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糜鹿出走時 第一章 作者 ︰ 洛歡

這里是北極圈的「歡樂地」,同時也是聖誕老人的故鄉。

今年雪下得早,整個「歡樂地」早已被白雪覆蓋,成了一片銀白世界。

「歡樂地」在平日里,便是一個充滿了和平溫馨的地方;如今,一年一度的聖誕來臨,空氣中更似乎彌漫著甜蜜的氣息。

雪白的大地上,有一只小麋鹿正努力地堆雪人,口里哼著一首接一首的聖誕歌曲——她叫「茱蒂」,是「歡樂地」年紀最小的雌麋鹿,父親正是麋鹿家族的族長,加上茱蒂性情溫和、單純而善良,自然而然地成了「歡樂地」最受大家寵愛的小寶貝。

堆雪人是茱蒂最拿手的事了!

她堆的雪人,表情生動,造型皆不相同,雪女喜歡用茱蒂堆的雪人作為聖誕禮物。

所以每年一到聖誕,茱蒂就十分忙碌,今年她更忙了!因為她答應,在平安夜之前,要替雪女堆出一百個雪人。

正當她專注地堆雪人時,一個龐大的身軀悄然來到茱蒂背後,茱蒂意識到背後有「黑影」,機靈地閃到一旁,才發現是北極熊家族的族長——福克伯伯!

她大笑。「福克伯伯,你最討厭了!又想嚇人家對不對?」

福克伯伯搔搔頭。「我哪兒嚇得到你呀!你這麼聰明,反應又快……咦?茱蒂,你怎麼堆了這麼多雪人啊?」

福克納悶地看著地上堆好的四、五十個小雪人。

「是雪女姊姊要的,我已經完成一半啦!」

「才一半哪?茱蒂,你得快點哦!否則就來不及參加希望舞會了!」福克提醒她!

「對呀!我差點忘了!」茱蒂只顧著堆雪人,完全忘了時間。

原來,每年平安夜晚上七點,「歡樂地」的「希望之樹」會開花結果,「歡樂地」的動物們也都在這個時候舉行一年一度的「希望舞會」,舞會結束後,聖誕老人就將出發前往世界各地遞送聖誕禮物。

茱蒂眼楮「不懷好意」地看著福克,嘴角出現了甜膩的笑容說︰「福克好伯伯……」她一頭鑽進福克毛茸茸的月復窩。「你最疼茱蒂了,對不對?」

福克被她搔得格格直笑,口里還直說著︰「疼啊!不疼茱蒂疼誰呀……哎喲,別鬧啦,嘻嘻!呵呵……」

「那——你就幫茱蒂堆雪人嘛——只要二十個就好!這樣我就可以趕回去刷刷毛,好參加晚上的舞會呀!」

「二十個——茱蒂,你別開玩笑了,福克伯伯連一個也堆不出來呀!」

「我可以教你呀!很簡單的!」茱蒂自顧自地「示範」起來,她挖起地上的雪堆,熟練地堆一個雪人出來!

福克哪來得及看清楚茱蒂的動作!茱蒂的雪人就已經完成了……就這樣,茱蒂「示範」了三十遍,雪地上出現新的三十個小雪人,福克卻一個也沒堆成!

茱蒂可沒耐心再「教」下去了!索性替福克「加油」。「福克伯伯,剩下的二十個雪人就交給你啦!你一定可以完成的!待會兒見,雪女姊姊來幫我跟她說一聲!」

說完,她在福克臉頰上飛快一親。「謝謝你,我最喜歡福克伯伯了。」然後輕快地踏著鹿蹄而去,雪地上留下一排淺淺的蹄印。

福克則一面搔頭,一面「研究」如何堆出雪人。

***

北極希望之樹高達五十公尺。它聳立于「歡樂地」的中心地帶。

「希望之樹」的外型類似松柏,但葉片卻有七彩色澤︰紅、橙、黃、綠、藍、靛、紫交互輝映,異常炫目。

特別在平安夜晚上,「希望之樹」還散發出柔和溫暖的純白銀光——就在這暖人的銀光中,柔緩地綻放出「希望之花」,並結成珍貴的「希望之果」。

「希望之果」的珍貴不單是它一年只結一次果,更是因這顆果實能完成任何願望——不過,長久以來,「歡樂地」的居民生活十分幸福、知足常樂,所以沒有人需要這顆「希望之果」。

于是,每年「希望之果」都被用來祈求世界的和平及歡欣,今年也不例外。

在北極的冬天,是漫漫的長夜,太陽在夏日時才會爬上山頭,于是「希望之樹」的光芒更成了平安夜唯一溫暖及光明的來源。

所有「歡樂地」的居民都向「希望之樹」所豎立的「希望廣場」齊聚過來,大家將一支支火把點燃,火光圍繞著「希望之樹」,耀眼極了!

除此之外,廣場上還擺了各樣精美菜肴、點心,好讓大家享用。

「歡樂地」的居民們愈來愈多涌向「希望廣場」,談笑喧鬧,充滿了聖誕的歡樂氣氛。

就在這時,茱蒂也出現了!她刷亮了黃褐色的細毛,帶著迷人的笑容,一路輕快地飛奔而來。

海豹族的丹美,同時也是茱蒂最要好的朋友,遠遠地就看見茱蒂的身影,她高聲叫喚。

「茱蒂,快來!我在這里——」

茱蒂踏步而來。「什麼味道?好香啊!」

丹美得意地揚揚手上剛烤好的鮮魚。「是烤魚!這一尾是特地烤給你的!」

茱蒂還來不及去接,北極熊哈威早已聞香而來。「什麼?有烤魚!在哪兒?在哪兒?」

哈威最愛吃魚了。

「哈威!不行——」丹美擋在魚串前。「這是給茱蒂的!」

哈威坐在地上耍賴。「我不管,我不管……我也要吃烤魚啦!」

丹美堅持。「不行!哈威,我不許你打這條魚的主意!」

茱蒂笑著對丹美說︰「好啦!丹美,你看哈威那副饞嘴的樣子,烤魚就先給他嘛!」

丹美搖頭。「哈威最偷懶了,他最喜歡撿現成的。再說,這條魚是我特別為你烤的!」

茱蒂親了親丹美的額頭。「我知道丹美對我最好了,可是你別忘了,我們‘歡樂地’的居民們向來都是相親相愛的!所以……」

「所以這尾魚就先讓我吃吧!」哈威不等茱蒂說完,迫不及待地把那尾烤魚吞下肚子。

「哎呀!燙!燙!燙死我啦!」哈威忘了那是剛烤好的魚,猛伸舌頭。最後只得吞下地上的雪塊,才舒服點。

丹美和茱蒂笑彎了腰。

不一會兒,丹美又烤好了一尾魚,這一次,哈威卻猛搖頭,說什麼都不肯再吃了。「你們……你們先吃吧!我要最後那一尾魚,比較不燙……」

茱蒂和丹美又是一陣大笑。

這時漆黑的夜空飛來了一群銀白色的「雪鳥」,它們羽翼純白、閃閃發光,降落在雪地上,就著火光顯得更為優美動人——雪鳥家族,是「歡樂地」最優雅高貴的家族了。

雪鳥家族中,也有茱蒂的好朋友,那是一只小雪鳥,名叫妮可,她有點害羞,仍振翅飛過來,口里餃了一顆晶瑩可愛的小珍珠,微笑地對茱蒂說︰「這是我在海岸邊找到的……送給你!」

茱蒂開心極了,馬上找了一條線串起小珍珠,戴在脖子上。

「這是我收到最特別的聖誕禮物了!」茱蒂在妮可的頭上印上一個親吻。

陸陸續續來到的各個家族把「希望廣場」擠得水泄不通。

就在眾人喧鬧之際,原本在忙著布置聖誕舞會的雪地精靈們歡呼起來——

「麋鹿家族來啦!麋鹿家族來啦!」

麋鹿家族是「歡樂地」最受大家羨慕的族群,因為除了聖誕老人以外,就只有麋鹿家族能到「人類世界」去!你知道的,它們擔任拉雪撬的重要角色!

茱蒂正是屬于麋鹿家族的一員,不過她是雌鹿,年紀又小,拉雪撬當然輪不到她嘍!

數十只麋鹿踏雪而來,領頭的正是族長米提,茱蒂早已沖了過去,大聲叫著︰「爸爸!爸爸!你們遲到了啦!」

「沒辦法啊,我們正忙著擦亮雪橇,晚上就要出發了呀!」米提跟女兒解釋。

「出發——那,聖誕老公公已經決定好是哪六只麋鹿幫他拉雪橇啦?」茱蒂急問。

她最羨慕去拉雪橇的麋鹿了,其實拉雪橇的工作很吃力,可是因為可以陪聖誕老人到人類世界去,所以被選上的麋鹿都非常興奮,沒有人會覺得辛苦。

「是啊!今年除了我之外,還有五只年輕的麋鹿︰杰里、克拉、湯森、吉休、巴拿。他們可是第一次跟著聖誕老公公到人類世界呢!」

「好羨慕哦!」丹美說。「我也想去人類的世界看一看。」

茱蒂卻有點迷惑。「人類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啊?比‘歡樂地’好玩嗎?」

米提帶著驕傲的語氣對女兒說︰「茱蒂啊!我們‘歡樂地’是一個快樂和平的地方,不過生活卻十分單純,要是說要有什麼新奇有趣、五光十色的事情,那自然比不上人類的世界嘍!」

「真的啊?」茱蒂睜大了眼楮。

「那當然!」米提是聖誕老人忠實的雪橇「搭檔」,他去過人類世界最多次,自然看得最多。「人類是非常聰明的生物,他們的四肢靈活,很會利用材料來發明、創造,像他們的「雪橇」,是以四個圓輪來轉動,還有什麼燃料做為動力,才不需要我們麋鹿來拉呢!而且他們生活多彩多姿,永遠會有新鮮奇妙的事出現……」

大家都全神貫注地聆听米提講下去。

「最特別的是,人類有一種獨特的寶物,他們會因此而悲傷痛苦,也會因此而快樂滿足——真是神奇!」

茱蒂听到這兒,不禁十分迷惑,她微仰著頭問︰「是什麼寶物?它美麗嗎?」

米提回答︰「我沒有見過,只听過人類把它叫做‘愛情’,據說‘愛情’非常美麗,比天上的星辰、海里的珍珠還美呢!有許多人類還因‘愛情’痴狂。」

「比珍珠還美……」茱蒂看了脖子上的珍珠一眼,她覺得妮可送她的珍珠已經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了,在她的小腦袋里,自然無法想象「愛情」是什麼樣的「東西」。

「爸爸,我也去人類世界好不好?我想去找‘愛情’這種寶物!」

「不行!」米提嚇了一跳,不知道女兒怎麼會有這種荒唐想法。

「為什麼不行?」茱蒂問。

「人類世界雖然奇妙有趣,卻到處充滿了危險,可不像‘歡樂地’這麼安全……而且我們不是人類,如果出現在他們的世界,一定會有麻煩的。」

茱蒂嘟著嘴,心里很不情願。

米提為了安撫她連忙說︰「好啦!別不開心,等聖誕一過,爸爸從人類世界回來,帶一、兩樣小東西回來送你,好不好?」

看茱蒂臉上沒有笑容,米提又接著說︰「那麼,爸爸一回來,就帶你去冰雪樂園玩一整天——」

「冰雪樂園」——那是茱蒂最愛玩的地方。

現在她卻只稍作應和,心里卻想︰「我一定要想辦法去一次人類世界,順便把‘愛情’這種寶物找到……」

眾人的歡呼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原來是「希望之樹」發出了一道道銀白光芒,這表示「希望之花」就要綻開了!

「希望之花」在樹的頂端,花型奇特,猶如一顆閃亮的星星,每一片花瓣都有虹彩般的色澤,遠望過去,就像是一顆綴在樹頂的彩色星星。

「希望之果」也將在「希望之花」開花後結下果實。

茱蒂耳朵尖,听到由遠而近的鈴聲,立刻大叫︰「聖誕老公公來了!聖誕老公公來了!」

隨著串串入耳的聖誕鈴聲,滿身紅衣的聖誕老人出現在「希望廣場」上。

聖誕老人對著向自己飛奔而來的茱蒂呵呵笑道︰「小茱蒂,聖誕快樂!來,這個金黃色的聖誕鈴鐺是你的聖誕禮物。」

茱蒂接過那個綴著紅色蝴蝶結的金色鈴鐺,開心極了。「真好!我要把它掛在脖子上。」

加上聖誕鈴,茱蒂的脖子上就更「熱鬧」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鈴鐺哦!」聖誕老人笑呵呵地說。「它能發出特殊的音波,無論在多遠的地方,只要搖鈴,聖誕老公公一定會趕到你所在的位置。」

「哇!真是太奇妙了!謝謝聖誕老公公。」

這時,四周泛起一股微微的寒意,原來是雪女和雪地精靈們進場了。

雪女直走到茱蒂身邊,以略帶責備的口吻對茱蒂說︰「小茱蒂,你真該打!」

「為什麼要打我的?」茱蒂尚未意會過來。

「你知道福克堆雪人堆了多久嗎?」

「堆雪人——哎呀!糟了,福克伯伯他——」茱蒂急忙要回去找福克,她完全忘記這檔事了。「我現在就去找他,我不是故意要害他不能來參加希望舞會的!」

「不必啦!」雪女溫柔地笑道。「你呀!明明知道福克根本堆不出什麼雪人的,還要他幫你。幸虧我早到了,發現他在八十個小雪人前面發呆,都快變成雪人了

「那……後來呢?」茱蒂有點心虛。

「我不是來了嗎?」福克笑著走向茱蒂。

「福克伯伯——對不起啦!」看見福克沒事,她松了一口氣。「我下次再也不會偷懶了。」

雪女笑著說︰「好啦!今年就八十個雪人。」

茱蒂伸了伸舌頭。

聖誕老人招呼大家「就位」,于是各家族的族長分別領著家族的成員,繞坐「希望之樹」四周,麋鹿族、北極熊族、海豹族、海象族……齊等待即將開花結果的奇觀。

不久,星形的「希望之花」輪流散射紅、橙、黃、綠、藍、靛、紫的色光,然後一陣悅耳的旋律傳出,花朵結成透明的果實,如同雞蛋大小,這顆透明的果實,正是珍貴的「希望之果」。

「希望之果」從樹頂掉落,聖誕老人拾起它,按照慣例,由聖誕老人捧著希望之果,許下今年的心願——祈求全世界的和平幸福。

不料就在這時,在場外負責包裝禮物的小精靈忽然跑進來大叫︰「聖誕老公公,不行啦!今年的禮物太多了,我們裝不完啦!」

原來每年的聖誕禮物,都是由一群「禮物精靈」來幫聖誕老人包裝的。

聖誕老人有點著急。「可是,就快出發了呀!」

茱蒂立刻大聲說︰「我可以幫忙!」

話一說完,丹美和海豹族的朋友也跟著說︰「我們也可以幫忙!」

沒多久,北極熊族、海象族、麋鹿族……幾乎全「歡樂地」的朋友都去幫忙。

聖誕老人眉開眼笑。「太好了,謝謝大家。」

隨即順手將「希望之果」交給茱蒂。「茱蒂,你先保管一下這顆‘希望之果’,等我們的禮物包裝好了,再許願吧!」

茱蒂接過那顆晶瑩剔透的「希望之果」。

她仔細端倪那顆果實,疑惑地問︰「聖誕老公公,這‘希望之果’真的可以實現任何願望嗎?」

「當然,不過只有在‘歡樂地’許願,願望才能永久……假如到了人類世界,效果就只有一天的時間……這是因為其他地方的磁場和‘歡樂地’的不太一樣——換句話說,只要一過聖誕節,‘希望之果’就失去效用了。」聖誕老人解釋。

茱蒂心底忽然有一個念頭,她小心地收好那個「希望之果」。

***

在大家的幫忙下,所有的聖誕禮物都包裝完畢了。

可是,已經超過八點。如果再不出發,今年聖誕節就會有小朋友收不到禮物。

擔任拉雪橇的六只麋鹿急忙拖來雪橇,禮物精靈們也匆匆忙忙地將大包小包的禮物搬到雪撬上。

「好啦!大功告成啦!真是太謝謝你們了。」聖誕老人滿意地說。

「等一下,那邊還有一袋禮物!」一個眼尖的禮物精靈大叫。

沒想到這袋禮物特別重,必須兩、三個禮物精靈才搬得動。

「不行啦!時間真的來不及了,」聖誕老人急說。「我們該出發啦!」

就在大家的歡送下,聖誕老人駕著雪橇直飛上夜空。

但是,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匆忙中,聖誕老人完全忘了那顆交給茱蒂的「希望之果」了!

***

第一個發現茱蒂不見的是丹美。

她驚慌地告訴大家。各族的朋友都幫忙尋找,仍不見茱蒂的身影。

丹美急得快哭了。「怎麼辦?茱蒂是不是掉到融化的冰洞里了?」

雪女安慰丹美。「你別擔心,丹美。我知道茱蒂到哪兒去了!」

大家都疑惑地望著雪女。

雪女笑笑說︰「我猜……她大概溜上雪橇,到人類世界去了。」

最後那個幫忙搬禮物的精靈也恍然大悟地叫起來︰「對了!那一袋特別重的禮物,會不會是茱蒂……」

丹美驚訝地說︰「你是說——茱蒂她躲在那個袋子里,跟著聖誕老公公到人類世界去了?」

北極熊哈威也大叫︰「哎呀,聖誕老公公忘了許願就離開了!」

雪女這才擔心起來。「難道……‘希望之果’被茱蒂帶到人間了?那就麻煩了!」

雖然「希望之果」在人類世界使用,只有一天的魔力,但萬一用在壞事上,那就糟糕了。

所有「歡樂地」的朋友們,不禁開始祈禱,希望茱蒂度過一個平安的聖誕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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