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醒來以後
模糊,清晰,旋轉,慢慢聚焦——
「海婭?」韓牧野終于認清了眼前的人,用力壓住昏眩不已的額,重重地嘆了口氣,「我怎麼了?」
「你在大街上休克了。」海婭輕哼一聲,「你的臉色這麼差,你那小妻子竟然沒有察覺?」
「你不要這樣說,那不是她的錯。」韓牧野微微皺眉。
「是嗎?」海婭給自己倒了杯紅酒,「牧野,你不打算回去找她嗎?」
韓牧野沉默不語。
海婭喝了一口酒,幽幽地說︰「牧野,說實話,我真替你不值。你對她那麼好,有什麼用呢?她那種女人,你給她的越多,她就越沒心沒肺。」
「我不許你這樣說她!」韓牧野支撐著坐起來。
海婭審視地盯著他,「牧野,我勸你還是回家吧。你跟她賭氣是沒辦法成功的,因為你太在乎她了。牧野,人如果太在乎,什麼理智、自尊都會被拋到一邊。愛上一個人,實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她慢慢地說話,神情漸漸落寞,「我早就明白了,只是,牧野,你怎麼也會讓自己落到這種境地?」
手機忽然響了。
「大概是她吧。」海婭微微一笑,「還不快接?」
韓牧野神色間竟然有些緊張,握手機的手都有些顫抖,「喂?」
「老板!」對面傳來莫特驚慌的聲音,「夫人回國了!」
「什麼?」韓牧野大驚,「什麼時候?」
海婭正在倒酒的手頓了一頓。
「海婭,馬上幫我訂機票。」韓牧野合上手機,「我要回國。」
「現在?」海婭放下杯子,「恐怕有些難呢。」
「不管怎樣——」韓牧野咬牙,眼底閃著灰暗的光芒,「我不能失去青青,我要馬上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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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飛機的時候,天色陰得厲害,下午兩點就昏暗得好像六七點一樣,杜青青提著行李站在杜家小院門口,迎接她的竟然是鐵門上威武的鐵將軍。
「我竟然忘了。」杜青青抓緊鐵柵,無力地靠在鐵門上,「爸爸和媽媽已經去日本了。」怎麼辦?去住旅館嗎?她又沒有錢——韓牧野雖然頗為富有,但是她這個妻子竟然淪落到買完一張回國的機票,就幾乎身無分文了——杜青青苦澀地笑笑。
是什麼落在臉頰上?冰冷的、濕濕的——杜青青抬頭,下雪了!輕揚的雪花飛舞著從天空落下,一片一片,安靜而絢爛地舞蹈。
「青青?」驚訝的男聲從她身後響起,「你不是青青嗎?」
杜青青驀然回首,「阿坤?」
「老天,你怎麼回來了?」阿坤大步走來,「你不是應該在紐約嗎?是特地趕回來過年的嗎?」
「你說什麼?」杜青青疑惑地問,「過年?」
「明天是大年三十呀!」阿坤笑起來,「怎麼你不知道嗎?」
「過年了,這麼快……」杜青青喃喃低語。
「青青!」阿坤察覺了什麼,四下打量了一番,「韓牧野呢?他怎麼沒有和你一起?還有你一個人站在這里做什麼?」轉眼看到她放在腳邊的行李,「這是怎麼回事?」
「我沒有鑰匙,進不了門,很好笑吧,自己的家竟然回不了。」杜青青微微一笑,卻不知這個微笑在旁人眼里顯得多麼可憐和無助。
「你——」阿坤瞪著她肩上快要堆積起來的雪花,「你在這里等了多久了?」
杜青青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兩點半下飛機吧,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兩點半?」阿坤怒道,「小姐,現在已經七點半了!這麼冷的天氣,你找死嗎?」
「我又不冷。」杜青青猶在強顏歡笑,卻難以抵擋一陣陣寒意,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
「青青?」阿坤月兌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老大,你全身冷得像冰一樣!」
杜青青咬緊下唇,不說話。
「走,到我家里去。」阿坤右手扶著她的腰,騰出一只手提箱子。
雪夜里,一輛鮮紅的奧迪從兩人身旁無聲無息地駛過,又猛地停住,車窗慢慢搖下來,露出一張美艷的臉。
「那不是你的小妻子嗎?」海婭饒有興味地說,「牧野,枉費你拖著病懨懨的身體趕回來,恐怕是白擔心了,你的小妻子和她的舊情人正在愉快地約會呢!」
韓牧野沉默地凝視著兩個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握住車門把手的右手隱隱泛白。
「你不想下去問個究竟?」海婭雙手扶著方向盤。
韓牧野遲疑良久,忽然猛地推開車門,跳下車,又在下一秒鐘停住。
「嘖嘖,晚了!」海婭看著遠處的兩個人攜手走進一幢小樓。
這里,他曾來過的——秀水街五號、兩層白色小樓、王坤的家——韓牧野一動不動地站在漫天風雪中,任憑凜冽的寒風撕扯著他的黑發。
「我們走吧!」海婭扶住他的胳膊,拖著他上車。
韓牧野任由她拉扯,一動不動。
「風這麼大,別忘了你還在發燒呢!」海婭苦勸。
韓牧野依然不理。
「你不為你自己想,總要為杜青青想想吧!」海婭急了,「你那個小妻子任性不懂,你要是再病倒了,你就不怕她闖禍嗎?」
韓牧野怔怔地不說話。
「好了,我們回家吧!」身邊的人終于不再固執,海婭扶著韓牧野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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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阿坤把一杯滾燙的熱可可遞到裹著一厚厚的毛毯還兀自發抖的杜青青面前,「喝完身體會暖和一點。」
杜青青冷得嘴唇都在顫抖,急忙接過杯子喝了一口。
「你暫時住在我這里,等杜伯父和杜伯母回來再做打算。」阿坤猶豫了一下,又問,「你還要回紐約嗎?」
杜青青茫然搖頭,怔怔地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阿坤被她氣得想要罵人,但看著她這副可憐的樣子又不忍心,只好憤憤地說,「要不是我去找趙伯父,正好路過你們家,你是不是準備凍死在那里?」
杜青青怔怔地搖頭,「不知道。」
「為什麼不去找一間旅館?傻兮兮地站在那里挨凍很浪漫嗎?」
雖然很丟臉,杜青青還是實話實說︰「我沒有錢。」
「老天!」阿坤難以置信地搖頭,「你在美國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日子?」
這樣想來,當初真不該逞強拒絕莫特隨行的要求,可是誰知道回來的結果會這麼淒慘呢?杜青青嘆了口氣。
「還要嗎?」阿坤接過空杯子,「我再給你倒一杯。」
「嗯。」杜青青點頭,身體漸漸暖和過來,被凍僵的思維也開始運轉,盯著阿坤忙碌的背影,她忽然笑起來,「阿坤,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是嗎?」阿坤端著滿滿的熱可可過來,「哪里不一樣?」
「說不出有什麼大的變化。」杜青青雙手捧著杯子取暖,「不過,我覺得你比以前懂得照顧人了。」
「也許吧!」阿坤舒服地把雙腿擱在茶幾上,模出一支煙燃上,「人總是會變的。」
「你開始抽煙了?」
「唔,生意場上需要。」阿坤偏著頭想了想,「青青,其實你也變了。」
杜青青模模臉頰,「有嗎?」
「以前的你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阿坤笑笑,「韓牧野對你的影響真不小呢!」
「哪有?」杜青青不自在地別轉臉,「我從來都是這樣說話的。」
「你以前會說︰阿坤,你怎麼能抽煙呢?抽煙對身體不好!我不許你抽啦!」阿坤悠閑地吐了個煙圈,「諸如此類的話,你那個時候很在乎我。」
杜青青笑得雲淡風輕,「我已經嫁人了。」
阿坤沉默地抽煙,忽然說︰「其實,我一直很想找個機會對你說句話。」
「是什麼?」杜青青抬眼看他。
阿坤盯著她的眼楮,慢慢地說︰「謝謝你,青青。」
杜青青不解,「什麼?」
「我對你做過那麼多過分的事。你從來沒有責怪我。」阿坤誠懇地說,「青青,你是我這一生中對我最好的人。」
杜青青想了一會兒,輕輕搖頭,「不,不是這樣。」
「什麼?」這下輪到阿坤不明白了。
杜青青笑得又清又甜,「對你最好的人不是我。」
阿坤皺眉,「那是誰?」
「那個人,你也許還沒有遇到,也許……」杜青青微笑著,「她正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地方,等著你的出現。也許,他就在你身邊的某個角落,靜靜地看著你,全心全意地等著你,等著你走到他的身邊。」
「你在說誰呢?」阿坤敲敲她的頭,「我跟你說正經事呢!」
「我也沒有開玩笑啊!」杜青青一本正經地說,「你不知道,你逃婚那天,我真的很生氣很傷心,我當時腦海中惟一的想法就是沖到你面前找你算賬,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對不起。」阿坤滿臉歉意。
「可是後來我還是猶豫了。」杜青青雙手抱膝,靜靜地說,「我怕爸爸媽媽為我擔心,怕他們因為我的舉動而被人嘲笑。那時候我痛苦幾乎得想要死掉……」她慢慢地沉浸在往事之中,良久,才長長地吐了口氣,「還好那段時間並不長。後來我遇到了韓牧野,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我好像很忙,有好多事情需要去了解,有好多心情需要去體會……真的太忙了,忙著跟他作對、忙著和他斗嘴……後來我屈服了,決定嫁給他。」杜青青抬起頭,皎潔的臉上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阿坤,你不用抱歉,如果我們真的結了婚,我大概這輩子就與韓牧野擦肩而過,而你也不會快樂的——這樣說來,該說謝謝的人,應該是我才對。」
「這麼說來。」阿坤深思地望著她的眼楮,「你愛上他了?我是說——韓牧野?」
良久,久到好像一輩子那麼久.杜青青終于輕輕點頭,「是的,我愛他,我想我大概早就愛上他了——只是我始終沒有了解到這一點。」
「我以為你以前愛的是我。」阿坤搖頭嘆息,「女人的心真是千變萬化。」
「我原來也這麼以為。可是,當我看到韓牧野昏倒的時候,我就徹底明白了。」杜青青幽幽地說,「你不能想象當時我有多麼害怕,我怕他就這樣死掉,怕他再也不能睜開眼楮看我。他要是不在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思?」
阿坤頷首不語。
「很多人都以為我是一時沖動才嫁給韓牧野的,大概連他自己都這麼以為。」杜青青搖頭,「事實並不是這樣,我愛他,所以我嫁給他——就是這麼簡單。」
「原來如此!」阿坤失笑,「你能這樣想,也不枉費韓牧野對你的一片痴心了。」
「什麼?」杜青青不解。
「還記得我向你求婚的事嗎?」阿坤問她,「我想你那時一定很奇怪,我怎麼會突然要求和你結婚呢?」
杜青青點點頭。
「那時候我剛剛接手貿易公司,什麼也不懂,接連幾單生意都出現失誤,銀行又拒絕貸款,公司資金周轉出現嚴重的困難,再籌不到錢,擺在眼前的路就有一條——宣布破產。這些事,你有沒有听杜伯伯說過?」
「知道一些。」杜青青搖頭,「沒想到情況那麼嚴重。」
「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韓牧野來找我。」
「韓牧野?」杜青青隱約明白了什麼,眼楮慢慢張大,「他來找你做什麼?」
「他跟我說,他願意向我提供五百萬貸款,不取一分錢利息。」阿坤笑笑,「他的條件只有一個——要我,和你結婚。」
「不,不可能!」杜青青哺哺地說,「他竟然會做這樣的事?不可能的。」
「不僅如此,他還威脅我,如果我敢不好好對你,他發誓會讓我和我爸爸留下的公司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真的有這個能力。」阿坤嘆息著說。
「那個傻瓜——」杜青青捂住嘴,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那時也是鬼迷心竅,就答應了。」阿坤自嘲地笑笑,「還好我醒悟得比較早,否則現在恐怕死得很難看呢!現在回想起來,逃婚之後的那幾天,我簡直怕得要死,一直想著韓牧野什麼時候會來找我算賬,沒想到他壓根就沒有出現,再後來我听到你們結婚的消息,也就明白了——他那時哪里有心情來理會我呢?以後就更不用怕了,有青青小姐在,我就算有了後台了!」
「笨蛋!」杜青青破涕為笑。
「可是你們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阿坤皺眉,「你怎麼一個人孤零零地回來,還淪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現在說這些似乎遲了,可是——杜青青疑惑地問︰「阿坤,我听說你病了?」
「你連這個都知道?」阿坤一副很吃驚的樣子,「美國的資訊發達到這種程度嗎?」
「現在好些了嗎?」杜青青問,雲淡風輕。
「好多了。」阿坤緩緩地吸著煙,「那一段時間,真是不堪回首,不過總算是熬過來了。」
「那就好。」杜青青低聲說,心里一派寧靜安詳。
阿坤扔掉煙頭,「韓牧野呢?他大概還不知道你回來的事吧?」
「恐怕——很難瞞住他。」莫特那只走狗,不向他老板報告才怪呢!
「他的電話是多少?我打給他!」
「這個……」杜青青苦惱地左手掰右手,「我不太記得他的號碼。」結婚一年了,印象中,她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原來,她自己才是不合格的那一個!
「你!」阿坤嘆了口氣,「算了,你就在我這里住下,我打賭,不出三天,他一定會來接你!」
「不見得。」杜青青不是滋味地咕噥,「他現在有美女相伴,大概早就忘了這個老婆吧!」
「你一個人嘰嘰咕咕地說什麼呢?」阿坤皺眉。
杜青青不是滋味地說︰「韓牧野和那個、那個海婭——就是那個凱撒酒吧的女老板在一起,我親眼看見的,他、他們……」
「有這種事?」阿坤模模下巴,「你大概是誤會了,韓牧野要是喜歡那個海婭,早八百年就和她結婚了,又何必千方百計地維護你?」
杜青青點頭,心里稍稍平靜了些。
「說不定明天一大早,韓牧野就會來接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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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
一清早,阿坤家的門鈴就被某位不速之客按得大響!
聊了一整夜以至睡眠嚴重不足的阿坤火大地踹響杜青青的房門,「青青,你老公韓牧野接你來了!真是的,稍微晚一點會死啊!撓人清夢小心雷劈!」抱怨了一通,又自行爬回臥房補眠。
杜青青所有的睡意在見到來人之後全部飛向九霄雲外,「你來這里做什麼?」聲音里滿是敵意。
「你說我來做什麼?」海婭對她身上的泰迪熊睡衣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地笑笑。
杜青青對她譏消的眼神視而不見,也懶得跟她-嗦,索性直奔主題,「韓牧野在哪里?」
「很強勢哦!」海婭雙手環胸,饒有興味地盯著她。
「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直接點,有什麼事直說吧。」杜青青隱約猜到她的來意,全身的刺都豎起來,「不過我先警告你,別想打我老公的主意,門都沒有!」
「虧你還記得有個老公。」海婭的神情黯淡下來,「你說得沒錯,他是你的老公。」
「你在說些什麼呢?」杜青青不耐煩了。
「你快去換衣服。」海婭拿起桌上的皮包,「我是來接你去見韓牧野的。」
「他自己為什麼不來?」杜青青壓根不信,「你想要騙我,還早著呢!」
「把你的聰明用到別的地方吧!」海婭笑得冰冷,「他如果可以來,又怎麼輪得到我來接你呢,杜大小姐?」
「你是什麼意思?」某個不好的念頭在杜青青的心里緩緩露出苗頭。
「他生病了,就是這樣。」
剎那間,杜青青感到胸口被人狠狠地戳了一刀,尖銳的痛楚讓她連喊叫都成了奢望。久久,杜青青才听到自己的聲音在空洞地問︰「他在哪里?」
「中山醫院,302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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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兩人抵達中山醫院,海婭並不急著往里走,反倒慢慢地停下步子。
「海婭?」杜青青急了。
海婭抿抿唇,「想听我的一句忠告嗎?」
「什麼?」
「不管你愛不愛牧野,不管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你都不能不要他、不能放棄他,更不能把他推給別的女人——那會要了他的命的。」海婭慢慢地說。
杜青青驚怔地抬頭,「為什麼說這種話?」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蒼白的牆壁、蒼白的被褥、蒼白的針筒,連藥水都是蒼白的。
韓牧野靜靜地躺在這個蒼白的世界里,他的手上掛著點滴,臉色蒼白得和他身上的病服一般無二,沒有血色的唇緊緊地抿著,墨黑的眼睫是他臉上惟一的異色,卻沒有讓他的臉色顯得好一些,反而襯得他那張臉越發蒼白。
「他這是怎麼了?」杜青青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哽咽著問。
「胃出血,發高燒。」海婭站在門外凝望著他寧靜的睡臉。
「怎麼會這樣?」杜青青無法接受地搖頭,還記得他的笑,那麼溫熱的微笑,這才過了多久,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從你那里出來,就常常整夜喝酒,我猜他那個時候就有胃出血的癥狀了,後來听說你回國,他隨後也就回來了,結果——就病倒了,高燒不退。」海婭平板地敘述事實,「你大概要跟他好好談談。」
「談什麼?」
「你們沒有什麼好談嗎?恕我直言,杜小姐,你對你的丈夫也太不關心了吧,你跟他吵架那天晚上,他就已經生病了,在發燒,你知道嗎?你大概是不知道,否則你也不忍心看著他半夜三更從家里跑出去喝酒發瘋吧?」海婭擺擺手,「你們兩個的事,自己解決吧!」
杜青青推開門,慢慢地走到他的床邊凝視著他毫無生氣的臉龐。心里又是憐惜又是生氣,「你真是……」剛說了三個字,眼圈就不爭氣地紅了。
滾熱的大手握住她因為害怕而冰冷的手,杜青青驚怔地抬頭,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
「你、你醒了?」因為哽咽,她的聲音顯得格外低啞。
韓牧野在枕上輕輕點頭。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說完這句話,杜青青再也無法忍耐,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不要哭。」韓牧野低聲安慰,伸出右手想要伸手為她拭淚,卻又力不從心地停在半空。
杜青青胡亂地抹去眼淚,握住他因為發燒而滾燙的手,「生病的人不要亂動啦!」更多的淚洶涌而出。
「你再哭下去,醫院的保安要找我算賬了。」韓牧野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被人欺負,保安一定會打死我的!」
「你現在連只螞蟻都踩不死,還敢說大話!」杜青青「噗嗤」一笑,「就算保安來了,被算賬的人也是我吧!」
「總算笑了。」韓牧野看著她雨過天晴的笑臉,嘆息著說,「我發過誓這輩子絕不再讓你流淚,看來,我始終是太高估自己了。」
杜青青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好低頭不語。
「青青,為什麼回來呢?」良久之後,還是韓牧野打破沉默,「你回來,想要見到誰呢?」
「因為……」杜青青咬唇,不敢說自己是只是因為吃醋,才賭氣千里迢迢趕回來。
「那為什麼又不接我的電話呢?」韓牧野又問。
杜青青慚愧地說︰「我把手機忘在家里了!」
「真不知道你是來看我還是來氣我的!」韓牧野失笑,「不過好在你還不算太笨,沒有說你不想接我的電話——所以,就算你撒謊,我也相信了!」
「我才沒有說謊!」杜青青抗議。
「是嗎?」韓牧野淡淡一笑,「在你的心目中,你的丈夫是遠遠及不上你那舊情人了?」
杜青青驚訝地抬頭,「你為什麼這樣說?」
「我都看見了,你,和你的舊情人,你們兩個相依相偎地走到他的家里去!怎麼,你忘了你還有個丈夫了嗎?你們迫不及待地想要雙宿雙飛了嗎?青青,你應該知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實話?我一定會成全你,何必要這樣呢?」
「韓牧野?」杜青青跳起來,「你在懷疑我?還是你听了什麼的謠言?」
「我沒有懷疑你,那些,都是我親眼所見。」韓牧野心灰意冷地說,「青青,我不怪你。我們——離婚吧!」
杜青青難以置信地盯著眼前這張曾經深愛著她此刻卻變得如此陌生的臉,賭氣地大喊︰「好……反正我也……」她再也說不下去,只好轉過身往外跑。
「青青!」背後傳來一聲痛徹心肺的呼喚,緊跟著就是一聲沉重的悶響。
杜青青驀然回首,韓牧野整個人摔倒在地板上,點滴已經月兌落,尖銳的針頭帶著鮮紅的血滴在半空中搖晃。
「青青!」韓牧野狼狽地趴在地板上,聲音嘶啞,「你不要走。」
杜青青沖過去抱住他,淚如雨下,「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我和阿坤之間,什麼事也沒有。我們只是偶然遇到,我沒有家里的鑰匙,也沒有帶錢,家里又沒有人——我無處可去,阿坤他才收留我的。我沒有騙你,請你相信我!」
韓牧野全身抖個不停,顫聲道︰「我相信、我相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青青,我剛才發瘋了才會說那樣的話,我不要離婚,你不要離開我。青青,你不要離開,我那麼愛你,你一定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
「我不會離開你的。」杜青青感受到他的脆弱,拼命抱緊他。」
「我不能失去你。青青,真的,不能……」韓牧野的嗓音越來越低,慢慢地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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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本來就很虛弱,又受了極大的刺激,所以才會突然休克。」醫生不高興地看她搖頭,「韓夫人,就算有天大的事,也等韓先生恢復了再說,好嗎?」
「是。」杜青青慚愧地低下頭,「我可以在這里陪著他嗎?」
「當然可以。」醫生笑起來,「他一直握著你的手呢,就算你想走,我們也不讓呀!」
杜青青臉上發熱,等醫生都出去了,才挨著床沿坐下——韓牧野一直緊緊地握著她的右手,即使在昏迷中,也沒有絲毫放松。
你听到了嗎?新年的鞭炮響了哦!好好地睡吧,等你醒來以後,我們要好幸福好幸福地生活——我發誓哦!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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