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伶?雪伶!」
連串的呼喚再度拉回了韓雪伶的思緒,她回了神,望了下四周,這才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對不起。」她說。不知道自己最近為什麼老是心不在焉?望著她的表情,凱莉不禁噗哧一笑,索性放下手中的筆,兩手交叉靠在桌上直盯著她。
「怎麼?」凱莉挑高了眉頭。「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所以才老是魂不守舍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雖說如此,韓雪伶的雙頰仍是紅了大半。
「還說沒有?看你臉紅得……」凱莉一臉暖昧地朝韓雪伶的方向更加依近了些。「你還沒跟我們解釋,上次那一屋子的花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什麼花?」她刻意裝傻,心里卻比誰都還要來得清楚。
「還裝蒜?」凱莉拉高了音調又說。「花多得別人還以為我們在開花店!你敢說忘了?」
「沒什麼,只是一個朋友送的。」她輕描淡寫地帶過,腦海里卻又再度浮現路克的影像。
只听見凱莉又是一個高音。「開花店的朋友?」她不放棄地又接了句︰「傾家蕩產地送花給你?那這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浪漫!」
「凱莉!」
她的叫聲抑止了凱莉的調侃,好一會兒,才見凱莉像放過她似地,搖搖頭一聲輕嘆︰「從認識你到現在,從來沒有看你像今日這般美麗,如果人家說戀愛可以讓女人變漂亮,我想你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凱莉。」她又是一聲,不知道為什麼,這般讓人調侃的滋味,竟只讓她覺得尷尬。
凱莉笑了。「巴黎本來就是個讓人戀愛的地方,從認識你到現在,也差不多四年了,卻從來沒有見你談過戀愛,每天看你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再繼續這樣下去,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巴黎的浪漫?」
「真受不了你們法國人的超級浪漫主義,什麼時候都可以跟愛情扯上關系。」韓雪伶搖搖頭,對于法國這個浪漫的城市,她想,她永遠不會了解所謂的浪漫是什麼……
「人人說,WheninRome,doaswhatRomandoes(入境隨俗),我想,也該是你真正開始了解巴黎的時候了!」凱莉友善地還以一個微笑,便再度拿起筆,繼續完成手中的工作。
韓雪伶什麼話也沒說,好一會兒,這才抬頭望向窗外;遠處的巴黎鐵塔,隱隱約約地落入她的眼里,古哥德式的建築和街道,仿佛不知不覺將人帶入十五世紀的夢幻世界里……
巴黎真的是個適合浪漫的地方嗎?
她不知道;雖然,大街小巷總望得見親吻的情侶,雖然,人人不忘強調愛情的重要……
但,那種誰都可以的戀愛,抑或是背著愛人所做的習慣式背叛,真的就能代表所謂的浪漫嗎?
此刻的她,反而變得更加迷惘了;她真的適合巴黎這個城市嗎?
???
「小姐,買束花吧!」
一名頭發斑白的老婦人,蹣跚地朝韓雪伶走去說了句,滿臉的皺紋在不知不覺中,隱約顯示出一種蒼老。
黃昏的塞納河邊,到處是對對的情侶,但婦人卻不知這般詢問多久了,仍是提著滿籃的花朵,到處問人要不要買花。
韓雪伶望著婦人,下意識地望了眼自己的錢包,由于自己只是想到塞納河邊吹吹晚風,看本書。所以在出門前,除了手中的書和家里的鑰匙外,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兩手空空……
她尷尬地朝婦人一笑,這便掏起錢包里僅剩的五十元法郎遞至婦人的手掌中,輕道了聲︰「對不起。我沒有帶錢出來,這五十元法郎你就留著吧,反正……」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便隨即打斷了她想說的。
「這里是兩千元法郎,就買你今天所有的花吧!」
一只強壯的手從韓雪伶的身後握上她的手臂,她猛抬頭,再度望見路克性感的臉龐。她先是一愣,隨即便見路克將兩千元法郎遞至老婦人的手中。
老婦人望著手中的法郎,遲遲無法反應,仿佛這一輩子賣花,還未曾在一日之內賺過這麼多錢。
她再度抬頭望向路克,對于這麼大的金額,她似乎不敢輕易收下。
只見路克回以一笑,這便傾身接過婦人籃子里所有的花。「收下吧,花我就全拿走了!」
「謝謝。」淚水映上了婦人的眼眶,只見她滿是感激地點頭道謝,這便收下手中的法郎,再度蹣跚離去。
一直待她的身子走遠了之後,韓雪伶再度抬頭望向身後的路克,一笑︰「我走到哪都總有辦法讓你找到。」
路克揚了嘴角,輕笑了聲︰「巴黎這麼小,很難讓人不注意你的存在。」
韓雪伶搖搖頭,早已不去研究路克究竟是怎麼找到她的,她低頭望向他手中的那一大把花,不免又是失聲一笑。「是不是買花也會成為一種浪費的習慣?你買花的數量似乎都要比一般人來得多?」
「是嗎?」他不以為意地落了句,這便將手中的花遞至韓雪伶眼前,輕笑了聲︰「送你。」
「拿這麼大一束花?」她的眼角盈著笑意,刻意拉高了自己的音調;對于路克方才的行為,她有種自己也說不上口的感動。
哪知,路克只是一個聳肩,這便索性將所有的花丟進了塞納河,只將其中一枝最美的玫瑰遞至韓雪伶的眼前。「送你?」韓雪伶因他的舉動而愣了半晌,隨即便不禁揚聲失笑。「一朵兩千塊法郎的玫瑰?要是我不收下,你豈不是又要將它丟進塞納河里?」
說著,她伸了手正準備接過他手中的玫瑰,卻立刻又讓他強而有力的手握了住,他將她用力地拉近自己的胸口,緊緊摟上她的腰際。
她不懂;再度抬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卻見他神秘的一笑,再度自另一只手中拿出了一張車票。
她更加迷惑了,銅鈴般的大眼,再度期望從他的眼里得到答案。
只見他沉默了好一會,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一起去威尼斯吧。」
這個話不多的男人!韓雪伶霎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任著一道暖流緩緩流過她的心頭,她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能讓自己如此驚喜,更別說是他總是突而其來的舉動了。
「你總是喜歡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她笑道。感動的淚水莫名地映上她的眼眶。
路克順手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如珍寶般緊緊地擁著她,他的耳語輕柔地掠過她的耳際。「我愛你為我而笑的樣子……」
韓雪伶感動地擁上他的頸項,接著便獻上自己嬌艷的雙唇,在塞納河邊的橋墩下,熱情地回應他的情感。
曾經小心經營自己情感的她,此刻再也不在乎這場冒險了,為了這個男人,她願意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情感……
她想︰或許,她真的開始體會到所謂巴黎式的浪漫了……
???
「他要帶你到威尼斯渡假?」
宋雨軒狐疑的神情恰好與韓雪伶愉悅的表情形成強烈的對比,她挑高了眉頭,就是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長這麼大還沒听過哪一個男人做事這麼大手筆的!
「這個男人到底是存什麼心眼?怎麼好像花錢都不長眼楮似的?」
「雨軒!」韓雪伶再度喊了一聲。「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消極?」
「哈!哈!」她的抗議引來宋雨軒一聲輕笑。「現在反倒怪我消極了?不知道有誰先把自己關了好幾年,連場戀愛也舍不得談,現在才來怪我消極?」
韓雪伶皺起了眉頭,一臉的不悅。「我以為,你應該為我高興才對,但從一開始,你卻一直潑我的冷水!」
她索性撇過臉,再也不想听到任何負面的話。她不懂,為什麼經過了這麼多年,她好不容易讓自己再度去接受另一段情感,而雨軒卻一直不願給予她任何支持。
難道說,雨軒她真的認為自己不適合戀愛嗎?還是,她不相信自己能努力地經營一段情感?
見雪伶一直不講話,雨軒這才搖搖頭,嘆了口氣。自從哥哥的事情之後,她對于雪伶存有一種愧疚的情愫。
也或許是這樣,更讓她不願再次見到雪伶脆弱的情感為了這段太過匆促的愛戀而受傷了……
「雪伶……」雨軒輕道了聲「我當然希望你能幸福地談一場戀愛,但是你不覺得這個男人太過于危險了嗎?」
韓雪伶沒有接口。對于路克,她自己也有一種說不上口的異樣感覺,但,他真的稱得上危險嗎?她不知道。
為什麼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這麼說?
「雪伶,」雨軒握上她的手。「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雪伶抬頭,一陣無奈的笑。「愛情不就是因為一直不斷的傷害,所以才讓人刻骨銘心嗎?」
「可是……」
韓雪伶一個笑容,再度打斷宋雨軒哽在喉間的話,她搖搖頭,再也不想多說些什麼了。
「我該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的,不是嗎?」
此刻的韓雪伶竟讓她感到陌生。「雪伶……」
「我該走了!」她站起身,結束了所有的對話,現在的她,需要的是時間讓自己冷靜地想一想。
她露出一個微笑,再度轉身走出了咖啡廳門口。今天,她該找個地方,讓自己好好地思索一番……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雨軒沒有再追上去。她轉頭望向窗外的巴黎,思緒再度讓遠方的巴黎鐵塔所吸引。
當初雪伶選擇巴黎成為她的避風港,為何今日她又……
???
歐洲在韓雪伶的印象中,一直是個奇妙的國家,仿佛走到那里,都會有古典音樂的陪伴。
威尼斯是個水域城市,大大小小的舟成了這個城市的主要交通工具;並不是這個城市里沒有陸地,只是習慣了以船代步的居民們,似乎也懶得走路了。
望著河邊緩緩而過的住家及商店,韓雪伶會心地揚了抹燦爛的微笑,她回了頭,再度望向身後的路克。望著他性感卻又充滿自信的臉龐,總讓她感覺自己猶如在夢境一般的不真實。
「若不是親身在這里,我會以為自己只不過在作夢。」
路克只是還以一個微笑,再度伸手將她一把擁進自己的懷里。這個陶瓷般的小女人!他一笑,什麼話也沒有再接口。望著座座的橋墩自頭頂上漂過,韓雪伶興奮得猶如完成了她生命中最大的願望;對于威尼斯,她一向有種憧憬,或許是它水之都的神秘,也或許是它與他國不同的城市風貌……
她不知道是什麼元素吸引她,更別說是她曾預期自己會與這個幾乎陌生的男人一同前來……
她再度轉身望向路克溫柔的神情,至今,她仍無法理解眼前的男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而願意為她付出這麼多?
「我一直不斷地問自己,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願意為我付出這麼多?你甚至不太了解我……」
還不待她問完心中所有的話,路克的手指隨即指上她嬌女敕的雙唇,堵去了她所有的話語。
他還是那抹笑,過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我認識你,這就夠了,不是嗎?我不但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了解你,重要的是,」他再度揚了嘴角。「我願意去了解你,我相信你是一個值得我花時間去了解的女人。」
「那你可能錯了哦。」雖說如此,她的臉頰還是紅了大半。她再度轉過身子,抬頭望著遠方座座的橋墩;那古色古香的建築,再度讓她憶起一個古老的傳說。「我忘了是哪座橋,但听說,在那座橋下相吻的戀人,可以得到永恆的愛情……」
她的語音才剛落,路克的吻隨即探進她嬌艷的雙唇;他的舌不斷在她的唇中探索,佔有性地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
他的手緊緊將她擁在懷中,讓她酥軟的身軀無力地依附在他結實的胸膛。
一直過了許久,他才抬起頭對韓雪伶笑了下。「那我們就在每一座橋墩下相吻好了。」
他愉悅而調皮的語氣再度讓韓雪伶的思緒劃成了空白,她凝望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真的危險嗎?
她不知道;可是為什麼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總讓她的心緒懸上了半空,難以自制呢?
???
「你會不會覺得,好像在別的國家里,做什麼事都不會有人在乎似的?」
韓雪伶伸開了雙手,愉快地在月光下轉動著身子,讓閃爍的月光,如在她的身上起舞般,將她原本皙白的肌膚映成淡淡的金黃色。
「像什麼?」他挑高了眉頭,喜歡她如此陶醉的神情。
漫舞在月光下的韓雪伶,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停下腳步,轉身朝路克回了一抹蜜似的笑容。「在別的國家,可以大聲亂叫,可以光著腳丫子走路,可以裝作什麼都不在乎,可以愛得不負責任……」
「所以我呢?」他及時拉住她遠走的身影,一把將她拉進自己的懷里。
而韓雪伶抬頭望進他誘人的眼眸,又是一個笑,便再度將他一把推開。「根本不用負任何的責任。」
說罷,她便拎起自己的裙擺,笑著跑離他的身邊;對于路克,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想知道。
認識他愈久,竟愈害怕知道他的一切……
她想,她寧願像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知道……
望著她舉步跑離自己的身邊,路克只是笑了一會兒,這便隨即邁開自己的腳步,追了上去。
沒一會兒的時間,他便追上她的身影,再度將她一把拉進自己的懷中。
「你再也不能這樣跑離我的身邊!」他警告道。
只見韓雪伶吐個舌,落了句︰「我偏要!」這便再度轉身想逃離他的身邊。
哪知,她的身後竟是一大個噴水池,她這一轉身,竟不偏不倚地跌進池子里。路克原想伸手拉她,竟也讓這一股子的沖力,一並拉進池子里。
嘩啦一聲,池水在剎那間濺得滿地,只見兩人愣怔了一會兒,隨即便異口同聲地揚聲大笑。
這意大利的噴水池,一向都是讓人許願用的,而今竟成了兩人的游泳池?現在這副狼狽樣,大概是真的在異國讓人看了笑話!
路克望了池中零零散散的銅幣好一會兒,這才伸手在自己濕漉漉的口袋中掏了一枚法郎,遞至韓雪伶的眼前。
「許個願吧!」他說。低沉的語氣中含帶著淺淺的笑意。韓雪伶望著他手中的銅板好一會兒,這才笑著接過銅板,放在掌心中,專心地許了個願。
「許了什麼願?」他間。
只見韓雪伶神秘地搖搖頭,這便將銅板丟向身後,落了句︰「趕快回家洗澡嘍!」說著,她一股子想站起身,竟又一把讓路克拉了回去。
他的吻再度落上她的紅唇,強烈地索取她的吻,在這眾目睽睽之下,他誰也不在乎……
只是將她緊緊地擁在自己的懷中,任著水池的水不斷地將兩人淋濕……
韓雪伶再度迷惘了,他熱情的吻再也無法讓她做任何的思考了……
???
兩人愉悅的笑聲,大老遠便听得一清二楚。
路克抱著韓雪伶,一進門後便一把將她丟至床中……
韓雪伶皺皺眉頭,隨即一聲咕噥︰「討厭,待會兒把整張床都弄濕了……」才正要起身,路克的身子便不偏不倚地壓至她的身上。
他握住她的雙手,將它們牢牢固定在她頭的兩邊,一雙黑眸緊緊鎖住她的視線,讓她幾乎動彈不得。
他性感的嘴角盈著一抹笑意,卻遲遲不見他開口,韓雪伶笑了一會兒,這才又接口︰「你這樣子捉著我,我們的床就要成了名副其實的‘水床’了!」
「那就讓這個地方淹水好了。」很顯然的,他一點也不在乎。
望著他專注的眼神,許久,她這才無奈地開口問了句。「說吧!你想說些什麼?」
只見他神秘地笑了會兒,這便緩緩的開口輕道︰「我要你嫁給我。否則,你哪里也去不了。」
他威脅的口氣帶著些許的認真,但整個句子卻久久讓韓雪伶無法反應;她剛剛听到了什麼?他要娶她?
這——
見她遲遲不開口,路克這又重復了一次。「我說……除非你嫁給我,否則,你哪里也去不了。」
為什麼?她會有種想哭的感覺?
為什麼?所有的話像哽在她的喉間,怎麼也說不出來?
剛剛在許願池里許的願,希望自己能不再受到愛情的傷害,難道這麼快就靈驗?難道,這是不是老天爺在跟她開玩笑?
「不說話,那我當是答應嘍?」
韓雪伶的眼眶中盈著晶瑩的淚水,她仍是不懂。「為什麼?」
「為什麼?」路克挑高了眉頭,重復了她的疑惑,隨即便傾身輕柔地吻上她的耳垂輕道︰「因為我愛你。」
她的心如讓人勒緊了一般,竟然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她剛剛听到了什麼?而他又說了些什麼?
他愛她?
她含淚的眼眶中盈了笑意,她再度揚了嘴角輕道︰「難道你不知道,愛到論及婚嫁是要負起責任的嗎?」
「你怕嗎?」他不答反問。
韓雪伶愣了一會兒,腦中混亂的思緒仿佛都漸漸地開始得到答案,她搖頭。「只怕愛你愛到一發不可收拾……」
路克沒有再說些什麼,這便低身攫取了她的吻;在他的世界里,語言並不能代表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行動來實現——
他褪去了她的衣服,再度讓感官沉浸在肌膚相親的愉悅之中;此刻的韓雪伶就如同他的俘虜般,任著他帶領到激情的高峰。
「別抑著聲音……」他說。語氣在耳邊回繞出另一種新的感官刺激。
韓雪伶下意識地弓起身子,期望得到更多。這個讓她一直難以捉模的男人,此刻她只想與他合而為一……
汗水緩緩滴落在她細致的臉頰,就在他進入她的那一剎那,她失聲而叫,隨即便咬上他的肩頭,感受著激情的浪潮不斷沖擊著她。
這一刻,她感覺到兩人真正合而為一,而這些日子以來的疑惑,似乎也不再那麼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