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冷月更加皎潔,銀白的光芒照在露天操場的女敕綠草皮上,反射出奇異的光彩。夜風冰涼浮動,吹著腳下的綠草像水波一樣輕輕起伏。
和龍楓一起走在室外運動場的草坪上,紫瞳心里緊張而雜亂,眼神警惕地看著走在前面的男人。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見他遲遲沒有開口,她實在沒有耐性再陪著他散步了。
突然,笑聲傳來,龍楓緩緩轉身,伸手將一個東西拋向她。
本能地接住,她攤開手掌,一瓶治跌打的藥油出現在眼前。
「這是什麼意思?
「跌打酒,我從醫務室拿來的。」龍楓緩緩走到地面前,微笑著道。
「為什麼給我?」她輕蹙秀眉,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
「治你那天下午和那群學生打架時受的傷。」他依然笑容可掬,眼底卻閃過一抹精光。
「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紫瞳驚愕地直視他微笑的俊容。
她當時是沒來得及躲開其中一個男孩揮來的棒子,被打中了手腕,但這個細微的動作連那個當事人都以為被她躲過去了,他怎麼會知道的?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
「我當時也在附近監視魯葭。」他聳聳肩,說得理所當然。
「原來你早就在那里了?那你為什麼不出手去救人?」原本還以為他是個溫柔熱心的人,現在看來他也不過是個夠冷靜也夠冷漠的人。
「如果我出手了你還有伸張正義的機會嗎?」他輕笑,調侃的意味十足。
「你……」紫瞳語塞。
「而且如果我當時不自量力沖上去的話,也不過是多一個人讓你救而巳。」不等紫瞳爆發怒火,龍楓說出了最令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原來你不會功夫?那還來做什麼調查員?」淡淡地白了他一眼,紫瞳將藥油塞回他的懷里,「我不需要你的好心,這個東西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至于你的身份,等我確認了自然會來找你的。」不想再和這個人-嗦下去,她轉身欲離開。
「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丟掉算了,不過,不知道因為被木棍打一下而腫得像面包一樣的手什麼時候才會自然消腫呢?」龍楓佯裝認真,沁著奚落和調侃的低沉嗓音隨著輕柔的晚風緩緩躍進紫瞳的耳中。
她的身子明顯一僵,急行的腳步停頓。
龍楓淡笑地注視著三步以外的縴麗身影,她猶豫不決的樣子很好笑,強忍的怒氣隱約可覺,他驚奇地發現自己似乎喜歡上了逗弄她的那種感覺,詼諧有趣得讓他樂此不疲。
經過了一番長期的思想斗爭,紫瞳緩緩地轉過身。
在迎上她目光的同時,龍楓快速地隱去了自己眼中的霸氣,俊帥的臉上依舊是一派和煦的春風。
「想好了嗎?」他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嘴角勾起友善的笑容,無害的偽裝是他最擅長的招牌面具。
緊抿著朱唇,紫瞳不情願地點下頭。
雖然看不慣他那得意洋洋的笑臉,可是如果自己的手再繼續腫下去,那查案也就泡湯了。兩害相較取其輕,為了早日離開這個鬼地方,她只能妥協。
「聰明!」非常滿意她明智的抉擇,龍楓輕輕勾起嘴角,拉著她並肩坐到了草坪上。
手再次被他拉住,握在掌中,紫瞳欲抽回手卻被他強力挽留住,無奈間又對上了那雙含笑的眼眸。
她知道龍楓很有魅力,也听聞過因為他的出現致使校園原白馬人選遭置疑的事,但她不以為然,因為自己有個帥到要死的老爸,可是……
那雙眼楮幽深無比,似深邃似清澈,微微含笑,明明是在笑卻令人感覺不到溫暖,也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我是受了竟天集團的委派,到這里暗查這件毒品案的調查員。」龍楓借著藥酒一邊力道適中地為紫瞳輕揉著手腕,一邊提起兩人剛才未談完的話題。
「你是私家偵探?」龍楓的動作拉近兩人的距離,過分親昵的感覺油然而生。
龍楓的頭發很柔順,不知道模起來是不是很軟很滑?他的睫毛也很長,從這個角度看去,
他的鼻骨要比普遍的亞洲人高一點,很好看,臉部的線條很有立體感,堅毅又不失柔和,像個混血兒不習慣的靠近,讓紫瞳亂了心跳,紅了臉,不禁想起了兩人初見的時候。
「不算是。」這時,龍楓剛好抬起頭來,看見兩朵紅雲飛上紫瞳白皙的面頰,她看著自己的目光很清澈,純潔中帶了一點迷惑,又像是看得呆掉了。
現在的她和白天時完全不同;褪去了那身上氣裝扮的遮掩,呈現在月光下的完全是真實的她。白皙無瑕的臉頰,精致的五官,美目流轉,額上的鮮紅印記在模糊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冶艷。
明明是清純可愛的女孩,卻又別有一番媚惑風情,這……,應該是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間的美感吧?
純真的誘惑是最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心跳不由得頓了一下,一股溫熱的感覺涌上心口,龍楓被自己身體里奇異的感覺驚呆了。
他很熟悉那種感覺,是,但又不完全是。更多的是無法解釋的沖動,從來沒有過的沖動,想要把她留在身邊,想要一直握住她的手,想要看著她漂亮的臉上泛起動人的笑容,在他的懷里笑得幸福……這樣的女孩,想必會隨著歲月的增長漸漸綻放出各種美麗的魅色風情吧。
她開始懷疑自己那天是不是眼花了,又開始懷疑究竟哪一個龍楓才是真的,因為那雙微笑的眼眸里分明藏著冰冷的警告。
龍楓,謎一樣的人物,雖然沒交談過也沒有特別留心過,但那違背和善的冰冷卻已在腦海里存貯了數據,且鮮明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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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不自禁浮現初見時的情景,紫瞳不禁感到體內的躁動又加劇。原本冰涼的夜風竟顯得柔和許多,遠遠吹來,拂過臉頰,正好消減那上面炙熱的高溫。
清亮的月色里,兩人就那樣靜靜地對望著,誰也沒有開口打破沉默,也不願那魔咒一般的氣氛消散。
龍楓不知道紫瞳是怎麼看他的,第一次在鋼琴教室的踫面,完全是偶然,因為她站得太靠窗邊,那時他根本就不知道教室里還有人在。在突然感覺到另一個目光的注視時,他才發覺她的存在。
很不起眼的一個女孩,她以一種驚為天人的眼光看著自己,仿佛看見了奇跡。土氣的裝扮遮掩住她大部分面容,他好奇她大好的青春年華為何要遮遮掩掩。
難道是太丑沒臉見人?還是要躲避什麼?
現在看來,如果她是來臥底查案的,就必須要變裝一番了,因為她的美麗是那樣與眾不同,令人著迷。
今晚,那美麗的女子已經卸去偽裝,將本來的面目呈現在自己面前,讓他突然覺得自己異常幸運,也開始對這個柔美又堅韌的女孩產生了興趣。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某個人特別注意,並產生了探索的興趣……
不知是不是藥酒的關系,紫瞳覺得自己的手很熱,抓住她的大手也不斷地傳來更多的熱量,炙熱得就要無法忍受了。
「謝……謝了,我的手好多了。」
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她匆忙別過臉,躲避他越來越熱切的目光。
真是好危險的氣氛,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們,他們會不會……
就在紫瞳胡思亂想的時候,龍楓卻已將她焦思的問題化作了實際行動。
他輕輕扳過她的下頜,與她對視,再次鎖住她目光,讓她和他一起沉淪在不知名的魔咒之中。
紫瞳無力逃開他的掌控,只听見自己的心在急速跳動著。
他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感受那比想象中還要滑女敕的觸感,唇角充滿誘惑地微挑著,深邃的黑眸變得更加幽暗,熱切的視線審視過她額頭上的紅印,流連過那雙漾滿水氣的迷惑明眸,最後停駐在那微啟的紅唇上,久久無法言語。
她微張著唇,純真的迷惑顯而易見,又更像是邀吻,讓人無法忽略那其中的誘惑。
仿佛受到蠱惑,他靠近她。
「閉上眼楮。」他溫柔地在她唇邊說著,像勸哄又像是柔軟的耳語。
她自然地閉上眼楮,像個听話的孩子。
粗糙的指月復揉過她熾熱的唇,仿佛膜拜般小心翼翼。
然後貼上來的是同樣熾熱的柔軟觸感,紫瞳瞪大了一雙驚訝的大眼,只覺得呼吸變得不再順暢,連思路也開始阻塞。
他吻了她,也許那根本就算不上是吻,因為相抵的唇只是那樣靜靜地接觸著,紫瞳不敢有所動作,也早已麻痹得動彈不得。
而龍楓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因為她給他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美妙,單是這樣簡單的接觸竟使情潮猶如潮水般襲來,攪亂了他的心神。
驀然,秋夜里一陣冰涼的冷風拂來,驚醒了紫瞳沉浸在幻境之中的意識。
嗚……不對,她在于什麼?
慌亂地推開龍楓的手,逃離他的唇,她一臉羞愧地睨著對方仍顯激躍的臉。
龍楓的手放回到自己的唇上,輕撫了兩下,仿佛在回味不久前的親密接觸。
她因自己的失態睜圓了一雙染滿情潮的美目,被輕薄的憤怒漸漸涌上心口,雖然說是他主動,可是她也沒有拒絕啊,這樣還算不算是「輕薄」?
大概不算吧?可那是她的初吻呀。
委屈的感覺一涌而上,心里酸酸的,像是吃了梅子一樣。
說起來他們兩個都有不對的地方,誰讓他亂了方寸還拉她也一起掉進了魔咒,雖然她也沒有反抗。
可惡,都是因為今夜的月色太美,讓他們月不醉人人自醉,原來都是月亮惹的禍。
龍楓仔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她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樣,既沒有順勢對他投懷送抱,也沒有對他大加責備,更沒有哭鬧一番。
她就只是靜靜地發呆著,仿佛在沉思什麼,但她臉上的表情卻變化了許多樣式。
片刻之後,紫瞳偷偷看看龍楓的臉色,卻發現他早已收斂了心情,沒有表情的臉上一派平靜,仿佛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要走了!」紫瞳說罷起身,朝著宿舍樓的方向跑去。
看著漸漸消失在月夜中的俏麗人影,龍楓會心一笑,她真是個特別的女孩不是嗎?
他仰頭看去,一彎新月在漆黑的天際里笑彎了腰。
今晚的夜月真是美得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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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和緩地透過窗子投進來,為純白潔淨的屋子披上了一縷霞光,金色光束照在床上男子俊逸的臉上,刺眼的光線讓他本能地伸手遮住眼楮。
龍楓揉揉惺忪的睡眼,動作驀然停止了三秒鐘,他猛地坐起身,隨即看了眼床頭的鬧鐘。
九點鐘……
他掀開羽毛被離開床走到書桌旁坐下,點燃了一根煙,從口鼻中吐出的陣陣白霧朦朧了他的視線,也讓他陷入了飄浮的思緒。
他從未如此貪睡,多少年了,他深知睡眠對他來說就是一種酷刑,也早已習慣了每天凌晨以噩夢驚醒的方式起床,接下來他就只能以一根又一根的香煙陪自己度過漫漫長夜……
怎麼會睡得這麼晚?而且……而且他真的睡著了,沒有噩夢的侵擾,一片空白地睡熟了。
是什麼?到底是什麼讓噩夢沒有再出現在他的夢里?
手肘突然被桌上某個尖銳的東西刺痛了一下,龍楓隨之看過去,是一個文件夾的稜角,里面裝的是關于汪紫瞳的全部資料。
生于1980年,出生在一個軍人世家。父親汪承德是某軍陸軍軍長,母親木蘭是軍區文工團演員。家中還有兩位姐姐,大姐汪嫣然,二姐汪夕顏。三姐妹于一年前被推薦到國際刑警組織。
她十五歲獲得了中國武術、西洋劍和空手道的等級資格證書,即于第二年被收錄入海軍部隊。在同年去考取射擊資格證書,卻在考試期間帶著考場的槍械去追捕攔路搶劫的犯人,沿途幾次射擊阻擊犯人失敗,雖未傷及無辜,卻毀壞了沿途多家店面,當時即被取消考試資格,而後就被送到了特種兵部隊繼續「訓練」。
後因在特種兵部隊安分了一年,十八歲時被部隊送到刑警學院就讀。可在學校內卻又開始麻煩不斷,曾多次為了伸張正義而與人斗毆,雖行為可嘉,但因方式過激仍是被學校記過,是讓老師最頭痛的學生……
拿起文件反復地瀏覽了好幾遍,龍楓唇線輕揚,暗暗思忖︰這樣一個迷糊的女人,不,應該還是個小女孩吧?有著優越的生長環境和歷程,卻不似溫室花朵那般嬌貴,淡淡的英氣自然而然地流露而出,令人不自禁地將視線留駐在她的身上。
正直而沖動,為了幫助別人連自身的安危都可以不顧的女孩子,他昨晚一夜安適的睡眠會是來自于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