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早晨,由春天銀鈴般的聲音開始……
蕭啟煒緩緩地睜開自己半惺松的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拉回所有清醒的意識,感受著清晨的曙光在臉上所造成的溫熱。
他環望了四周,才一轉頭,便望見春天靠在床沿以雙手支頰的笑臉。
「早!」她又是一聲。
蕭啟煒無奈地還給她一個微笑,這才慢慢支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坐在床頭,望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好。」他笑道。事實上,她似乎每天的精神都很好,倒是自己,與她相比之下反而老了許多。
「嗯。」春天滿意地點點頭,對于自己的一天,她是再高興不過了。
「作了什麼好夢?」
「作夢?」她不懂。「我剛剛從意大利回來,那個地方好漂亮,還有一個城市到處都是水,叫……叫……」她蹙起了眉頭,半天想不出那個城市的名字。
「威尼斯?」
「對!」她尋寶似的笑了聲。「就是威尼斯,那個地方好漂亮,到處是水,還有好多劃船的人……」
蕭啟煒又是一個無奈的笑。這個女人的幻想力顯然比一般人要來得多些,真到了台灣,該推薦她做個編劇或小說家才對。
「你都不睡覺的嗎?」
「睡覺?」她搖搖頭。「春天是不用睡覺的,太浪費時間了。啊!對了,我還煮了早餐給你吃。」
話才剛說完,便見她起身匆匆忙忙地朝臥室門外跑了出去,他都還來不及下床,便又見她搖搖晃晃地拿了一大盤食物到他的跟前。
她將菜盤放在他的眼前,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又接口︰「這是意大利面,這是披薩,這是意式烤雞,還有這個是-海鮮……」
她邊想著菜名,邊介紹給蕭啟煒听,好一會兒,這才像放棄似的說了聲︰「反正,這些都是我在意大利學的,給你當早餐吃!」
「早餐?」望著眼前一道道意大利著名的大餐,蕭啟煒也只有搖頭的份。「這些菜真要當早餐吃下去,大概連晚餐也省下來了。」
只見春天睜圓一雙無辜的大眼。「是嗎?我以為他們都吃這個當早餐的。你……不喜歡嗎?」
這會兒,他真的是拿她沒轍了。「不是不喜歡,只是……」他又望了眼身前的菜。「你把他們所有的名菜都學回來了,我一個人,可能想吃也吃不完了。」
「那我陪你吃不就好了?」才剛說罷,她便隨手拿了塊披薩咬了口,對蕭啟煒做了個「很好吃」的表情。
望著她的表情,蕭啟煒的思緒竟也瞬間成了一片矛盾;為什麼?他不得不問自己,為什麼這個女人老讓他又愛又憐?
他伸手,緩緩地拭去她嘴角的油漬,好一會兒,這才又笑了聲。「我真是拿你沒轍。」
「沒轍?」她又不懂了。「那是什麼意思?」
再這樣下去,蕭啟煒鐵定會認為自己像本萬用辭典,每問必答;他輕輕撫上她的頭,端詳了她好一會兒,才又接道︰「這是『你最厲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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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啦!」春天興奮地回頭拉著蕭啟煒的手,繼續走向人群之中。
假日的原宿一向是日本年輕人聚集的地方,而這里的人潮更是多得不在話下,許多年輕人也都趁著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一顯自己的身手。
春天穿梭在人群之中,心情莫名地愉快,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親近的參與這些來來往往的人潮,也是第一次切切實實的感覺自己也是他們之中的一份子。
她興奮地拉著蕭啟煒擠進一群觀舞的人群之中,看著幾個舞者賣命地使出渾身解數,只感覺自己的身子似乎也要跟著動了起來。
「他們在干什麼?」她回頭望向身後的蕭啟煒,興奮地間了聲,又再度轉頭專注地望著眼前的舞者。
干什麼?
蕭啟煒望了眼身前的舞者,納悶地扯出一個微笑;春天懂的,真的是說多算多,說少也真的是少得可憐,讓人感覺好像這些年來,她都被人關起來一樣,所以她什麼也不知道。
「他們在跳舞。」蕭啟煒淡淡地回答了她的問題;跳舞這種事,他搖搖頭,已是他這身老骨頭做不動的事了。
「跳舞?」春天再度興奮地回頭望向舞者,竟對這個名詞產生一種莫名的好感;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跳舞,但這種所謂的「跳舞」,好像要讓她整個身子跳躍了起來般。
「為什麼要跳舞?」她又問,身子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
「為什麼?」蕭啟煒輕蹙了眉頭;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跳舞也需要理由,現在讓春天這麼一問,可真是難倒他了。
「嗯……」他想了好一會兒,這才又接口︰「節慶的時候要跳舞,高興的時候也可以跳舞,我想……跳舞應該是為了慶祝吧!」
「慶祝?」只見春天的黑眸在霎時亮了起來,沒一會兒,便拉起蕭啟煒的手接道︰「那春天也要跳舞!」
「等……」
蕭啟煒還來不及阻止,身子早已讓春天拉近舞者之中。
他尷尬地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卻隨即瞄見春天的身子早隨著活躍的音樂節奏,熱情的舞動了起來。
只一剎那的時間,他完全看傻了;此刻的春天真的猶如春天花叢中的仙子般,隨著大自然的樂章,跳起春天的舞。
而她的活躍很快地便感染了四周觀看的人群,只見沒一會兒的時間,人群們便個個不由自主地擺動起自己的身子。
短短的時間內,整個原宿的街道便成了一個眾人共舞的大舞池,全都就地舞動了起來……
這種愉悅的氣氛如傳染病般,很快地感染給每一個人,仿佛每個人都為了春天而跳舞。
蕭啟煒再度望向身前的春天,而她愉快的笑容,竟莫名地暖和他的心田。
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他不得不自問;為什麼她的一舉一動總是如此輕易地牽動每一個人的情緒。
為什麼她所到的每一個地方,總像是春天降臨般,到處充滿著溫暖與花香。
還是名叫「春天」的女人,就該像春天一樣,讓人又愛又舍不得……
「一起來跳舞嘛!」
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思緒下定論,春天銀鈴般的笑聲再度打斷蕭啟煒為她著迷的心緒,她拉起他的手,硬是強迫他加入人群的舞動之中。
而這會兒,他竟也不由自主地舞動了起來,感受著喜悅在胸口擴張的滿足。
而這個叫春天的女人……
哈!他對自己一聲笑;真的是拿她沒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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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舒服……」
春天坐在一旁的噴水池後一聲長嘆,從來都不知道跳舞竟可以讓人有種被解放般的快感。
此時的原宿,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中,落日的夕陽,讓整個日本的天空呈現一片橘黃色的浪漫……
蕭啟煒拿了兩杯飲料,緩緩地在她的身邊坐下;這一整個下午的舞動,幾乎快讓他整個身子跟著散了。
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運動了……
「給你!」他笑了下,將手中的飲料遞到春天的面前,第一次感覺自己似乎跟著年輕了起來。
只見春天接過了飲料後,發出一個滿足的微笑。原來跳舞是件那麼好的事,也難怪大家都愛跳舞了。」
蕭啟煒再度揚了下嘴角,幾乎快忘了春天的「好事壞事論」。
「也難怪你一天到晚都這麼快樂了。」他笑了下。「在你的世界里不是好事,就是壞事,也難怪生活對你來說顯得簡單多了。」
說罷,他再度抬頭望向一整片泛橘的天空,不得不自問︰已不知道自己有多久的時間不知道所謂的好事或壞事了……
「不是嗎?」春天銀鈴般的聲音再度拉回他遠走的思緒,他回頭,只見她滿足的神情再度望向天空。「席森斯說自己要先快樂,世界才會跟著快樂。春天希望世界快樂,不就得先讓自己快樂?」
這一刻,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當然,但真實的社會,真的像她想得這麼簡單嗎?
他不得不懷疑,這些年來,她都是在如何的保護下成長的?為什麼對這個混亂的社會仍是如此的無知?
「你有听到我說的話嗎?」
春天不知道說了多久,這才拉回蕭啟煒漫不經心的意識,他回了神,就望見春天一張細致的粉臉,此時正專注地望著自己。
為什麼?他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這樣一個女人,總讓他為此而失神?為什麼只是短短的幾天,自己竟對她產生一種說不上來的情愫?
從前對美女所產生的自制力,為什麼一到她身上就好像什麼都不管用?
在昏黃的夕陽下,他慢慢地傾身靠向她嬌女敕半張的雙唇;這種毫無頭緒的被吸引,只怕自己一輩子也無法解釋胸口不斷出現的問號。
「嘩啦!」
一聲水花聲瞬間劃破了四周所營造出來的寧靜;下一秒鐘的時間,就見兩人的身影不偏不倚地跌坐在噴水池內,任著水池的水,不斷地噴打在他們的身上。
為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兩人相望了好一會兒,隨即便異口同聲地笑了起來。由原本該是羅曼蒂克的鏡頭,一下子變成了這樣的爆笑場面,任誰都忍不住想笑的。
春天開心地笑了起來,沒一會兒,便跟著感染了眼前的蕭啟煒。在這個時候,這個世界仿佛除了他們兩人的笑聲,便再也听不見其他的聲音了。
「Vincent?」
一個尖銳的女聲再度打斷嬉笑中的兩人,他們同時自嬉戲中抬起頭,只見由美子的身影此時正直挺挺地站在噴水池邊,一臉訝異地望著此時正跌坐在水池中的蕭啟煒。
「咳……咳……」他尷尬地輕咳了幾聲,隨即便拉著春天自水池中站了起來。
他再也不可能預期比現在更尷尬的場面了,他千想萬想,也不會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見由美子。
他就這樣立在原地支吾了許久,好一會兒才又接口︰「嗯……由美子,這是春天。春天,這位是由美子。」
「很高興認識你!」春天甩了甩一雙濕漉漉的手,回給她一個和善的微笑,卻見由美子睜著一雙質疑的大眼,審判似的望向蕭啟煒一旁的春天,許久,都不見她開口說半句話。
「她……」她伸手指向春天,所有的話像是全擠上喉間似的,久久都听不見她說一句話︰「她……」
她又朝春天望了眼,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她堂堂一個也稱得上是國際名模特兒的人,竟會輸在一個發育不怎麼健全的小鬼身上!
她又望向蕭啟煒,難道這就是他對她不理不睬的原因嗎?原來,他喜歡的竟是這種小鬼?!
「她……」
「由美子!」
一聲呼喊聲劃破這一整個尷尬的場面,三人同時回頭;只見岩野央的身影,此時正自不遠處的工作人群中跑來。
「嗨,Vincent。好巧,怎麼會在這邊踫到你?」待岩野央到達時,便听他這麼招呼了一聲︰「我們剛好也在這里拍型錄,才剛開始呢!」
說著,他又朝他們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對了,你們怎麼全身都濕了,要不要到車上去換件干淨的衣服?反正——」
「不用了。」還不待岩野央說完,蕭啟煒便急忙一回絕他的好意。
他拉起春天的手,再度望向一旁發愣的由美子後接道︰「我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再見!」
說罷,便拉著春天,趕快逃離這個尷尬的場面;遇上了由美子,他可是真的一點也沒轍,只不過……
他在心里暗自慶幸,至少這下子由美子該知難而退,再也不會來騷擾他了吧?
光是這一點,就讓他的心頭放下了好大一塊石頭。
「你在笑什麼?」春天天真地望著一旁的蕭啟煒問
他低頭望向她無邪的雙眼,回以一記爽朗的笑;這樣的一個女人,究竟叫他該如何舍得呢?
「沒什麼,」他搖搖頭,再度將她摟進自己的臂彎之中。「我只是覺得開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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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熱騰騰的澡總教人感到莫名的放松;春天緩緩地自滿是蒸氣的浴室里走了出去,放肆地甩著頭,試圖甩掉發上的水珠。
「好舒服。」她一聲滿足。「我不知道原來飯店里也有溫泉瀑布,真是舒服極了。」
蕭啟煒搖搖頭,對于春天的對話也只是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他隨手拿了條浴巾,慢步走向她之後,便伸手將浴巾覆上她烏黑的秀發,為她拭去頭上的水珠。
「那個不叫溫泉瀑布,」他溫柔地為她擦干頭發解釋道︰「那只是水龍頭,專門用來洗澡的。」
「水龍頭?」春天銅鈴般的大眼驀地一亮。「那個會冒出熱水的東西?」
「嗯,就是那個會冒出熱水的東西。」蕭啟煒再度揚了嘴角。「听你的聲音,像是你從來不洗澡似的。」
「洗澡?」春天搖搖頭。「山里面有很多很多可以玩水的地方,沒有必要特地跑到……浴室來洗澡。」
在確定自己沒有說錯單字後,春天這又肯定的向眼前的蕭啟煒點點頭。
原來是住在山里頭長大的女人;蕭啟煒在心底揚起一抹淺笑,也難怪她對世事都顯得格外的陌生與單純了。
「對了,」春天像是憶起什麼似的又叫了聲。「剛才在原宿看到的那個女人是誰啊?為什麼她好像一副不喜歡我的樣子?」
由美子?
蕭啟煒在心里頭一陣苦笑,「只是一個認錯的人罷了,沒什麼。」
「是嗎?」既然他說沒什麼,她也自然不以為意地聳個肩頭,只是……
她暗地里對自己皺個眉頭;幾千年來,沒有人不喜歡春天的,那個女人一定是誤會了什麼,這才會一見到春天就皺起眉頭。
改天再見到她時,一定要好好地將自己再介紹一次。春天在心里頭默默對自己說道。
「哈……」
春天還沒整理好腦中少得簡單卻十分混亂的思緒,便隨即被蕭啟煒明朗的笑聲拉回了所有的注意力。
她回了神,一臉的不解。「你在笑什麼?」
蕭啟煒淨望著她,笑意卻不斷自嘴角溢出;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的腦子這麼容易懂的,像是全寫在臉上似的。
「你在想什麼,光是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春天的臉頰在瞬間映上一抹玫瑰紅,她嘟了嘴,不服氣地又問了句︰「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你啊,」他輕點上她半噘的紅唇。「……大概是在想自己做錯了什麼讓由美子不喜歡你,還有,下次再見到她的時候,該要怎麼做才會讓她喜歡你吧!」
他一句話便點破自己腦中所有的思緒,此刻竟讓春天有種莫名地尷尬,她撇開臉,嘔氣想離開他溫柔的臂彎,但才轉身還跨不出一步,便隨即讓他原是用來為她擦頭發的浴巾環住,再度一把將她拉回他結實的懷抱。
「生氣了?」
他逗趣地問,卻得來春天一張嘟得半高的小嘴。「反正我就是頭腦簡單嘛,不像你們的腦筋發育得那麼健全。」
說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所謂的生氣該是怎樣的情緒,只是心里頭有著一抹酸酸的感覺,她想,這就是所謂的「生氣」吧!
蕭啟煒笑著將她一把摟進自己的懷里,緊緊地將她擁在自己的臂彎之中,對于身前的這個女人,他可能真的一輩子說不上自己心頭的感覺。
「真的像花一樣,」他傾身在她的耳邊輕喃;擁有臂彎中的春天,真的像花一樣,縴細得好似一折就斷,卻又美麗得讓人難舍,更重要的是……「總是像花一樣香。」
他耳語時所吹出的輕風,暖暖柔柔的劃過耳際,在她的心里莫名地起了一連串的化學反應,她紅了臉,靜靜地窩在他結實的胸口。
為什麼?
她自己也不懂,為什麼她總是期待他溫柔的擁抱?為什麼,她總是為了他淺淺的微笑而陶醉?
在心中如火般蔓延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她什麼也不知道;事實上,席森斯從來沒有教過她。
這該是正常的嗎?要不然,她為什麼此刻只想守在這個男人的身旁,永遠不想去面對自己會消失的那一天……
她抬起頭,再度望向他一雙性感的雙眸,現在的她,只想再次感受那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感覺
「我……」
她支吾的語句再度拉回蕭啟煒被滿足的情緒,他再度起身望向她烏黑的雙眸,就見她仍是支支吾吾
「我……」她紅了臉,仍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總覺得這該是件令人尷尬的事。「我……我不知道那叫什麼,不過我……我喜歡你的嘴唇和我的踫在一起的感覺……」
才剛說完,春天便隨即低下頭,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這是件難以啟齒的事。事實也應該是這樣,要不然他為什麼一個字也不說?
蕭啟煒先是一愣,隨即便讓嘴角的一抹微笑所取代,他伸手輕撫她的下順,再度讓她的雙眸望向他的。
此刻,她只能在他的眼里望見無盡的溫柔……
「這個……」他緩緩地傾身。「叫做『接吻』……」
隨著語句漸漸的淡化,他的吻再度覆上她嬌女敕的紅唇,再度在兩人的擁吻之中,傾注他所有的溫柔。
這是個怎樣的女人?他不禁在心里頭自問,竟讓他如此心甘情願的付諸所有的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