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時間這麼晚了,請問-有什麼事?」
夜里用完晚膳,陸勁揚還留在大廳里跟人談話,讓雙雙先回房準備就寢。她才幫陸勁揚鋪好被子,房門就響了,她于是走到房門口開了門。
「我找你們家少爺。」上官婉蓉語氣不善,且眼里閃著輕佻的神色。她很驚訝陸勁揚換了個這麼俊美的侍僮。
「少爺不在。」奇怪了,這位大姑娘是怎麼混進來的?怎麼洛陽城里的姑娘都這樣追著男人跑?她承認陸勁揚是有一張俊臉,但這麼冷漠又硬邦邦的人也有這麼多人愛?
「小傻瓜,別裝了,我知道他在。」上官婉蓉揮著手中的絲絹道。
「可是少爺說他今天晚上都不在的。」雙雙無辜地回道,很奇怪這大姑娘怎麼這麼聰明。
「我知道他人在大廳,我要進去里面等他。」上官婉蓉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可以接近陸家少爺,要她怎麼甘心就些收手?
「不行啦!-不能進來,少爺說──」
「死奴才,還不識相些,等本姑娘成了陸家少女乃女乃,可有你苦頭吃的!」上官婉蓉見這小廝竟敢擋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說地便張口開罵。
「-不能進來。」雙雙見這位姑娘硬要闖進房,只好伸手去擋,陸勁揚今天下午交代的事她可沒忘。
「死奴才!」上官婉蓉仗著自己個子比雙雙高,用力一推,執意要進房等陸勁揚。
「哎喲!」雙雙沒想到上官婉蓉會推自己,雙腳一個沒踩穩,結結實實地被推倒在一旁,撞上了房內的桌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陸勁揚在走廊上听見雙雙的叫聲,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
「-沒事吧?有沒有哪里摔疼了?」陸勁揚見雙雙淚眼婆娑地坐在地上,正試著站起來;他快步走過去扶她。
「我沒事,你說……你不在……她……她一直要進來,所以我……我就……」雙雙從沒這麼委屈過,也不管自己的身分處境,忍不住串串淚珠直往下掉。
陸勁揚見雙雙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滑落雙頰,趕緊側身擋住上官婉蓉的視線,伸手將雙雙臉上的淚水擦掉,否則依她這個樣子,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來她是個大姑娘家。他將上官婉蓉擋在身後,不讓她看見雙雙淚眼婆娑的可憐樣,若真讓她看見了,得知他陸勁揚有個女扮男裝的侍僮,將來他和雙雙可就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先進去。」陸勁揚將雙雙推進睡房,然後轉身怒視著上官婉蓉,冷聲道︰「上官姑娘,-這是何苦?」
「陸公子,你怎能為了一個小奴才跟奴家生氣?」
「姑娘誤會了,陸某何德何能,受上官姑娘青睞?」他希望這女人快滾。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你答應過我的──」
「上官姑娘,陸某從沒有答應-任何事。」陸勁揚打斷她的話,狠下心來趕她走,對這些覬覦陸家少女乃女乃頭餃的女人他向來沒什麼耐性。
「你──」上官婉蓉見這男人又是以一副冷漠的表情來對待她,好像她連他的小侍僮都不如似的,瞧他剛才急切地安慰那個小伙子的溫柔樣,和現在一比真是令人氣結。若不是她爹要她不管用任何方法都得入陸家的門,她也不會來這兒受這窩囊氣。
「上官姑娘,陸某已訂親,請姑娘自重。」
「什麼?你騙人!我怎麼沒听說過?」看來她爹的希望是落空了,陸家這門親戚可真不好攀。
「陸某話已至此,姑娘請自便。」
「你──哼!」上官婉蓉跺著腳,氣呼呼地走人。
結束了這場荒誕的鬧劇,他關上房門,轉身進睡房想安慰無辜受傷的雙雙。
老天,她怎麼還在哭?他一進睡房就看見這小妮子還在哭,淚水一直不停地往下掉。
「哪里摔疼了?」他走近她。
陸勁揚不提還好,他這一問,雙雙哭得更大聲,好似要把這幾天所受的委屈全都一起哭出來似的。
見她傷心的模樣,讓他全身覺得非常不舒服,整顆心都揪在一塊似的。他忍不住輕擁她入懷,「噓,別再哭了,小姑娘,再哭下去全酒樓的人都听見了。」他還是不明白這小妮子哪里來的這麼多淚水。
「我……你怎麼知道……知道我是女的?」雙雙一邊抽噎一邊問,一向很少哭的她,第一次離家竟受了這麼多委屈,淚水一發便不可收拾。
「瞧-哭成了這個樣兒,連瞎子也看得出來。噓,別哭了,哭腫了眼楮可不好看。」他輕聲地哄她,一如十二年前。這一輩子除了雙雙,他陸勁揚不曾哄過別人。
「我也想不哭啊!可是我就是停不下來嘛!」雙雙靠在他的胸前,把他的上衣哭濕了一大片。
「唉!我看也是。」
過了好一會兒,待她哭累了、哭完了,陸勁揚才拿出自己的手巾,輕輕替她擦拭眼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我不是──我──」
陸勁揚見雙雙已離開他的胸前,如今正低著頭、絞著手指、咬著下唇認錯。
「然後呢?」陸勁揚正等著她從實招來。
「我是耿雙雙,耿家莊莊主是我爹,我此行是要去揚州找我三哥。」她支支吾吾地說。
「原來如此,我認識-爹及-那三個哥哥,而我也記得他們的確有個妹妹。」陸勁揚心想還是別讓雙雙知道他老早就知道她的身分比較妥當。
「因為三哥不肯讓我跟著他去揚州,所以我就躲在他的馬車後面,偷偷地溜出來。」
「後來呢?阿浩人呢?」
「第二天一早,我睡得太晚,三哥就不見了。」
「然後-就在街上被順子撿回來了?」
雙雙點點頭。
「耿世伯及伯母知道這件事嗎?」
「我有留信告訴他們我和三哥在一起,他們知道了應該不會擔心,也不會知道我還在洛陽。」
這小妮子想得太天真了,他只怕現在耿家已下達通緝令,正全力在尋找這位失蹤的小公主呢。
「好,現在我知道了,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阿勁哥哥,我不要回家,拜托不要把我留在這里,鳳掌櫃要是知道了,明天一早他一定會放下手邊的工作,親自押我回去。」
「雙雙!」這小姑娘可真固執。
「我要去揚州,你帶我去揚州好不好?我會很听話的,我保證我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雙雙眼里又積滿了淚水,深怕勁揚會把她丟給鳳掌櫃。
「真的想去?」听到她那聲「阿勁哥哥」,他的心莫名地震動不已。
「阿勁哥哥,我發誓我一定會听你的話,等到了揚州,我再自己去找三哥,我真的想去揚州。」雙雙叨叨絮絮地跟陸勁揚說了自己想去揚州的理由。
陸勁揚不敢相信,雙雙這樣千里迢迢地竟只是為了想去看熱鬧?還好她遇見了他,不然他真不敢想象雙雙會流落到何方。
「雙雙,我可以答應帶-去揚州,但-也得答應我的要求。」
雙雙眼楮頓時明亮了起來,並用力地點點頭。
「第一,我要-立刻寫一封家書,告知耿世伯及伯母-很平安。第二,這一路上都不可離開我的身邊,外出時-還是一樣要著男裝,但可以不必再當我的侍僮。」
雙雙全都答應了下來,這些條件很容易做到的。
陸勁揚隨即備妥文房四寶,要雙雙立刻寫信報平安。然而,雖是如此,他仍可以預料等雙雙見到耿浩天時,浩天會氣得大吼;相信在未到達揚州之前,耿家若得到了消息,也一定會馬上趕到揚州去。他猜雙雙是慘定了。
「夜深了,-先睡吧。」陸勁揚將床讓給雙雙睡,自己拿著毯子準備睡到小花廳內的長椅上。
「阿勁哥哥。」雙雙叫住正要離去的他。
「嗯?」他回頭。
「那個女人是誰呀?」她忍不住想知道。
「上官家的女兒。」
「她是你的紅粉知己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問。
「不是,她──」這教他怎麼跟這不解世事的小妮子解釋?
「我知道。」
「-知道?」
「上官家的女兒喜歡你,對不對?」雙雙對自己的判斷力很是得意。
陸勁揚沒說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睡吧!雙雙,天都要亮了。」陸勁揚像個老媽子似地替她蓋好棉被。
「好。阿勁哥哥?」
「又怎麼了?」陸勁揚拿著自己的被子,走到門口又回頭。
「你喜歡她嗎?」
「不。」
「我就知道。」雙雙滿意地閉上眼楮,嘴角彎了起來。
陸勁揚搖搖頭,捻熄了燭火,在小廳的躺椅上躺下來。他沒忽略掉當他回答「不」時,雙雙的小臉上泛出股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放松與欣喜。他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酒樓小廝在小花廳內的桌上放齊了各式早點小菜及點心,外加一盅蓮子粥,陸勁揚神清氣爽地走進房,坐在桌邊等雙雙出來一道用餐。
「雙雙,-好了沒有?飯菜都涼了。」陸勁揚听見睡房內不斷有聲響傳來,但仍不見雙雙出房門,忍不住催促道。
陸勁揚環顧四周,他住的這間廂房是醉月樓供熟客或王公貴族居住的貴賓房,雖是地處洛陽城內一等一的上好地段,但客房四周佔地寬廣,隔絕了京城內的喧囂,顯得頗為幽靜。廂房四周圍著假山流水、奇石小樓,所營造出來的氣氛倒也不比一般富家林園差。
「來了。」雙雙穿著素色睡衣、披著長發,睡眼惺忪地走出來,看得出來她昨天夜里哭得太累了。
「雙雙,坐到這兒來,吃早飯了。」陸勁揚盛了一碗粥端放在雙雙面前,他很難想象要是耿家人知道雙雙一早就衣衫不整地和他共進早餐,且兩人還同房而眠,會有什麼反應?只怕他屆時會有一陣逃難的日子要過了。
「阿勁哥哥早。」雙雙肚子實在也有些餓了,布衣粗食地過了這麼多天,一早醒來,她的生活又突然回到她所習慣的老樣子,暖被錦床,只差少了侍女來服侍,她樂得讓陸勁揚寵她。
「我說雙雙啊,咱們住進醉月樓這麼多天了,鳳掌櫃和其它人怎麼都沒認出-?」
「我一直都躲著他們嘛!而且我以前每次住在這兒都是女裝打扮,一時之間他們可能也沒想到,也許只會覺得我很面熟吧。」雙雙舉箸看著滿桌的小菜,糟糕!每一樣她都這麼喜歡,倒不知該從何下手。
「雙雙,-可別以為鳳掌櫃年紀大了,老眼昏花,很好瞞騙過去;他可是只修練成精的老狐狸,真要瞞他可沒這麼容易。」他夾了些素菜放在她碗里,催她趁熱吃。
「真的嗎?那怎麼辦?要真讓他認出我來,他一定會親自送我回家的,我不要回去!」
「那-想怎麼辦?」
「阿勁哥哥,你答應過要幫我的!」
面對雙雙哀求的神情,靈秀的大眼楮還閃著淚光,陸勁揚輕嘆了口氣。
「這兩天咱們就離開洛陽,等鳳掌櫃認出-來時,咱們也已經上路了。」都是她那該死的眼淚!陸勁揚啊陸勁揚,你會把自己給害死。
雙雙見陸勁揚答應了,便笑咪咪地安心低下頭吃她的早餐。
「陸少爺,您今兒個可真早,我讓廚子去給您準備早膳。」鳳掌櫃見陸勁揚一早就到大廳來,趕忙迎上前去。
「鳳叔,您太客氣了。早膳我已經在房里用過了,我這就出門去,還有很多事要趕在今天辦完,明兒個我就回揚州了。」陸勁揚客氣地和這位白發老掌櫃說著客套話,雙雙還是一身粗布衣服,頭上仍罩了頂大帽子,連耳朵都蓋住了,他並且刻意讓雙雙躲在他身後。
「陸少爺,您難得上一次京城,何不多待幾天?」鳳掌櫃還是瞄到了躲在陸勁揚身後的小伙子。
「鳳叔的好意,晚輩在此先謝過,只是揚州家中尚有要事,得趕緊回去處理。」
「既然這樣,只好等陸少爺您下次進城再多留幾天了。」
「謝謝鳳叔。」
「陸少爺,您今兒個上哪兒?我讓下人給您叫車。」
「有勞鳳叔。」
「陸少爺,小六子這回怎麼沒跟在您身邊?」鳳三問起了陸勁揚以前的侍僮。
「是啊!」陸勁揚不想多說,再談下去,雙雙被認出來是遲早的事。
「你這新侍僮可真是好面熟!」鳳掌櫃又多看了雙雙一眼,確定這年輕人他一定見過,只是年紀大了,記憶力也不好,回頭得好好想想。
「鳳叔,車來了,咱們回頭見。」陸勁揚趕緊月兌身,果然這鳳掌櫃的確細心,難怪能在洛陽城內首屈一指的酒樓當大掌櫃,心思縝密果真名不虛傳。
雙雙避開鳳掌櫃探索的目光,緊緊跟在陸勁揚身後出了酒樓,坐上店小二招來的馬車。
陸勁揚看著雙雙東張西望,好奇地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很慶幸雙雙聰明地在頭上加了頂帽子,否則光是著男裝,還是很容易讓人瞧出她真正的身分。雙雙的臉蛋太女性化,且膚色太過白皙,況且一般男子實在少有這麼羞怯的神情;幸而雙雙遇見的是他,要不然他實在很難想象若真遇見壞人,這麼純真的小姑娘要怎麼應付才好?
馬車在大街上東彎西轉地避開路上的人群,往陸勁揚的目的地疾馳。突地,車夫一個沒留神,讓車子輾過一顆大石頭,車身傾斜地顛了一下,陸勁揚一手扶著車身,伸出另一手想抓住雙雙。
不料,他還是慢了一步。
「啊!」的一聲尖叫,雙雙縴細的身影便從車內飛了出去。
陸勁揚見狀,在車子沒停妥之前,便跳出車外,焦急地跑過去扶起躺在地上、全身滿是灰泥的雙雙。
「雙雙,-沒事吧?」他扶她坐在地上,拾起已飛掉的小布帽。
「我……我……」見陸勁揚心焦的神情,雙雙委屈地紅了眼,兩串淚珠跟著就滾了下來。
「不準哭。」陸勁揚伸手抹去滑落在她粉頰的淚水,心想她若真的這樣當街一哭,不到正午,鳳掌櫃就會得知他的侍僮是個大姑娘家,也很快就會猜出來她就是耿家的掌上明珠,而屆時他和雙雙的麻煩可就大了。洛陽城內的流言傳得有多快、多可怕,他可清楚得很。
雙雙聞言,強忍住又要往下掉的淚水。
「沒事吧!起得來嗎?」他柔聲問道。
「嗯!」她將淚水眨掉。
待他扶起雙雙,四周已圍聚了不少看熱鬧的路人,他趕緊將雙雙的帽子重新戴回去,拍拍她身上的灰泥,並將她吊在胸前一串瓖著一顆顆墨綠色指頭大小的珠鏈子塞回衣襟內。
「陸少爺,奴才該死,奴才知錯。」車夫奔過來跪在地上頻頻叩頭,冷汗直流。適才見這位客人像是得了失心瘋似地跑過來,扶起這位侍僮打扮的小伙子,還輕聲細語地哄著,他知道他這禍可闖大了,這位客人可是醉月樓鳳掌櫃特別交代要好好伺候的大爺,若真開罪了他,只怕他這小小車夫在洛陽城就混不下去了。
「算了!這不是你的錯,下次小心一點。還有,去找個人把那塊大石頭移開,別又傷到路人了。」陸勁揚見雙雙安然無恙,便大手一揮,不多做追究,牽著她走回車上。
出了點小意外的大街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群,對面的一家小酒館里,三個衣著怪異的外邦人正皺起眉,全神貫注地觀看對街發生的意外。直到那人走了,人群也散去了,他們的眼神還是跟著車上那兩位狀似主僕的年輕人,尤其是其中那個細皮白肉的小伙子。
「師父,剛才那小子身上──」其中一名年紀較輕的男子出聲了,適才在那小伙子跌在地上的那一刻,從他衣襟中晃出了一串小念珠,原本他們都沒發現的,是那場意外讓他們注意到了。
「沒錯,是南昭之星。」狀似修道人的老者沉思了一會兒,終于回道。
「木法沙師父──」
「還不去追。」木法沙催促。
「是。」男子立即起身往那輛馬車離去的方向奔去。
木法沙輕撫著顎下的白須,他的兩名徒兒喀魯、喀奇已追上前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南昭國的鎮國之寶竟會在大唐的洛陽城里讓他發現了。當年若非為了這顆寶石,他也不會被貶謫,一直流浪在外邦尋找這串失蹤的國寶。
傳說中,這串南昭之星是開啟南昭人民智慧的明燈,有了它,南昭國百姓便可以安居樂業,享永世太平的生活。然而,三年前一群盜賊潛入皇官,偷走了這串南昭之星,從此南昭國上下人心惶惶,他這個護國法師只好帶著全國人民祈求的心,出外盲目地尋找。
木法沙回到下榻的客棧後,立刻寫了封信讓人快馬將消息傳回南昭國。相信再過不久,一旦南昭之星到手,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返回他千思萬念的家鄉。
這幾天出門在外的磨練,讓雙雙學習了不少,至少她不再處處依賴下人,凡事都可以自己來;不過自從和陸勁揚相認之後,情況又回復了以往,陸勁揚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盡管他事業很忙,但絕不會因為忙而忽略了她,令她覺得自己愈來愈依賴他了。
「雙雙,時辰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陸勁揚在小花廳外等著,今早他們就要離開洛陽,往下一站汴州行去。
「來了。」雙雙仍是一身侍僮衣衫,過了今天瞞過鳳三就不用再穿了。兩人相偕出了門。
「陸少爺,祝您一路平安,路上當心些。」鳳掌櫃親自到大門送客。
「謝謝鳳叔。」陸勁揚上了馬背,領頭出發。
鳳掌櫃看著先行的陸勁揚及後頭的兩輛馬車,他特別朝坐在第一輛車的侍僮笑一笑,雙雙也大方地朝他揮揮手。陸家的車馬漸漸地離開了送行的視線。
「二掌櫃,您覺不覺得陸公子那侍僮有些眼熟?」初到醉月樓工作三、五年的小伙計見人走遠了,回頭順口問了掌櫃一句。
「是有些面熟。」二掌櫃老早就察覺了,只是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這小侍僮像誰。
「小的覺得那小子長得好像咱們老爺子家的人哩!」小伙計見陸家人馬都走遠了,才老實說出來。
「誰?」
「就是大小姐嘛!她年前和老爺及夫人來過咱們醉月樓。」
「死奴才,別瞎說,快干活去吧!」二掌櫃打發了多嘴的伙計,才發現身邊的鳳掌櫃已面色發白。
老天爺,該不會是……那小侍僮──
鳳三听完兩位下屬的瞎扯,才想到的確是有這個可能,可是至今他仍沒听到有任何小姐失蹤的消息傳來,雙雙小姐應該還是在耿家莊的,老爺子哪有可能會讓自己的掌上明珠跟著陸勁揚在外游蕩?即使耿陸兩家是舊識也不可能!
他已經很久沒听見老爺子吼人了,若那小子真是大小姐裝扮的,恐怕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地震就要來了。
「師父,陸家的人出發了。」喀魯見陸家的人走遠了,才回頭向師父稟告。
「咱們也上路吧!可別跟丟了。」木法沙領著兩個徒兒跟上前去。
「師父,陸家人在汴州會停個幾天。」喀魯又說。
「嗯,昨天查出來的結果呢?」
「師父,內情不簡單。」
「此話怎講?」
「照理說,那小子該是陸勁揚的侍僮,但徒兒接近他們時曾親耳听到陸勁揚稱他『雙雙』,兩人相處對談根本不像主僕,但很明顯的那位富家少爺對這位叫雙雙的小子很是溺寵,如果咱們當眾硬搶,只怕陸家人不會同意。」
「穩著點,反正都找了三年了,也不急于這一時一刻,先把對方的底子探清楚了,再挑個好時機下手。這一路下揚州,咱們多得是機會,可千萬別失手了。」木法沙叮嚀。
「啟稟師父,徒兒探過了,陸家那兩位侍衛的底子都很厚實,若是來硬的怕不易得手。而且,那個叫陸勁揚的富家大少恐怕也不是好打發的草包,他個人的身手高低並無人知曉,打探不到。」
「哦?」木法沙皺著白眉,這陸勁揚果真如他所預料的不是個好惹的男人。
「整個洛陽城里,凡是認識陸勁揚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練家子,但從沒人見他出過手,身手如何沒人知道。」
「不管前途如何艱難,為師正修書返國,不久索拉河王小殿下一定會派人前來相助,總之南昭之星咱們是非到手不可!」
「師父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