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干麼要那樣見義勇為呀?這一回吃虧可吃大了!
其實,她也不是沒跟男人接過吻,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樣感覺怪異——像觸電般令她心神皆顫。
會有這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是因為他是姊姊的情人,所以令她有些不安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忽然好迷惘,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害怕。
這兩天,見到他都會感覺不自然,目光總在躲避他的身影,因為一瞧見他的俊顏,就會想起那尷尬的一刻。
「琳琳,大家都下班了,-還不走嗎?」
正疑神發呆,總編特助走了過來,在她面前揮揮手。
「不班了嗎?」舒琳琳如夢初醒。
「難道-在等老板回來接-?他今天下午跟客戶談生意去嘍!」總編特助曖昧地笑。
唉,怪那個殺千刀的八卦記者,居然把她跟江澈接吻的照片登在報紙上,還寫了長篇大論,揣測她與江氏報業大亨以及電影紅星之間撲朔迷離的三角關系,害得公司那些暗戀江澈的才女們更加憎恨她,而那些不暗戀江澈的同仁,則常常取笑她。
「琳琳,既然-今晚要跟老板約會,不如幫我把這個交給他吧!」總編特助從包包里拿出一個藥瓶。
「誰說我今晚要跟他約會了?」她不禁翻了個白眼。
「隨便啦,今晚不約會,明晚約會的時候給他也一樣。」對方笑咪咪地自說自話,「因為我這兩天有事要請假,所以無法親手交給他,就拜托-嘍!」
「這麼一大瓶到底是什麼藥?」既然已被認定,再辯解也沒有用,她萬般無奈地嘆一口氣。
「安眠藥呀!」
「安眠藥?」舒琳琳一驚,「老板他……吃安眠藥?」
「怎麼,-不知道嗎?他吃好多年了,天天拿安眠藥當飯吃!琳琳,-身為女朋友,也該勸勸他才對,這樣下去對身體不好。」
「吃好多年了?」他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要拿安眠藥當飯吃?
「對呀,一天不吃他就喊睡不著覺。今天早上他叫我去買,可能是家里的藥吃完了,所以如果-有空,今晚就幫他送過去吧!」陳述完事實,又曖昧一笑,
「不過,如果你們今晚玩得『開心』,也許不用安眠藥他也會累得睡著的!」
天啊,她真的要抓狂了!剛想解釋兩句,總編特助便立刻轉身而去,害得她只好拿起桌上的藥瓶,乖乖撥通江澈那個混蛋的手機。
「喂,你他媽的在哪里?」她真的好想揍人!
「呃?」江澈在電話的那一端一愣,「我在家呀……怎麼了?」
「你不是去見客戶丁嗎?怎麼會在家里偷懶呢?」她大吼。
「我已經見完客戶了。」小小員工居然敢罵老板偷懶?
「那好,你老老實實在家里等著,我去找你!」她不由分說掛斷電話,怒氣沖沖地一直沖到他的住宅。
江澈打開門,看見她漲紅的一張臉,不由覺得好笑。
「怎麼了?到底誰得罪小姐-了?」
「你的安眠藥!」她將藥瓶往他懷里一扔,忽然忍不住被誤會的心酸,委屈地哇哇大哭起來。
「到底怎麼了?」他由好笑變為擔憂,連連哄她坐到沙發上,悉心勸慰,「被誰欺負了?」
「被你!」她抓起紙巾抹涕泗縱橫的臉。
「我哪有?」江澈詫異。
「現在全公司的人都誤會我是你的女朋友了,你說該怎麼辦?」嗚……她路見不平的義舉居然被扭曲至此,這年頭俠女還真不好當!
「被誤會是我的女朋友有那麼委屈-嗎?」江澈不由得笑了,「不是我吹牛,很多女孩都希望被這樣誤會呢!」
「我……」對呀,他條件不差,成為他的緋聞女友應該還有滿有面子的,再說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誤會成別人的親密女友,以前跟她認識的男生總是千方百計在人前夸大她與他們之間的關系,她還有什麼好哭的?難道是怕姊姊听到這個傳聞會生氣?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這些日子,她常常心煩意亂。
「我又不喜歡你,當然不願意這樣讓人誤會啦!」想了半天,她才找出這樣一個很爛的借口。
「-不喜歡我?」江澈先前一張笑盈盈的俊顏迅速繃緊,心頭仿佛被螞蟻咬了一下般刺痛。
奇怪了,她是大哥的女人,本來就不應該喜歡他的,可為何听到這話,他會有隱隱的不悅呢?
甩甩頭,他不願再多想。
「好啦,」她隱約感到氣氛詭異,起身告辭,「藥已經送到了,我該走了。」
「等一下。」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忽然叫住她,好像舍不得她這樣快離開,「既然來了,就一起吃晚餐吧。」
自從那個吻以後,兩人再也沒有單獨好好說說話了,他實在很喜歡跟她聊天的感覺……況且,身為老板,不能讓員工加班跑腿卻不給任何酬勞,對不對?一頓飯總是要請的。
「吃晚餐呀?」她猶豫。
「-約了朋友嗎?」
「沒有耶……」夏禾今天外出采訪,家里沒人做晚飯,她回去會餓肚子的。
「那就嘗嘗我的手藝吧!」江澈挽起袖子。
「咦?你會做菜呀?」一個男人,一個身為集團總裁的男人,居然有這一項技能,真令人驚訝!
「我獨居多年,這點本事還是會的。」他指了指書房,「-可以先看看書,或者看看DVD,我半小時之內就能煮好。」
「這樣呀。」舒琳琳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
有人做飯給她吃,不吃白不吃!那就勉為其難地留下吧。
先參觀一下他的書房好了。
舒琳琳沒有料到,江澈的書房里有三多——書多、DVD多,還有安眠藥的瓶子也多!
這家伙沒事吃那麼多安眠藥干麼?他不想要命了嗎?
看在他是姊姊情人的份上,她得去提醒他一下,免得將來這小子一命嗚呼了,惹得姊姊傷心。
「你晚上睡不著覺呀?」
廚房里,江澈已經炒好了小菜,只剩湯未炖好,正拿著鹽罐往湯里輕撒,舒琳琳對著他的背影忽然問。
「呃?」他回眸,「什麼?」
「有什麼煩心事讓你睡不著覺呀?」
「也沒有什麼煩心事,」他笑笑,「這是我多年來的習慣。」
「該不會是因為失戀吧?」她胡亂猜測。
「呃……」听了這話,他竟驟然失語。
「我猜對了?」她拍掌大笑,「那個傷害你的女人是誰?該不會是趙佳儀吧?」
這個問題讓他更加沉默。
「沒搞錯吧,我又猜對了?」舒琳琳仿佛中了樂透一般樂不可支,不過隨即一想,又覺得迷惑,「不可能呀,她現在也還是你的女朋友呀!」
「她現在哪是我的女朋友?」江澈嘆息,「我跟她已經六年沒見了,只不過最近又恢復聯絡而已。」
「哦?」這麼說起來,他也不算背叛姊姊腳踏兩條船嘍,但如果他心里對趙大影星念念不忘,豈不對姊姊更不公平?「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跟她前幾天才見面,-覺得那可能是我的嗎?」她未說完,他便料到她會問什麼。
「真的嗎?!」舒琳琳高興得快幾乎要跳起來,真是太……為姊姊高興了!「那你也不算太風流嘛!」
「就算她是我的女朋友,也不代表我很風流呀!」這女孩的邏輯讓他直瞪眼。
「那你們當年為什麼分手呀?」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八卦。
「她覺得有比我更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
「當明星。」
如今回憶起往事,他發覺佳儀也算有情有義了,至少她沒有一邊拖住他,一邊對媒體宣稱自己沒有男朋友。她也知道江家不會允許寶貝兒子與一個三級片女星交往,所以她與他一刀兩斷,斷得干脆。
如此一來,她不會玷污他的名聲,他也不會阻既她的前途,真是一舉兩得。
「所以你痛苦得徹夜難眠,要靠安眠藥才能入睡?」舒琳琳覺得不可思議,她腦海中認定的公子怎麼一瞬之間變成了痴情男?
「最初是滿痛苦的,但現在已經不痛了……」他終于承認了那些安眠藥的作用,有點不好意思。
這番心事,他從未對任何人說過,不知為何,今天卻對她說了。她,一個風塵女子,他大哥的情婦,他居然對她敞開了心扉!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真的很奇妙。
「你通常一次吃多少顆安眠藥呀?」她打算盡己所能拯救這個為情所困的男人。
「剛開始是兩顆,後來兩顆不靈了,就增加到五顆……」江澈想了想,「現在大概要吃七八顆才可以入睡。」
「七八顆?」怪不得她上次在他咖啡里加了四顆安眠藥還無濟于事,原來,他所需的藥量大大超過了她的預計,「你應該找另外一樣東西代替安眠藥,否則長此下去,你會喪命的!」
「拿什麼代替呢?」他苦笑著攤攤手,「我也想啊,可惜找不到。」
「唔……」舒琳琳飛快地轉動著腦子,忽然靈光一閃,彈了個響指,「有了!快,快跟我來!」
「去哪里?我在炖湯呢!」他被迫放下鍋蓋。
「哎呀,湯可以讓它自己炖,暫時別去管它。」她蹦蹦跳跳地將他拉入書房,指著那一排放DVD的架子說︰「看,你的『靈藥』就在那里!」
「哪里?」江澈覺得莫名其妙。
「就是這里呀——這些文藝片!」
「文藝片?」他大大迷惑。
「你家有好多文藝片哦,都是你喜歡看的?」
「不是,很多都是別人送的……」他身為電影雜志總編輯,友人們都認為他知識淵博,過年過節時都會送他一些枯燥晦澀的文藝片,殊不知他的品味「低俗」,除了一些打打殺殺的黑幫暴力片,有時還喜歡看看卡通片。
「我想也是,因為這些文藝片好多都沒有拆封哦,一看就知道你不喜歡它們。」舒琳琳自鳴得意。
「這些片子跟我的安眠藥有什麼關系?」他依舊不解。
「難道你從來不知道文藝片有一大功效,就是催眠嗎?」
「嗄?」他怔了怔,覺得這種說法有玷污藝術的嫌疑。
「我睡不著的時候,就喜歡放一張文藝片,邊看邊睡,很快就入夢了。」她興匆匆地分享自己的經驗。
「呃……我應該不會這樣吧?」他常常發表一些影評,對于某些影片,就算他不喜歡,也能堅持看到底,並寫出專業的觀感。
「你試試嘛,說不定你也跟我一樣呢!」舒琳琳大力慫恿,「嗯……你會不會講法語?」
「不會呀。」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那正好,你家有好多未拆封的法國文藝片,你可以慢慢看。」她賊笑,「不懂法語的話,更能催眠。」
「不會吧?」他對這種怪異催眠提議依舊半信半疑。
「不然我們現在就來試試看呀!」她一副要跟他打賭的樣子。
「那就試試看吧!」-那間,他也玩興大發。
「放心好了,我會幫你看著廚房的湯,你可以大膽地睡。」
「不必,湯我自己會看。」他確信自己不會輕易睡著。開玩笑,小小一部文藝片就能助他入睡,那他六年來這麼多安眠藥豈不是白吃了?
江澈非常自信地躺到沙發上,任舒琳琳播放影片。
書房的一角開著一扇窗,傍晚舒暢的輕風吹了進來,拂過他的臉龐。廚房里的濃湯差不多炖好了,已香氣四溢,逸入他的鼻間。
他听著輕柔的法語,看著完全不明白的劇情,漸漸地,竟真有一絲倦意爬上眼皮。
不過,這絲倦意與安眠藥催生的倦意相比,多了一絲舒服自在,仿佛整個人沐浴在蔚藍的海洋中,頭頂有暖洋洋的太陽。
其實,如果他這時候掙扎一下,就會驟然清醒,但他的意志力不願再施展斗志,任由舒琳琳贏得這一局。
不知不覺中,那倦意便蔓延全身,他跌入夢境之中。
「喂,你睡著了?」看他良久沒有動靜,舒琳琳輕輕搖了搖他的臂膀。
這一次,不同于初次見面的那一次,他沒有再睜開眼楮。
「這家伙!」望著他熟睡的面容,她不由得笑了。
關了瓦斯爐的火,從廚房盛出一碗湯,邊品嘗美味,邊欣賞他的俊顏。
其實,如果她想畫他,這是最佳的時刻。不過,她已經不用再對他下手了,因為前兩天她已經交稿了。
畫稿的男主角,是以他為原形——她照著夏禾偷拍到的照片畫的。
當然,他的身體她無法描摹,只好借用了某拳擊手的雄偉體魄,配上他的俊顏,再搭上一副銀皚色的盔甲。
所以這些日子,她才可以這樣悠閑地在雜志社上班,不必理會之前令她頭痛的工作。
但此時此刻,他閉眼的俊顏是那樣迷人,害她又再次手癢癢,想描摹他入睡的模樣。
從書房找出紙和筆,舒琳琳情不自禁地開始作畫,不知道自己眼中充滿了濃情蜜意。
忽然,她發現一件很神奇的事——她居然可以完全不看他的臉,就能描繪出他真實的模樣!
太詭異了,難道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形象已經深入她的心了?
她畫畫時一向喜歡依樣畫葫蘆,沒料到,眼前的男子形象深植腦海,令她畫功更上一層樓……
「唉,如果你不是姊姊的男朋友,我會追你哦!」在鉛筆摩擦紙張的沙沙聲中,她如此說道。
這一句話,是她對男人的最高贊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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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陽光燦爛的網球場上,江澈竟然對自己至愛的運動項目失去了興趣,只坐在角落里發呆。
那個怪異的方法真的有用耶,這兩天他已經不再需要用安眠藥來催眠了!他該感謝家中藏有諸多的法國文藝片,還是該感謝那個奇思妙想的女孩?
那一天,他竟一覺睡到天亮,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走了,也幫他關掉了電視,亦把剩下的飯菜放入冰箱。
我說過會幫你看著廚房的湯,我沒有食言哦!她留下的紙條上這樣寫著。
從冰箱門上撕下紙條,他傻傻地微笑。不知為何,竟想到了他與她的那個吻。
他並非頭一次跟女人接吻,但那種奇妙的感覺,卻是第一次如此聲烈地激蕩在心頭。
他到底吃錯了什麼藥,怎麼會對大哥的女人產生興趣?老天爺,肯定是哪里搞錯了!
其實這個女孩還滿可愛的,雖然有時候行事魯莽、不通事理,倒也顯得率真可愛。如果她不是大哥的女人,可能他會嘗試追求她一下吧……但現在,他絕不會當一個不顧道義的無恥之徒。
話雖如此,這一刻的感覺卻像被人搶先一步買走了寶貝,心中有些倀然。
「江先生,你的礦泉水。」球場的侍者為他端來解渴的飲品。
「呃……」他尋思片刻,忽然說︰「對不起,我想改成冰咖啡,可以嗎?」
「冰咖啡呀?」侍者詫異,「江先生,我們這里只有罐裝的冰咖啡耶。」
「那就罐裝的好了。」
「可是……罐裝的冰咖啡里面有女乃精和糖的,你不是只喝黑咖啡的嗎?」
「我想換換口味。」
對呀,就像琳琳說的,他刻板的生活過得太久,喝的咖啡不變,吃安眠的習慣也不變,是該改一改的時候了。
自從遇到了她,他的生活似注入了一汪活力的甘泉。
「阿澈,怎麼坐在這里發呆?」朋友鄭家明與人打完一局,朝他定過來,「我看你今天只打了一下球就很累的樣子,平時你可不是這樣的。」
「最近工作比較辛苦。」他淺笑著敷衍。
「呵,我看是談戀愛比較辛苦吧?」好友莞爾取笑。
「我哪有談戀愛。」他是很想呀,只可惜沒有喜歡的對象,就算有,也是自己不能踫的……
「別裝了,我都听說了!」鄭家明朝他眨眨眼楮,「你要當心哦,那個女孩可不是那麼單純的。」
「她其實心地很善良,只不過演藝圈比較復雜,所以她也不能讓自己太單純……」雖說與趙佳儀有緣無分,但他也不忍說她的壞話。
「怎麼,她涉足演藝圈了?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這是幾時的事?」鄭家明大為震驚。
「佳儀在演藝圈里這麼有名,你不會不知道吧?」江澈比他更詫異。
「佳儀?天啊,我哪是在跟你討論趙佳儀!」他嘆l口氣,「我說的是舒琳琳。報紙都登出來了,我看見你們的照片了。」
「蘇琳琳?」哈,又是那晚的吻惹的禍,害旁觀者誤會了。
「你跟她交往多久了?」他很八卦地湊過來打听。
「你認識她呀?」
「呵呵,當然了,」鄭家明神秘一笑,「再熟悉不過了。」
「大學同學?」江澈傻傻地猜測。
「我是她的前任男友。」
「男朋友?!」他大為愕然,「你……你跟她交往過?」
鄭家明聳聳肩。「不,應該說我現在也還算她的男朋友,大家都沒有正式談分手,只不過很久沒有見面了。」
「現在還是你的女朋友?」他震驚得幾欲昏倒。
「看到你跟她的親密照片,呵呵,我才明白最近她消失的原因。」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一時間,他真不知該怎樣跟好友解釋。
「老兄,不要這麼驚慌嘛!」鄭家明很寬容地拍拍他的肩,「我又沒有怪你。」
「但你是她的男朋友……」自己一聲招呼不打,就吻了別人的女友,實在沒什麼道德。
「呵呵,她的男朋友又不只我一個,阿品、阿超他們,個個都跟她交往過。」鄭家明無所謂的樣子,「當初我接手她的時候,也沒見他們怪過我……反正她就是一輛公車,誰想上就上嘍,還不至于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他們都跟她交往過?!」江澈失聲大叫。沒想到除了大哥,那狐狸精竟勾引過這麼多男人!而且個個都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哥!
不,不對,當初認識她的時候,她親口說是為了母親的住院費才出來交際的,怎麼听家明的語氣,她做這一行好像很久了似的?
「放心好了,我們現在對她都興趣缺缺了,如果你介意,可以讓她成為你的專屬呀!兄弟們不約她出來就是了。」鄭家明發現他臉色蒼白,連連安慰。
「我……」江澈只感到語塞,腦子里一片混亂,「她到底什麼是來歷?」
「來歷?」
「比如家住在哪里、家里有什麼人之類的……」
「哦,這個就不清楚了。她從來不告訴我們住址,也不許我們去她家,更不提她的父母,我們都是在夜店或一些派對上認識她的。」鄭家明忽然大笑,「喂,老兄,打听得那麼清楚干麼?」
「跟一個人交往,這些事情起碼應該弄清楚吧?」不知為何,他心中竄起怒火,怪好友們太草率……也怪她太輕浮。
「老兄,你好上哦,現在不流行那些了!除非到了要結婚的階段,才需要問到這些吧?否則干麼那樣麻煩?」
「我就是這樣一個老土的人!」江澈冷不防站起來,帶著滿臉憤慨,不顧好友的詫異,頭也不回地離開網球場。
快步走至停車場,清風吹過面頰,他才似乎清醒過來,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剛才的行徑很可笑。
他這是怎麼了?以前從未在好友面前如此發過脾氣,仿佛那一刻,有某種東西沖昏了他的頭腦,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這樣氣憤嗎?而且,這個女人也不屬于他,那夜只是冒充他的女朋友而已,演戲何必如此投入?
他或許是在為大哥抱不平吧?大哥為了這個女人跟大嫂冷戰,她卻在外面與公子哥們勾三搭四,好不要臉!
也許,她根本不是什麼可憐的風塵女子,而是透過交際手段往社會上層爬的野心家?
大哥不過是她的一塊墊腳石而已,這些公子哥都是助她步上青雲的台階,他們不會對她認真,她也未必對他們認真,活色生香的戀愛外衣下隱藏著功利的目的。他跟她的初遇,會不會也是一場陰謀?
這樣的女人,他的身邊有很多,可他為什麼偏偏瞎了眼,竟對她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
江澈搖著頭,笑了笑,無奈的笑意之後,又是一陣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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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琳琳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一雙縴足穿著一雙豹紋鞋。雖說豹紋素來讓人感覺成熟性感,但那圓頭的設計以及鞋口的黑色蝴蝶結,卻在成熟中多一分可愛。
幾天之前,她也想不到自己會穿這樣一雙鞋子,但不知為何,那天與江澈分手之後,她便飛快奔進最近的一間鞋店買下了它。
隱約中,它有一種屬于趙佳儀的風格,冶艷輕佻,讓人走起路來一步三搖,風姿綽約……她在模仿趙佳儀嗎?又或者,她想經由模仿那個女明星博得某人的青睞?
今天主任指派給她一個滿重要的采訪任務,采訪結東後,她照例回公司寫稿。
回到公司的時候,正值午餐時分,辦公室里靜悄悄的,同事們都下二樓享受美食去了,只有一扇門微敞著,里面傳來細碎的聲音。
哈,就連老天爺都在幫她,讓他第一個看到她不同以往的美麗模樣。
舒琳琳走到微敞著的總編室門口,擺出一個優雅的Pose,敲了敲門。
「是-?」江澈聞聲抬起頭,本已陰郁的臉更加陰沉。
「老板,我剛剛已經采訪到大明星辛源了,稿子下午就可以交了!」她喜孜孜地說。
「-干麼打扮成這樣?」很顯然,她的目的達到了,他一眼便看到她的不同。
「好看嗎?」她輕輕抬起腿,讓他看她的足下新寵,「花了我很多錢哦!」
「-不覺得打扮成這樣有失身分嗎?」江澈非但不稱贊,反而凝眉批評。
「怎麼會有失身分呢?」她詫異,「很多女明星都這樣打扮的呀!」
「可-是女明星嗎?-不過是一個小記者而已,穿得這樣妖艷去采訪,別人會怎麼看我們公司?」
「公司沒有規定記者要如何打扮吧?」她好意討好他,卻被他潑了一大盆冷水,讓她不由氣憤。
「記者當然要打扮得端莊樸實一點,-不會連這種常識都沒有吧?」
「我沒听說過!」她嘴硬。
「不是沒听說過,而是故意的吧?」他眉一挑。
「我……」天啊,他是怎麼看出來的?難怪,居然讓他這麼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小秘密?她臉紅地笑,「我為什麼要故意呀?」
「大概想尋找更高一級的台階吧。」他語氣低沉。
「你說什麼?」
「我說,我大哥好可憐,被人白白利用!」他冷冷地審視她。
「被誰利用?」舒琳琳一片茫然。
「-說呢?當然是近在眼前的人。」
「你……你是說我?」嘻,這個家伙還在誤會她是姊夫的情婦呀?嗯,也該是向他澄清的時候了,免得這家伙成天胡說八道。「好啦,我坦白,其實我跟你大哥沒有什麼關系啦!」
「什麼?-利用完我大哥,就想把他甩掉?」江澈不禁大怒,「又找到哪座靠山了?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要大哥幫-當上記者,記者這個職業接觸的人物的確不少,-可以趁機另攀高枝,是吧?」
「喂,你在說什麼呀?」為什麼不肯好好听她解釋,還在那里自言自語呢?
「我說-是一個騙子!」
「嘎?」無緣無故的,他干麼罵她?難道已經被他洞悉了她的真實身分?舒琳琳不由得有些心虛。
「-母親的病怎麼樣了?」
「嘎?」怎麼忽然提起那件事?「好……好多了。」她支吾地回答。
「帶我去拜見她老人家如何?」江澈察覺到她面色有異,故意試探地問。
「不……不用了,你這麼忙……」天啊,她快招架不住了!要不要馬上告訴他,其實自己是他的親戚呢?可他會看在親戚的份上原諒她嗎?
「身為老板,去慰問一下員工生病的母親也是應該的。」他逼迫她,「我們現在就去,怎麼樣?」
「這個……」她該怎麼應答?上帝呀,快教教她!
「看-為難的模樣,難道-根本沒有正在生病的母親?」
「我有的!」有母親,可惜沒有生病。
「那我們現在就走呀!」
「那個……」舒琳琳急得想哭,一把拉住江澈的袖子,用哀求的語調招供,「好啦,我承認,之前都是在騙你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終于承認了?」江澈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不由得更加憤懣。
之前還懷著一絲期望,希望是自己想得太多,錯怪了她,可惜,殘酷的真相依舊降臨了。
「-為什麼要騙我?從一開始,-就在計劃著如何接近我,對不對?」
「對。」她低頭認錯。
「因為我是對-有用的人?」
「也可以這樣說。」當她的模特兒,當然對她有用嘍!不過現在看來,這家伙一定是誤會了,以為她有更陰險的企圖。
「我大哥在家族里的權力比我大多了,-有了他還不夠,還要來引誘我?」江澈越說越火大。
「不是那樣的!」她一定要為自己辯解了,「我只不過想畫一張畫而已。」
「什麼畫?」
「我是插畫家,想讓你當我的模特兒。」
「什麼?」江澈覺得這個解釋簡直荒唐,「-費盡周折,只為了讓我當-的模特兒?」
「對呀……」
「那-為什麼一開始不直接說?」
「你一開始就誤會我的身分,還要人把我從咖啡店里趕出來,我怎麼說呀?」
「那我們熟悉之後呢?-也沒有提作畫的事吧?」
「那是因為……」因為她已經照著夏禾偷拍的照片描摹後交差了呀!可惜,這個時候如果如實說出來,會把夏禾也連累進來吧?
「不要再編這種無聊的借口了!」他真希望她可以聰明一點,編個讓他信眼的理由,可惜,她太讓他失望了!「像-這樣艷名遠播的人,我已經听說過-的事跡了!」
「咦?」舒琳琳睜大眼楮,「你听說了什麼?」
「听說-有很多男朋友,-承認嗎?」
「我的確有不少男朋友……」她滿臉疑惑,「不過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大哥告訴你的嗎?」
「大哥才不會說這種無聊的事,是-的某個男友告訴我的!」
「他一定有加油添醋。」她的男朋友們都有這種不良習慣,每次提起她,都把她描述得不像現實中的她。
「家明不是那種人。」江澈深信朋友的為人。
「鄭家明?」
「-看,-還知道他姓什麼,可見你們的確認識。」
「我們……」
「-只要回答,他是不是-的男朋友?」
「是。」舒琳琳百口莫辯,眼淚涌了出來。
「是不是-眾多男友中的一個?」
「嗯。」沒有別的選擇,只得老老實實點頭。
江澈倒吸一口冷氣,靠到椅背上,幽幽嘲諷道︰「-就那麼喜歡當一輛公車?」
「什麼叫公車?」舒琳琳有時候比較純潔,無法听懂一些污辱人的暗稱。
「就是人人都可以上的那種女人!」他沒心情再顧及她的面子。
「這話是鄭家明對你說的嗎?」舒琳琳面色微凝,「你也相信嗎?」
「要幫-找另外一個好听一點的形容詞嗎?」江澈正在氣頭上,口無遮攔,「說-是『計程車』可以嗎?呵呵,至少比公車價錢貴一點。」
「你……」別人詆毀她,他怎麼也跟著瞎起哄誣陷她呢?難道在他眼里,她真的有那麼嗎?「姓江的,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敢做不敢承認嗎?」
「姓江的……」不知為何,她由先前的難過變成義憤填膺,「在本姑娘發脾氣之前,你最好閉嘴!」
「想讓別人閉嘴,自己得先潔身自愛!」他一句話頂回去。
「你……」她歇斯底里地大喊,「姓江的,你他媽的氣死我了!」
她氣極地抬起一腿,踢中他的桌子,他桌上的文件震落下來,撒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