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台灣,氣候炎熱得像只蒸籠。
台北市信義區熱鬧的街頭,放眼望去,整個城市的繁華景色在汽車鈑金高熱蒸騰下浮動。
車水馬龍中,一輛炫目耀眼的寶藍色BMW重型機車靈巧地穿梭著,輕輕松松就將行動笨重的房車一一拋在身後,而騎士高明的技術與帥氣馳騁,毫不意外地為自己引來路人贊嘆羨艷的目光。
在一個俐落漂亮的回旋疾煞後,機車騎士成功地在停車格一位難求的鬧區街頭為愛車搶下停放地點,此舉氣煞一旁開著名貴跑車,卻硬生生遲了一步敗陣下來的倒楣鬼,只能眼睜睜看著找了快半個鐘頭的車位被人給搶了去。
摘下繪有火焰紋飾的全罩安全帽,裴雁行甩了甩一頭帥氣削薄的短發,菱形唇瓣微勾起一抹冷傲弧度。
她的外表介于中性模糊地帶靚中帶俊,襯著一身英挺帥氣的白色背心配軍綠迷彩褲,上衣外搭了件擋風的同款迷彩短外套,一七五左右的高挑身形和自然健康的蜜色肌膚,讓她整個人在陽光下散發出一股都會時尚新貴的亮麗氣質,魅力無限男女通殺,吸引不少路人驚艷的目光。
煩躁地抬手扇了扇,她瞪了眼熱情高照的驕陽,沒好氣地咕噥,「雖說是為了工作,但選在這個時節回台灣,還真是自找苦吃!」
在美國研習多年,如今身為優秀特殊化妝與道具制作師的她,這回是為了自己剛成立一年多的「焰珩工作室」,特地自美返台,接下一部國片特殊造型設計的工作邀約,可才回來沒幾天,身為團隊領頭的她就率先後悔了。
在氣候干爽的城市住習慣,面對台灣濕熱的環境,一時半刻還真教人難以適應,更別提向來畏熱的她。
懊惱在心底,她足蹬著雙馬汀大夫性格短靴,直抵今日目的地──一處張著地中海情調,藍白色系遮陽傘的露天咖啡座。
經由甜美服務生的帶領,她才踱到預訂的座位旁,就見平素一刻也靜不下來,活像過動兒大會串的幾名工作伙伴,正寂靜無聲地在Menu的遮遮掩掩下,目不轉楮直盯著某處瞧。
搞什麼,這些家伙?
「喂,回魂吶!」
不客氣地一掌拍上前,震得滿桌咖啡杯盤叮匡唧響,裴雁行這趨近于暴力集團討債的氣勢,終于為自己博得一咪咪的關注。
「噓噓噓──雁老大是你啊?!」
「搞什麼?你們……嗚嗚嗚!」造反啦?!
幾名工作伙伴七手八腳地將她拉低身子、捂住嘴巴按在座位上,心虛的眼神還不忘朝剛才偷窺的方向覷了覷。
「雁老大你安靜點,千萬別驚動咱們的『獵物』!」一伙人煞有介事地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才小心翼翼地放開手。
「什麼鬼獵物?你們幾個鬼鬼祟祟的究竟在搞什麼?」從善如流的,裴雁行雖沒好氣,依舊壓低了聲,悶悶地問道。
她靚帥容顏浮現危險的神情,明明白白昭示著如果答案沒能令她滿意,這幾個膽敢忤逆老板的員工就死定了!
「雁老大,你往那兒瞧瞧,對對對,就是那個方向!」戳戳她的肩,穿著紅黑橫條紋上衣,頭上戴了頂時下最流行牛仔帽的員工一號──怪胎美眉傅徠娣,正以涂滿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活似抽筋似直往某處比劃。
「是啊是啊,雁老大你瞧見對桌那個帥哥了嗎?噢,他簡直是帥呆了,真是夢幻絕倫的頂極白馬王子一枚,全身上下散發出的光芒閃得我眼楮都花了!」緊接著身旁傳來的是,男性低沉卻嗲得讓人雞皮疙瘩掉滿地的喟嘆。
明明塊頭高壯得像頭熊,卻又很愛嬌地以蓮花指捏著Menu、小心的擋在臉前頻頻偷窺的員工二號──情場不敗同志男杰森,一雙眼迸射出無數粉紅色繽紛小心心滿天亂飛,看得裴雁行胃部一陣抽搐。
她勉強忽略掉那些漫天飛舞的粉紅色愛心,將視線移往眾人關注的焦點。
「嗟,不就是個男人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翻了翻白眼,她沒好氣哼道。
對桌遮陽傘下,一名身著淺色休閑衫的男子意態閑適地坐在陰影處,支手溫雅地端起咖啡杯就唇啜飲,腳邊還趴著條毛色金燦健康的黃金獵犬,正無聊地頻頻以尾巴拍打主人的小腿。
相較于男人一身寧靜詳和的氣息,坐在他身旁,一身春意盎然,粉女敕夢幻蕾絲小公主裝扮的女子,則是絮絮不休地說著話,神情時而傾慕,時而哀愁,楚楚可憐的模樣十足惹人心疼。
只見面對女子的叨絮,男人從頭到尾都只是淡笑回應,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這情景任誰看了都會猜是情侶鬧分手,痴情女子苦苦哀求冷血薄幸男回心轉意,無奈一顆真心換絕情啊!
「那個夢幻絕倫的頂極白馬王子從一個鐘頭前入座開始,咖啡都還來不及續杯就已經換了三個女伴,其中還不包括中途前來搭訕未果的美眉們,嗯,粗略統計下來,少說也有四、五個吧?果真實踐了『白馬王子,天下為公』的博愛精神!」一旁沉寂已久,存在感稀薄到幾乎讓裴雁行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的「焰珩工作室」第三名成員林貞梓,垂著一頭遮去大半張蒼白臉孔的烏黑長發,翔實報導著,末了,還加上一聲令人背脊發涼,媲美女鬼出沒的幽幽嘆息。
「呃、謝謝你的說明啊!」覺得頸背一陣寒涼地抖了抖,裴雁行僵笑道。
被眾人這麼一說,她好奇的眸子再次朝「白馬王子」覷了去。
嘖,這情景怎麼忒地眼熟?眯起一雙明亮眼眸,她在心底納悶地嘀咕。
陽傘的陰影遮去了男人的容貌,讓她無法看得真切,可此情此景卻詭異得讓她感到莫名熟悉,好像、好像──
她認識這個男人?!
埋藏許久的記憶片段忽地竄過腦海,裴雁行心頭猛然驚跳了下,旋即失笑地用力搖搖頭。
哈哈,怎麼可能?那家伙絕不可能會在這兒的。
都過了這麼多年,世界這麼大,那個才華洋溢,杰出到令人看了礙眼又火冒三丈的大忙人,怎麼可能回到台灣這個小地方?
她實在想太多了……
嚇?!
正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多疑,裴雁行微微掀起的唇角卻在視線對上一雙黑湛瞳眸後,猛然僵在嘴邊。
「不、不會吧?」她難以置信地低喊。
不知何時起身離開了陰影處,男子溫文爾雅的容顏在拂上一層金燦陽光後,顯得更加俊逸出塵,一時間不知迷煞多少春心漾動的女人,呃,也夾雜了一、兩個斷背男,例如裴雁行的員工杰森。
可那一張人人心動的俊帥容顏,非但沒有引得裴雁行臉紅心跳,反倒是讓她原本健康蜜色的臉龐硬是慘白了幾分。
她是太久沒燒香拜佛,還是今年犯太歲?
居然會在這里遇上她的命中克星!
瞪著男人的視線緩緩對上她的,她心底一陣作賊心虛的悚然。
「噢,好帥!怎麼辦?他往這邊看了、他往這邊看了!」羞答答地捧著胡碴子未刮干淨的黝黑臉龐,杰森興奮得頻頻呼喊。
「不會的,他的視力爛得可以,這麼遠的距離,他看不見的!」身體僵硬地喃喃自語,裴雁行這番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雁老大,你怎麼知道他視力很爛?」怪胎美眉傅徠娣納悶地發問。
「雁老大,你怎麼知道他看不見?」同志男杰森同樣好生疑惑。
而向來不語則已、一語驚人的女鬼……呃、不!是三號員工林貞梓,幽幽吐出口的則是肯定句。
「雁老大,你認識那男人。」她淡淡陳述事實。
「誰、誰說我認識那家伙了?!」發覺自己竟一時不察在大伙面前說溜嘴,她板起靚顏矢口否認,可那微微漲紅的蜜色臉龐,卻失敗地泄露她說謊的事實。
「裴、雁、行!」
未待她更進一步撇清關系,對桌男人俊逸容顏怫然變色,緊擰著眉頭緩緩啟唇,一字一頓地低語。
他的嗓音既輕柔又醇厚,如音色優美的大提琴旋律悠然滑過眾人的耳膜,卻教裴雁行全身莫名竄過一陣戰栗,這下她想賴也賴不掉了。
「我的老天!你們真的認識啊,雁老大?」眾人一致把頭轉向她。
「要死了!這麼遠他怎麼認得出我?」
裴雁行發出一聲哀鳴,恰好讓邁開大步,迅速朝她逼近的男人听得一清二楚。
「哼哼,當年你竟敢那樣待我,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還想跑?」
白馬王子臉上依舊掛著俊美無儔的笑,但這虛假的表相映入裴雁行眼中,百分百肯定對方是笑中帶煞不懷好意。她才不會傻得上當,任憑他宰割。
「呃、那個……雁老大,你是對那位先生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人家才會像這樣記仇家似地惦著你啊?」傅徠娣怯怯地問出大伙兒心中的疑惑。
老板該不會是垂涎帥哥美色,趁著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把對方綁去「怎樣怎樣」了,人家才會露出這種明明是笑,卻冷得教人背脊發毛的表情。
「-,少亂說話,我、我和那家伙一點瓜葛也沒有!」漲紅了臉心虛地抗辯,裴雁行當下很孬種地決定開溜。「我忽然想起還有很要緊的事,先走一步!」
她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嗄?雁老大……」
眾人一陣錯愕,後方卻響起男人隱忍著怒意的低喊。
「鬼丫頭你往哪里跑?」
幾個大步追上前,男人正想逮回心虛落跑的裴雁行,被他拴在遮陽傘架旁百無聊賴的黃金獵犬,卻誤會主人要陪它玩,猛然起身奮勇向前沖,勁道之大非但扯斷了狗繩,還連帶拉倒遮陽傘與桌椅杯盤,讓原本悠閑雅致的露天咖啡座登時成了混亂的災難現場,尖叫聲此起彼落。
「汪汪、汪汪汪!」
「貝克漢,回來!」瞪著闖禍的愛犬,男人頭疼命令。
卻見向來不太搭理主人指令的黃金獵犬,今日依舊將主人的命令當耳邊風,吐著舌頭飛揚著耳朵,興奮地朝最新目標物兼玩具方向狂奔而去。
「哇啊!你搞什麼?!」
這男人明知她弱點,居然還放狗咬人?太狠毒了吧!
「貝克漢……你!別再跑了!」
緊追在愛犬之後,男人懊惱地喊道,夢幻白馬王子的優雅形象宛如大江東去不復返,他卻心焦得無暇顧及。
「開什麼玩笑?我會蠢到乖乖站在那兒任狗咬嗎?」回頭朝他做了個鬼臉,裴雁行沒好氣叫道。
被她挑釁的舉動點燃心頭一把火,男人俊美的臉龐卻在下一刻瞧見她奔離的方向,倏地變了色。
「可惡!鬼丫頭你給我站住,危險!」
男人氣急敗壞的高喊,伴隨著汽車刺耳的煞車聲,同時傳入裴雁行耳朵,輪胎高速摩擦柏油路面產生的濃厚刺鼻味,彌漫在空氣之中。
在那一瞬間,熱鬧紛擾的台北街頭好似停格般寂靜下來。
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到令裴雁行無法反應,她只能下意識地緊緊閉上眼,感覺自己遭到一記重重的撞擊,雙足在那一秒鐘飛離地表,整個人旋即又狠狠摔落在一旁的柏油路面。
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烈暈眩的疼,讓她意識逐漸渙散。
天吶!這種活像在拍芭樂歌手MTV的死法會不會太丟人了?
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是她命中克星,再次相遇絕對不會有好事!
十年前她僥幸沒被他媲美老媽子的碎碎念功力咒殺,十年後街頭狹路相逢,她果真還是沒法逃出生天,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這個空有一張欺世俊顏的偽白馬王子。
「……何、澄、南,你給我記著!」意識迷蒙中,她不忘咬牙切齒吐出那埋藏心中,封印多年的名字。
如果自己一條小命真的這麼掛了,她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話說回來,她當初是怎麼和這男人結下難解孽緣的啊?
孽緣,起始于年少輕狂的久遠時代。
打從裴雁行上國中開始,她叛逆不羈的性子總讓出身書香門第,一輩子循規蹈矩的爸媽和上頭幾名優秀出眾的兄姊視為家族異類,最後,忍無可忍的雙親在世交友人的建議下,狠心將她這個燙手山芋送出國,眼不見為淨。
而她就是在這段青春叛逆的歲月,與眾人眼中的夢幻白馬王子何澄南,種下至今回憶起都令她後悔得想撞牆,或是心狠手辣點推對方去撞牆的難解孽緣。
初夏的法國巴黎,氣候還不是那麼炎熱。
才剛過完十六歲生日,目前身份是一名小小學徒的裴雁行,隨著美籍特殊化妝師多明尼先生來到歐洲見習。
雖說是為期一年的交流,每分每秒都該好好珍惜利用,可此刻她卻一個人被丟在塞納河畔露天咖啡座,身為資深指導的多明尼先生則不知又被哪個香辣美艷的法國妞兒勾了魂,一同玩樂去了。
「真是,都一把年紀了還那麼愛泡妞,居然狠心丟下學生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像話嗎那個說好來接我的人又跑到哪里去了?」該不會和不負責任的老頭一樣,被哪個漂亮金發妞兒拐走了吧?
氣呼呼地灌了口苦澀得令她皺眉的咖啡,在語言不通又百無聊賴的情況下,裴雁行只能用一雙貓兒似的清湛眼瞳,安靜觀察起四周每一張陌生的面孔。
而她,已經注意那個男人很久了!
對桌那名儀表出眾的東方男子,在這短短半天的時間內,究竟換了多少個女伴?少說也有六、七個吧!
「真看不出來,人長得還算體面又正派,私底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花心大蘿卜!」
瞧!才沒幾分鐘,那家伙又惹得一個甜美可愛如洋女圭女圭的女孩兒哭喪著嬌顏。活似負心漢欺侮純情少女的場景,讓年輕氣盛的裴雁行看得心頭一把火,湛亮眼瞳因不滿而緊縮了下。
男人都是些花心又自私的討厭鬼!
早有切身之痛的她,被這幕景象勾起忿懣難平的回憶。
遠在台灣的同齡男友早在她被爸媽丟出國後就移情別戀,當初信誓旦旦,就算要花上一輩子時間也會等她歸國的諾言眨眼就忘,趁虛而入搶了自己男友的人,還是過去和她一同蹺課找樂子的好姊妹,這口氣要她怎麼咽得下?
真恨不得立刻飛回台灣去給那對背叛她的男女一頓好打,只可惜事與願違,現在的她只是個流落異鄉街頭的倒楣鬼。
最後,當那名金發女孩兒眼淚如珍珠般滴落,裴雁行忍無可忍了。她就是看不慣男人欺負女性同胞!
「先生,你這種玩弄女生感情的惡行未免太缺德了!」顧不得自己說得一口破法文,她奮勇上前,挺身為女性同胞爭口氣。
「嗯?」詫異地抬眸望向她,何澄南天生微揚帶笑的唇角,為他增添一抹溫文的書卷味。
那張太過俊逸的男性容顏,在近距離的俯視下,還真是危險得令人心跳不止。
裴雁行在心底怒斥自己的不專心,微瞥開眸,清了清嗓子又道︰「我不允許你再欺負這個女孩!」
她一把握住身旁,顯然已經呆掉的金發洋女圭女圭的柔荑,好有氣勢且惡霸地命令著,活像黑幫大姊頭準備找人單挑干架。
而一旁被她攫住手的法國女孩,則是有些驚疑未定地吶吶開口,「呃,那個……」
可那聲如小貓咪嗚嗚輕叫的話很快就被裴雁行給打斷︰
「別怕,你別擔心,我會為你向這個負心漢討回公道的。」回給對方一抹安撫的微笑,她以蹩腳的法文努力表達自己力挺到底的心意。
語畢,美眸再度殺氣騰騰地瞪向罪魁禍首——
那個笑得一臉溫文無害的男人。
然她的正義宣言只換來何澄南好生疑惑的挑眉,旋即又像是豁然開朗,隱忍不住低笑出聲。
「喂,你、你笑什麼?我可是很認真的,你快跟人家道歉!」沉下臉,她氣呼呼地指著他鼻尖惱道。
他該不會是想賴帳不認錯吧?
明明四處拈花惹草弄哭這麼多女孩,還擺出一臉無辜的神情,未免太邪惡了!
「你是台灣人?」面對突然出現在眼前,一臉怒氣沖沖指控著自己的女孩,何澄南好風度地問。
「你怎麼知道?」裴雁行倏地一愣,直覺地以中文回道。
「因為你的法語帶著特殊腔調,我就在想,你若不是來自台灣,就是中國留學生,真難得能在這里遇上同鄉,你好,我姓何名澄南,不知小姐怎麼稱呼?」唇畔揚起一抹醉人的笑花,他改用中文與她對話。
要不,再繼續听她那口坑坑巴巴的破爛法文,他很擔心自己的听力會受損。
「呃,我、我叫裴雁行,是『雁字歸來』的雁,不是『燕窩』的燕……」瞪著他俊逸優雅的笑,她有一瞬間的失神。
「『雁子』是嗎?原來真是你……」
听了她傻傻的自我介紹,他溫雅的眸心閃過一絲光芒旋即隱沒,薄唇喃喃反覆念著她的名。
只可惜,他的低語全都摒除在,被他俊俏容顏嚴重眩花眼的裴雁行耳朵外,隨風黯然消逝。
「太危險了!這男人的存在跟本就是種罪過嘛!」她不滿地嘀咕。
自己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被美色給迷惑?
用力甩了甩頭,她在心底為自己的不爭氣懊惱。
吼!她明明是要來替那個可憐金發女孩出頭的,現在居然被他三言兩語牽著鼻子走,像什麼話?
不行,她得振作起來!
「喂,你剛剛……」她板起俏顏才剛開口,他修長的食指好優雅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的年紀比你大,不介意你喊我一聲何大哥或澄南哥。」言下之意,就是對她「喂」來「喂」去的叫法頗有微辭。
澄、南、哥?!
睜圓美眸直瞪向眼前的男人,裴雁行唇角微微抽搐。
這種老八股,活像在拍瓊瑤阿姨連續劇的肉麻稱謂,真虧他說得出口,還想跟自己攀親帶故要她這麼喚他?
這男人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