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過了茶,以後羅綺就是章君硯的妾。
「你以後也算是我們章家的人了,我們迎曦山莊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家,你要凡事謹慎,別敗壞了門風。」陸千雲?她套上一個玉鐲子,表情嚴肅地說道。
讓章君硯納妾是不得已的,他們只求章君硯可以因此定下心,保住與鴻景山莊的聯姻關系,也好用心地經營山莊事務。
「我的兒子向來都是很醉心公務的,他在商場上的表現不比我差,讓我幾個好友也忍不住稱道。」章敬恆望了羅綺一眼,不客氣地說道︰「希望他納你?妾後,你要好好輔佐他,別讓他終日沉迷于。」
意思就是要她別太纏著章君硯。
被這樣訓了一頓,羅綺忍不住怕得肩膀一縮,幸好章君硯及時握住她的手,傳遞過來滿滿的溫暖與支援。
「快說是呀!」章君硯輕聲點醒。
羅綺連忙听話地應著︰「是!」
「那好。」章敬恆揮揮手示意,「你們可以退下了。」
終于可以到外面透透氣了,羅綺貪婪地深呼吸,想把才才的不愉快全逐出體外。
「這樣儀式就算完成,以後你就是我的小老婆了。」章君硯開心地抱起她輕盈的身子,在空中輕旋。
羅綺也跟著開心笑鬧,沒多久,她卻突然若有所思起來,「君硯,老爺和夫人好像不太喜歡我。」
「什麼老爺夫人?傻瓜蛋,你該改口叫他們爹娘了。」章君硯愛憐地凝視她。
「呃……」羅綺羞紅了臉頰,好不容易才從嘴里擠出這麼幾個字,「爹跟娘好像都不怎麼喜歡我。」
君硯也感受到了,他知道爹娘向來不喜歡他沉迷,或許他們就是知道綺兒織就的情網已讓他深深陷溺、無可自拔,所以他們才不太接受她吧!
「傻瓜蛋,不是你的問題。」章君硯愛憐地在她臉頰輕啄著。
「那……我們要怎麼相處呀?」她可不希望君硯夾在他們之間,好生為難。
「那還不簡單。」章君硯愉快地笑說。
「你有什麼辦法?快說來听听。」羅綺興奮地拉住他,不料他卻趁此將她攔腰橫抱。
他邊望著懷中的嬌妻邊笑說︰「你善于看珠寶,以後迎曦山莊的珠寶生意就由你來協助打理,只要讓我爹知道你不但聰明可愛又那麼能干,他一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羅綺很有同感地點點頭,于是接著又問道︰「那你娘呢?我該想什麼辦法?」
她太急于模清兩老的性格,以至于沒發現章君硯正抱她往哪兒去。
「至于我娘嘛!那就更容易了。」章君硯賣了個關子,嘴邊噙著笑意。
羅綺不依了,掄起粉拳輕捶他寬厚的胸膛,邊聲聲催促著︰「快說……我要听!」
「要對付我娘其實更簡單,你只要生個胖女圭女圭給她抱,包管你母憑子貴,要風得風、要雨得兩呀!」
「生個娃兒呀!」羅綺羞赧地低垂粉頸,面露難色地嗔道︰「真難,又不是說有就有的──」
「所以我們要努力呀!」
伴隨著章君硯這句笑語的是一陣推門而開的聲音,直到此時羅綺才驚覺,他們已莫名其妙地回至房間里,不,應該是說,她被夫君不知不覺地帶到房間里。
「喂,你想做什麼?」羅綺不敢置信地睜大眼楮笑問。
「幫你解決煩惱,讓我娘早日接受你羅!」章君硯說得煞有其事,回身把門關上後便開始寬衣解帶。
頭皮發麻的感覺如此清晰,羅綺慌忙說道︰「可是少主……」
「叫夫君!」章君視精壯頎長的身軀已然欺近,逼得她心跳加快,連呼吸都亂了節拍。
「夫……夫君。」羅綺顫抖的雙唇乖乖喚出他喜歡的稱呼。
章君硯開心地扯出一道迷人的魅笑,手指則在她豐潤的唇瓣上摩挲著。
「是不是想求饒哇?」仿佛看透她的心思,他故意往下輕撫她的脖子,逗弄著她的身體。
「現……現在是早……早上……」呼吸一亂,她連說話的拍子都抓不準了,還會逸出幾聲羞死人的嬌呢。
「有什麼關系?我們是夫妻!我也會想在早上踫踫你。」他可不想每次都在暗夜里進行,從今而後,他要看清楚她的容顏,抓住每個她在歡愛時的幸福表情。
「我……我會怕……」羅綺話聲一低,他已然攫住她美麗的胸脯,細細地搓揉起來。
「別怕,我會好好愛你的,就像晚上時一樣。」
章君硯的與溫熱的言語,讓羅綺不自主地沉淪下去,她星眸微睜,原本想說的推拒全融化成誘人的喘息。
***
雖然有章君硯的寵愛,但想在迎曦山莊獲得一席之地多少還是得做些努力。
為了表現自己賢良淑德的一面,羅綺每天早晚一定前去向章敬恆夫婦請安問好,偶爾還下廚煮幾道小菜,送與陸千雲品嘗。
像上回,陸千雲吃了她送來的腌醬瓜,口味清爽,直讓她贊不絕口。一想到自己的正牌媳婦兒方雪霏,從來也不曾如此貼心過,陸千雲不禁心生感慨,私底下也估量羅綺。
再加上羅綺對珠寶十分有研究,鑒賞珠寶對她而言非但不是件難事,尤其她獨到的眼光,建議開發珊瑚及琥珀的市場,因此讓迎曦山莊獲益不少。
迎了羅綺進門後,無後顧之憂的章君硯可以完全致力于工作上,再加上賢妻的幫助,整個迎曦山莊的業務蒸蒸日上,到處都是蓬勃煥發的新氣息。
不用說,這也讓章敬恆大開了眼界。
「你說你姓什麼?」直到這時候,章敬恆才對羅綺的閨名有了點興趣。
「本姓羅,單名一個綺字。」羅綺恭敬地回答。
「羅?」章敬恆沉思了半晌,一個熟悉的名字猛然出現在他腦海里,于是他急忙說道︰「我問你,羅奔是你什眾人?」
沒想到公公可以叫出爹爹的名字,羅綺激動地答道︰「正是先父,不知爹怎麼識得?」
章敬恆再三端詳眼前的羅綺,這才發現她與羅奔眉宇間果真有幾分相似,他捻了捻長須說道︰「我早該猜到你是羅兄弟的女兒了。」
「爹,怎麼回事?」章君硯也覺得奇怪,他從不曉得原來爹也與綺兒的父親有所交情。
陸千雲在一旁听了後說道︰「這事其實也才發生不久。羅奔是對珠寶很有一套的人,你爹十分仰慕他的才華,恰好手中又有一批寶貨想請羅兄弟幫忙鑒定。不料東西才到他手上沒多久,即突然听說羅奔一家遭人殺害,只剩一位千金下落不明,那批寶貨也跟著不見了。」
章敬恆望著羅綺說道︰「羅兄弟算是為了我慘遭橫禍,事後我也一直找尋他的獨生女兒,可惜卻一直沒有下落。我只知道那名千金叫做羅綺,卻沒想到原來就是你!或許是我們有緣吧!你還是輾轉到了我們迎曦山莊來。」
這是故人之女,章敬恆已打定主意善待她了。「綺兒,可知道殺害你們一家的凶手到底是誰?」章敬恆發誓一定要找出凶手,血祭羅奔,也不枉羅兄弟?他送了性命。
滅門慘案重新被提及,羅綺也忍不住潸潸落淚,聲音哽咽地說︰「在慌亂中我知道那人自稱自己是‘赤蠍’,他為了搶奪人家托的一批珠寶,所以才殺光我全家的。嗚……」
「綺兒別哭。」章君硯心疼地摟著羅綺,柔聲安慰她道︰「赤蠍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我們迎曦山莊盯他已經盯了幾個月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報仇。」上回是因為有親事要辦,所以即使知道赤蠍到這一帶來,章君硯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暫時放過他,最近又有探子回報,赤蠍又朝金陵前來,看來──他又想來送死了。
「硯兒,這次一定要逮住他,?天下除害、也?綺兒報仇。」陸千雲交代著。
「孩兒知道。」章君硯應允。
羅綺則愣愣地直望著陸千雲及章敬恆,心里開始有被認同的喜悅。
一出大廳,章君硯笑看綺兒,「你挺不簡單的嘛!我爹娘已漸漸對你改觀了。」
羅綺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次真多虧了我爹爹!幸好他以前教我學看珠寶,更沒想到他的名字那麼好用,才讓你爹娘願意稍微對我好一點。」
章君硯心疼地親親她的粉頰說道︰「我才不管你姓啥名誰,更不管別人怎麼看你,總之──我是真心愛著你。」
他愛她整個人、整個心,不管時空如何遷移,只願與她共相守。
羅綺甜甜地望著章君硯,幸福毋需言語。
***
夜已深沉,章君硯還待在書房里看著賬冊,呷了一口綺兒送來的人參湯,再怎麼辛苦他也不在乎。
有人輕聲叩門。
「進來。」
章君硯一聲下令,推門而入的是一全身勁裝的黑衣男子。
「崇先,有沒有赤蠍的消息?」
那名叫許崇先的男子躬身答道︰「?稟少主,屬下已確定赤蠍目前就在金陵城。」
章君硯一聲沉吟,「可知他來此有何目的?」
「屬下不知。」
「真是奇怪了。」章君硯忖度著,「我們迎曦山莊早就處心積慮想除掉他了,這點他應該知道才對,怎麼又會突然回來送死?」
百思不得其解,章君硯也不想再浪費腦筋,直接就對許崇先說道︰「你先下去,我要確切知道赤蠍的動向,下一次我就要直搗他的巢穴,逼他束手就擒。」
***
香煙繚繞的大相國寺,絡繹不絕的善男信女在佛像前傾訴心願,祈求心願能夠達成。
方雪霏雙手合十,神態十分莊嚴而寧靜。過了好一會兒,長睫才微微眨動,一雙靈目頓時睜了開來。
「好了,我們走吧!」方雪霏緩緩起身,對隨行的娟娟如是說道。
「嗯。」娟娟收拾好提籃,拾步跟在小姐身側,喚來了轎夫,方雪霏則低身進到轎里。
才一坐定,轎子尚未起行,方雪霏竟驚詫地發現有幾滴紅色的汁液啪答滴落,隨手一抹,指上艷紅得好不駭人,還隱約有股腥甜的味兒。
哦,不,是血!這個恐怖的念頭一起,一道人影突然從轎頂竄至她身邊,轉眼間方雪霏已覺得脖子上有一道冰冷的寒意。
「不許叫,否則我要你的命!」那人刻意壓低聲音,在方雪霏耳邊威脅著。
方雪霏一嚇,身子禁不住發起軟來,她害怕地抖著聲音驚問︰「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挾持我?」
赤蠍先是一愕,後來隨即會意原來方雪霏並未認出他來。
「好樣兒的,方大小姐,你居然把我給忘了?」那人笑得十分詭譎,讓人渾身不自在。
方雪霏一緊張,差點提高聲量,「我想你認錯人了,我……根本就沒見過你。」
「噓,小聲一點。」赤蠍將刀子欺近她雪白的頸項,割出一小道血痕,「我們到底有沒有見過面,以後我再好好告訴你。但眼下有個難關卻一定要你幫我。」
「什麼?」她正要細問,卻听得娟娟在外頭喚道︰「小姐,要不要起轎了?」
恐懼地望向那名陌生男子,他已點頭示意,方雪霏便不得不揚聲︰「起轎!」
沉重的轎子方被抬起,突然又听到一群人迅速包抄過來的腳步聲。
「慢著!」
這叫停的聲音如此熟悉,不是君硯是誰?
方雪霏果然沒猜錯,因為她很快就听見娟娟喚少主的聲音。
「少主,大相國寺都已經被我們搜遍了,卻怎麼也不見那賊人蹤?,依我估計他身受重傷,無法逃得太遠,眼下只剩這頂轎子最?可疑。」
這教章君硯好生為難!一看娟娟就在這里,不用猜也知道轎中是誰!
「雪霏,是你在里面嗎?」章君硯出聲探問。
隔著轎簾,方雪霏熱淚盈眶,但脖子上的刀刃又壓緊了些,在赤蠍嚴厲的目光下,她也只能勉強打起精神來應這︰「是我,我就在里面,有事嗎?」
是他自己要求要井水不犯河水的,連見面都尷尬的他們,在莊里已經很努力要躲著彼此了,沒想到冤家真的路窄,連在大相國寺都可以踫上。
章君硯無意攪亂一湖春水,當然也就覺得沒必要一掀轎簾、探個究竟。
于是他只淡淡地說著︰「這附近有賊人闖入,很危險的,你趕快回去吧!」他大手一揮,示意屬下再到別的地方找找看,臨行前還回頭對著轎里的人兒說道︰「對了,如果有什麼發現,記得派個人來通知我。」
不等方雪霏應答,一行人便已快速離開。
娟娟舒了一口氣,四處張望後又緊張兮兮地對方雪霏說道︰「小姐,少主說這里有賊人出沒,怪可怕的,咱們快走了吧!免得惹禍上身。」
方雪霏苦笑了一下。
在轎外的娟娟豈知她早已遇上危險了!
***
幸好那人沒再加害于己,他躲在轎里的事情也一直沒被發覺。
月兌身後的方雪霏正暗自慶幸著。
更鼓慢慢敲過三更,一定是早上受的驚嚇未退,方雪霏直到現在還睡不著,腦袋里淨是那賊人的事。
說真的,那賊人好像真的在哪兒見過。
方雪霏心里覺得疑惑,馬上又搖搖頭想甩掉這可笑的想法。她一直就是個十分遵守禮教的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連男人都沒見過幾個。
一道強烈的不安隨著這個想法撞擊著她。難道他是……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方雪霏想個透徹,一道灰撲撲的影子便朝自己快速撲來。
方雪霏驚恐地張大眼,嘴巴被蒙住的她已說不出話來,更別說要高聲喊救命。
「方大小姐,容我自我介紹,我叫赤蠍,今天剛與你見過。」
方雪霏認得,他就是那個被君硯追殺,躲進她轎里的男人。
不顧方雪霏自喉間發出求救似的嗚嗚聲,赤蠍只是一個勁兒地冷笑,「人家都說女人對于自己的第一個男人總是印象深刻,但我沒想過原來你的記性那麼差,才隔一、兩個月就把我給忘記了。」
這話……已充分地表現出他是誰!
赤蠍還未有何進一步的舉動,方雪霏已在他臂彎里怕得直發抖,連眼淚都滾滾而下。
「這麼怕我呀?」赤蠍欺近她,邊嗅著她身體散發出來的芳香,邊熱辣地說著︰「你知道嗎?我對女人一向容易膩,同一個女人我從來就不踫第二次,但是你例外!你讓我朝思暮想,想得幾近發狂,所以我寧願冒著被殺的危險,也要再親近你一次。」
加重了最後一句,赤蠍也騰出了一只手把玩著方雪霏的身體。
不!不!不!無法說話的方雪霏只能以奮力的掙扎與淚珠來表示她的抗議。
可惜赤蠍太過健壯,她拚死命地扭動槌打對他而言都只是搔癢,更何況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淚,赤蠍看慣了女人悲傷的樣子,于是根本也不放在心上。
他只想要得到她!他粗暴地撕開她的衣裙,露出那副姣美的胴體,赤蠍一興奮,伸手便去搓揉她豐美的胸脯。
「呵……」赤蠍暗沈的笑聲清晰地鑽進方雪霏的耳里,連一些齷齪的話也是听得十分清楚,「雪霏,你還是那麼美,我就知道自已回來是對的。」
「住嘴呀!狗賊!」方雪霏氣得大罵。
赤蠍于是好心地提醒︰「呵……我勸你最好小聲一點,別把其他人引來了,免得大家都知道原來你在婚前就與我有一腿。」
他的威脅果然有效,方雪霏臉色倏地刷白,也自動閉上了嘴。
這可讓赤蠍得到無與倫比的快感,他用力將方雪霏合緊的大腿頂開,邪邪地笑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還裝什麼清高?」
他壯碩的身軀猛然覆上,方雪霏強忍不住,喉間突地悶哼。
羞辱的感覺排山倒海地沖擊而來,赤蠍正要挺進,霎時方雪霏卻用力地反咬他肩膀一口,他吃痛後翻了個身,算準這個機會,她跳起來抓了衣裳便頭也不回地跑出去。
「可惡!」赤蠍憤怒地重槌床沿,沉聲嘶吼︰「方雪霏,你竟然這麼不識?舉,這筆賬我記下了,下一次一定要你加倍奉還!」
***
前一晚,娟娟正好睡不著,起身到園子里走動,不料卻听到小姐房里有古怪的聲響。
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太對勁,于是娟娟大著膽子躲在一旁偷听,里頭的人說話刻意壓低了聲音,以至于她什麼也听不清楚,只隱約知道小姐和個男人在里面。
男人?這個可怕的發現讓娟娟嚇得退後三、四步,方才她由書房經過,還听見少主與綺兒談笑的聲音,怎麼這會兒還有個男人在小姐房里?而且是另一個男人!
沒多久娟娟便親眼看見小姐衣衫不整,落荒而逃的情景,還好四下無人,所以未有其他人發現。
房里的男人很快就走了,而小姐卻也不曾再回房,娟娟知道,她一定在迎曦山莊漫無目的地游蕩。
原以為雪霏小姐會主動跟她提起這件事,畢竟她是現在小姐身邊最親近的人,可是雪霏沒有,她一整天噤口不語,常面露惶惶不安的神態,娟娟也曾試著詢問,但她卻刻意隱瞞,講沒兩句就顧左右而言它。
太陽漸漸偏西了,娟娟也更強烈地感覺到方雪霏在恐懼!
小姐到底在怕什麼?那個陌生男人又是誰?
娟娟很緊張,正在思量對策的時候,恰見羅綺與屏書一路行來。
「屏書,你瞧我這刺繡的功夫好不好?不知道娘喜不喜歡?」羅綺手里捏著一個紅色的小荷包,嘴里則不停念叨著。
「有綺兒姑娘的這份心意,夫人就會很高興了。」
「哇,你的嘴真是愈來愈甜……」
兩人笑說之際,猛然注意到娟娟就在眼前。
「娟姊姊。」羅綺朝娟娟頷首打了個招呼,與她擦肩才過三步,便听得娟娟倉促叫喚。
「綺兒姑娘。」
羅綺回身笑問︰「咦?有什麼事?」
看娟娟吞吞吐吐的樣子,屏書忍不住調侃道︰「不用說,準是有了什麼麻煩,有求于您啦!」
「不得無禮!」羅綺輕聲喝住屏書,隨即和緩地問道︰「娟姊姊,好歹我們都是姊妹一場,有什麼困難盡管告訴我,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一定會鼎力幫忙!」
羅綺的眾人娟娟很清楚,所以她才會在這急難時刻第一個想到她。
這事情雖難以為齒,但在羅綺真摯的目光下,娟娟不再設防。
***
到底是在幫小姐還是害了她,娟娟已經搞不清楚了。總之在羅綺與屏書的極力勸服下,娟娟終于答應由羅綺去找章君硯商量。
如果娟娟的感覺沒有錯,那……那個暗夜闖入的男子一定是來找小姐麻煩的。
章君硯一回到房里,羅綺便極盡諂媚之能事,不停地大獻殷勤。
「夫君要不要喝茶?」
「來,讓我來?你煽煽風。」
「哎呀,你一定也很累了,干脆我來幫你捶捶背好了。」
章君硯一把抓住羅綺的小手,鷹眼則微微地眯起,「有什麼事你就直說了吧!別這樣拐彎抹腳的,裝得一點都不像!」
沒想到自己的演技那麼差,一下子就被君硯給識破。沒關系,這招不成她還有別招。
羅綺迅速換招,腦子里靈光乍現,她馬上便雙手一?,皓皓雪臂在長袖滑落時露出誘人的盈潤之色,攀上君硯的寬厚肩背,而後她不但整個人都偎了上去,明媚的眼眸還在與他四目相接時刻刻意一眨,秋光盈盈,惑動人心!
章君硯一把將她抱至床上,俯身便要吻去。
「等等。」羅綺忙擋著他,「你怎麼不問問我到底要什麼?」
章君硯答歸答,還是逕自要汲取她嘴里的芳香,「金銀珠寶你一定看不上眼,使出渾身解數可見你這次要的東西一定非同小可,我干嘛沒事找事,多此一問?」
「喂,你好壞呀!」羅綺忙把他推開。她之前還怕君視會因為知道方雪霏房里藏了人而生氣,所以才打算在輕松的氣氛里跟他求助,沒想到他問都不問就想佔她便宜!
「我有正經事要告訴你呀!」羅綺嘟著小嘴,抗議章君硯不講道理。
章君硯倒是好整以暇地笑道︰「說啊!我等著听!」
「我說了你可先別生氣,因為事情根本就還不明朗。」
「你怎麼到了這個時候還那麼不干脆?**唆唆得好煩人。」章君視臉上的笑紋深深漾起,大手攫住她的縴腰,上下其手了起來,「你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沒心情。」
羅綺不敢再拖了,否則話哪還說得完?于是她笑著連連求饒,先把主角搬出來再說,「是……是有關于少夫人哪!」
「雪霏!」章君硯??念著這個名字,身體則凝住半晌。「她有什麼事?」
羅綺輕摟著他,柔聲將娟娟的話重述一遍。想當然耳,章君硯自是听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們是怕那男人對少夫人不利,所以才將此事透露出來。」她們誰也不希望方雪霏會吃虧呀!
君硯臉色一黯,聲音低啞︰「難道你們就沒猜過……那可能是她的情夫嗎?」
這話讓羅綺著實一嚇,直覺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章君硯的聲音有著狂怒,但他卻為了不嚇著綺兒所以極力忍著,「我都有了新歡,她還不另覓良人嗎?一場婚姻搞到這種田地,真是可悲!」
「君硯!」羅綺柔柔地出聲呼喚,想安慰他受創的心,「你相信我,少夫人絕對不會私藏男人的。」
章君硯狐疑地望著綺兒,對她的篤定感到十分不解。
「真的,我敢跟你發誓,你相信我。」
她不能吐露方雪霏愛的是他,更不能說方雪霏根本不敢讓男人靠近的事實。如果她會偷藏男人,當初也就用不著要她代嫁了。
望著綺兒深情的眸,章君硯不自覺地被打動了。
「雖然我半信半疑,但你這鬼靈精,總有辦法教我屈服于你。罷了,去看看雪霏現在怎麼樣了,如果真有人要害她那可就糟了。」
章君硯就這樣輕挽著羅綺,兩人來到方雪霏房間附近。
才一靠近他就覺得事情不對,忙將羅綺拉到樹叢後,交代她道︰「綺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待在這里千萬別出來,我去雪霏房里看看。」
章君視的劍眉死命地緊皺,一看即知有不尋常的事情要發生。
羅綺不舍地伸出食指輕撫他眉間,柔聲說道︰「你要小心!別忘了我在這里等你。」
平穩地點了個頭,還送給她一個迷人的微笑。沒時間了,章君硯反身踢開方雪霏的房門。
不堪的景象殘忍地映在他眼里。
方雪霏幾近全果,被一個惡徒死纏不休!他們先是一愕,發現來人是章君硯時,一大串淚珠像斷了線似的,撲簌簌地滑下方雪霏的臉。
「好樣兒的!」赤蠍捏捏方雪霏的粉頰,婬邪地說道︰「你相公還特地趕來看這出好戲。」他頭一轉,痛快續說︰「章君硯,你看見沒有?這就是你娶的老婆,放蕩無恥,讓你綠雲罩頂!」
「可惡!」章君硯一聲疾呼,拔劍往赤蠍砍去,赤蠍邊閃邊躲,邊還逞著嘴上功夫,「你一定作夢也想不到吧!你這麼努力抓我,我卻躲在你家跟你老婆風流快活!」
章君硯被他一激,劍法稍見紊亂,赤蠍則乘隙拔出自己的劍擋格。
方雪霏被赤蠍凌厲的攻勢一嚇,忍不住地驚叫出聲;而在戶外的羅綺,擔心地閉起了眼,捂上自己的耳朵,不敢看也不敢听!
「你這小子還真是個窩囊廢。」赤蠍大笑三聲後邊打邊笑,「你一定發現自己的老婆早已不是個黃花大閨女了吧!告訴你,我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在跟你成親之前,早就已經是我的人啦,哈……哈……」
這隱藏許久的秘密居然被這禽獸給說出來了!
方雪霏痛苦地瞠大眼,驀地出聲狂吼︰「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她不要君硯知道全部的事情,那麼他們就算不能在一起,最少在他心里,她還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
不忍方雪霏如此受辱,章君硯一咬牙,誓除赤蠍。
他旋劍奮起,一招「平沙落雁」如狂風暴雨般疾狂而至,赤蠍大驚,提起十二分精神應戰。但章君硯不要命的打法讓赤蠍節節敗退,他身上已受了多處刀傷,再不走,只怕自己將命喪于此!
好不容易殺退了章君硯,赤蠍轉身要走,一出門卻馬上又停住了腳,只因門外有一圈一圈的大漢所圍成的人牆,擋住了他的去路。
門窗已因打斗而大開,四處都是閃動的火光,亮如白晝。
章君硯不顧一切,大手一揮,喝道︰「放箭!」
最里圈的弓箭手馬上應聲出手,頓時箭落如雨,密密麻麻地朝他們三人的方向射去。
章君視抓起雪霏,同時推倒了大桌,護著她躲進桌子的另一邊,讓桌面變成盾牌,擋住那場箭雨。
咻咻咻的聲音不絕于耳,還有赤蠍駭人听聞的痛呼,直到聲音隱沒,箭不再發,章君硯才拉著方雪霏走了出來。
終于報了仇,?雪霏也為了綺兒。
所有人都在瞬間圍攏過來,章敬恆和陸千雲更是急忙地跑來探看兒子。
章君硯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不到他想見的身影,急忙撇下眾人朝一樹叢中走去。
羅綺真的很听他的話,待在樹叢那兒一步也沒有離開。
她蜷縮著,掩面而泣,生怕君硯有個萬一,細小的肩膀因擔心而微微抽動。
直听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她才緩緩抬頭。在朦朧的視線中,見到了親愛夫君帶血的身影。
「君硯──」羅綺喜極而泣,眼淚又落得更凶了,她迅速地跳了起來緊緊抱住他,哭啞的聲音還不停地說著︰「我已經打算好了,如果你一直沒來接我,那我就在樹下等你一輩子。」
「傻綺兒,我這不就來了嗎?」章君硯愛憐地親她吻她,亦緊緊地擁她在懷。
在眾人沉醉的這一刻,方雪霏悄悄地走了。她辛苦保守的秘密竟還是讓人發覺了。這個地方同時也讓方雪霏再也待不下去。
***
終究是紙包不住火,娟娟終于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方雪霏是在成親之前失身于赤蠍,為了保住這場婚姻,也為了能讓少主不嫌棄她,于是找來綺兒陪侍……這事情真的很令人遺憾,但卻已無法挽回。
如今唯有盡快通知鴻景山莊有關雪霏失蹤的消息,並極力遣人尋找。
十數天後,有人在山崖邊發現一雙精美的繡鞋,及一封留給方誥的血書。
方誥顫著手看完整封信,臉色灰敗。
汪晴則扯著他的袖子抽抽答答地哭問︰「信是不是雪霏寫的?她說了什麼?」
所有的人都含著淚,屏氣听方誥說出這個殘酷的消息。
他將信遞給章君硯,章君硯急忙看閱,眾人只听得方誥說道︰「雪霏說她對不起你,也沒臉再面對章家的人,為了保全我們兩家及她自己的名聲,她不得已只好……只好跳崖自盡。」這慘痛的消息令一代豪俠的他也不禁老淚縱橫。
汪晴聞言,哇地一聲痛哭,陸千雲趕緊扶住她虛軟的身子,看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心里也跟著悲痛萬分。「雪霏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呀?名節雖然重要,但性命才是最寶貴的呀!要讓你們承擔喪女之痛,真是情何以堪哪!」
汪晴鐵青著一張臉,捶胸大哭,「雪霏,我的女兒呀!她從小到大都十分乖巧孝順,嗚……我不信她就這樣走了,不要我們了……」
「親家,你冷靜點。」
「是啊,人死不能復生,您別太傷心了。」
眾人勸慰的話並不能安慰一個痛失愛女的母親,汪晴緊抓住丈夫的手臂,淒厲地叫道︰「我不信女兒就這樣死了,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看見她的尸體,除非讓我看見她的尸體……」
汪晴歇斯底里的狀態更增添了大伙兒的悲傷,章君硯扶住她,對方誥說道︰「岳父,讓我去找吧!不管雪霏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把她帶回來。」
「是啊!」娟娟在一旁搭腔,「也許小姐根本就沒有死,她只是故意用這封信嚇唬我們,然後自己躲起來避人耳目。」
這個說法讓每個人心中一動,汪晴更不住地直點頭,「一定是這樣沒錯,雪霏是我的乖女兒,她不會舍得?下我不顧的。」
「既然這樣,我們要到四處找找,也許雪霏正躲在哪里也說不定。」章敬恆關切地說道。
「還要四處貼上她的畫像,重金懸賞找到她的人。」章君硯也跟著建議。
這些作法讓大伙兒重新燃起莫大的希望。
「君硯,山崖一帶由你去找,其他的由我來。」為了尋找愛女,要方誥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願意。
接受方誥的安排後,章君硯馬上率領迎曦山莊的大批人馬,設法到山崖下尋找方雪霏的蹤影,說也奇怪,如此費力地搜尋了半個月,卻連一具尸骨也沒有。
而鴻景山莊同樣也是一無所獲,方雪霏就像人間蒸發般,無消無息。
漸漸的,汪晴被夫婿說服了,不再堅持見到女兒?止。
搜索行動也在徒勞無功下停止了。
***
始終沒有小姐消息,待在迎曦山莊的娟娟,身份十分尷尬。
一日,她主動開口向陸千雲求去,不料羅綺知道後卻將她攔了下來。
「你為什麼要走?迎曦山莊不是待得好好的嗎?」羅綺關心地問道。
「我是小姐的陪嫁,?的是過來侍奉她,現在小姐都不在了,留著又能做什麼?」
陸千雲說道︰「如果你想離開,我也不會硬是留你,只不過不知道你將來有何打算?」
打算?娟娟茫然了。
「我也不知道方老爺還會不會讓我回去,如果能夠,我就會到鴻景山莊。」
「如果不能呢?」羅綺面容嚴肅,對這事情十分關心。
娟娟沒有說話,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更無從回答這個問題。
「不如你不要走了,要是你不介意,你可以跟屏書一起來服侍我。」
娟娟驚詫地抬頭,看到羅綺堅定的表情,知道她的建議是出自真心。
「我……」娟娟很想提醒她,自己害過她不少次,但羅綺帶著淺笑的眸卻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留下來嘛!我笨手笨腳的,屏書一個人照顧不來。」為了留她,綺兒忍痛在陸千雲面前自毀辛苦建立的形象。
「難道你從來不怪我?」娟娟羞慚地低問。
「你忠心耿耿,以後也會像待雪霏小姐一樣待我的,對不對?」
娟娟真的折服了,羅綺寬容的胸襟真的籠絡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