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美國一個多禮拜了,莫司的生活只能用「醉生夢死」四個字來形容。
就像此時,他正以極度舒服的姿勢橫躺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中,一方面還不忘無聊地打著哈欠,他認為自己很閑,閑得發慌。
而事實上,堆在他面前茶幾上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堆堆的公文,那是他溜到台灣去逍遙過後所累積下來的成果,把這些他認為是麻煩的東西送到他家的,則是他那個盡責的秘書——班特,此時的他正站在旁邊,以不贊同的眼神瞄著他那不務正業的主子。
「我說班特啊,你站在那里那麼久了,還不嫌累嗎?」看著NBA的莫司實在無法忽視班特無聲的抗議,他那眼神讓莫司深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總裁,今天下午兩點半與‘禾采科技’有個並購會議,希望您能去主持。」班特見王子總算肯意識到他的存在,開始一板一眼地報告著行程。
「並購?」莫司皺起了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班特一向無表情的臉僵了僵,覺得自己被忽視了,隨後恢復正常,「我三天前就跟您報告過了,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司的重大事務都是大小姐打理的。」
「喔?」莫司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贊賞起自己的妹妹,不愧是他妹妹,果然有大將之風,「那並購又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禾采’在市面上大肆收購、雷揚。的股票,打算並購我們,所以大小姐才會反並購。」沒錯,這就是「雷揚」的處事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莫司點了點頭,表示了解,「是該給不知死活的家伙一點苦頭吃吃。」然後他開始自我檢討起來,自己是不是混得太過分了,這樣似乎是陷妹妹于不義的地步,會將她累死。
終于,他撐起自己那把閑散了好久的骨頭,上樓去換了衣服,打算到公司去晃晃,說真的,如果他再不露面的話,那些個員工說不定都認不出他來了。
「卡洛琳,你愈來愈像個女強人了,哥哥都要自嘆不如了。」莫司毫不吝嗇地稱贊著自己聰明美麗又能干的妹妹。
卡洛琳優雅地將一塊切好的牛排送進口中,瞟了瞟眼前的莫司,對他的稱贊非常不以為然,「沒辦法,誰教‘雷揚’要有個不成材的接班人,如果我不設法讓自己變成女強人的話,那爹地的心血恐怕會付諸流水。」
莫司對妹妹的指控絲毫不以為意,笑笑,「所以嘍,我常對外面說-我以擁有卡洛琳這個妹妹為榮。」有個能干的妹妹真好,否則他哪能過得如此輕松自在、逍遙愉快。
卡洛琳放下刀叉,淡淡扯高嘴角,「事實上,我約你出來吃飯是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的。」
「壞消息?」莫司稀奇地挑高眉,真難得,也有她這個商場女戰將搞不定的事呀,「說來听听。」他一臉好奇。
「你可不要誤會,」卡洛琳知道他完全想歪了,「我所說的這個壞消息是針對你,對我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喔?」莫司更加興致盎然了,他什麼都不多,好奇心最多。
卡洛琳眼中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彩,「我要去歐洲游學半年。」她相信這個「壞消息」準會跌破她親愛大哥的眼鏡。
「什麼?」果不其然,莫司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他急忙穩住自己的身體,「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去歐洲游學半年,爹地也答應要幫我出資了。」如果她親愛的大哥年紀輕輕就如此耳背的話,她不介意再重復一次。
「游學就不必了吧!」莫司朝她討好地笑著,「你的學識已經如此豐富了,而且歐洲也沒啥好學的,當然比不上我們美國的地大物博。」此時的他非常地沒有志氣,只要是任何能說服妹妹留在美國的話,無論再如何惡心巴拉他都說得出口。
「當然有嘍,」卡洛琳毫不留情地反駁,「歐洲浪漫、風情萬種,是每個女人都向往的地方。」重點是,她需要好好放松自己,她可不想在商場上打滾得連怎麼笑都不會了,那是一件極為悲哀的事。
「卡洛琳,你不會忍心將公司丟給我一個人去扛吧?」莫司使出哀兵政策,現在的「雷揚」規模之大可不是當初他接手時的情況可比擬,要他獨自撐半年,不累癱才怪。
「爹地說這是給你磨練的機會。」卡洛琳低頭邊享用著美食,邊從她那唇形優美的口中吐出這句冷血的話,對自己大哥那一臉哀求樣來個「眼不見為淨」。
想想,自己也真的太縱容他了,他也不想想她遲早有一天也會嫁人的,他對她如此依賴,難不成真要將她綁在「雷揚」一輩子?
喔,就算她肯,爹地媽咪也不會允許的,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嫁不出去的話,那她可以想見她親愛的大哥被爹地拿來當人體實驗品的那一天。
「磨練?」莫司怪叫一聲,「我看起來像是欠磨練嗎?」「雷揚」能茁壯成現今這般局面,他英明的領導可是功不可沒呢,听听,她說那什麼話,欠磨練?
卡洛琳皮笑向不笑地睨他一眼,「你的責任心欠磨練。」有哪個大集團的總裁會自己假日排一排,一聲不吭就跑去度假,除了他以外,恐怕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出來。
而她,就是那個非常倒霉的替死鬼,在他開小差的這段時間,就得替他做牛做馬做到死,連放個假喘口氣都沒時間。
莫司愣了下,看著自己的妹妹,笑了,「我怎麼好像聞到抱怨的味道?」
卡洛琳才不去理會他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冷聲一哼,撇過頭,「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的游學是去定了。」她已經很有手足之情的在他開小差的這段時間把公司打理得好好的,夠仁至義盡了。她才不要一直當女強人,偶爾,她也想任性一下,想過過千金大小姐無憂無慮的日子。
而這些,拜她大哥所賜,至今仍未實現過。她又瞪了莫司一眼。
「唉,我美麗大方的妹妹,你出眾的氣質就要因為你的白眼而破壞殆盡嘍。」莫司故作咳聲嘆氣地說著笑。
聞言,卡洛琳收回自己不雅的舉動,一個有教養的美女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拋白眼的。
「爹地要你有空回家去看看他,不要一飛出去就像迷路的小鳥,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一字不漏地將父親的話轉達給莫司,不過,她總覺得語意有點怪,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瞅著自己大哥,那怎麼可能嘛,根本是他自己玩得樂不思蜀,不想回家。
莫司深感新鮮地挑起眉,「找不到回家的路?」他笑不可抑,「你回去告訴爹地,我會記得去警察局尋求協助的。」
「這一點都不好笑。」這種幽默法,恐怕會將爹地氣瘋。
「我也這樣覺得。」莫司連忙斂去嘴角的笑紋,但眼中的笑意卻隱不去,「對了,爹地最近有什麼新發明嗎?」
「不清楚。」卡洛琳聳聳肩,通常爹地一栽進實驗室里,不達目的是別想要他回來的,「不過听媽咪說,他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創舉要完成了。」
「喔?」莫司興致來了,興起回家的沖動,他倒想看看他那發明狂爹地又有什麼驚人的創舉要問世了,「媽咪有說什麼時候會完成嗎?」得問清楚,免得太早回去自投羅網,被他老媽念得耳朵長繭。「沒有。」卡洛琳搖搖頭,「不過听說是個大發明喔,爹地為了它幾乎廢寢忘食,差點氣壞媽咪。」莫司噙著笑,可以想見自己家中發生的混戰,最壞的戰果大概是爹地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然後強迫進食吧。想到此,他不禁輕笑起來。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很幸災樂禍耶。」卡洛琳皺著眉提醒莫司,他的假想「受害者」可是他的親生爹地。
「決定了,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去。」想來,他親愛的老媽忙著伺候他老爹的民生問題,大概沒什麼時間來念他了,所以,現在回去應該是非常安全的。
卡洛琳搖搖頭,他可真會挑時間,明白這種時候回去耳朵是絕對不會受折磨的,因為所有的折磨都讓爹地的耳朵接收了。
回家沒三天,莫司就趕忙躲回家中,讓自己受創的耳膜喘口氣。
搞什麼,卡洛琳的消息錯誤!爹地的實驗根本只是剛起步階段-害他才剛一踏進家門,老媽的炮口馬上就轉向他,那威力之強大,差點將他轟出美國境外。
還好他溜得快,及早拯救自己月兌離苦海,回頭他得好好念念卡洛琳,讓她也能感受一下他的「切身之痛」
吁了一口氣,正當他想倒向沙發放松一下時,卻被茶幾上那一抹紅色吸引住目光。那樣式,好像是一張請帖。
唉,不知又是他哪個可憐的友人要踏進婚姻的墳墓了,這年頭,想不開的人怎麼那麼多啊?興趣缺缺地拿起來翻動著,他的眼楮在看見時央的名字時瞪大發亮。
不會吧,時老真的找到他的春天了,這下子他不去湊湊熱鬧不行。
將請帖隨意丟在茶幾上,莫司愉悅地走上樓,打算收拾行李,再到台灣去晃晃。
「哥,你要去哪里?」卡洛琳出現在莫司的房門口,一臉不悅地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他。才剛回來沒多久,他不會又打算蹺班了吧?
「呃?」莫司動作僵住了,不會吧,那麼快就被捉包了,那他怎麼溜出美國?
「你不會想去台灣吧?」卡洛琳質疑的眼神射向他,手中那張紅帖扇呀扇的,「我跟你說喔,我待會就要飛到歐洲去了,你再開溜的話,公司可沒人幫你扛。」
莫司霍地站起身,「這麼快?」
「是啊,所以你最好安分地待在美國,」說罷,轉過身,她可以想見自己大哥臉上的表情會有多麼懊惱,「我走了,飛機可是不等人的。」
莫司瞪著卡洛琳決然離去的背影,手中的行李不知該不該繼續收拾,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怠忽職守而讓「雷揚」垮台,那會讓他成為千古罪人的;但卻又舍不得台灣那頓難得的喜酒,那樣熱鬧的場面哪少得了他的助興啊,哎哎哎,頭大了。
瞪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他靈光一間又想到了個替死鬼,漾起抹陰險的笑,他拿起電話撥了串號碼。
嘿嘿,這種非常時刻死黨可就發揮了非常重大的功用。
「喂。」電話那頭響起了文霽揚慵懶的聲音,听到那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嗓音,莫司就知道他昨晚八成又熬夜了。
文霽揚,是莫司在大學時代的死黨,現在是個頗具知名度的程式設計師,平時工作時間極為自由,可是只要一忙起來,可也是沒日沒夜的趕,所以只要在下午听到他這種聲音,就可以知道他少爺又在與他那台寶貝電腦奮戰了。
「哈,霽揚,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莫司愉悅的聲音將文霽揚混沌的腦袋風刺醒了。
這小子,平時跑得不見人影,會主動找他,肯定沒什麼好事。
「有什麼事嗎?」文霽揚賴在床上閉著眼楮對著話筒問。雖然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馬上掛上電話,然後再蒙頭睡他個夠。
「也沒什麼事啦,只是想說好久不見了,想找你出來喝個茶。」莫司一步步導入正題。
文霽揚睜開雙眼,腦中倏地警鈴大作,莫司會那麼好心?肯定又是有什麼陰謀要陷害他了。
「我沒空。」他想也不想地就回絕。反正他真的沒空,想想,一個趕工作趕到沒時間睡覺的人,會有什麼空閑時間去喝茶?
「不要那麼死心眼嘛,偶爾也要放松一下,本總裁特準你放假,走,我們去喝茶。」莫司說得極為大方。
「得了吧你。」文霽揚朝莫司啐了一聲,雖然他是屬于「雷揚」旗下的設計師,但可不想為了不負責任總裁的一句話而砸了自己的信譽,「我這程式下個禮拜要給開發部門,跟你特不特準是沒有關系的。」
噴噴,看來全公司就只有他是個大閑人。
唉,看來霽揚這邊也沒望了,撇了撇唇,莫司這才不甘不願地對文霽揚說︰「那你就好好努力吧,我不打擾你了。」
垂頭喪氣地掛上電話,莫司全身使不上力地癱在床上,將整理到一半的行李袋丟到地上去免得觸物傷情,唉,看來這頓喜酒,是與他無緣了。
他得精挑細選個禮物寄過去才行,雖然……唉,他是多麼想親口對時老說聲恭喜啊。
神清氣爽地踏出機場,莫司仍舊是抵擋不住誘惑,執意提著行李奔向台灣的懷抱,當然,他也是有了應變之策才敢成行的。
現在是資訊化的時代,有事電話聯絡就行了,「雷揚」總不會因為他離開個幾天就垮台吧,而且相信康森也不會如此不濟,他可是「雷揚」的總經理。
于是乎,在做了種種心理建設與自我安慰後,莫司的台灣喜酒之旅終于成行。
走出機場,他攔了輛計程車,直奔聶氏集團大樓,相信他的再次到來,必定會帶給風莫大的驚喜。雖然聶祺勛改回本名了,但他還是習慣叫他風。
果然,在見到莫司之後,聶祺勛的「驚喜」——這是莫司自己認為的——之情果然滿溢于表,「你又來干什麼?」正解應該是「沒好氣——」
「來喝喜酒啊。」莫司將手中的喜帖亮得高高的,他可以肯定風絕對還不知道這個大消息,他跟柳妤柔卿卿我我就來不及了,哪還會去注意周遭的風吹草動,喀,現在兩個不是又摟著在大演親熱戲。
「誰的喜酒?」聶祺勛與柳妤柔均一臉疑惑,異口同聲地問道。
「時老的喜酒。」莫司大聲宣布著。呵呵,佩服他吧,佩服他吧,美國的郵差夠敬業吧,那麼快就把請帖送到他手中了,近在台灣的人卻都還不知道呢。
「咦,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時央笑咪咪地摟著一名風姿綽約的中年女子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別小看我,我可還是非常英俊瀟灑的。」
「哈哈,老朋友,我一定會給你一份超大的賀禮的。」聶文瑞也笑著跟雷鈞一起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我的祝福當然不會少啦。」莫司不知從哪里變出一瓶香檳來,ㄅ的一聲灑得大伙一身,「現在,就先來個訂婚宴吧。」
時央笑得闔不攏嘴,豪邁地拍著莫司的肩膀,「小伙子,你可真有心,不遠千里地將祝福從美國帶來給我。」
「當然有心嘍,」莫司將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物奉上,「不僅祝福,連賀禮也一並帶到。」
時央愉快地收下那份賀禮,嘴里不忘叨念著,「好好,你的這份心意我收下了,等你結婚時,我一定回送你一份更大的賀禮。」
莫司連忙敬謝不敏地猛搖頭,「得了得了,時老你就別詛咒我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踏進墳墓中。」他意有所指地瞄著沉醉在幸福氛圍中的聶祺勛。
後者則是瞪了他一眼,他毫不在意地笑笑。
「唉,話可別說得這麼滿,」時央輕斥他一句,「哪天要是你緣分到了,想不陷進去都不行呢。」
「那是不可能的,」莫司信誓旦旦地起誓,「要我結婚,起碼得等到我三十歲以後。」今年他才二十七歲,可還有三年的逍遙時光,那麼早討個老婆來管自己做什麼?又不是想不開。
「那好,我們來打個賭,」聶祺勛擁著柳妤柔,涼涼地開口,「我賭你會在三十歲前結婚,如果你在三十歲前結婚的話……」
「我就讓你使喚一年。」莫司這個賭注可下大了,「那如果我沒在三十歲前結婚的話呢?你要輸我什麼?」
「這……」聶祺勛沉吟起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莫司皺起眉頭,這似乎是不怎麼公平,一件事與一年免費勞工,怎麼算都是他吃虧。不過,也無妨,他自有辦法。「什麼事都行?」
「什麼事都行。」聶祺勛點點頭。
「那……」莫司笑了,極壞極奸詐的笑容,「我要你跟柳妤柔離婚。」阿彌陀佛,壞人姻緣會不會遭天打雷劈,請原諒他的無心之失吧。
「什麼?」在一旁靜听不說話的柳妤柔臉色一變,她乖乖在一旁不說話,這樣也能扯到她身上來。
聶祺勛臉色不是很好看,他瞪著莫司,這家伙不改其劣根性,壞人姻緣的事還能做得理直氣壯。
「小子,當心天打雷劈啊。」時央拍拍他的肩膀,這種壞人姻緣的事他以前也做過,可是不怎麼愉快。
「放心放心,」莫司笑得挺欠揍,「離了婚還可以再結婚嘛,只要他們能捺得住不變心,我就答應他們半年後再結婚。」
「小子,」聶祺勛危險地看著他,「你就保佑你三十歲前都不要結婚,否則你就等著來替我做牛做馬吧。」
「不會有那一天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莫司涼涼地頂回去。
這下子,大伙可就全拭目以待,看看莫司究竟會不會在三十歲前失足踩進婚姻里,精彩的賭注,不看白不看。
「親愛的,吃飯了。」唐範亞倚在實驗室門邊,「親切」地喊著里面正沉醉在電腦里的克萊瑞-狄恩,他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著,對于嬌妻的呼喊聲恍若未聞。
「親愛的。」唐範亞的語氣中多了些微慍。
而,克萊瑞仍是不當一回事,眼楮專在地盯著電腦屏幕,正陷入一種忘我的境界中。
唐範亞翻了翻白眼,徹底被自己的老公打敗,如果不是因為當初就是看上他這一點對發明的狂熱才會嫁給他,現在這間實驗室恐怕早已被她的妒火給燒得尸骨無存。試想,有哪一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的老公陪那一些亂七八糟的發明比陪自己還多的?除了她,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走到廚房,唐範亞把晚餐放在托盤上端到實驗室去,人哪,是不能光靠發明就會飽的。
「吃飯。」將托盤不輕不重地放在克萊瑞身邊,唐範亞其實有一股想把電腦電源拔掉的沖動。
「喔。」敷衍地應了聲,克萊瑞的眼楮瞄也不瞄那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一眼。
「克萊瑞-狄恩。」唐範亞的語氣中多了些威脅。
克萊瑞的腦子瞬間接收到危險的訊號,他趕忙放下手中的工作,盡量不要讓自己的不舍之情流露于表,然後拉過托盤狼吞虎咽地吞著,嘴里還不忘多少稱贊兩句,「嗯,老婆,你的手藝愈來愈好了。」顯示自己真的有好好在品嘗。
唐範亞的臉黑了一半,「今天不是我煮的。」這死老頭,要敷衍就不要太明目張膽,簡直是欠揍。「啊?」克萊瑞的吞咽動作停頓數秒,他干笑了數聲,挽救著自己的失言,「我是說你的手藝簡直可以跟瑪麗媲美了,好到連今天是瑪麗煮的我都吃不出來。」
唐範亞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你的話我該相信幾分呢?」
「當然是十分了。」他討好地笑著。
「好了,你少在那邊花言巧語了,」唐範亞輕點了他額頭一下,「趕快吃一吃好繼續你那偉大的研究,免得老是說我打斷你的靈感。」這天大的罪名她可扛不起。
「我怎麼敢呢,你可是我的親親好老婆。」克萊瑞的手不規矩地環過唐範亞的縴腰,然後將她摟向自己。
「喂,別鬧了,實驗室的門沒關呢。」她臉紅地輕斥著,拍著他不規矩的手。
「就讓他們羨慕死好了,我們好久沒親熱了吧,來,親一下。」說著,他將她摟坐在自己腿上,作勢要吻上她的唇。
「你這老不修。」唐範亞笑著推開他嘟過來的嘴,「快繼續你的實驗吧。」說著,她便從他的腿上站了起來,好奇地端詳著電腦屏幕,「怎麼樣,做到哪里了?」
克萊瑞的眼神一接觸到屏幕便變得認真,他移動滑鼠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基本上設計圖是完成了,只剩下要制作開啟加密的程式,然後我就可以將成品制作出來了。」他的語氣透露著興奮。
「既然完成了,那我就不客氣地接收了。」門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克萊瑞與唐範亞不約而同地望向門邊,「你是誰?」克萊瑞眯起銳利的眼楮看著門邊的黑衣人。「我是誰對你恐怕不是很重要,狄恩博士!」他舉起手中的手槍對著克萊瑞,「不過你的這個發明對我來說很重要。」
克萊瑞淡淡一笑,「很抱歉,這是非賣品。」
「那就得罪了,狄恩博士。」說著,他拉下保險,眼看就要扣下扳機。
「等一下。」唐範亞擋到克萊瑞的前面,「這個程式是經過加密的,殺了他,你也開不了。」她冷靜地說著,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腳在微微抖著。
「範亞……」克來瑞皺起眉看著擋在自己前面的唐範亞,傻女人,不知道這個舉動是很要命的嗎?
「喔,是嗎?」黑衣人聞言往前走到克萊瑞的身邊,手槍指著他的頭,「那恐怕就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了,狄恩博士。」
「我不會跟你走的。」克萊瑞鎮定地說道。
「喔?」黑衣人挑起了眉,手槍轉而指著唐範亞,「我的伙伴好像不甚滿意你這個答案。」他手指微扣扳機。
克萊瑞微微一凜,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跟你走就是,你不要傷害她。」
「很好,識時務才是明智之舉。」黑衣人冷冷一笑,手槍頂頂他的頭,「磁片拿著,跟我走。」
克萊瑞無奈地取出磁片,在黑衣人的脅迫之下步出實驗室,臨離開之際,他投了個眼色給在後方蠢蠢欲動的唐範亞,她正拿著椅子想砸向黑衣人。
「範亞,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留下這句安撫的話之後,克萊瑞便隨著黑衣人消失在唐範亞的視線之外。
「你也該回去了吧?」聶祺勛瞄著正賴在他辦公室里的莫司。有時,他還真懷疑有莫司這麼個不負責任的總裁,「雷揚」何以還能屹立不倒,著實令人費解。
莫司啜了一口剛剛柳妤柔送來給他的咖啡,優閑地蹺著二郎腿,「你放心,‘雷揚’堅固得很,沒那麼容易倒的。」身為多年好友,他當然知道聶祺勛在想些什麼。
「你還真有自信。」聶祺勛冷哼。
「可不是。」莫司朝他笑笑,手機在此時突然響起,他愉快地拿起手機,「喂。」康森實在是太能干了,這麼多天才找他,讓他的台灣之行可以盡興。
嗯嗯,回去得給他升個官才行。他在心中盤算著,卻沒想到康森這個「總經理」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升他這個總裁就得貶了。
「總裁,出事了。」康森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凝重。
「我當然知道出事了,」莫司的語氣依然不改輕快,「說吧,有什麼事嚴重到你這個總經理處理不了的,需要我這個總裁出馬。」他玩心起了,偶爾遙控下指令也挺有趣的。
「不是公司出事了,是……」康森支吾一下,「是博士出事了,剛剛夫人打電話來找你。」
「我老爹又將實驗室給炸了是嗎?」莫司不以為除了這個,他老爹這個發明狂還能出些什麼事。「不是的,是博士被人綁架了。」康森這番話仿佛朝他投下一枚炸彈。
「你說什麼?」莫司玩笑的神色一斂,方才的閑適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精明與嚴肅,他總是微微笑的嘴很難得地抿成了一直線,「什麼時候的事?」他知道康森一向不開玩笑。
「就在方才,對方好像是沖著博士的新發明而來的。」康森盡責地報告著。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莫司關掉手機,神色肅然地自沙發上站了起來。
聶祺勛發現他的臉色不對。「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爸被人綁架了。」莫司拎起外套往門外走去。
「我們是朋友。」聶祺勛這句話給了莫司極大感動。
「我知道。」莫司回頭給他一笑,「有事我一定會記得找你的,我走了。」
說是這麼說,聶祺勛還是在莫司離開之後撥了電話回「漾」的總部要一個人跟莫司回美國。聶祺勛——「漾」保鏢集團是台灣極負盛名的一個集團,主控人是時央,他曾經是殺手界名響一時的殺手,在年老引退後創立「漾」,旗下保鏢眾多,技術優良,幾乎壟斷了台灣的整個保全市場——
他知道如果真有什麼事,莫司是寧願自己犧牲也不願牽連他這個朋友的。
這就是莫司,平時是如此閑散,有事時卻又獨立得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