但她更害怕的是,一旦自己再度回到他的身邊,他便會再盡其可能地傷害她……
不!感受著淚水怎麼也洗不去胸口那股椎心般的痛,她依舊選擇轉身,盡可能地逃離他的身邊……
「我愛你。」
當他低沉性感的聲音輕柔地說出這三個字,辜晨嵐下意識地停下自己急著想逃離的腳步,不能置信地轉頭望向他誘人的臉龐。
他剛剛說了什麼?
驚愕的感覺不斷地在她的心里頭擴散,她任著淚水猖狂地佔據她細致的臉龐。她不懂,從認識到現在,他從來不曾開口說的字,為什麼現在……
「我愛你。」他再度開口,多日來的思念竟也讓他不得不向自己的情感低頭;他柔情的雙眸,深情款款地凝望眼前的辜晨嵐,已經告訴自己不下千次了;再也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身旁。「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讓我愛得這麼心痛。」他淡淡地揚了嘴角。「就只有你。」
霎時間,情感再度在她的心頭澎湃,她伸手捂上自己的嘴巴,任著那股情緒如潮浪般將她淹沒,
「為什麼?」她的語句中抑不住那股顫抖,縴細肩頭在此刻顯得格外瘦弱。「為什麼還要告訴我……」她原以為自己可以試著忘記的……
他沒有開口,只是緩緩地朝她走近,輕柔地將她擁入自己的懷里,為什麼?他揚了嘴角。「從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應該告訴你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那副彷徨無助的模樣……
是啊!他對自己說道︰老早就該告訴她了。
早該告訴她;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嫁給我吧……」紀沛梵說道。
她听見自己在心中回答︰她願意為他放棄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