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外出現一高一矮兩個男人。
「沒想到那里會有人!」短發、滿臉痘疤、說話時下唇外翻的矮胖男人猥瑣地開口。
「咱們去跟那個妞聊聊,做個朋友?」一身黝黑,身形孔武有力的壯碩男人一臉婬笑。
「這個好!老子有一陣子沒踫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了。」矮胖男人雙眼緊盯著洞內的佳人,咽了咽口水。
說著,他的雙腳毫不遲疑地向前邁進,突然,身旁的壯碩男人示意他看向洞口附近的頎長人影。
「他媽的!你拉老子干什麼?漂亮妞兒正在里頭等我去好好疼她咧!」矮胖男人色字當頭,已什麼都顧不得。
「不太對勁。」壯碩男人因一道凌厲的視線而頓住腳步,心中驚悸地出聲警告伙伴。
「不太對勁?還能有什麼……」
矮胖男人順著同伙的視線看去,陡然驚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斜靠在岩壁上,對方兩手插在褲袋里,半側著臉,警告味十足的目光懶洋洋地瞥視著他們。
「他是不是那個辜家少爺?听說他回來的那天,剛好遇上銀行搶案,他單槍匹馬搞定所有搶匪,還沒進家門就先立了大功。」矮胖男人說著,怕自己會惹上這種難纏的咖。
「那幫殺人不眨眼的搶匪少說也有十來個,真不知道他是對自己的身手太有自信,還是個頭腦不清楚的家伙?竟然敢一個人擺平一票帶家伙的!」壯碩男人接著道。
原本滿臉充滿色欲的兩個男人,私下交換了個眼色。
「那個……」矮胖男人清了清喉嚨,放大聲音道︰「我想時候也不早,該回去吃午飯了!」
兩個男人偷瞄辜煋仲一眼,話一說完,理科溜得不見蹤影。
辜煋仲冷眼看著兩個小混混夾著尾巴溜掉,酷酷地撇嘴一笑,然後踱到洞口去。
他抬眼一看,隨即皺起眉頭。
人呢?怎麼不見了?
在他舉步踏進洞里那一刻,歆雨正從海水里起身,一身雪白的衣裳立刻變得透明,貼身的衣料像她的第二層皮膚,毫不掩飾地展現出她的身材。
辜煋仲長眸一眯,黑色的眼瞳變得無比深邃。
這女人竟然跑去玩水?
歆雨沒有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一顆心全懸在胸前的小動物身上。
「汪——汪!汪!」
洪亮的叫聲,讓辜煋仲終于注意到它的存在。
看見一條小黑狗在她胸前掙扎,他瞬間一愣。
難道她會下水只是為了救這條笨狗?他嫌惡地皺起眉。
「乖,別叫。」歆雨輕聲哄道。
「汪——汪!汪!」小黑狗叫得更大聲。
跟畜生說道理有啥用?這種蠢事只有女人才會笨得去做。辜煋仲嘴角一撇,緩步走向她,將她一身的狼狽盡收眼底。
「不要亂動,再動就會掉下去了,乖!」歆雨專心地試圖控制懷中不馴的小黑狗。
「抓住它不就得了?」實在看不下去,辜煋仲終于出聲。
看見那只小黑狗猛在她懷里亂竄,一股悶氣倏地充塞他胸口。
色狗一只!他濃眉一皺,巨掌一抓,輕松將狗兒制服在他手掌心中。
他將狗兒舉起來與他平視,原本好動乖張的小黑狗立刻變得極為溫馴,連吠都不敢吠一聲。
「欺善怕惡。」歆雨搖頭失笑,正要踩上岩塊,才驚覺自己的衣服已呈現半透明狀態。
她立即旋過身,不願自己半果的模樣被他看見。
辜煋仲淡淡瞄了眼她的舉動,一手拎著狗兒,動手月兌掉外套,隨手將它一拋,畫出一道拋物線,準確無誤地落在她頭頂上。
他突如其來的幫助,讓她為之一愣。
「穿上。」他沉聲命令。
歆雨雙手拿著外套,想了一會兒,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的確需要這件外套,就算不急著現在出洞,待在沒有曬到陽光的岩洞里,等衣服干透恐怕也要好幾個小時,到時候要不感冒都難。
快速穿上他的外套,一股充滿男性氣味的安全感,緊緊包裹著她濕透的微冷身軀。
這感覺既溫暖又舒適,仿佛正偷偷暗示著這個男人是可以依靠的。
「謝謝。」歆雨小聲地道謝。
直到這一刻,辜煋仲才釋然的一笑。
他本來還想著,如果這個固執的女人不肯穿上他的衣服,又拿一堆有的沒的奇怪說法煩他,他絕對會親自動手替她將外套穿上。
穿上外套後的歆雨,很快又發現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走下岩塊很簡單,但上去就沒那麼輕松了,加上她一身濕,每一步都滑得令她心驚。
「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拉我一把嗎?」她看著被他抓在手里的小黑狗,執意不看向他。
辜煋仲居高臨下的睨她一眼,不打算急著有所動作。
「不願意?」歆雨見他光看不動,有些氣惱地問。
「不是。」他坦言,一雙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她。
「那你還在等什麼?」她的語氣里多了一抹急切與困惑。
「我不做白工。」辜煋仲刻意如此暗示道。
「你要錢?」歆雨皺眉,眸中映著水面的波光,將眼楮妝點得亮晶晶。
「錢?」他冷哼。這是他這輩子最不缺的東西!
「不幫忙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歆雨含怒看他一眼,開始評估眼前的情勢。
「我說過不幫嗎?」辜煋仲譏嘲地扯動嘴角,蹲,將狗兒放在地上,與水中的她四目相接。
「你究竟想怎樣?」歆雨恨透正處于劣勢的自己。
「一起吃頓飯。」他開出條件。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驚訝。
跟女人約會,地點通常只會在床上,因為,在餐桌上看見女人盯著他的模樣,只會讓他食欲全消。
但她不同,對他來說,她就是一道難題、一個危機,而他尤為擅長危機處理,不管是工作上面對的企業危機,或是大自然中的巨浪、峭壁,對他來說都不是阻礙,而是令他興奮的挑戰。
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自動從她身邊走離。
「你要我請你吃飯?」歆雨的語氣立即變冷。
他都已經有了個那麼漂亮的女朋友,竟然還在這里跟她調情?
「一起吃頓飯。」他皺眉,只強調重點,不想弄懂她心底的那些曲折。
「為什麼?」她不明白。
辜煋仲一臉不在乎地聳聳肩,「因為我想。」
歆雨閃爍著光芒的澄眸,又添上幾分冷漠與戒備。
都已經有女朋友的人,邀約別的女人時,竟然還可以這麼理直氣壯?
「好。」她賭氣地應允。
「還不過來?」他眼神閃了閃,移動目光,示意她走近岩塊邊。
歆雨走近岩塊,朝他伸出一只手,希望他順利將他拉上岸。
辜煋仲沒有看向她的手,長臂一撈,便毫不費力地抱住她的腰,輕松向上一提,她還來不及反應,人便已經站在岩塊上。
「你……」歆雨忍不住驚呼,看看他,又看看腳下的岩塊。
這男人!他有沒有想過,如果不小心失手,她少說也會骨折,外加鼻青臉腫?
「我怎麼了?」他抱著她的手舍不得移開,流連在她的縴腰上,語調慵懶地問。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歆雨心跳加速,一邊喘氣一邊瞪著他。
辜煋仲的眼神逐漸變得認真,緊盯著她染上暈紅的輕喘小臉,性感的嘴角突然一撇,充滿邪氣地揚起笑意。
原本緊繃的氣氛,因他陡現的邪佞笑意變得萬分旖旎。
「你干嘛?」笑意察覺氣氛的轉變,見他逐漸逼近的俊臉,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給你一個吻。」辜煋仲收緊掌下的力道,將她壓向他,低下頭精確地吻上她那令他心神不寧的櫻唇。
「我不……」她拒絕的話被他輕易消融在熱吻中。
有別于第一次,這一次的親吻又深又猛烈。
魅惑的男性氣息在她的鼻端縈繞,溫潤中帶著剛毅的唇反覆在她唇上輕輕吸吮,極盡挑逗,她甚至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瞬間急促起來,雙腿漸漸虛軟無力,全身的力氣像被人抽走。
歆雨僅靠最後一點自制力,才能緊閉雙唇,執意不讓他入侵成功。
進攻受阻的辜煋仲,嘴角那抹笑意加深,右掌從她的腰際轉移陣地,輕緩地撫向她烏黑滑亮的秀發,一如他所想像,它的觸感遠遠勝過頂級絲質品。
他一手略施力道,將她牢牢鎖在懷中,一手小心控制手勁為她按摩,感覺她在他懷中完全放松,他的眼眸中快速閃過壞意十足的光芒,支撐她的左掌忽然放掉一點力道。
「啊!」頓失重心的她,出自本能地輕喊一聲。
這一聲,讓他揚起一抹得意的輕笑,順利地長驅直入,鋪天蓋地般的洶涌激情瞬間向她傾涌,令她久久不能自已。
從沒想過,這麼目中無人的自大男人,他的吻竟能霸道中不失溫柔。他有時挑逗的輕觸她的唇,有時又深情繾綣地與她的丁香小舌兜轉,或輕或重,或深或淺,多變詭譎的接吻技巧令她神迷目眩。
他的接吻經驗一定相當豐富!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歆雨整個人衍遭雷擊般立即清醒。
苦澀的回憶在她腦中一遍又一遍播放,當初她就是在街角撞見前男友與別的女人抱在一起擁吻,那一幕刺得她當場落淚不止。
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那一幕中的女主角!
這個可惡透頂的壞男人!頓時,歆雨胸中溢滿怒氣,忿忿地推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揚起手,打算狠狠賞他一巴掌。
「這是做什麼?」辜煋仲一把扣住她縴細的手腕,皺著眉,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想打他。
「打你。」她冷著臉開口。
「為什麼?」他只想知道原因。
「因為你不應該吻我。」她憤恨地說道。
這個男人究竟有沒有想過,在他任性妄為的行為背後,會有個女人為他心碎神傷?
「這種事沒有什麼應不應該。」辜煋仲揚眉,緊抓著她的手,俊臉逼近她又變得冷漠冰封的小臉。
「你想玩這種游戲,去找別人。」歆雨試著甩開他的手,無奈她的力氣贏不了他,忙了半天,手腕還是被他穩穩地握在掌心里。
「我偏要挑上你。」瞥見她的手腕一片殷紅,他微微蹙眉。
「你不是我會愛上的類型。」她故意將話說絕,因為,再跟這男人周旋幾回,她鐵定未戰先敗,敗給他無遠弗屆的魅力,也敗給自己學不乖的心。
「那又怎樣?」辜煋仲一臉傲氣地問。
「什麼叫‘那又怎樣’?」歆雨不禁動怒。這男人就是不懂「放棄」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听著他自信滿滿的聲明,歆雨胸中怒火更熾。
「那你愛我嗎?」她決定挫挫他的銳氣。辜煋仲沉默了,眸光閃了閃,大掌緩緩地松開。當她以為自己已讓他說不出話來時,他低沉的嗓音忽然開始低訴。「我無法控制的受你吸引,一次又一次主動走向你,第一次在大樓的大廳,你說的話令我發笑,第二次在餐館,我欣賞你的勇氣,之後,你見到我就回避,自然激起我天生追逐的本能。」
其實,如果真要說出一個最接近事實的答案,那就是她的氣質。
她什麼也不想掌控的淡漠眼神,仿佛放掉全世界也無所謂的恬靜氣息,深深吸引著他;而他,天生與她相反,他什麼都想掌控,尤其越難掌控的東西,他越感興趣。
危機、麻煩、挑戰,甚至連自己的呼吸、心跳、脈動,他統統都要緊緊掌握。
歆雨美目輕瞠。她問他這個問題,目的只是想讓他知難而退,沒想到卻換來他誠實的告白。
什麼叫「你說的話令我發笑」?
那時候,她明明氣得希望用冷漠凍死劈腿的前男友,在那種情況下,她不認為自己還有閑情逸致說笑話!
還有,什麼叫「你見到我就回避,自然激起我天生追逐的本能」?世界上有哪種動物有這種窮極無聊的追逐本能?
「以後我看到你不回避不就得了?」她試著跟他講點道理。
「太遲了。」辜煋仲瞅她一眼,面無表情的俊臉上讀不到一絲惋惜的成分。
「你……你這樣做對得起她嗎?」歆雨不禁替他的女朋友抱不平。
辜煋仲挑眉,以為她指的是他爺爺。
爺爺臨終前交代,明年這個時候,要抱著小孫子到他墳前祭拜,否則就是不孝。
算算時間,如果要「孝順爺爺」,時間安排上確實有點趕。
何況生孩子不比跟女人上床,非謹慎不可,替他留種的女人只能有一個,而且要他看上眼的才行。
第一次逗她,純粹只是覺得對她充滿興趣,第二次見到她,爺爺臨終的心願便不由自主的涌上他心頭,使得他自從放話要她來找他後,就開始期待那一天到來。
對他而言,通常只消一個眼神,女人便會自動貼上來,他從沒對女人說過這句話,沒想到第一次開口對女人要求,對方竟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我希望你到此為止。」歆雨見他不說話,以為他終于把她的話听進去,于是向他點點頭,彎腰抱起小黑狗便往洞外走。
「沒有到此為止這回事。」辜煋仲眯起眼冷聲道。
望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他一張俊臉繃得死緊。
他還是第一次體會這種烏煙瘴氣的狀況,尤其對象還是一個他單憑一手就可以捏死的女人。
媽的!他簡直就像中邪了!
歆雨沒有停下腳步,仿佛完全不受他的影響,直到走出洞口後,才察覺自己的心跳是這麼的快。
她拼命告誡自己,絕對不能介入別人的感情,那種被情人背叛的痛,她不應該讓另一個女人因她而嘗到這樣的痛苦!
回到空無一人的餐館後,歆雨把自己拋在床上。
她用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列舉出辜煋仲一堆無可救藥的缺點,用來抵擋那個令人難以忘懷的深吻。
***
辜家的喪禮雖盛大,但十分低調,礙于辜家威震四方的權勢,讓直想蜂擁而上的記者們個個望門興嘆,不敢妄動。
這天,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沸沸揚揚地談論著這件事,連陽女乃女乃的小餐館也不例外。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多電視台的車,還有好多漂亮的記者小姐!」一名男子發表感言。
「那個叫SNG連線啦!」某位中年婦人拉開嗓門,熱情地幫忙解說︰「啊可是來那麼多有什麼用?一輛也不敢進去,統統在門外站崗,辜家真的很厲害,連媒體記者都知道要怕!」
歆雨在桌與桌之間忙得不可開交,這時,一名外地來的年輕男子遞給她一張紙條,她眉一皺,正打算開口拒絕,沒想到餐館里眼尖的客人立刻嚷嚷起朵。
「年輕人,從外地來的喔?」一名中年男人對他眨眨眼。
「是的,今天剛從台北來。」年輕男子斯文的一笑。
「為了泡妞?」中年男人一臉詫異地問。
「只是散散心。」年輕男人帶著笑,有問必答。
「你叫什麼名字啊?」中年婦人的口氣和善許多。
此刻,餐館里滿滿的客人全都停下用餐的動作,往這里張望。
「石隼人。」他一邊態度輕松地回答,一邊用餐。
歆雨沒有因為自己成為話題女主角而慢下動作,依舊忙碌地在各桌穿梭,看著石隼人從容的態度,跟辜煋仲倒有幾分相似……
石隼人?這個名字好耳熟。
端著幾樣小菜,她正要踏出廚房,就听大家正在對石隼人游說。
「你想追我們歆雨喔?」中年婦人以台灣國語問。
現在是什麼情況?竟然跟客人扯到這里?歆雨听了險些昏倒。
她剛才進廚房後看清字條,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句話,意思大致是請她做他的導游,連價錢都寫得一清二楚,哪是對她有什麼企圖。
「年輕人……」中年男人試著開口勸說。
「人家叫作石隼人啦!才剛說你就忘了喔?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中年婦人忍不住對老公吐槽。
眾人听了無不掩嘴偷笑。
「我知道啦!老太婆。」中年男人嘴里一陣碎碎念後,接著侃侃而談,「我知道陽女乃女乃的孫女很漂亮又識大體,但是你要追她,我勸你先探听清楚比較好。」
「喔?」石隼人微微一哂,顯現出願聞其詳的模樣。
「是啊!對手是你惹不起的人,人家都放話說歆雨是他的,你還是死了這個心吧!我們這里好姑娘這麼多,你多去街上走走……」
真是越說越偏了!歆雨感到好奇又好笑。
就因為辜煋仲放出那種不負責任的話,現在她連艷遇這種事也別想奢望,看來她的確可以在這里好好享受不被打擾的生活。
拜辜煋仲所賜,現在唯一可能的干擾只剩下他!
歆雨將小菜端上桌時,石隼人對她眨眨眼,仿佛有什麼事打算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