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老五和老七……被打死了……快來人啊……」
遠遠的就听見小九扯著嗓子像瘋子一樣又跑又叫的,被擾了午休清夢的樂清平只得認命地爬下樹。「怎麼?他們終于認清自己罪孽深重,投井的跑去投井,那個要跟馬交配的……結果被馬蹄踹死了是不是?」
小九用力的喘著氣。「不是……是滕公子……滕公子把他們……打死了……」
「他在哪里?!」實在覺得小九這樣喘氣很礙眼也很刺耳,樂清平干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讓他想喘都不能喘,省事多了。
「河、堤……」斷氣。
河堤邊,果然倒著兩塊女敕豆腐,所有樂家的子弟們全都到齊了,並且每個看起來都像是傷兵殘將,連許久不見的老陶都在。
樂清平首先看向獨自站得挺挺的滕公子,難得瞧見他毫無心機的坦率俊臉上,竟帶著桀驁不馴的倔氣。「怎麼回事?滕公子?」
但回答她的是一千雙手握拳,激動悲憤又楚楚可憐等著人安撫的非滕姓人員,大家既不同聲也不同調,唱出來的很難不走調,剛傳入樂清平的耳朵時,她還能勉強听出「嘰哩呱啦、嘰哩呱啦」這幾個音,到最後就只能听到「嗡……」耳鳴的聲音了。
樂清平挖挖耳洞。「夠了,老家伙,你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見到的情況是,這些少爺們個別輪流和曝公子玩著摔跤的游戲,原本還推打得有模有樣的,突然就變成了大混戰,少爺們聯手把滕公子壓在地上,滕公子也不甘示弱,一聲震耳欲聾的呼嘯後,少爺們就像一只只的跳蚤被彈得老遠了。」
「哦?那為什麼又會『死』了兩只?」
「呃,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老陶很努力的憋住笑。「當膝公子見到他一個人打敗眾人的聯手之後,就高興得有點得意忘形,又叫又跳,還掄著兩只拳頭在空中用力揮舞,很不巧地就揮到了打算偷襲的七少爺;五少爺則是因為站得不夠遠,被飛出去的七少爺給撞暈過去的。」
「很精采,那麼,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玩這麼危險的游戲呢?」樂清平皮笑肉不笑的問。
「才不是游戲!」開口的是從剛才就抿著嘴生悶氣的滕公子。「只有小孩子才會玩游戲!」
她哼笑一聲。「那你是跟我這些佷子們有仇-?」
滕公子滿臉的忿忿不平。「我要去參加平涼鎮上的摔跤天王大賽,是他們硬不讓我去,還說除非先贏過他們每一個,否則,不準出去丟了樂府的臉面。」
樂清平一臉恍然。「哦?你很喜歡摔跤?」
「不是……」滕公子現出赧然之色。「得到天王大賞有紋銀百兩,還可以任官府衙役,每個月有月俸可領。」
樂清平皺著眉,沒想到她這個當家也有這麼失職的時候。「你很缺錢?是我們樂府沒喂飽你嗎?」
「才不是!」滕公子這次的表情又不一樣了,眼底有著濃濃的控訴,控訴樂清平怎麼可以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清平說過,樂府不養只會吃白食的廢物,我說過我要賺錢養清平的!」
末了,滕公子又瞪出那種「-怎麼可以忘了」的眼神。
「呵,原來如此,不過,說到吃白食的廢物……」樂清平凝著冷笑,視線淡掃一干吃白食的老資歷廢物。
不過,老資歷就是老資歷,廢物可不是當假的,除了兩個繼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之外,剩下的幾個都突然忙了起來--
「我很忙、我很忙,我每天都在拔這些雜草,怎麼拔都拔不完哪!」這是老二!
「我更忙、我更忙,這棵樹擋在路中央是不行的,我總有一天會把它移到路邊的,免得擋了大家的道。」這是老四。
「我才真的忙死了,這里到處都有螞蟻窩,被咬了會痛上好幾天的,我拿火來驅螞蟻。」這是老六。
「很好,大家都不是廢物,可不可以先把這兩個『死人』抬回去安置好,另外,小九一時喘不過氣,正躺在後院里,你們就順便把他也抬回去吧!」
得令,樂姓子弟們一哄而散,
剩下一老、兩少,你眼望我眼、我眼望你眼,最後還是老陶和樂清平默契最佳,兩人光用眼神就能溝通。
你認為怎樣?他恢復功力了?樂清平微皺眉。
他的功力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只是忘了怎麼使用而已。老陶恥笑她。
你的意思是,他現在的狀況是只有在遇到威脅時,他才會下意識地出手?樂清平一副「你誆我」的表情。
大概就是如此,不然-試試。老陶一副「信不信隨-」的神態。
試就試。「你過來。」她像叫兒子一樣喚著滕公子。
乖兒子果真乖乖上前,立定站好,卻怎麼也沒想到樂清平會不先知會一聲就朝他伸出祿山之爪。
「清……清平?!」滕公子滿臉通紅,——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別動,我不會害你。」目前還不會。
樂清平氣蓄雙掌,一掌貼在滕公子的小月復丹田之上,一掌抓著他的手,暗暗推出銳氣,如此一來,只要他體內真氣生出抵御,甚至是反抗、迎擊的反應時,她覆在他小月復氣海之上的手便會查知。
但,出乎意料地,過了好一會兒仍沒有動靜,樂清平納悶至極地問︰「我這樣踫你,你都沒感覺嗎?」
「我……我覺得好怪……清平這樣模……我好像很舒服。」
樂清平根本還在莫名其妙當中,卻先听見老陶「嘎嘎」可怕的怪笑聲,再見到他像中了暗算縮成一團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的樣子,她才將目光緩緩的往上挪移。
然後,她看到一張幾乎可以冒出蒸氣的紅色大臉,上面還眨著一雙無辜又羞澀的黑眸直瞅著她瞧,接著,兩管鼻血就從那張臉的鼻孔中流了下來。
「啊?!」兩人同時驚呼。
「我沒有!我沒有流血,清平不要趕我走。」他驚慌失措地捂著鼻子。
他真的有把樂清平的每一句話當成「聖旨」來奉行。
「你別緊張……」
樂清平就算江湖閱歷再怎麼豐富,終究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遇上這種尷尬的時刻,還得先忽略自個兒已然飛紅的雙頰,輕聲安撫眼前這個嚴重受驚的「男人」,這……
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
最可惡的是,附近還有個槽老頭不斷用著明明已經岔了氣,偏又不肯斷氣的「嘎嘎」剌耳笑聲來影響他人的心情,實在有夠吵、有夠惹人厭的!
「沒用的,他對-根本沒有敵我意識,就算-真的出手傷他,他還是不會反抗-的,小丫頭白費心機-!」
哼!那正好。「是嗎?那也沒辦法了,就由你來試吧!」反將老陶一軍。
「什、什麼?!」笑聲立時消失。
「滕公子不用客氣,就把老陶當成殺父仇人吧!盡量打沒關系,打昏有小賞,打死有超級大賞。」
「耶?!」草菅人命啊!
「丫頭,-這一趟被困得太久,『賊窟』的伙計們全在問-需不需要幫忙?還是要放棄這一把?他們那邊手頭上多的是等著完成的交易。」前一段時間老陶無聊到發慌,自己跑了一趟「賊窟」閑話家常後,又因想樂清平想得緊,所以才會回來吵這個野丫頭。
至于「賊窟」,當然就是一群和樂清平志同道合,以賺錢為樂的怪家伙們給自己取的名號了。
「不行,我從下做白工的,九幽宮這個匱尊寶藏把我折磨得愈久,我愈是不甘心放棄。」
老陶當然能理解,雖然樂清平確實是樂府內唯一正常的人,但只要是人都有點小毛病,樂府內其他人的毛病都不小,全都是花錢精;而樂清平的小毛病嘛!則正好相反,有錢不賺,她會癢死!
「可那小子記性不好,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了,-找誰要寶藏去?還是-想賭他明天就想起一切?古大夫早說過了,也有人一忘就忘一輩子的。」
「你當我白痴嗎?這種事我早想過千回了,只等著您佬能敬業一點,快提供些更有用的消息了。」
「早知道-等得不耐煩了,丑話說在前頭,即使是伙伴,私用『賊窟』情報網的資源還是要記帳的,-想清楚了沒?小氣的鬼丫頭不心痛嗎?」
「那是投資!沒腦的老家伙是不會懂的。」
「算了,我這厚道的老人家就不跟-這種小人之輩計較了,仔細听好!九幽宮安靜得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听說九幽宮主正為不久後的祭師大典閉關修煉中,目前所有對內宮務由右護法揚威主持,對外宮務則是左護法耀武在把關。」
「耀武揚威的左、右護法嗎?听起來像是狠角色。」
「比誰都狠哪!在九幽宮等級只是一人之下而已,右護法掌懲戒賞罰,因為九幽宮宮規森嚴,戒尺一向很少出動,听說只要是被戒尺追討之人,非死即傷;左護法掌兵符,九幽宮上萬名教眾任由他指揮調度,通常只要他一出動,沒有百人祭旗是不會停手的。」
「怪嚇人的,這樣厲害的手下,滕翼管得住嗎?」
「听說他們是從小就被挑選出來以服從、扶持滕翼為目的特訓而成的,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滕翼,滕翼也非常信任仰賴他們;有人說九幽宮最可怕的不是滕翼,也不是左、右兩護法,而是當滕翼想對付某個目標時,又同時有左、右兩護法支持幫襯的時候。」
「為什麼?」
「想要讓一個朝代滅亡,最快的方法就是出現一個昏君,要不,暴君也行,滕翼絕不是前面那一種,但他個性上有缺憾,加上左、右護法護短的個性,要看九幽宮滅絕,就等著他成為暴君就成了。」
老陶盯著樂清平苦惱的模樣,壞心眼地挑釁,「怎樣?很棘手對吧!」
「我心里自有計量,你別吵我。」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
「-以為我喜歡惹人嫌嗎?只是要提醒-,留著那小子沒好處,要是那小子如-所願什麼都記起來了,卻發現彼此是仇人,-可怎麼辦?」
「不會,我敢肯定他一定是滕劭。」她笑得跟賊一樣。
「-如何確定他就是滕劭?」老陶-起眼,擺明不信的模樣。
「沒有辦法可以確定。」
「那-又一口咬定他是滕劭?!-是終于要承認自己是個瘋子了嗎?」氣得破口大罵。
「我會這麼肯定是因為,我確定這位可愛的滕公子絕不會是那個殺了人還跟對方說『抱歉讓你不夠痛苦』的滕翼。」她還小有信心的,
「是有差啦!好,暫時別管這個,先說出-的計畫讓我參詳、參詳。」
「用說的我擔心老人家的腦袋太遲鈍,無法理解,所以……」樂清平突地對空曠無人的花圃喊去,「滕公子可以過來一下嗎?」
她這一喊,把老陶嚇了一大跳,馬上擺出迎敵架式,誰教這幾天為了激出這小伙子的潛能,他都被打得差點丟了老臉。
「-當是在叫狗嗎?咦?還真的來了?!」
才一眨眼,滕公子已經笑盈盈地站在兩人面前,非常的訓練有素。「清平,我抓了好多螞蟻,可是我好笨,分不清哪只公的?哪只是母的?清平要不要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攤開雙手,手上果真有一堆螞蟻在爬,那雙手更是被螞蟻咬得紅腫不堪,卻也沒听他抱怨一聲。
「算了,今天不玩螞蟻了。」樂清平不當一回事地拍開他的手,對他手上的紅腫更是不甩一眼。
「清平要跟我玩別的嗎?」滕公子滿臉的興奮。
「別笑得像個小白痴,忘了我教過你的嗎?笑一點點就好了,不要露出牙齒,來,再重來一次。」樂清平像買菜一樣,東挑西嫌的。
老陶在一旁早就看得心酸不已,這兩個人的搭配真的很可怕,一個似乎被虐待得很爽,另一個則是個沒心、沒肝的小壞蛋。
「喂,丫頭,人家明明笑得很好看說,俊得讓人流口水,-到底在嫌什麼?」
樂清平不理老陶,徑自對滕公子進行再教育。「不對,嘴角淺淺地勾一下就夠了!不對……停,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隨便對人笑比較好。」
「喂,丫頭,-這是在吃哪門子醋?我可從沒見過滕公子隨便用笑臉勾引過誰呀!」老陶替人家抱不平。
「你閉嘴,一邊看你的戲就好。」她轉頭又對「楚楚可憐」的滕公子下令,「現在做一個生氣的表情。」
「喂!」老人家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樣糟蹋好男人是會下地獄的!」
「你還不懂嗎?老家伙,我這計畫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完全不用等他恢復記憶,隨時都可進行。若是在一般情況下,我是一成把握也沒有,但不巧的是,我們這邊有一張王牌,而且是最頂尖的一張牌,雖然有點瑕疵,但只要稍微琢磨一下,保證夠用。」得意非凡的現寶。
「不、不會吧……這樣-也敢?!-是在玩命啊!」害老陶嚇到傻眼。
「放心吧!我只打算玩自個兒的小命,您佬在家休息就好。」
「-這是瞧不起我嗎?!不成,我一定要跟,這事沒我出馬,肯定不成,-這丫頭沒半點本事,若不是有我罩著,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老陶氣到吹胡子瞪眼。
「那就這麼說定了,別再在我耳邊喳喳呼呼的了。」
「耶?!」啊這鬼丫頭怎麼這麼快就屈服了?感覺好像是他不小心把自己的老命給賣了,愈想愈不妥……
老眼瞟到身邊這個小伙子,既然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就得用上魔鬼訓練,把這張牌磨得閃閃發亮才成!「小伙子,你剛才的笑容一點都不行,要再陰險一點!帶點狠勁,像蛇吐信那樣……
「夠了!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吐舌頭!你是故意氣我這老家伙的嗎?要不,想象眼前有個俏姑娘對你投懷送抱……」
「這沒什麼好想的。」想不到這小伙子這般不受引誘。
「怎麼會沒什麼好想的?!這是每個男人都會有興趣的!想一想姑娘家白女敕水滑的肌膚,嬌軟的甜嗓叫起來讓人骨酥腿軟的。」
「才不,我只對我認定的東西有興趣。」他滕公子可是超有個性的。
而站在一邊,原本打算要輕斥老家伙亂七八糟的教育內容的樂清平,卻在听見滕公子的回答時,怔愣在當場。
「再說一次。」她語調輕松,表情卻認真無比。
「哈?丫頭很喜歡听嗎?要我說幾次都沒問題!想一想姑娘家白女敕水滑的肌……」老陶很開心的正想再說一遍。
「我要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這次,她把臉正對著滕公子。
「……才不,我只對我認定的東西有興趣?」雖然無法理解,但滕公子還是照做了。
「再一次。」她淺笑著,聲音輕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只對我認定的東西有興趣。」
清平沒再要求,但現場氣氛已經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詭異非常,兩個人都等著她的解釋,她卻只是笑著,然後肩膀開始抖動,顯然笑得很是開心。
「……丫頭?」不會是想錢想到瘋了吧?
「老家伙,我現在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了!」她回頭看著老陶,眼神飽滿神采奕奕,一掃這段時間受打擊的沉郁和陰陽怪氣。
「他絕對是滕劭。」絕對不會錯。
至于這個被認定是滕劭的男子,雖然不懂這名字代表的意義,但,見到樂清平為這個發現曝現出難得一見的燦-笑容時,他很理所當然地跟著笑了,下為什麼,只要這名字能討她歡心,那麼,他很高興自己是滕劭。
「清平以後都叫我滕劭!」不用再像陌生人一樣喊他滕公子。
「不,你不叫滕劭。」誰知她卻搖頭,不讓他稱心如意。
「為什麼?」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名字說。
「因為你以後要叫滕翼。」她笑得志得意滿。
可滕劭卻是眉峰攏緊。「為什麼?只差一個字而已。」
「我很抱歉,你以後必須要以另一個人的身分活下去,但,這其實是你自己選擇好的,只是你忘了而已,我現在做的不過是幫你完成剩下的部分。」她說得很理直氣壯。
「我不懂。」
「簡單的說,有一樣你很想要的東西,即使不擇手段你也要得到它,現在那樣東西就放在離你很近的地方,只要一伸手就拿得到,並且沒有人能阻止,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帶你去拿你最想要的東西。」
他不相信世上除了眼前的人之外,還有更吸引他的「東西」。
不過無所謂,不管是什麼,既然是樂清平要他去拿的,粉身碎骨他都會拿到手,並且,她似乎也會跟著去,那就太好了!「清平會陪著我嗎?」只要有她陪著,上哪里都成。
「當然。」她只以為這小子是膽小,需要人壯膽,卻沒有坦白告訴他,拿到她該得的報酬後,她還是要丟下他,走人的。
「什麼東西?」既然樂清平都說那東西是他的了,那他就去拿吧!雖然不是他很想要的東西,但他為何要平白讓別人拿走?。看別人想要又要不到的可憐模樣似乎也不壞。
只可惜樂清平沒法听到他的心聲,要不然,她一定會後悔自己竟然憑著一句話就大膽判定他就是滕劭,只因滕劭也曾語出過同樣一句話;卻不知道他藏在心里的話更驚人,似乎更貼合他本來的個性。
「是很有價值的東西嗎?」他又問。
「九幽宮主,夠有價值了吧?」然後她看到他茫然的表情,不得不再補充道︰
「以後你就會知道它的價值,」
要讓滕劭回九幽宮一點都不困難,因為他那張臉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可樂清平偏是不要讓九幽宮的人這麼輕松簡單地撿回自家主子,所以,特地先帶著他在九幽宮的勢力範圍內繞了一大圈,才在城內最貴、最有名的大酒樓撿了間隱密又舒適的廂房,大剌剌地歇下喝涼酒,一副等人來談判。招領失物的模樣。
果然,過沒多久,這整個酒樓便給淨了空,酒樓外的道路也給封死,尋常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官府衙役也懶得管太多事,只要沒到血流成河的地步,大家都很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九幽宮即使傾巢而出,有資格踏進廂房內的只有兩個人,這兩人一進來便有種迫人的氣勢,並且一見到滕劭便像見了鬼一樣死盯著不放。
「兩位不請自來的客人,該不會是出門時都很有默契地忘了帶自己的舌頭,才會同時都做了啞巴吧?」樂清平玩味著他們的表情。
「-……」左護法的怒罵被右護法硬生生的打斷。
「是在下唐突了貴客。」
「怎麼?听你的話像是完全不認得我身邊的這個人?右護法揚威大人。」樂清平拿食指輕點了邊一直安靜飲酒的滕劭。
看著對方囂張的氣焰,左護法再也憋不住氣,沖口冷諷,「看起來很像認識的人,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說得也是,听說每個人在這世上,都有三個長得和自己相似的人,光憑長相是做不得準的,但,兩位身為九幽宮最高權力者,怎能用這種借口來推諉自己有眼不識真主的罪過?」樂清平當然不是省油的燈,也回諷回去。
「那也得要是貨真價實的『真主』才行啊!」左護法冷哼道。
「要我給證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樣會很傷感情,也嚴重侮辱了你們的主子,我擔心那後果不是你負得起的。」故意設下陷阱。
「姑娘-是第一次出來跑江湖的嗎?廢話這麼多,一句話!拿得出證據的話,我左護法就認了犯上之罪,剛好右護法也在,他的戒尺自會懲戒我!」
左護法話說得太快又自信滿滿,害右護法來不及制止,只得硬著頭皮點頭附和,但他心底倒是很介意兩件事,一是這姑娘像是有備而來,似乎掌握了許多連他們都不知道的事,這點絕對輕忽不得;另一,就是自始至終一言不發,表現得過分沉默的「影子」,更是讓他不知該如何對付?
有點棘手!
這是右護法心底突地冒出的想法,頭痛的是,他根本沒機會事先警告左護法,這下可能會難以下台了。
果然,他的預感馬上應驗--
「看來,這個證據我可不能隨便拿個樹枝或是臭鞋來充數,當然一定要拿出一個閣下絕不會懷疑,又絕對是個能證明九幽宮主身分的東西出來,是不是?」樂清平故作苦惱地沉吟著。
還好在場的全都不是笨蛋,而一直置身事外的滕劭則是因為樂清平早吩咐要他當個木頭人,所以,大家都沒有傻得去接她的問題,全都等著姑娘她現出底牌。
「那麼,你們覺得這個東西行不行?它應該夠分量吧!」樂清平說著,右手朝左護法快速地飛射出一樣東西。
不是暗器,所以左護法輕松地接住,只是當他攤開手掌,看清穩穩躺在自己手上的東西時,臉色馬上大變。
「是宮主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