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雷無雨的午後,天氣好得教人昏昏欲睡,恨不能請太陽公公趕緊下山休息,好讓辛苦了大半天的人們可順應天進行日落而息的步驟。
"夜壹,我要向你挑戰!"一聲大喝,蘇晴晴突然出現在"春日閣"里,不顧鋪子里的顧客及夥計,雙手扠腰直瞪著夜壹瞧。
桌子教人給用力拍了下,還好正專心於記帳的夜壹沒因這突然的一嚇將帳簿給多畫了不該有的一筆,但那一句驚人的宣告卻教她一不小心失手……橫亙於帳頁的墨線顯得刺目,可卻仍比不上蘇晴晴那張尊容駭人。
"挑戰?"嚇歸嚇,她話可也沒听漏。這蘇姑娘是吃錯藥還是找錯人了?她挑戰她什麼來著?
"沒錯,為了蘭相公,我蘇晴晴非得勝過你不可!"為了蘭相公,她定會全力以赴,讓這女人黯然離開,不再破壞她與蘭相公的姻緣。
"那與我何干?"她壓根兒就不覺得自己有和她搶那惡劣傢伙的必要,若那傢伙是她的"東西",就算要倒貼把他送出去她也絕對樂意。
"要不是你破壞,蘭相公便是我蘇晴晴的人。"都怪她拐走他。
"我破壞?"她當時瞎了眼不成?"你難道沒有看到是那傢伙硬押著我走的嗎?"受害者可是可憐的她耶,戲弄人不成,居然反教奸人給陷害,現在左鄰右舍都知道她跟那傢伙關系非比尋常,這下還有誰敢要她?爹,您女兒嫁不出去了啦!
"我是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逼蘭相公跟你走,但我要告訴你的是,三日後咱們就來對決,看看誰才有資格擁有蘭相公!"蘇晴晴將一張帖子丟到桌上,身後那些看好戲的人莫不被她的大膽嚇了一跳。
放挑戰帖,這蘇晴晴還真是認真。
"你放心,我一點都不想擁有那虛偽的傢伙,你要的話盡管拿去用,我一點兒也不介意。"她說得誠心誠意,但願蘇晴晴能明白她的意思。
對那偽君子,她可是一點也不想有任何牽扯。
"你這是瞧不起我?""不不不,小女子相當敬重您,所以想拜託您將那蘭公子給拖回去成親,為世間除一大害……不是,是成為世上難得的神仙眷侶。"看在她難得求人的份上,她可不可以將人帶走了事?
"我看你分明是瞧不起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她難堪是不?
"我沒……""是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在我鋪子里鬧事?"接獲下人通報的夜夫人急沖沖的由內院快步走了出來,一見到讓人忽略不得的蘇晴晴,差點沒嚇暈過去。
老天爺,怎會有人長得這般嚇人?那是妖怪吧!
完了,姨娘怎麼出來了?是哪個傢伙跑去通風報信的?想害死她不成!
蘇晴晴加油添醋的將事情給交代一遍,這會兒硬是要夜夫人給她個交代。
大夥兒都知曉蘇晴晴會這麼緊張,應該是因為若是錯過這一回,她這輩子恐怕難再有男人可與她牽扯這般深,不緊緊抓住這唯一的機會,她出再多的嫁妝恐怕也無人消受得起,如同她的人般,令人望而止步吶!
"你跟人家搶男人?"不悅的目光狠狠射向夜壹,原來她昨兒個遲歸就是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我沒……""沒錯,所以我要跟你女兒來個公平競爭,看誰才是那個有資格擁有蘭相公的女人。"蘇晴晴打斷夜壹的話,直接找夜夫人談比賽的事。明眼人一瞧便知曉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事人,只要說服夜夫人同意,還怕那夜壹不肯?
"她出去了誰來看鋪子?我們這兒夥計雖多,但客人也不少,少了個人就少賺些銀兩,咱們只是賺點銀子餬口而已,哪來的時間去接受你的挑戰?"夜夫人這才不是為夜壹打發蘇晴晴,她的目的只是要多賺點銀子。
"我出一百兩讓她三日後跟我比賽。"蘇晴晴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丫鬟立刻奉上一張百兩銀票。
"好像很有趣。"夜淵不知何時冒了出來,滿是興味的瞅著姊姊看。
"你別瞎搗亂。"慘了,看姨娘的模樣,事情不妙。
"蘇姑娘你請放心,我這做姨娘的就算押也會將她給押過去,絕不會讓你多等個一時半刻。"見錢眼開的夜夫人當下允諾,完全不顧夜壹的猛烈搖首。
完了,她就知道一定完了,這下還有誰敢要她?她夜壹居然堂而皇之的跟個女人搶男人……爹,您怎麼不乾脆將女兒給帶走呢?女兒已沒臉見人了。
"城西有塊空地,莫非是要在那兒舉行比賽?"夜淵研究著戰帖,發出疑問。
一听到他的話,夜壹立刻搶走他手上的帖子,她有極不好的預感……
"剛剛瞧一大堆木匠往西邊去,難不成蘇家要在那兒搭比賽場地?"夜淵恍然大悟。
而同時想到那可能性的夜壹則連哀號也發不出,只能傻愣愣的瞪著那帖子看。她竟然要公開比賽搶男人……天呀!讓她今天得急病死了算了!
月,不怎麼黑;雁兒,都跑去夜憩了;寧靜的街道,也該無人才是,但卻有人喜歡跟常人唱反調,專與正常人做不一樣的事。
瞧,身為人,生雙足,就該履地,可瞧瞧屋頂上那黑影,怎老愛搶貓兒的地盤呢?而且還走得頗不專心。被踩著尾巴的貓兒嘶叫一聲,憤恨的朝傷牠之足咬了一大口,才躍下屋頂另尋休憩之所。
"這麼晚了你上哪兒去?"戲謔的聲音才響起,躍下屋頂才拐進巷子的黑衣人立刻被那黑暗中的一道肉牆撞得反彈,還好她很快的穩住身子,不然怕是要跌個四腳朝天。
"你……"怎麼又是他∣∣無聊神偷蘭愁兒。
她是天生跟他犯沖是不是?怎麼最近常遇到他,連要偷跑也……
"還帶著包袱……你要離開這兒?"他听說了蘇晴晴要挑戰夜壹的事,他原本只是想來瞧瞧夜壹的反應,誰知卻見這一二三大盜由夜家後院跳了出來。現在會想到逃跑的應當是夜壹,而非她這大盜……她們真是同一人?
想來,昨兒個在他那兒听到的吼聲與此刻的她幾乎一樣,細想與她見面後的種種,不難發現她極有可能已猜著他的身分。
也莫怪她會知道,他無疑是將自己給送上門請她發現,以他對她粗淺的了解,她若猜不著他的身分那才奇怪。
"不干你的事。"她轉身欲走,若跟他耗下去鐵定沒好事,她可不想到頭來還必須在公眾面前丟臉。蘇晴晴瘋,她可不瘋。
"不敢接受蘇嚇人的挑戰?"他一語拆穿她的身分,不讓她再有機會惡整他,現在他們都知道對方的底細,欲害對方,豈是易事。
她驀地轉身瞪著他瞧,听他的話意……他知道了!
"沒想到你居然膽小如鼠,只不過是個蘇嚇人罷了,瞧你落荒而逃的模樣,簡直是丟盡咱們同道的臉。"末了不忘搖頭嘆氣一番。
既然都已經知道彼此的身分了,也沒啥好隱瞞的。
"光會說風涼話,有本事你自個兒去對付她。"蘇嚇人,取得真貼切。
可一想到這些都是因他而起,她就感到悲哀,過幾天回來後娘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到時她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為了這種男人而受苦受難,真是不值吶!
"我對付她?你不要我了?"他戲謔地道,似乎很高興被兩個女人給爭來奪去,尤其對象還是她這俏生生的小姑娘,至於蘇嚇人……略過不想。
"要你?"他可真說得出口。"我情願被狗咬。"百分之百不屑他的態度。
若他沒惹出這些事,她或許還不會對他有這麼深的敵意,可是他竟……對啦,是她設計他惹上蘇晴晴的,但他怎麼可以拖她一塊下水,這下可好,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她要跟蘇大小姐搶丈夫!
"嘖嘖嘖,太傷人了吧,我堂堂一個大男人還比不上一只狗?"真虧她說得出口,再怎麼看他可也是人模人樣,否則,那蘇嚇人何必當眾爭奪他?
"狗比你還好,至少牠們沒一肚子壞水。"而他,根本就是個惡霸。
"嗯……"他很壞是嗎?嗯,他的確是很壞,因為他要看她為難,他要親眼看到她跟蘇嚇人對決,這場戲錯過可惜。
不好的預感,她還是趕緊溜得好。
"別走那麼急,離擂台搭好還有兩天半,你可以先回去養好精神再出門,相信走到那兒花不了你多少時間。"擺明了不讓她逃。
甩開拉住包袱的手,她旋身狠狠的瞪著他。
"你這人個性怎麼那麼差?"天殺的死偷兒!
"過獎,還差你一截就是。"真舒服,他要好好享受報復的快感,而兩天後的爭奪戰就是報復的高潮。
她不服氣也不行,誰教她要惹他,比起這條大罪,丟個小小的臉算不了什麼。
卑鄙小人,若以為她是女人就好欺負,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她絕不會放過他!
"我這人別的不行,記仇這項才能倒沒多少對手足以匹敵,所以你別再這麼瞪著我看,我怕我會把你的眼神解釋為不懷好意,那麼對你就不好意思了。"他說得相當客氣,但听在她耳里卻是刺耳的威脅。
"是嗎?那還真巧,原來我跟你的才能如此相似,以後還請多指教。"虛偽的朝他點個頭,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回走。
他擺明了就是不讓她逃避,不回去的話難不成還等他將她給押回去不成。若是讓姨娘知道她想偷溜,定會罵死她的。辦法多的是,就不信憑她會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她定要報復回來才甘心!
"有機會在下定當奉陪。"跟她過招是件趣事,除了蘇嚇人的事例外,可他要對付夜壹卻得借助蘇嚇人的力量,想來還挺諷刺的。
"小心夜路走多了不得善終,若讓蘇姑娘那千金之軀和你在牢房里洞房可真是委屈了人家,別因為你姓蘭就做些發爛的事,好自為知。"背著他揮了揮手,嘴角快樂的往上揚。再讓他想起蘇晴晴,包管是個報復的好辦法。
嘿嘿,真是苦了他了,不過卻樂著她,真好吶!
這丫頭還真沒啥良心可言,那蘇嚇人……噁,可真是嚇人。
"姊,對方送了好多禮來耶!"夜淵匆匆奔進後院,手上捧著一對翡翠鐲子送到夜壹跟前讓她瞧個仔細。
"哪個對方?別跟我說你背著我跟姨娘私訂了門親事哦。"拍了拍手上的土屑,她舀起一瓢水往剛種下的花兒澆。
"不是啦,是那個姓蘭的呀!他派人送了好多禮來,說是希望你能贏明天那場比賽。"夜淵如是說著,一時好奇就將那兩只翡翠玉鐲戴在自個兒手腕上把玩。
啪,水瓢直接掉到泥地上,差點就壓壞了剛種下的那株脆弱的小花兒。
"你說那傢伙希望我贏?"瞪著弟弟手腕上那兩只玉鐲,她突然覺得刺眼的想將那兩個東西摔到牆壁上。
"呃,是、是呀,他們說請你務必得打贏明日的擂台賽。"他趕忙將手給背到身後。瞧姊姊的眼神,他好怕她會拿斧頭砍下他的雙手哦!
他是怕她輸了的話,他就必須娶蘇晴晴吧!雖然比賽丟臉,輸了更丟臉,可那結果卻好得讓她連顏面都迫不及待的想丟出去砸,相信明日定能過得很有趣,尤其是當那傢伙知道最後結果時的臉色……呵呵,她突然對這場擂台賽期待了起來。
"還有呀,我打听到一個消息。"雖然姊姊笑得他心底毛毛的,但他知道親愛的姊姊對付的對象定不會是他,既然如此,那他膽子自然不必縮得小小的。
"有關明天比賽的事嗎?"她就知道她這八卦弟弟很好用,尤其是需要他的時候。
夜淵用力的點個頭,神秘兮兮的靠近她道︰"听說蘇晴晴準備要跟你比才華,也就是琴棋書畫、針線活兒那些你不太會的東西。"他說得含蓄,基本上他這位姊姊是不大理解那些女人家玩意兒的,叫她打幾套拳、開開鎖還行,要她拿針線,不如教她跳進冬日湖里還容易些。
"不會吧!她怎麼自己決定比賽項目,而且專挑她擅長的比,那我不就連贏的機會都沒有了?"雖然她沒想過要比,也不打算要贏,但那種比法也太慘了吧,她可不想輸得一塌胡涂,若能小輸最好,這樣那姓蘭的會更嘔,她也不會太失面子。
"沒錯,基本上看來,你是沒任何贏的機會。"他真為她感到難過呀!
"那蘇晴晴想嫁人想瘋了。"只是可憐了她這無辜的人。
"是呀,誰教她得罪了老天爺,不然怎會長成那樣,基本上有眼楮的男人都不會想靠近她。"更別說是娶她了,真可憐。
想他從小到大身邊總圍繞著美人兒,娘是美人兒,姊姊亦是美人兒,就連鋪子里請來幫忙的姑娘也個個都是美人兒。那日才不小心瞧了眼那蘇晴晴,便讓他做了好幾晚惡夢,一顆心總定不下來,隨隨便便一點兒聲響都能嚇著他,若非娘後來帶他去給師父收驚收了不下三次,他恐怕現在還處在惡夢當中呢!
"我倒覺得她跟那蘭公子挺相配的。"一個是外表惹人嫌,一個則是個性惹人厭,這豈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佳偶。
夜淵充滿懷疑的瞥向笑得不懷好意的姊姊。
"你很討厭那位蘭公子?"雖然他沒見過那位蘭公子,不過听說是個文弱書生,听街坊的形容,應該是長得還能看,姊姊怎會去跟個文弱的男人生氣?她一向最討厭恃強凌弱的,不是嗎?
"厭惡至極。"一提到他,她心里就有氣。
"為什麼?"他不懂。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還是幫我想想明天該怎麼辦,我可不想輸得太難看。""還能有什麼辦法?你沒踫過琴,也不會畫畫,奕棋是會一些,可做詩又不行,針線活兒更別說,只會改改首飾、串串珍珠鈴鐺,一般姑娘家會的你都不行,不必會的倒學了不少。"雖然他這當弟弟的是有點崇拜她,可他還是得實話實說。
"就是這樣才要你幫忙想辦法,我要是都會的話就不必這麼煩了。"尤其是想到這是為了某個男人而煩,她就更加心煩郁悶。
"唉,長大真麻煩。"還好他還是個孩子,都沒他的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