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五點,大廳見。
除夕當天一早,左妤媗就從飯店服務生手中接過幾只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和一張沒有署名的邀請卡。
「這男人,連約會都這麼霸道!」
望著純白卡片上遒勁有力如金石篆刻的鋼筆字,她當然認得出這龍飛鳳舞的字跡出自誰之手。
除了黑勛那個沉肅冷硬的男人之外,還會有誰會用這種命令式的口氣邀女生約會?這擺明了不容人拒絕的態度,教她又好氣又好笑。
「好歹也寫個請字,或落個款以表誠意嘛!」她搖搖頭咕噥。
不過說到誠意……
瞪著幾乎擺滿整張床的禮盒,她忍不住咋舌。「他是把整間店買下來了嗎?這麼多東西是啥啊?」
禁不起好奇心作祟,左妤媗動手拆開一盒又一盒包裝精美的禮物,愈看她一雙美眸瞪得愈大,粉女敕嬌顏也漸漸染上歡欣緋色。
剪裁合身高雅的流金小禮服、質感柔暖的黑色毛皮外套,短跟小羊皮靴和成套的首飾墜煉,收到這些高級昂貴的禮物她實在受寵若驚,卻不能否認心底正不斷冒出甜滋滋的粉紅泡泡。
生平第一次收到喜歡的人送的禮物,讓她一顆心釀滿喜悅與感動,而且還快要開心地溢了出來。
只是,當她止不住幸福的笑花,動手拆開下一份禮盒時——
「這.這些該不會也是他親自挑選的吧?」微顫著唇角,縴縴玉指自精巧禮盒中勾出一套綴滿桃紅蕾絲的女性貼身內衣和小褲褲,她俏臉兒倏地爆紅,和手中布料相輝映。
這種布料少得可憐的性感內衣,穿在身上肯定會讓女性重點部位若隱若現,加倍挑起男人,黑勛送她這種禮物,該不會是想……是想……
「討厭!那匹大!」
羞紅了臉兒,她忙不迭將手中的桃紅色蕾絲小布料塞進枕頭底下,沒有勇氣嘗試這款成熟冶艷、風情萬種的性感衣料。
接下來的一整天,她都陷入臉紅心跳的羞人煩惱中,掙扎著究竟該不該依順他的期望穿上那套性感撩人的蕾絲小衣衣、小褲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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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點整,當黑勛第一眼在大廳看見緩緩步下紅毯階梯的左妤媗時,他的心因她耀眼奪目的光彩狠狠躍動、悸顫著。
真美!
眼前的人兒,像塊精心琢磨後綻放光華的璀玉,教人炫目得幾欲迷醉。
他迎向前朝她紳士地探出手臂,讓她俏顏微赧地輕攬著他,緩緩步向早已等在外頭的白色加長型禮車。
直到上了車,黑勛隱藏著幽闇火光的視線都不曾自她身上移開。
「呃、那個……我這樣是不是很奇怪?」被他深凝的眸光瞧得渾身不自在,她略顯不安地扯扯裙擺。
平日連裙裝都鮮少嘗試的左妤媗,今天難得穿上一身正式小禮服,貼身的衣料和緊窄的裙擺難免讓她有些不習慣。
「一點也不,今夜的你非常迷人。」見她嬌顏染上紼霞,他的眸中透著欣賞,毫不吝惜地贊美。
唔,沒想到這個冷硬派的男人也會灌人米湯呢!
被他的贊美醉得暈陶陶,左妤媗俏臉酡紅地瞅著眼前的男人,不禁發現今晚的他和以往有那麼點不同。
褪去了冷肅嚴謹的深色西裝,今天的他穿著一件黑色套頭毛衣,外搭銀灰色休閑西裝外套及同款長褲,就連向來梳理整齊的頭發也都隨性地垂落額前,整個人頓時年輕許多。
「你也一樣,這身打扮比平常帥氣多了,一點也不像過了三十歲的男人呢。」
她禮尚往來地微笑贊嘆,卻見黑勛聞言非但沒有露出高興的表情,炯亮瞳眸還倏地緊眯成一條線。
「我本來就沒有三十歲。」他不快地沉聲道。
「嗄?真的假的?你不是都三十好幾了!」
他該不會是耍賴不承認,硬要裝年輕吧?
尷尬的微笑僵在唇畔,左妤媗一臉懷疑地瞪著,被不滿的男人一掌握在手中。
「什麼三十好幾?我不過才虛長你十歲,你三天兩頭把我咒老是怎樣?」黑勛提出嚴正抗議,並不滿地抓住她指向自己的手。
「呃、這個……」心虛地干笑著,她一臉無辜地眨眨美眸,趕忙又陪笑解釋,「我是因為听說魅影不僅名號響叮當,還行事干練外加事業有成,這麼了不起的成就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能達成,所以才會誤以為你年紀不小了嘛!其實再仔細看看,你皮膚光滑保養得宜,比那些二十出頭的大學男生都要來得青春耀眼呢。」
總之現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他狠狠贊美下去就是了!米湯多灌一點,看能不能澆熄他眼底的火苗,以免自己被那竄升的火氣燒焦。
她在心底打著如意算盤,只是沒想到這方法當真奏效,黑勛在听了她極度諂媚討好的言論後,原本如野獸般危險的眸光漸漸和緩下來,似乎被她不負責的贊美給取悅了。
「一般人想在三十歲前達到我目前的成就,的確不容易。」他頗為自負地頻頻點頭,接著垂斂下黑眸緩緩又道︰「雖然說我是從‘馨夫人’那兒接手她的產業,但能在短短八年間將規模營運擴張到原本的數倍,不是這普通人想辦就能辦到的。」
這種拐著彎稱贊自己的話,也只有他才能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得那麼流利順暢。
無言地在心底撇撇唇,她忍不住好奇地問︰「馨夫人?她是誰?」
這個神秘的女人……該不會是他的舊情人吧?!
不然為什麼會將旗下產業全部交由他打理,資助當年不過還是個二十郎當青年的他闖蕩事業?
左妤媗在心中偷偷猜測,一股莫名的澀意突然涌上喉間,讓她難受得蹙緊眉頭,直到這時她才察覺自己對他在意的程度,遠遠超過她的想象。
她甚至開始介意,在他的心底是否還有其他女人駐守?
「那位馨夫人,我想她一定很愛你。」她有些郁悶地開口。
試問,若非為了愛,有哪個女人願意對一個男人如此付出?
「我想,應該吧。」不甚自在地扯了下領口,他咕噥道。
見黑勛毫不避諱地點頭承認,目光還很心虛地回避著自己,她的心不禁泛起濃濃酸味兒。
「既然她對你這麼好,你不去陪在她身邊還四處拈花惹草,實在太不應該了!」直性子的她終于忍不住抗議了。
「我拈花惹草?」
她的指控未免也太無理了吧!
除了年少輕狂的那段時光之外,打從成年以後他就潔身自愛,雖然擁有夜店教父的封號,卻從不與旗下的公關小姐有感情上的糾葛,可以說是出污泥而不染的最佳模範,這樣還如此質疑他的清白?!
「你還想否認?背著情人邀別的女人出門約會,前幾天還吻了我,這不是拈花惹草是什麼?」她氣惱的指控,不願像母親一樣成為男人玩弄的對象。
「情、人?」捕捉到她話中的重點,黑勛怔了怔,好半晌後才露出一抹難以扼抑的狡笑。
「你還有臉笑!」左妤媗好生氣好生氣,眼眶都氣到微微泛紅了。
虧她之前還為他心悸動情,沒想到他也是個專愛欺騙女人感情的壞蛋,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原來你在吃醋。」
一把攬過她香馥柔軟的身子,他沉笑著,向來冷情的臉龐因這笑添上暖意,卻溫熱不了她降到冰點的心。
「今晚的約會取消,我要回飯店去了。」她掙扎拍打著鎖在自個兒腰間的一對鐵臂。
「慢點慢點,你這急躁的公主,難道不願意听我好好解釋?」挑高了眉,黑勛沉笑著開口,輕松的態度著實惹惱了懷中佳人。
「你去陪你的馨夫人就好,用不著浪費時間跟我解釋,我才不要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她賭氣道。
「可是,唯有這件事你非得妥協不可。」搖搖頭,他直言。
「你、你想得美!」瞪著大言不慚妄想享受齊人之福的他,左妤媗簡直氣壞了。
「你總不能要我斷絕母子關系,當個千夫所指的不孝子吧?」勾起唇角,他一臉無奈地緩緩開口,看著她的眼神像在寵溺一只任性的貓兒。
「咦?什麼?你說那位馨夫人是你的……」
不會吧?糗大了她!
搗著熱燙燙的雙頰,她不禁懊惱自己的沖動。
「沒錯,就如同你所听見的,馨夫人是我的母親,本名黑馨,二十年前風靡社交界的名媛交際花,目前正與她第八任……還是第九任丈夫?嘖,這個不重要,總之她目前正忙著和新歡在杜拜七星級酒店恩愛享樂,不會想看見自己的拖油瓶兒子出現破壞她美好假期的。」聳聳肩,黑勛很好心地給了她答復。
看著她一臉爆紅,羞到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可愛模樣,他盡力隱忍著唇畔的笑意不想太刺激她,以免一個不小心害她惱羞成怒興起殺人滅口的念頭,他將會首當其沖成為不幸受害者。
「那個……可不可以請你忘了我剛剛的胡言亂語?」羞紅著臉兒無顏見人,左妤媗小小聲問著。
「這怎麼行?」他毫不留情地一口否決。
「款?為什麼不行?」那麼丟臉的事,他該不會是想一輩子記著好拿來嘲笑她吧?
「因為你吃醋的模樣實在太誘人,讓我舍不得遺忘吶!」
黑勛滿足回味的俊顏隨著語落,緩緩、緩緩地貼近她,並在她出聲抗議前吻住那張嬌女敕誘人的櫻唇。
他反復品嘗、細細吮吻,霸道地奪去她的聲音,也徹底攻佔了她的心。
相倚相偎的情人身影讓滿車春意繚繞不盡,並牽起一縷縷情絲,將彼此纏繞成再也無法解開的同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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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用餐地點,是間復古華美如宮殿的私人招待所。
為了享受無人打擾的情人時光,黑勛特地預留招待所內頂級的VIP包廂,在這兒還有他特別挖角聘請而來的米其林三星主廚為兩人準備道地法式菜肴,但最讓左妤媗感到興趣的,是四周牆上的古典名畫,只不過……
「款,這些畫是復制品吧?」望著房內最經典的一幅作品,她困惑地輕蹙著眉,問向身旁的他。
「復制品?怎麼可能!你說難得到法國就是要看真跡,所以我才帶你來這兒的,這房里的畫每一幅都是價值上億的曠世鉅作,保證讓你看個夠本。」面對她的疑惑,黑勛僅是微笑回答。
「咦?真的假的?可是……」瞥了眼牆上那幅再眼熟不過的畫作,她遲疑地開口,「如果我沒記錯,‘蒙娜莉莎的微笑’是羅浮宮的鎮館之寶,怎麼可能外借給民營的私人招待所展示?這幅應該是贗品吧?」
不要以為她沒出過國,就這樣隨隨便便敷衍她喔。
「錯了,羅浮宮里面那幅才是贗品。」面對她的疑問,他面不改色地解釋。
「嗄;︰」左妤媗嚴重懷疑是自己听錯了,不禁小心翼翼地求證。
「你……是在開玩笑吧?」
「不,我干麼跟你開玩笑?」他微擰著眉一本正經地搖首。
「你是要告訴我,這麼多年來在羅浮宮內展示的‘蒙娜莉莎的微笑’是幅假貨,而真品早被你買下來了?」縴縴玉指霍地指向牆頭畫作,她不可置信地再三確認,覺得腦袋有點暈眩。
「這不是我買下的,而是透過關系請人‘借’來的。」
想起那個對名畫古董有著嚴重獨佔欲、收藏癖的胞弟夜盜公爵,雖然說他娶了小妻子玉琉璃後行為收斂不少,但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技癢偷偷「借」一些館藏珍寶回家賞玩,反正暫時拿贗品代替一下也沒人認得出來,所以他這個為人兄長的也沒什麼話好說。
「這未免太夸張了吧?」左妤媗螓首頻搖怔然喃道。
看著她一臉驚訝、活像被貓兒皎去舌頭似的可愛神情,黑勛心中非但沒有一絲絲檢討,反而還對這結果感到非常滿意。
這樣就不枉他動用關系,借口向胞弟黑凜討回上次幫忙營救小妻子的人情,好不容易從他手中借到真跡,獻給她欣賞。
「我們隨隨便便把人家的鎮館之寶借來,不會出問題嗎?」
雖然明白他的行事向來獨斷霸道、為所欲為,但把人家國寶級名畫偷渡出來擺到自家房間欣賞,會不會太猖狂囂張了點?
她可不想難得來趟法國,明天就成了電視新聞上的竊盜通緝犯!
「笑話,如果連區區一幅畫都不肯借,未來恐怕整間羅浮宮都會讓夜盜公爵給搬光光!」想起心氣高傲又任性的胞弟,黑勛忍不住低聲咕噥,旋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朝她開口,「怎麼樣?能夠親眼看到真跡,你應該很開心吧?」
這可是他費盡心思討她歡心的禮物,他等不及想知道她要如何回報他的貼心安排,也許是一記熱情十足的火辣香吻……
「呃,雖然能看到真跡是很感動,但這樣子私藏人家的鎮館之寶,會不會太鴨霸了啊?」有些擔憂地看向他,左妤媗遲疑地問。
「我太鴨霸?!」倏地僵冷了俊顏,他揚高音調重復她的話。
自己為她費盡心思做了這麼多,結果她想說的卻只有這個?
「我這個人就是霸道獨裁,你有什麼意見?」氣惱地昂高了下顎,他沉聲開口,活像頭生氣的公牛。
「意見是沒有,不過你這樣子常會遭人誤會,很辛苦吧?」一面品嘗著飯後甜點,左妤媗一面緩緩應道。
面對他三不五時就氣溫驟降的冷峻容顏,她發現自己的心早被訓練得耐寒抗凍,漸漸不會被他吹襲而來的冷風給凍傷,還可以有閑情逸致「調戲」眼前的冷酷冰山男。
「就算被無關緊要的人誤解,又有什麼關系?」
反正他又不在乎那些人的想法和一些無謂的蜚短流長,一群手下敗將愛怎麼在背後造謠中傷他他都無所謂,唯獨對于她……
這個本該是在他手中操弄的一具傀儡,如今卻成為在他心中駐足扎營的小女人,他只想緊緊將她握在掌中,同時也想讓她的眸、她的心,永遠只為他停留!
「嗯,也對,只要你不介意就好,繼續維持這個樣子也不錯。」
教黑勛意外的是,她在听了他霸氣宣言後,竟然只是平靜的回應。
瞧他冷峻的容顏漸漸有了裂痕,並換上微訝的神情,她只是微笑著又說..「比起王傳德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倒覺得像你這樣忠于自我、不刻意討好別人的獨霸作風誠實勇敢多了。」
她輕輕柔柔的一句話,像春日暖風徐徐拂過他的胸口,融化了、解凍了他心底某個冰封的角落。
「我果真沒有看錯。」微斂下眸,黑勛滿意地低喃。
她的的確確是他一直以來等待著、渴望著的那個人!
禁不住滿心的暖意,他傾過身輕啄上她的唇,一個、兩個、三個醉人的親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然後再回到誘人采擷的香甜唇辦,察覺她難得的依順,他漸漸管不住如月兌羈野馬般狂奔鼓噪的心緒。
「怎麼辦?我想帶你回飯店去……」
好不容易把持住擴張的,黑勛勉強讓自己從她唇上抽離,沉啞著嗓音貼近她耳畔不住輕喃,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道魅惑人心的魔咒,成功迷醉了她羞澀飄浮的思緒。
「那、那就一起回去呀!」
最終,左妤媗像是禁不起魔鬼誘惑的天使,羞赧地低垂著紅透的雙頰,在他熾熱企盼的眸光下點頭應允他的懇求。
同時,也回應了自己內心最誠實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