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顏麗在幾個朋友的鼓吹下,壯著膽子來到韓翊所住的地方。她心跳得亂七八糟,不知如何是好。
他會答應跟她出來玩一天嗎?還是會像之前一樣將她推開?
顏麗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在韓翊所租賃的套房前來回踱步,就是提不起勇氣敲門。
驀地,一個開門聲音響起,嚇得顏麗趕緊躲到長廊里,偷偷地窺視著。
之後,她瞪大了眼楮,發現從韓翊的房間里竟然走出一個女人——現在才九點多啊!
站在房門口的湘芹,依依不舍地從韓翊的手中接過他幫她準備好的早餐。
「我一定要現在離開嗎?」她苦著臉,像個小女孩似地撒嬌。
「乖!-說過要听話的!」他在她頰上印上一吻。
剛剛他就在里頭跟她說了一堆,結果她仍是這樣子!韓翊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想這麼早就把她吵醒呀!可是他只要想到再讓她待晚一點,或許就會有人撞見她在這里過夜的事,他就不得不硬下心腸。
「我晚一點再過去找-!」
「噢!」湘芹委屈地扁扁嘴,才在韓翊的目光中,不情不願地舉步離開。
「記得我交代的,如果再接到那種無聊電話,一定要馬上掛斷,我今天會去幫-買個錄音機回來的。」
「我倒情願你一直留在那里陪我。」她轉頭說,瞧見韓翊眼中的苦澀,她才突然驚覺到自己的過于任性和依賴。
遲疑了下,她回頭撲進韓翊的懷里,重重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後,才又跑著離開。
在他的唇邊,她輕輕呢喃著。「對不起……我不會再這麼任性了。」
痴痴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撫著仍留有余溫的唇,韓翊心頭頓時覺得好暖……呵呵地笑了聲,正準備要回房整理,突然一陣鼓掌聲響起,他嚇了一跳,轉頭看見的——竟然是顏麗!
「好一個十八相送,好一個依依不舍呀!」站在長廊陰暗處,顏麗眼楮淌著淚,可是聲音卻是狠惡的。「想不到你這麼厲害,連從美國回來的客座教授也逃不過你的魅力。」
她早見過楚湘芹的。在她進來學校教學的第一天,顏麗就曾好奇地跑去旁听,當時只覺得這個教授羞羞怯怯的,一副不太和人來往的感覺,可是她怎麼樣也想不到,這個看似羞怯的客座教授,竟然會巴上韓翊,而且還這麼堂而皇之地進出他的屋子。
這真是太可恥了!
「從美國回來的就比較偉大嗎?還是她比我這個台灣土生土長的女孩更有魅力?她知不知道勾引自己的學生,是一件多可恥的事!」
「啪」地一掌甩下,韓翊雖然沒有打女人的習慣,可是他不能讓她這麼放肆地說湘芹的不是。
從頭到尾她都不曾參與他們的生活,那麼她又有什麼資格說他們的不是!
「你……你竟敢打我!」一向是天之驕女的顏麗,哪有受過什麼挫折,她頭一回對人動了心,落得就是這麼難堪的下場!她怎麼能甘心?「好……沒關系!你敢打我,就該為這付出代價!」猛一回身,顏麗憤然離去。
然而,顏麗的報復來得是那麼快!
事情很快就爆發了!
雖然現在是暑假,學生們都不到學校來上課,可是身為班長的顏麗,就職有辦法召集許多社團的重要干部坐在校園里連署抗議。
「不良教授滾出校園」
「我們不要披著羊毛的教授」
「教授勾引學生引起眾憤」
一句句撼動人心的言論,在這號稱台灣第一學府的校園里鼎沸地蔓延開來。他們甚至威脅校方,若不趕緊處理這個問題,學生不惜鬧上新聞,讓形象一向完美的校譽毀于一旦。
受到驚動的校長和教務委員們,不得不在暑假期間召來湘芹,想要低調地將一切事情給推回正軌。
那一天,湘芹昂首踏進會議室里,一向慈眉善目的校長拉下了臉,指示她進入他們圍坐的圈子里。
「楚教授,-能將這一切解釋清楚嗎?」坐在首位的校長,已經沒有湘芹上回所見的阿諛奉承。「學生們所指控的事情是否屬實?」
湘芹靜靜地望著團團圍坐著的教授校友們,雖然覺得有些無措,可是她卻覺得一片坦然,無視道恩坐在一旁猛搖頭的暗示,湘芹決然地點點頭。「我承認我和韓翊兩人正在談戀愛。」
「-無恥!」一本筆記從湘芹的右後方飛過,甩得她一頭長發飛亂!她轉身看著怒不可遏的同事正對著她大肆叫囂。
「我這輩子沒見過像-這樣不知恥的女人,身為神聖的教職人員,竟……竟然敢誘……誘惑自己的學生!-真是愧對現在所居的崇高職位。」
她靜靜地瞪著那狀似潑婦的女教授,突然覺得好好笑!「-有什麼資格說我不對?-了解所有的一切嗎?」
女教授被她的冷靜給嚇了一跳,愣了一下,她才支唔著強辯。「我……我只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擅用職權去侵犯學生,那就是不對!」
「我什麼時候擅用職權了?-哪一只眼楮看過我這麼做過了?!」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傻在原地。
校長清了清喉嚨,自認自己說了句公道話。「楚教授……可是-剛才說和韓同學相……唔……」那一句「相戀」,校長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我和韓翊相識在我進學校之前,早在三年前我們就在一起了!請問校長,我有擅用職權去誘惑自己的學生嗎?一個未婚女性和男往,又有什麼可恥的?」
「我……這……」校長頓時不知該如何接話,他看著坐在他身邊的教授們,還有不知所措的校友。「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現在情況不同呀!」
道恩發覺情形已經變了樣,他連忙出聲幫校長說了一句。「雖然未婚男女交往沒什麼不對,可是-現在的身分是教授,而韓翊是學生!你們兩人在一起會引起軒然大波的!而且對學校一向優良的校譽,也會有所損害……」
「對對對!方教授說的對!」校長感激地朝他那邊點個頭,才又嚴厲地對著湘芹要求道。「楚教授!-現在的身分是個教職人員,有關-和韓同學的事,我們還是不得不謹慎些。」
校長又清了清喉嚨。「嗯……我們在找-來這之前,已經做成了決議,-和韓同學其中一人必須要離開我們這所學校,但是楚教授-是我們特約聘請的客座教授,所以我們決定要送走韓同學,留-在學校里繼續教書。」
「這怎麼可以!留她下來,說不定哪一天她又誘惑了哪個學生怎麼辦?」剛剛那位怒不可遏的女教授從椅子上跳起,可是這回手卻指著校長。「韓同學是我系上難得的商業人才,怎麼可以送走他,要離開的人應該是這不得體的楚教授才對!」
道恩在一旁涼涼地接了句。「所謂的特約聘請,就是違約要付違約金的客座教授,陳教授,您是要負責這筆違約金嗎?」
「我……當然不!」人都是自私的,一听見要償還大筆的違約金,那位氣勢囂張的教授立刻喋若寒蟬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不敢再多吭一句。
校長等到所有人都沒別的意見後,才正式地訊湘芹。「楚教授,其實我們也是為了大家好,我們這麼做,也只是不想落人口實。留在學校里,-只要不再和韓同學有任何接觸,相信過不了多久的時間,就不會有學生再提起這件事了!這樣-同意嗎?」
湘芹冷眼瞧著這些所謂的高級知識分子,听著從他們口中所說出來的話,心里只覺得不齒!
他們憑什麼要她為了他們的校譽負責任?那她的幸福呢?翊的意願呢?就不足以考慮?
她並沒有答話,可是坐在一旁的道恩,卻著急地想幫她許下承諾。
「就這麼說定了!對不對?湘芹?」
「我離開!」
「什麼?」眾人全都被她的話給嚇住了。
「我說我離開。」她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離開,那麼我就順大家的意思離開。」這一回,她一定要保護韓翊!「明天我就送上違約金!」
「湘芹……等等!」待道恩反應過來,湘芹早就開門走了出去。
他回過頭對校長威脅道-「我不準你讓湘芹離開!你知道我可是不好惹的。」
「是是是……」校長不停地在一旁陪笑。他可不敢得罪方道恩,畢竟方道恩曾經捐了一大筆錢給學校,他怎麼能得罪這個財神爺?「我會想辦法……想辦法……」
「最好是這樣!」道恩放下一句話,便跟在湘芹身後跑離。「等等我……」
校長坐在原位上,和所有傻在原地的校友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湘芹站在她的實驗室門口,看著里頭的一切,眼前只有滿目瘡痍這四個字可以形容;傾落的桌椅,翻覆的書櫃,偏撒一地的玻璃試管,還有寫在黑板上,那一句句非屬實的控訴。
「不要臉!」「狐狸精!」
「滾出校園去!」「去死算了!」
好傷人的話呀!她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湘芹走進實驗室里,眼尖地從地上拾起一張卡片,想起這是她的學生在她生日時所送的禮物。她心疼地將紙上的污漬撫去,翻開卡片,一句句甜蜜的留言映入她眼瞼。
「教授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您的教誨仍然會牢記在我們的心里」
「生日快樂給我們最年輕、最美麗的教授」
「回去美國後也不能忘記我們噢」
「我們都喜歡您教授」
她心酸地-著臉,一道傷心的淚流下她蒼白的頰上。
「楚教授……」一個細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湘芹回頭一看,是她系上最愛來找她的女同學。
「小靜!」
「教授,顏麗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嗎?」才小她兩歲的女孩拿出一張面紙,遞到湘芹的手里。「她們鬧得好凶呢!可是我相信教授-一定是有苦衷的。」
小靜單純的信任,讓湘芹熱淚盈眶,她伸手抱住她的身體,縮在她肩窩上哭泣著。「……我好高興還有人願意相信我……」
只是,湘芹並沒有想到,更難受的事就要發生。
顏麗听見湘芹回到了實驗室的消息,便忙不迭地帶著大匹人馬往她這來。當大伙兒一跨進實驗室,就瞧見了湘芹可憐兮兮地窩在學生的懷里哭泣,而且手里還很寶貝地捉著一張有點髒的卡片。
所有殺氣騰騰的學生們全都安靜了下來。
顏麗一見情況不對,連忙出聲要大伙兒回過神。
「大家是怎麼了?!她才流幾滴眼淚,就可以湮滅掉所有的罪過嗎?你們都忘了她勾引自己的學生,做出那麼可恥的事情了嗎?」
湘芹從小靜的懷里抬起頭來,望著怒氣沖沖的顏麗。
「一個身為師長的人,不但沒有做個好榜樣,私生活竟然還如此不檢點,這樣的教授怎麼可以讓她留在我們學校里!我們可是台灣第一學府的學生呀!」
一番激烈的言論讓所有的同學瞬時熱血沸騰,甚至還有人將手中抓著的布條,書本全都砸在跪在地上的湘芹。受到攻擊的湘芹,頭一件事就是將小靜保護在她的懷里,不讓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對!滾離我們學校!-不配成為我們的教授!」
「惡心!」
「對呀!真是不知羞恥為何物!」
湘芹埋頭接受同學們憤怒的指控,臉上雖然淚滔滔,可是她不怨他們,一點也不怨。他們畢竟是跟自己相處了好一陣子的學生們呀!
的確,她為人師表,是不該對自己的學生有著遐想的,可是他們又怎能因為外在的表象,就這樣判定她的罪呢?
一句句的指責砸在湘芹的心上,躲在她懷里的小靜,雖然大聲喊著要所有人停止這瘋狂的舉動,可是現場是那麼吵雜,根本就沒人听見她的聲音。
條然,不知從誰的手上丟出一塊石頭,就這樣呈-物線地砸在湘芹的頭上,道鮮紅的血漬霎時流出。
所有吵雜在一瞬間停止,大伙人直盯著湘芹頭上流下的血跡,沒有人敢再多說一句,眾人的視線轉到丟出石塊的禍首身上,只見那個女孩「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激動,沒有注意到自己手上拿著的是什麼……我不是故意的……」
「夠了!你們做的太過分了!」一道男聲排開人群走出,唐約莫站在湘芹的前頭,伸手護住她的身子。「這就是『台灣第一學府』的學生?這就是所謂『校風民主』?你們根本就是盲從!」
「還搞不清楚所有事情的來由,就只听顏麗一個人在那里胡言亂語!什麼狐狸精?什麼教授?你們都被顏麗利用了!」
「唐約莫!你在胡說什麼!」顏麗氣得大吼。
「我是胡說嗎?」他往她的面前站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瞪著她。「韓翊和楚教授早在三年前就認識了,根本就不是教授去勾引韓翊的!而且韓翊當時就有想要娶教授的意思;反倒是-,在你們商學系上,有誰不知道-一直對韓翊有好感的?一定是韓翊拒絕了-的追求,-才憤而利用身為班代的權力,引起這場紛爭的!」
「你胡說!」
「要不要我請韓翊來證明啊?」
「你……」
眾人傻眼地望著兩個人對峙,此時一個人影迅速地排開眾人,見到湘芹臉上的血,暴怒地狂吼一聲。
「該死的你們!你們憑什麼這樣對待她!」
扶著脆弱的湘芹,韓翊怒氣騰騰地瞪著有些畏縮的同學們。他本想沖過去給傷害她的人一個教訓,可是湘芹硬是扯住他的衣袖,拚命地阻止他。
小靜從湘芹護著的懷抱中站起,她替所有人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因為你們覺得她現在是教授,所以就不準她跟自己的學生談戀愛!」小靜仗義執言。「可是我覺得你們都錯了!教授和誰談戀愛跟我們有什麼關系?!他們兩個不覺得奇怪不就好了嗎?」
「可……可是她是個教授呀!」人群中傳來這一句。
韓翊將衰弱的湘芹打橫抱起,直接走到那人的面前。「我問你,如果是你,你會因為目前身分的問題,而放棄一個可以跟你共度一輩子的女人嗎?」
「我……」
「回答我,會不會?」韓翊厲聲詢問。
這一句話問進所有人的心坎里。
那男孩低頭思索了一會兒,他給的的答案是肯定的。「我……我想我會跟你一樣……」
「這就對了!」韓翊環顧著四周團團將他們圍住的人群,眸中的嚴厲像是會炙人一般。「我跟湘芹會一起過一輩子的,所以我絕對不會因為我現在學生的身分而放棄她,任何人也無法逼迫我們分開!所有人都給我听清楚,包括待在上頭的教授們。」
韓翊見到杵在二樓上往下觀望的校長和教授,加大了嗓門更大聲地吼道-「我,韓翊,死也不會跟楚湘芹分開,可是失去這麼好的一位教授,卻是你們自己的損失,我不會再讓她來學校教書了!」
「湘芹!他說的是真的?-要為了一個毛頭小子放棄一切?」站在人群身後看著一切始末的道恩,在韓翊抱著她走近他身邊時,忍不住問了一句。
一直窩在韓翊懷里的湘芹抬頭和韓翊對望了一眼,然後才轉向道恩的方向。「我……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所有學生在听到她說出這一句話,全都被她語氣中的感情所撼動,幾個女孩甚至落下了眼淚,嚶嚶地哭泣著。
「教授……對不起……」
想到他們方才對她的不禮貌,不約而同地道出心中的歉意。已經快轉過長廊的湘芹听見了,在韓翊的幫助下回過頭,她朝她的學生們揚揚手中仍緊握著的卡片,毫無芥蒂地笑了下,讓所有人都可以瞧見她說的嘴型。
「LOVEYOU!」(我愛你們!)
回到家中的湘芹什麼都不做,靜靜地讓韓翊幫她包扎好頭上的傷,他瞧著她身上的累累傷痕,真是心疼極了。
「痛嗎?」他輕輕地上了些藥在她頭上的傷口,突如其來的刺激,讓湘芹瑟縮了一下。「唔……」
「算了!我馬上帶-去醫院,看-這個樣子我受不了。」他話一說完就想將她攔腰抱起,湘芹立即出手阻擋。
「不用這麼小題大作……只是雙氧水有點刺激罷了!」
「真的不用?」韓翊不確定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她笑著點頭,伸手將僵硬的韓翊拉坐在她身旁,然後將手中的雙氧水交到他的手上。「繼續吧!我會忍耐的。」
「……如果真的忍不住,-一定要告訴我。」
湘芹窩在韓翊溫暖的懷里,閉著眼楮感覺他在她頭上的輕輕吹撫。「翊……你怎麼會知道學校里發生的事?」
昨天他被一個大企業征召去參與里頭的營運作業,應該還要一個多禮拜才會回來的,所以,她一直以為在自己解決完這件事之前,他都不會回來的。
「-還敢問我?」一待他包扎完畢,韓翊才氣呼呼地捧著她蒼白的小臉,厲聲對她教訓。「我不是說過有事一定要連絡我的嗎?-看-,竟然把自己弄成了這副德行!-存心要我心疼的是不是?」
「我……我只是不想讓你再為了這種事操心。」湘芹伸出手撫開他眉間的緊皺,輕聲呢喃著,「向來都是你在保護我、照顧我,為了我們的將來在煩憂,我只是想要幫你多分擔一些。更何況同學們的目標是放在我身上……」
「傻瓜!-都不知道我在接到約莫打來的電話時,想到-被一群沒主見的同學圍住,想象他們不知道會對-做出什麼事,我的心急得就快要碎了,還好我在離開前,曾經打電話要約莫幫著多注意一點!」韓翊將頭抵在她的發際,身體傳來的緊繃,是回想起剛剛那一幕時的心疼。「我對自己發過誓,要保護-一輩子。」
「你已經把我保護得夠好了!」她握著他微顫的手,臉上約美的笑容像是能融化人一般。「偶爾能幫你分擔一些事,才會讓我不覺得我只是一株攀在你身上的菟絲花。」
他是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一瞧見她受了傷,心里那份擰痛就是抹殺不了。他嘆了口氣,問出他所關心的重點。「學校呢?他們怎麼說?」
「你留在那里讀書,我自行離開教職。」湘芹輕描淡寫地帶過。「其實這樣也好,反正學生們也不可能再接受我了。」
「就這樣?校長那老狐狸會這麼簡單放我們一馬?」以他對校方那種酷愛「優良傳統校風」的了解看來,校長應該會做更多的要求才對。
「就這樣!」湘芹不願讓他知道她是用大筆的違約金,來換取他不至于中輟的學業。「我是他們從美國請來的客座教授,于情于理,他們都不會對我要求得太過分的。」韓翊姑且相信了她的說法,反正他也不想再讓她回學校去授課了。摟緊她嬌軟的身子,他低聲詢問。「要不要我抱-去休息一下?!看-好象很累了……」
「我要你留下來陪我!」
「我知道!」韓翊將她輕輕地抱進臥室,幫她拉開被子,也跟著她一塊兒躺在床上,陪著她入睡。
臨入夢時,湘芹還緊緊握著他的手不願放,半咕噥地說︰「你剛剛在學校里說的話……我會一輩子記在心里的……」
「就是要讓-一輩子記在心里面才說的……」他深情地凝視著她倦極的臉龐,輕輕地在她頰上印下一吻。「好好睡呀!我的寶貝……」
「我們到哪里去玩玩吧!」一待湘芹睡醒,韓翊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著。
她睜著惺忪的眸,愣愣地望著他。「什麼?」
「我們出去走走吧!反正現在一切事情全都明朗了,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說閑話了。」他剛剛趁著她睡著的同時,順便瞧了本旅游手冊。「-想去哪兒?」
此時湘芹才回過神來。「可以嗎?你不是還有工作……」
「任何工作也比不上-的重要呀!」韓翊吻了她一記,磨贈她柔軟的臉頰。「工作的事-不用擔心,我已經請好了三天假,現在做不完的,等回來再加緊趕工就成了。」
「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韓翊給她萬分肯定的答案。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開車前往湘芹一直想去的阿里山,去看看那活了很久的神木,湘芹說她一直對活了很久的東西很感興趣。
她的理由是——她是學很現實的物理化學,習慣將一切的事物解剖成最微小的分子來看待。可是她總覺得,在現實中應該還會有一些什麼不一樣的成分存在,要不然這世界就太寂寞了。
樹木跟人一樣,都應該有它的壽命期限才對,可是為什麼神木會在一個不是很優渥的環境下,仍然能活了這麼久的時間,歷經幾個世代,仍未頹?!光憑這一點,就值得人們去看它了。
湘芹手挽著韓翊的手,兩個人靜靜地感受著大自然的神奇。
她閉上了眼,感受風在她耳邊吹過,枝頭上鳥兒輕聲鳴唱,還有那微微傳來的樹葉婆娑聲。
「這棵神木一定對這塊土地非常的有情……」湘芹喃喃自語著。
就是因為對這塊土地有情,它才舍不得不做任何的努力,就依著老天給的期限倒下去呀!
雖然偌大的樹干已經略微呈現出蒼老的頹態,可是仍可以在枝干上隱約地瞧出點點女敕綠。那是一種多麼神奇的生命力呀——美麗得令人驚嘆。
「如果-小時候沒被送到美國去,-現在一定會變成一個有名的詩人。」因為她有一顆柔軟而又單純的心。
湘芹笑了下,眼眶中隱隱有著一絲淚光。「我還記得在我國小的時候,我最喜歡的功課就是國語了,我喜歡課本里擬人化的花花草草,每次當我們寫作文時,老師總說我的想象力很豐富。」
那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美好得常令她覺得會不會只是她所作過的一場夢而已?
「在美國,艾恩老師就不太喜歡我的不切實際了。因為那時的我總會背著他將要解剖的小青蛙、小白鼠偷偷地放掉。可是我今天放走三只,明天艾恩老師還不是又買來三只代替。」
「-喜歡做實驗嗎?」
她傾頭想了一會兒。「我喜歡創造新東西時的感動,可是我不喜歡為了要測試我所研究出的物質去對小生命做實驗。」
「這的確是-的個性!」韓翊笑著摟緊了她。「我在這里對著神發誓,這一輩子我一定會為我的妻子建一個實驗室,好讓她能在里頭自由地做她想做的實驗。」
「你……」湘芹愕然地抬頭看著他。「你說的妻子是我?」
「不是-是誰?小傻瓜!」
「翊……」湘芹感動地倚進他的懷里,拉下他的頭,主動給他纏綿的一吻。
「我真的好愛你……」兩人擁吻在樹蔭下。
神木隨著風輕輕地晃動了下,搖曳出些微甜美的戀愛味道,彷佛在吐露默默的祝福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