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的街道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人潮凸顯出城市忙碌擁塞的景象。
坐落在市區中心的「琉璃花坊」,其富藝術氣息的裝潢布置,為熱鬧的都會點綴出現代化的詩意與浪漫。
午後的陽光和煦,「琉璃花坊」內仍是花妍齊綻、萬卉競艷。花坊的老板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獨立女性,靠著自己的巧手妙思及對花卉的獨特設計美學而經營著「琉璃花坊」,近年來花坊的生產蒸蒸日上,更肯定了她的才華與經營能力。
一向對貴賓禮遇有加的花坊老板正站在櫃台前包裝著一大束紅玫瑰花,經由她的巧手精裝,玫瑰猶如一個游戲人間的濃艷少婦,誘人且銷魂。
她一面為花束系上緞帶,一面喊著一旁另一個正在修剪花刺的女服務員。「欣夏,你先到這兒來一下,幫我把這九十九朵玫瑰噴些水,等會兒再按著帳單上的地址送去給客戶。」
「噢!」女服務員藍欣夏一听見老板吩咐,連忙擱下手邊的工作,提起噴水器後便匆匆地走向櫃台處。「哇 !李姐,是誰那麼大手筆一送就送了九十九朵玫瑰花啊?情人節的玫瑰花特別昂貴耶!」藍欣夏一見到那束美麗浪漫的玫瑰花,心中羨慕極了那位受花者,更對訂花客戶的大手筆花費感到瞠目結舌,這一束花價值不菲呢!
老板李姐微微一笑。「這是陸少澄先生訂的玫瑰,要送給知名的當紅女星翁瑞瑩。」屬于企業家第二代出身的陸少澄與女影星翁瑞瑩一直是報章雜志上爭相報道的媒體新寵,一提起他們的名字鮮少有人不知。
「這個陸先生成天送花給不同的女人,我看他對翁瑞瑩也不是真心的吧?」藍欣夏一面噴上清水,一面感慨著「花好情非真」的表面浪漫,自她到來到「琉璃花坊」工作已有半年之久,陸少澄是花坊的貴賓常客,他送花的頻率非但十分頻繁,送花的對象更是多得不勝枚舉。雖然她從未與陸少澄見過面,但心中早已認定他是個風流倜儻的富家紈褲子弟,也讓她深深感受到愛情不等于鮮花與浪漫。
年齡稍長的李姐,卻另有一番不同見解。「你何必去理會送花者的真心呢?咱們開的是花坊,可是靠著那些風流自賞的公子可們在賺錢,你只要負責把花準時送到府就夠了。」
「哎!也是。反正那些花也不可能是送給我的。」藍欣夏喟然嘆息。「就算想被男人欺騙感情,人家好象也不會挑上我耶!」
听完她這一番貶抑自己的言論,李姐不禁莞爾一笑。「誰教你全身上下一點‘女人味」也沒有呢?你看你成天穿著寬寬松松的T恤、戴著黑框近視眼鏡,就連一頭漂亮的長發也全塞在運動帽里,乍看之下搞不好人家連你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咧!」
「我……我有這麼‘慘’嗎?」藍欣夏低頭審視自己,其實她的身材還不錯嘛!人家應該看得出她是女人才對啊!
「你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門面,瞧你現在滿手水彩顏料,連臉上也沾到了。」李姐看她那張姣好的面容竟沾染上水彩顏料,不免好心地提醒她。「你老是這麼不懂打扮自己,就象是未經包裝、修剪過的玫瑰花般遜色。」
「沒辦法啦!我每天一大早就起床開始作畫,然後趕來花坊上班,哪有美國時間梳妝打扮啊!只要每天出門時不會嚇到人就夠了,再說我每天都要畫畫,難免會沾染上一些顏料,因此還是這一身打扮適合我。」作畫一直是藍欣夏的專長與興趣,甚至是她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項使命,為了成為一名優秀的畫家,畫出自己滿意之作,她可說是為此吃盡苦頭,但固執的她仍選擇朝著自己的理想邁向前去。
「說實在的,我真不知你畫那些畫能賺到多少錢呢?說不定你在畫具上花的錢都比你作品賣的錢來得多。」並非李姐尖酸刻薄,而是事實正是如此。當初她同意雇用藍欣夏當她的特別助理,並且將自己所住的公寓分租給她,正是因為同情她一個人無依無靠且生活匱乏。李姐無法明白藍欣夏為何對畫畫創作如此執著?世上有名的畫家不都是作古之後才具盛名嗎?難道藍欣夏甘心默默無聞地在自己的理想中燃燒有限的生命?
「李姐,你就別嘮叨我的,我得趕緊替陸先生送花呢!」為了怕自己再被念個沒完沒了,藍欣夏連忙將話題扯開。
「對啊!花得趕在下午三點以前送達,你還是趕快出發吧!這是翁瑞瑩下榻的地址。」說著,李姐塞了張抄有一串住址的名片紙給她。「騎車要小心啊!台北市的交通可不是隨便開玩笑的。」
「安啦!李姐,我騎車的技術一流哩!」藍欣夏抓起車有鑰匙與安全帽,自信滿滿地說︰「保證下午三點以前將花送達,OK?」
「要不是今天是情人節花店生意太忙,小張、小余全出去送花了,我也不會叫你騎車送這麼一大束花!」李姐仍是不放心,但時間窘迫而店里人手不足,只好拜托藍欣夏負責跑這一趟路了。
「李姐,你不用擔心,花擺在前座不會損壞,我也會小心安全。」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YES,SIR.」藍欣夏甜甜一笑,抱起那束紅玫瑰便往門外走去。
望著她的背影,李姐不禁對她愈加好奇,和藍欣夏共處半年之久,卻從未听見她提起自己家人、朋友,甚至是過去的任何點點滴滴,她可以說是對藍欣夏的過去完全不了解,但她深信藍欣夏不願提及自己的過往必有其苦衷,她亦不便多問,只要欣夏是個心地善良且做事認真的人就足夠了。
雖然她常嘮叨欣夏對于作畫太過執著,但她內心深處仍深切祝福她有朝一日終能完成自己的心願,成為一名杰出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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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型機車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充斥著整條道路,而藍欣夏優美的歌聲亦隨之洋灑而出。
哼著歌曲的欣夏,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後視鏡,驀地瞄見一輛疾速朝她駛來的紅色BMW,對方車速之快簡直完全漠視欣夏的存在!眼見龐然大車直追而來,欣夏緊張地想挪動機車車身,讓出空間好讓後方來車閃過,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的正前方十字路恰巧黃燈轉紅燈,情勢所逼下欣夏連忙按下碟煞煞車器,停止超急的車速,後方來車則是在她車後幾公分處,勉強地煞車停駛,隨著煞車摩擦地面發出的刺耳嘶聲,劃過欣夏混沌一片空白的腦袋,她杏眼圓睜地盯著那輛險些撞上她的跑車,慘白的臉色顯得驚魂未定,身子還微微地發著寒顫,仿佛自己剛從鬼門關前兜了一圈回來。
見她嚇得花容失色,杵在原地動彈不得,跑車的主人連忙下車詢問她的狀況。
「小姐,你還好吧?」車主是個約莫三十歲的成熟男子,穿著一身經過設計剪栽的合宜西裝,頎碩的體格散發男性獨特的魅力,俊美的臉龐更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奕奕光彩,他的模樣英俊高雅,給人的感覺如同一個富領導風範的上流巨擘。
不過,即使他的出身背景再好、人再英俊、事業再成功,也沒理由開著車子在大馬路上橫沖直撞吧!他害她差點摔車,差點送不成花子耶!對了!她的那束花因方才緊急煞車的關系滑了出去,如今花束全壓在那名男子的跑車右前輪之下,全……全毀了。
「我的花——」老天,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把大客戶訂的花全砸了,李姐不剝了她的皮才怪,搞不好還會把她踢出花店哩!
「花?!」男子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見他的輪胎下方有一大束紅玫瑰,只是大半的花朵已被車輛輾平。
「看看你這個白痴做的好事!」惱怒的欣夏再也不管他的身份地位有多高了,反正輾壞了她的花,她絕不饒恕他!
被她粗魯的一吼,男子不禁怔忡不已,心想哪有女人這麼凶巴巴地又缺乏氣質呢?再將眼前這女人仔細地審視一遍,只見她灰頭土臉毫無半點女人味可言,要不是他對女人頗有研究,乍看之下,搞不好還不知道她男是女咧。可是這樣一名其貌不揚的女子竟然當街吼他是「白痴」,這未免太傷人自尊了吧?
「小姐,我很抱歉,我趕時間所以車子開得‘稍快’一些,幸好除了那束花以外,並沒有人受傷。」男子試圖抑制自己不悅的情緒,而以一貫的風度向她道歉,畢竟對一個滿不講理的女子多費唇舌是件愚蠢的事。
「你這算哪門子道歉啊?你知不知道這束花對我而言有多重要?」她扶正滑落至鼻頭的黑框近視眼鏡,臉上原先沾染上的水彩因為緊張出汗而變得糊糊水水,模樣甚是邋遢不雅,但她卻一點自覺也沒,反而瞪大眼楮看著眼前這罪魁禍首。
男子不禁深鎖眉宇,象她這樣「不美麗」的女人再生起氣來還真夠嚇人耶!他先是瞅著她,又瞟向那束被輾壞的玫瑰花,不禁中有所頓悟地說︰「我了解那束花對你而言真是很重要。」
「你能了解?」她迷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口出此言,他到底能夠了解什麼呢?
男子象是諷刺似地輕蔑一笑,然後低聲詢問一臉茫然的欣夏。「我猜這是你這輩子第一次收到異性送給你的花吧?難怪你會這麼珍惜!搞不好一輩子只有這麼一次對不對?」他是故意這麼嘲諷她,以雪她方才羞辱他是「白痴」之恥。
被男子這麼一損,藍欣夏簡直氣得暴躁如雷直跺腳。「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啊?壓壞了我的花還險些撞死我,竟然還敢說風涼話。」
「好、好、好、算我失禮可以嗎?」男子一面強忍笑意,一面笑看著氣得臉色發青的欣夏。「已經綠燈了,我們可以各走各的路,別防礙其他車輛進行。」
後方來車因他倆擋在前頭而不得不繞道緩行,交能顯得凌亂,更有不少駕駛氣憤地朝著他們猛按喇叭,或是投以凶惡的凌厲目光。
為了避免多停留引起的尷尬以及自己的時間窘迫,男子旋身即上車離去。
「等一下!」但藍欣夏卻冷冷地喊住他。
「唉!」男子不禁暗自嘆息,心想這名女子一定要乘機留下他的姓名電話以認識他吧!他英俊非凡的外表確實常使女人投懷送抱,不過他也是有品味、有選擇的耶!象她這種又俗又平凡的女人哪里能引起他的興趣啊!看來他只好拿出大刀闊斧的王者之風,一口氣將她罵走,免得她乘機對他糾纏不清。
「你——」當男子緩緩地轉過身去,正要對她破口大罵的同時,只見一台迷你計算機已被她搶先擋在他的眼前,遮去他的視線範圍。
「玫瑰花一朵一百二十元,一共是九十九朵,加上包裝設計費參百元,總價壹萬兩千壹百捌拾元。」藍欣夏堅決地說。「先把花錢賠給我才準你走。」
嘖!嘖!嘖!她可真是個精打細算的女人耶!男子不禁投以訝異的眼光。「這花不是人家送你的嗎?」他不明白她怎麼對花價如此熟悉?
「我是在花店工作,這些花是別人訂的!你害我不知如何回去向老板交代,又對客戶失信,只要你賠償我基本花費已經算是便宜你了。」藍欣夏見他居然態度猶豫不決,于是挑挑眉,不懷善意地問他。「先生,你該不會是那種把全身家當全花在一輛名車和一套名牌衣服上的空殼子吧?拜托!如果沒錢就安分點,別學人家開什麼名車。」
「你——」男子又氣又無奈,遇上這種愛跟他唱反調的女人只能自認倒霉罷了,倒不如花錢消災,早點月兌離這個難纏的丑八怪。「好,我可以給你錢,只要你能快點滾開就行了。」他由口袋取出筆、支票,態度充滿對她的鄙視及不耐煩。
「你羞辱我的人格,造成我的精神損失,現在漲價到兩萬元!」欣夏干脆獅子大開口,一次跳價為兩萬元。
「喂!小姐,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告訴你——」男子氣憤地想抗議。
但欣夏卻又按計算機,然後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是三萬元,先生,你還想再罵些什麼呢?」
氣沖沖卻完全拿她沒轍的男子實在無計可施,總覺得自己遇上了比「金光黨」還要「金光黨」的女強盜,倘若在平日他大可不理會她,但他現在趕著到律師樓簽字,時間分秒窘迫,他並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和她再耗下去,只好息事寧人地低頭開支票,不再吭個一言半句。
「喂!其實我沒有敲詐你的意思,你只要把花錢賠給我就夠了,那是我老板的東西,所以非賠她不可,至于其他的只是開玩笑啦!不用真的給我。」藍欣夏根本無意詐取他的錢,只是看不慣他的盛氣凌人罷了。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他被她弄湖涂了,她怎突然又有了良知?
「我又不是專門敲詐人的騙子,況且我也不稀罕你賠給我的那些錢。」
「哦?」男子挑挑眉,好奇地看著她。
「快點把支票給我啦!我回去還得跟老板交差,我看啊!我這次就算不被開除,以後也沒有好日子過了。」她自憐地說。
「你在哪里工作?」他把支票遞給她的同時,好奇地問了一句。
「干你什麼事啊?我可不想再倒霉地看見你。」藍欣夏跨上自己的重型機車,頭也不回地匆匆加速離去,她一心一意只想趕緊回到花坊向李姐道歉,再看看有補救的辦法可以不負客戶所托補送上玫瑰花。
而仍留在原地的男子心頭則是一陣怔忡不已,那女人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她在哪里工作干他何事啊?他怎會突然對一個稱不上是美女的女子產生好奇心呢?甚至在她匆匆離開後還有無限余思,期待能再與她見面……哎!這一點也不象是他堂堂陸氏財團大少爺陸少澄的一貫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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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師樓的晤談室里坐著鼎鼎有名的張姓律師及一名西裝筆挺、模樣年輕且英俊挺拔的男子。那名男子不停地望著手腕上的手表,心急如焚且忐忑不安。
「張律師,現在都已經超過三點鐘了,難道我的堂哥陸少澄不出現,咱們就不能先開始進行遺產的分配手續嗎?至少可以先處理屬于我名下的那部分贈與遺產吧!」男子顯得有些緊張,深怕陸少澄若是臨時有不能趕來,分配陸家企業財產的事情豈不是要一延再延呢?不!他已經等不及要跟陸少澄劃清界線自立門戶了,從小到大所有人的目光焦點永遠凝聚在比他英俊、比他聰明、比他有才氣的陸少澄身上,就連他剛去世不久的爺爺也對陸少澄特別偏愛賞識。他一直活在自卑的陰影之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分家自行立業的良機,他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張律師,你到底還在蘑菇些什麼?是他自己不準時,難不成要我們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等他?」
「你別那麼心急啊!淵翔。」張律師年近六十,即將從律師辦退休的他一直是陸家專聘的法律顧問,而陸氏企業開山元老陸展元去世之後,他更成為全權負責陸展元遺囑及分配陸氏財產的重要律師,為陸家工作了三十余年,行事公正、負責的張律師,無論是在陸展元生前或是死後,都受到陸家重用。
看見陸淵翔如此心浮氣躁,張律師不禁好言相勸。「少澄不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他答應今天會到,那就一定會到,可能是路上塞車才會晚了些。」
陸淵翔的臉色暗沉,極為不悅地回答道︰「是、是、是,你們全都認為少澄最優秀、最值得人信賴的。」他的話中盡是棘刺,完全是酸葡萄心理。
張律師不禁搖頭嘆息,這對堂兄兩人並不象他們退休的父親一樣友愛團結,兄弟一起為陸氏企業奮斗努力,相反地堂兄弟倆彼此間的明爭暗斗早已是眾所皆知的事,就連報章雜志上的財政專家都對陸氏的未來前景不甚看好,他們預估一向以合作無間的執事原則來經營公司的陸氏,將會因為陸少澄與陸淵翔之間的嫌隙而產生動搖危機,以致影響陸氏企業的未來發展。
「淵翔,你別怨我對你不公平,我們之所以非等少澄抵達才能開始宣布遺囑內容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麼原因?」
「因為這份遺囑相當特別,你們的爺爺為了陸氏企業在未來能有一個完整的發展,才毅然立下這份令你們意想不到的遺囑。」張律師神情嚴肅,語重心長。
陸淵翔听張律師這麼一說,心中的謎團更加擴大,不知他爺爺究竟立下了什麼樣遺囑,竟然這麼慎重神秘?希望別是對他有所不利才好。
此時,陸少澄滿是歉意地走了進來,器宇軒昂的他別有一番風流瀟灑的氣質,顧盼之間依然神采奕奕,充滿自信與受人注目的吸引力,無論是在什麼場合,陸少澄永遠是那麼耀眼,頓時陸淵翔心中那股自卑感又隨之油然而生。
如果陸少澄只是虛有其表,或許陸淵翔心里還能稍微平穩一些,但偏偏他非但外表吸引人,更有著陸淵翔所缺乏的企劃能力、經營技巧,以及足以率領公司上下員工的統御領導力,每回堂兄弟兩人一被其他人拿來相形比較,大家總是認定王者屬于陸少澄,而他只是個小角色罷了。
「很抱歉,來晚了半個小時,因為路上臨時出了些狀況,希望沒耽誤了你們的時間。」陸少澄相當客氣有禮地向他們致歉。
「沒關系,你人來了就好。」張律師笑笑。「請坐,不用客氣。」
「嗯!」陸少澄甫坐定身子,耳畔便傳來陸淵翔充滿嘲諷的聲音。
「唉!我哪敢責怪大哥遲到呢?你的時間寸金寸銀,咱們的時間才不值錢。」
「淵翔,你——」陸少澄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陸淵翔老是愛向他挑釁,每次兩人見面之所以會有爭端產生,全是陸淵翔刻意在言語上激怒他,挑戰他的耐性。「唉!算了,我今天不是特地來和你吵架的,倒不如讓張律師盡快將咱們的問題處理妥當。」勉強抑住自己不滿的情緒,陸少澄只希望趕緊正事辦妥,而非和陸淵翔在這里唇槍舌戰。
「很好,張律師,你也听見我大哥的話了,請你快點宣布爺爺的遺囑吧!」陸淵翔難得贊同堂兄的話,他的心中一直惦念分配遺產一事。
張律師見兩人已經到齊,于是起身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然後回到他們堂兄弟兩人面前坐妥。
「我爺爺的遺囑上到底是怎麼寫的?」陸淵翔心急地問。
「咳!咳!」張律師清清嗓子,頗具律師的威嚴。「遺囑上的交代十分簡單,因為陸先生擔心他一手創建的陸氏企業會因為你們兄弟鬩牆而發生危機,于是他決定了將所有的遺產,也就是有關陸氏家族企業的一切交由你堂兄弟兩人其中之一繼承。」說到此,張律師停頓下來,若有所思地將目光挪向眼前的堂兄弟倆身上。
听完了張律師的前半段話,兩人皆一臉錯愕茫然,只是向來執事冷靜細心的陸少澄依然沉默不語,靜侯張律師繼續說下去;但反觀本來就對遺囑一事心急如焚的陸淵翔卻急忙地追問︰「那麼爺爺他到底決定把遺產交給誰呢?」
他爺爺生前極為賞識陸少澄,並且痛斥陸淵翔是陸氏敗家子,也許這次爺爺打算將所有的遺產全交給陸少澄,他將是一無所有的空殼!
「你先別急。」張律師怎不知陸淵翔的心結呢?「陸董事長並未說明誰才是真正繼承人,而是要你們各憑本事去追求藍飛軍先生唯一的寶貝女兒,藍欣——」
張律師話未說完,便被按捺不住心中不滿的陸少澄所打斷。
「荒謬!難不成爺爺他想藉由遺產繼承權來決定我們的婚姻大事?」陸少澄皺著眉說出自己的想法。
「是的,陸董事長的意思正是如此。」張律師輕輕點頭。「你們還記得七年前陸氏企業因資金周轉不靈而發生財務危機,險些倒閉的事情吧?那個時侯連銀行都不看好陸氏,沒有人願意冒險借貸資金給陸氏,陸氏頓時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之中。」
「我記得在陸氏最失意的時侯,從事珠寶貿易的藍飛軍適時伸出援手,融資協助陸氏度過難關,但那時藍飛軍之所以會願意幫助陸氏是因為爺爺在尚未經商之前,是他的大學教授,對藍飛軍也有亦師亦友的協助,但這跟我們的婚姻怎會扯上關系?」陸少澄回述著昔日點滴,但對于爺爺要他們娶藍飛軍的獨生女一事,仍然耿耿于懷。
「是啊!我也反對!」陸淵翔難得這麼支持堂兄的看法,只因他也有他的一來回顧忌。「萬一藍小姐是個丑八怪、恰查某或是早有男朋友了,那我們怎麼辦?」自認風流倜儻的他在還沒有玩夠之前,一點兒也不想一腳踏進婚姻墳墓里。
「那你只有自求多福了。」張律師覺得人家千金小姐不嫌棄他,就已經算不錯,他還在那里批評別人是「丑八怪」、「恰查某」。「董事長覺得藍先生因肝硬化去世太過突然,陸氏根本來不及回報他什麼,因此才會立下這樣的遺囑,希望陸家的子孫能好好照顧藍小姐一輩子,倘若你們無法達成使命,我只好依照遺囑上的指示,將陸氏財產各分一千萬給你們,其余的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什麼?!要把財產全捐出去?」陸淵翔心疼地大叫,白花花的大把、大把鈔票全捐出去,豈不是太可惜?
一旁的陸少澄兩道濃眉緊蹙,神情甚是冷漠,不以為然,仿佛鄙夷這種以豐厚財產作為利誘條件的婚姻。
「看來爺爺這回真是要我們其中之一盡快結婚了。」陸少澄冷冷地說。「只可惜這種方式太不通情達理。」
「大哥,我在事業上或許比不上你的成就輝煌,但是對女人,我可自信不輸給你,你可要小心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將是陸氏財團總裁,而你這個暫代總裁就得卷鋪蓋走路了。」陸淵翔自信滿滿地說道,他料想以陸少澄的個性面言,絕不,會輕易接受這種附帶條件的婚姻安排,想娶藍家小姐只有象他這種能言善道的情場高手才有可能旗開得勝,這回要贏陸少澄實在太容易了。
「淵翔,請你辦到了再來夸口。」陸少澄最受不了陸淵翔那副大言不慚的嘴臉,他從容起身並且說︰「張律師,我待會兒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一步,再見。」
「唉——那有關藍小姐的基本資料——」張律師才正要把藍小姐的個人檔案分發給他們,陸少澄卻要走人了?
「不送了!堂哥。」陸淵翔順水推舟地說。得意地他展開雙臂平扶在沙發上,並蹺起二郎腿來,仿佛自信十足、勢在必得。
「哼!」陸少澄懶得理睬一個老是痴人說夢的廢物,徑自朝著大門方向邁步離去。
他相信自己的才能足以讓他在任何一家企業公司里發展,毋需為了陸氏財產而斷送上自己對感情的原則,即使用再多的金錢也無法買取一個人對婚姻的忠誠與真心不是嗎?他不願成為受人控制的傀儡,寧可靠自己的力量去追尋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