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兩人被一陣陣清脆的鳥鳴聲喚醒。
聶千回睜開眼,愣愣的看一下四周的破爛木板牆,再愣愣的看一眼和她一樣睡在地上的華允揚,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回事?她昨晚明明是在床上睡著的,現在怎麼會在荒郊野外?
視線上移,正好和他亮亮的眼眸對上。
「-醒啦。」他沖著她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身來。
「我們怎麼會在這里?」慢慢從被子里爬起來,她還是一臉的迷惑不解。
「呵呵,快點佩服我吧!這可是我想出來擺月兌殺手的高招哦!」不放過任何一個吹噓自己的機會,他得意的斜睨她。
「是嗎。」聶千回馬上明白過來,忍不住笑開。這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希望真的管用。
「那,換衣服吧!」打開包裹,華允揚把一套衣物塞到手里。
粗糙的布料,淺淡的顏色,一看便知是小老百姓穿的那種尋常衣物。
她向來對穿著打扮不怎麼挑剔,馬上伸手接過,瞪了他一眼命令道︰「轉過身去!」
「好好好。」他依言轉身。
一陣輕微聲響,她快手快腳的換好衣服。
「好啦。」愉快的聲音像是對衣服甚是滿意。
華允揚回頭看,忽然一呆。
淡青的顏色、簡單的樣式,明明是一套再尋常不過的女子衣衫,可穿在她身上竟是出奇的好看!
衣裙很合身,窄窄的裙帶束出她玲瓏的腰身,寬大的衣袖下是她縴細的手腕,再襯上她披垂的長發、嬌美的容顏,好一個清純美人兒!
她明明已經嫁給他五年了,怎麼看起來還是一副未嫁女兒的模樣?
很不甘心的皺皺眉,華允揚忽然問︰「喂,-不會梳發髻嗎?」梳發髻代表是已婚婦人,可以減少騷擾。
「當然不會。」干脆的回答,她奇怪的看他一眼。
那種盤來盤去的發髻那麼難弄,這里又沒宮女,她怎麼可能會梳?
「真是笨啊!」他喃喃輕哼。
「難道你會梳嗎?那你梳給我看。」她一听馬上生氣,跳到他面前瞪眼。
「我又不是女人,當然不會梳!」他振振有辭的強辯。
聶千回冷哼道︰「原來你也不會,那憑什麼要我會!」
這個人真是有毛病,她梳什麼頭發跟他有什麼關系?
他心中的想法,她半點也不明白,所以只感覺他不可理喻。
勉強收回目光,華允揚開始換衣服。他的是一套深藍色布衣,把他黑黑的膚色映得更加黑。
咬牙,他忍不住在心底暗罵白衣人,居然幫自己弄了套這麼難看的衣服!
他要換掉!等趕到下一個村鎮,一定要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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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茶棚,開始上路。
現在沒有了馬匹,兩個人只能靠雙腳走路,待遇到城鎮後再花銀子買馬。
幸好現在是深秋,走在路上非常涼爽,不會熱到汗流浹背。
半個時辰後,聶千回開始肚子餓。
「喂,你那里有沒有吃的?」咕嚕咕嚕,她的肚子在使勁抗議。
「沒有。」華允揚也很餓,不怎麼高興的回答。
看來他真的不很聰明,怎麼沒想到昨晚從客棧里跑出來的時候,要先打包一些點心呢?
唉!忍著吧。
餓著肚子趕路,一個時辰後,她開始走不動。
「喂,我們找個地方歇息吧?」腳好酸啊!原來走路比騎馬要累多了。
「-怎麼那麼麻煩啊!」他瞪著她,感到極度郁悶。怎麼以前沒覺得她是個大累贅?
女人,-的名字就叫麻煩!
看著她哀怨的表情,華允揚沒辦法,只好俯來背起她,讓她當馬騎。
餓著肚子施展輕功,他一路向前狂奔。反正是在郊外,路上不會有人看見他們不合宜的動作。
「呵呵,你跑得這麼快,那剛才還慢吞吞的走路干麼?」俯在他寬闊的背上,聶千回非常高興,兩只穿著繡花鞋的小腳還一蕩一蕩的。
「-以為使輕功不要力氣啊!」他惡聲惡氣的回答。
老天保佑下一個城鎮快點到,不然他肯定會累死。
足足兩個時辰後,他終于看見路的盡頭出現了一片城牆,連綿延續,城域甚是寬廣。
律城。
厚實的城門上方,大塊的青石鏤刻出兩個方正的篆體宇。
華允揚一看到這兩個字,馬上大大松了口氣。
律城也算得上是一個較為繁華的城鎮,看起來他們中午可以吃頓好的了!
放下聶千回,他一身輕松。城里人多,總不能再讓他背著她走吧!
石板路很寬敞,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甚是熱鬧。
「喂,我們趕快找個好地方吃飯!」她穿梭在人群里,興奮得兩眼發光,牢牢盯著一間間的酒樓食鋪。
燒雞、烤鴨、酸菜魚……她嘴饞得口水直流。
「廢話!」華允揚的目光比她更亮,並且領先一步的瞧見前方一家看來非常不錯的酒樓──福淬樓。
紅漆樓身,門面寬敞且豪華,一看就知道是間高檔酒樓。
「走,就這家啦!」停在酒樓門前,聶千回拉著他就向門里走。
「哎呀這位客倌,請留步。」
她的身前忽然出現一條胳膊,很不識相的攔住了她的腳步,那是一個滿臉堆笑的店小二,正點頭哈腰的擋在兩人身前。
「做什麼?」皺皺眉,她的口氣因為肚子太餓而很不耐煩。
「不好意思兩位客倌,咱們福淬樓今天已經被包下了,所以不能款待兩位,請兩位改天再來吧!」店小二說得很客氣,但意思只有一個,就是拒客!
她感到很生氣,她肯賞臉來吃飯,居然還要被人擋在門外?真是沒王法了!
正要發作,忽然衣袖被華允揚一拉。
「干麼啊?」她暫時按捺下火氣,轉過頭詢問。
「有時間和他吵還不如快點另外找一家,難道吵一吵就飽了?」他比她實際得多,說完便拉著她往前走。
隔開十幾步,福淬樓的前邊還有一家酒樓,雖然門面小了一點,但看起來也不錯。
她想想也對,就跟著他走開。現在填飽肚子最要緊,等吃飽後再回頭報復也不遲!
在兩人身後,那個滿臉堆笑的店小二笑得更歡,自言自語道︰「今天恐怕整個律城的酒樓都給包下了,你們這麼晚進城還想找好地方吃飯?難嘍!」
兩人又一次被擋在門外。
俏臉氣得通紅,聶千回盯著面前這一個更加客氣的店小二,幾乎是用尖叫的道︰「你好大的膽子,快給本小姐滾開!」
「這位小姐,請不要為難小的,本店真的已經被人包下,您千萬不能進去啊!」店小二苦著臉,拚命勸說。
如果是律城之內的人,自然全都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絕不會有人發火硬闖,可眼前這一男一女顯然是從城外趕來,實在讓他大傷腦筋。
另一邊華允揚的火氣也已經上來,瞪著店小二冷冷道︰「什麼人吃飯用得著包下整個酒樓?你是怕我們沒錢,吃不起嗎?」
「小的不敢,今日整個律城有點檔次的酒樓都已經被橫刀門包下,不光是本店哪!橫刀門的人本店實在得罪不起,還請兩位饒了小的吧!」店小二一陣慌亂,連連躬身。
雖然華允揚與聶千回衣飾尋常,看來年紀很輕,但是那種尊貴的氣勢與出色的容貌瞞不了人,負責迎賓的店小二當然不敢輕慢。
「橫刀門?」她不甚明白的皺眉,看向華允揚問︰「橫刀門是什麼東西?很厲害嗎?」
他搖頭,「我怎麼知道,可能是哪個江湖幫派吧。」
她冷冷看向店小二,道︰「只是一個江湖幫派聚會就這麼霸道,要包下整個城鎮的酒樓?」
「小姐,這橫刀門是遠近聞名的大幫派,確實不好惹啊!」店小二見她臉上沒有半點懼色,心底不由得大叫糟糕。
原本他還指望用橫刀門的名頭嚇退兩人,誰知他們居然連听都沒听過。
「哦,很不好惹?」她盯向酒樓緊閉著的兩扇大門,眼中的怒氣抑下,卻換上了一臉的興味。
很不好惹?那她就偏要惹上一惹!反正身邊有個武功高強的華允揚在,她可不怕會吃虧。
「看你說得這麼厲害,那我可一定要進去瞧瞧了。」她對著苦瓜臉小二笑笑,轉頭看向華允揚,微含挑釁道︰「喂,你敢不敢與我一同進去?」
心底有些好笑,他挑眉道︰「-若害怕便直說,我自然會陪-進去。」難道他會放她一人進去胡鬧不成?
說完直接伸出手掌一揮,店小二「啊」的痛呼一聲,馬上被橫掃到一邊,四腳朝天的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聶千回踏上兩步用力推門,便大搖大擺的走進酒樓。
「什麼人!」
眼前刀光一閃,她還沒站穩便嚇了一跳,定楮看時,立刻有點頭皮發麻。
廳堂里的人並不多,只有四五個勁裝男子,但是每一個都身形高大、濃眉深目,看起來一臉凶相,散發著濃重的江湖味。
而且有兩個男子腰側的大刀已經出鞘,尖利雪亮的刀鋒正直直指著她。
驚嚇過後,聶千回開始生氣。只有這麼四五個人,居然要包下整座酒樓?
怪不得一個橫刀門就把律城的所有酒樓佔掉,她看他們改名叫強盜門還差不多!
「說!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橫刀門的地盤!」一個持刀大漢瞪著她凶狠發問,那模樣似乎恨不得立刻把她一刀砍了。
被大漢一激,她也大眼一瞪吼道︰「我們當然是來上館子吃飯的!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包下律城所有酒樓?」
看她雖然身形嬌小,但臉上卻毫無懼色,大漢倒是微微一呆,有些拿不準她的路數。
舉凡武林中人都清楚,行走江湖最不好惹的人有幾類──女子、小孩、僧道等都在其中。現在她沖著他質問,他竟然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轉頭,大漢忍不住向後看了一眼。
聶千回眼珠一轉,馬上知道大漢是在向領頭的人請示,便順著他的眼光看去。
廳中,定定站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
與她目光相對,男子緩緩走了過來,他面貌輪廓深邃,全身散發著強悍霸道的氣勢,顯然是這里的首領。
「你,就是橫刀門的頭兒嗎?」她好奇的看著男子走近,沒有退讓半步。
「橫刀門堂主湛休。你們是哪一派的,找我橫刀門有何貴干?」男子瞧了一眼站在後頭的華允揚,仍把目光定在她身上。
派?她好像什麼派都不是!聶千回皺皺眉,胡亂謅道︰「我們是宮城派的!現在要在這個酒樓里吃飯,你們趕快讓開!」
宮城派?!華允揚在她身後差點忍不住噴笑出來。
天哪!這個笨蛋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照這個樣子看,恐怕今天是非打一架不可了。
果然,湛休聞言馬上濃眉一揚,冷笑道︰「小姑娘,橫刀門所佔之處怎能說讓就讓,-要想在這里吃飯,那便按江湖規矩來吧!」
原本看她模樣嬌弱,並不想為難她,可是被她這麼毫不客氣的一說,他想放也不能放了。
聶千回可不懂半點江湖規矩,當下眨眨眼,道︰「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不就是打架嘛!是不是我們打贏了你,你就肯讓開了?」
湛休一听笑道︰「好!你們兩人便一齊上吧,若能打贏了本堂主,這酒樓自然便讓與-!」
聞言她咯咯一笑,「我們宮城派向來最講道義!這樣好了,我派我師弟與你一對一。誰輸了,就得馬上離開這個酒樓,怎樣?」
華允揚忍不住在心底暗罵,自己什麼時候從夫君變成她師弟了?卻不得不踏出兩步,擋在她身前。
看她笑靨如花,湛休雙目中光芒一閃,轉頭對華允揚道︰「小子,橫刀門若輸了,自然會立刻離開,但若是你們輸了,那便留在橫刀門吧!」
他說得分明很不公平,但武林之中,又哪會講什麼公平?
華允揚也懶得多辯,笑道︰「如你所言,出刀吧!」
他與聶千回撇下兩百護衛而行,要的便是自在,求的就是刺激,現在有人送上門來讓他練刀,當然不會拒絕。
湛休冷笑一聲,退後幾步刷的一下拔出腰側長刀,斜斜指向華允揚,其姿態沉穩中滿含霸氣,看來武功著實不弱。
華允揚一挑眉,也緩緩伸手抽出明月刀。
「明月刀?」湛休看他拔出刀來,忽然失聲低叫,雙眼牢牢盯在刀上,像是看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咦,你也認得此刀?」華允揚一怔,笑著橫刀于胸前。
刀身彎而長,上有細密繁復的花紋,呈現出一種獨特的淡青冷色。
「天下使刀之人有誰未曾听說過明月刀?沒想到今日湛休居然能與此刀一決高下,請吧!」他眼中光華灼灼,呈現出一種非常狂熱的情緒。
「接招!」華允揚大笑一聲,揮刀便向他劈去。
刀法與劍法不同,講究的完全是氣勢與力度,更何況他現在手中執的是又長又闊的明月刀,更加不去使那麼多繁巧花招。
他的內力向來不錯,明月刀又鋒銳異常,就算平平常常的招數,也會有排山倒海之勢。
「好!」湛休高大的身形一躍,避開正面刀鋒,反手揮刀砍去。
當然,他砍的絕不會是刀鋒,而是刀背!湛休的意圖,是要藉深厚的內力將華允揚手中的明月刀震落。
華允揚瞧他一刀出手,馬上明白他的意圖。
他手中的大刀雖不如明月刀鋒利,但他的內力卻要比自己略微勝上一籌。
咧嘴一笑,華允揚馬上修正刀法,招招都向湛休刀身迎去。
橫刀門本就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他跟湛休當然不用講究那些繁瑣的俠義規矩。在他眼中,唯有取勝才是最重要的!
取勝──才能有好飯好菜吃。
相斗半晌後,整個廳堂慢慢被兩人刀上的凜凜勁氣填滿,空氣不住回旋撞擊。
那幾個大漢都會武功,不覺得怎樣,可聶千回卻越來越難受,簡直有些呼吸困難,一直退到了最遠的角落還遍體生寒。
怎麼這樣慢啊?她都快要餓昏了,那個混蛋居然還打個不停!哀怨的瞪著廳中刀光來去的兩人,她感到無力至極。
而他們之間的打斗一時半刻還分不出勝負,因為華允揚有寶刀之利,湛休卻勝在內力渾厚,所以兩人恰恰扯了個平手。
「啊!」角落裹忽然發出一聲驚叫,急促而短暫。
聶千回!
華允揚心下一緊,立時轉頭看去。
只見牆角空蕩蕩的,她居然不見了蹤影!唯獨上方的一扇雕花窗欞大開,窗扇兀自前後搖動。
聶千回讓人捉走了!
心慌意亂,他的刀法立刻凝滯,現出大大的破綻。
湛休分明把破綻看在眼內,卻並未乘勢進逼,反而即刻收刀,躍身退到一旁。
華允揚心知是他不願乘虛而入,轉目稍一點頭,便快步沖到牆角往窗外躍去。
捉走聶千回的人必定是一路跟隨他們的殺手!他要馬上去救她,不然天曉得會出什麼事!
又急又悔,他渾然忘了身後的橫刀門。
他真是個大笨蛋!明明曉得有殺手跟在後頭,居然還跟那個小笨蛋一起找人打架惹事,這下可麻煩了!
跳出窗外,是一條又小又窄的巷道,他依稀看到巷尾轉彎處有人影閃動,便運起輕功追了上去。
一邊追,一邊听到身後好像還跟著一人,百忙中用眼角余光掃去,竟然是湛休!
華允揚心中大為奇怪,卻顧不得回頭詢問,只是一個勁的向前狂奔。
近了……看到人了……
那個殺手輕功居然不錯,扛著一個人還奔得飛快!
他越追越生氣,簡直恨不得飛過去殺人,因為聶千回正伏在殺手肩頭一動也不動。
真是找死!他的妻子連他都還沒抱夠呢!這個殺手居然敢拿手踫她!
「給我停下!」咬牙切齒,他忽然順手抓過巷道里一根竹竿扔了過去。蘊滿內力的竹竿如同一根銳箭,帶著尖利呼嘯疾奔殺手雙腿。
殺手听得背後利嘯聲只得往旁邊一讓,步伐頓時微亂,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這時,巷道已快至盡頭,再往前便是一個交叉路口。
殺手忽然把肩上的聶千回猛力往前一扔,然後轉過身來迎向華允揚。
巷口必定還有其他殺手接應!
華允揚頓時大急,如果現在被殺手阻擋的話,那就別想救下聶千回了。
「這個交給我!」
耳邊忽的響起一聲低喝,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湛休已向殺手迎了上去。
他一愣,不及細想原因,連忙繼續向前疾沖。
被高高拋起的聶千回正在落下,巷口果然又出現兩個人影,已向她飛撲過去。
「給我住手!」他又氣又急,自己的速度已到極致,可還是沒有巷口那兩道以逸代勞的人影快。
眼看她又要落到別人手里,一道白影忽的從天而降,比那兩個殺手更快搶到了她。
白影從小巷兩側邊的屋頂上一躍而下,白衣白袍、戴白紗斗笠,華允揚馬上認出是那個一直跟隨保護著自己的人。
看著白衣人接下聶千回退到一旁,他心下一定,快速對上那兩名殺手。
明月刀再度出鞘,這一次卻是殺氣漫天!
在疆場上飲過無數敵軍血,明月刀唯有在這種濃烈且憤恨的情緒下才能發揮到極致,于是森冷刀光映上他暴怒的神情,刀刀都向兩個殺手狂劈而下。
青芒過處,絕不留情!
方才與湛休相對,華允揚拚的只是勝負,所以並未使出全力,可現在的他已動了真怒,心頭滿是殺機。
因為他們動的是聶千回!
兩名殺手的武功雖然不弱,但似乎被他這種狂烈的殺氣懾住,不禁有點畏首畏尾,只是一味閃避而不敢接招。
後方巷道里發出一聲慘呼,先前的那名殺手已被湛休解決。
听到慘呼,兩名殺手更是心慌,索性同時躍起分頭逃了開去,再不敢停留。
白衣人守在聶千回身邊,似乎並沒有追趕的意思。華允揚也恨恨的收起明月刀,快速俯到她身前緊張查看。
還好,只是被點了穴道。微微舒口氣,他一指點在她的腰間。
「嗯……」雙眉微微一皺,她慢慢醒轉過來。
坐起身,瞧瞧華允揚,再瞧瞧湛休與白衣人,聶千回有些迷糊的問︰「怎麼回事?好多人哦!」
他心頭大石總算落地,忍不住罵道︰「-這個笨蛋,那麼容易就被人抓去!」
害他緊張得要死,也累得要死。幸好有湛休和白衣人來幫他,不然這會兒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想到兩個幫忙的人,華允揚連忙站起,先對白衣人道︰「喂,剛才謝謝-啦!」
「不謝。」白衣人依然冷冷淡淡,身形一動,忽然向小巷內飄了過去。
「喂,-做什麼!」華允揚一怔,只見白衣人一把抓起方才被湛休打死的殺手,竟然快速的躍了開去。
華允揚大怒,但身邊還有個聶千回因此沒法追上去,不由得瞪著她遠去的背影跳腳亂罵。
那死掉的殺手可是個重要線索啊!說不定可以從他身上找出指使人,現下被白衣人帶走了,他可什麼都查不出來了!
真不曉得她是來幫他還是來氣他的!
憤憤不平,華允揚只得轉過身來。
「你、你又做什麼!」轉身一看,他的眼楮瞪得更大。
他看到的是什麼?怎麼湛休會拿把大刀架在聶千回的脖子上?目瞪口呆,華允揚與一樣呆住的聶千回怔怔對視。
為什麼剛才還是幫他們的人,現在全都反過來了?
湛休手中的大刀穩穩橫在聶千回身前,對著他笑道︰「不必害怕,只要乖乖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不會傷她。」
說完,目光再一次掠過他腰間的明月刀。
仍是那種專注,仍是那種狂熱。
華允揚忽然有點明白湛休為什麼會幫他,又為什麼要拿聶千回來威脅他了。
明月刀。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想問什麼?」他苦笑,心底倒是平靜了許多。知道了湛休的目的,他便不用再擔心聶千回的性命。
「你從何處得來明月刀?」湛休盯著他詢問。
「是我家傳的。」他說得沒錯,外公傳下,再由父皇賜給他,不是家傳是什麼?
「家傳?穆將軍是你什麼人?」怔了一怔,湛休似乎非常懷疑。
「正是先祖。」自己這麼老老實實的回答,是不是可以讓他放下大刀?
「是嗎?」很可惜,他的刀並沒放下,眼中的懷疑也沒釋去,只是笑笑道︰「你有什麼證明?」
「證明?」華允揚立時氣結,瞪眼道︰「難道要我外公跳出來在你面前承認我這個孫子嗎?」
拜托!他老人家死了很久了好不好!
湛休哂笑道︰「既然你沒有辦法證明,那就是說這把明月刀原本也非你所有!識相的話,就把刀交過來吧。」
說著,手中刀鋒一橫,堪堪湊上了聶千回的脖子。
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強奪明月刀。
「住手!」華允揚大驚,怒道︰「橫刀門果然都是強盜,連把刀也要搶!」
湛休冷哼一聲,道︰「明月刀本是英雄刀,自然是有德者得之!你這小子也不知是從何處得到,既然遲早都會被人奪去,那還不如交于我吧!」
華允揚咬牙瞪他半晌,忽然道︰「你要看證據是嗎?」
「哦,難道你真的有?」他挑起濃眉,微微訝異。
「當然!」華允揚傲然一笑,忽從懷中拈起一塊玉牌,扣在掌心舉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