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續著在公園里的好心情,柳少葦和蕭湘湘一路上說說笑笑,意猶未盡,不知不覺已回到蕭家門口。
––"你累了吧!"柳少葦伸手輕抹去她額間的汗滴,蕭湘湘因運動後而潮紅的臉分外醉人。
––"有一點點,不過,我真的覺得好開心哦!"她雀躍地說︰"好久沒有這麼痛快的玩過了。"––"進來坐坐吧!"她掏出鑰匙打開門,很自然的邀請。
––"好啊,如果你不怕我弄髒你家沙發的話。"他客氣的說。事實上,他也想多陪陪她。
––蕭湘湘推開門,瞄了瞄自己的衣服。"我們是半斤八兩,我也好不到哪里去,進來吧!"––在客廳久候多時的喬木年一听到開門的聲音,立刻放下電話走了出來。
––"湘湘,你到哪里去了?我……"他抬眼看見蕭湘湘身後的柳少葦,想說的話因而被打斷,原來她是跟他出去了。
––"乾爹!"蕭湘湘吃驚的看著喬木年,他怎麼會突然跑來呢?不是說好一星期來一次,怎麼……
––"天啊,你們在搞什麼?"喬木年不可思議的望著他們。
––這還是他的湘湘嗎?她額前的發絲因汗濕而黏貼在臉上,她的衣服有不少處沾有污泥,鞋子上清晰可見污漬。
––最教喬木年無法忍受的,是她泛紅的臉上閃著某種少見的光芒,她的眼楮清澈晶亮,嘴角弧線彎起,渾身散發著少女的活力與朝氣。
––這些她不曾為他展現過的魅力,居然被一個服飾店送貨的小夥子激發了出來,他不禁又驚又怒。
––"喬先生你好。"柳少葦向前跨了一步,與蕭湘湘並肩站立。
––"你把湘湘帶到哪里去了,她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他暴跳如雷的問。
––柳少葦故意裝傻,"什麼樣子?我覺得她現在這樣很好啊!"他的語氣彷彿在說︰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
––喬木年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把矛頭轉向蕭湘湘。"湘湘,你過來。"他命令著。
––蕭湘湘依言走了過去。
––"你說,你被人家帶到哪兒去了?為什麼弄成這副德行!?"––"我……我們去打球了。"蕭湘湘像半夜翻出牆被逮到的女兒,囁嚅地說著。
––"打球?打什麼球可以打成這個樣子?"他指著蕭湘湘褲子上的一大片黃泥。
––想到自己摔的那一跤,蕭湘湘忍不住笑了出來。"那是我不小心滑倒弄髒的。"那一球,她為了避免撞上一個孩子,所以滑了一跤,害柳少葦緊張了半天,直嚷著要抱她去醫院。
––她瞥向柳少葦,當時的歡娛染上兩人的眼底。
––"你還笑得出來,你知道運動傷害有多嚴重嗎?"喬木年見到一向謹言慎行的蕭湘湘不僅完全不一樣,現在居然還敢跟他頂嘴,霎時他感到自己的威嚴盡失,地位嚴重受威脅。
––"柳少葦,你好大的膽子!你把湘湘帶出去,不但沒有好好照顧她,還讓她跌倒受傷,你簡直是太過分了,以後不許你再來找湘湘!"他藉題發揮、小題大作,試圖將柳少葦這個危機一次剷除。
––說完他抓著蕭湘湘的手腕,強拉著她向屋內走去。
––"喬先生。"柳少葦一個箭步擋在他們前面,"湘湘已經成年了,你沒有資格阻止我們來往。"––"乾爹!"蕭湘湘掙月兌喬木年的手,"真的不關少葦的事,何況我又沒有受傷,還玩得很高興呢!"以前乾爹不是常勸她要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的嗎?怎麼現在會如此生氣?
––蕭湘湘維護柳少葦的舉動,使得喬木年更加怒不可遏。"有沒有受傷你怎麼會知道?很多運動傷害往往在當時是察覺不出來的。"––"你放心好了,如果湘湘有任何閃失,我願意負起所有的責任。"柳少葦挺起胸膛故意向他保證。
––"你負責?"喬木年冷睇著他,"你能負什麼責?"––柳少葦嘴角微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我可以娶她,照顧她一生一世。"你能嗎?他用眼神挑戰著喬木年。
––明知這是柳少葦為了幫她刺激喬木年而撒的謊,然而,听到他信誓旦旦說要娶她時,蕭湘湘的心還是不免有一絲絲的悸動。
––"就憑你?"喬木年語帶不屑。真是癩蝦蟆打呵欠,一個小小的送貨員也敢說大話。
––"乾爹,你別生氣,我真的沒事。"蕭湘湘欲化解火爆的氣氛。
––"還說沒事,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是個好人家的女孩嗎?一點氣質也沒有,枉費我千辛萬苦送你到國外受教育,不忍心讓你出去工作被社會污染,沒想到你竟自甘墮落。"喬木年怒斥她。
––蕭湘湘因喬木年的指摘而垂下頭。有那麼嚴重嗎?她不過是打了場球,弄髒了衣服,洗乾淨就是了,關氣質啥事?難道好女孩都不打球的嗎?
––"我相信喬先生對湘湘,確實∣∣費盡心思。"柳少葦意有所指的說。
––"你是什麼意思?"作賊心虛的喬木年因柳少葦的暗示而戒備了起來。
––他在暗示自己什麼?他知道些什麼了嗎?喬木年听得出柳少葦話中有話。
––柳少葦冷笑著盯住他,"莫非喬先生是希望我當著湘湘的面,細數你的豐功偉業……"如果喬木年同意,他倒是很樂意將他那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攤在湘湘面前。
––喬木年遲疑了。他不能賭,也不敢賭。今天會突然來找湘湘,就是因為他已經走投無路,不得不動湘湘這顆部署多年的棋子。他必須冷靜,必須鎮定,絕不能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夥子壞了他的大好計劃。
––湘湘向來吃軟不吃硬,只要他抓準她的心,就算柳少葦真的知道些什麼,又能奈他何?而且,他看得出柳少葦不過是想要恫嚇他,如果他真要跟湘湘說什麼,又何必等到此時此刻?
––他絕不能沖動,否則,他很可能會功虧一簣、前功盡棄。好漢不吃眼前虧,能伸能屈明天才會更好。
––喬木年硬是壓下盛怒,換上悽苦的神態仰著頭。"邦華兄,我真是對不起你,湘湘她已經大了,我恐怕再也無力替你照顧她了。"他的表情絕望而痛楚,這是他最擅長的拿手好戲。
––在一旁的蕭湘湘先是被他們的對話弄得一頭霧水,還來不及問清楚,就被喬木年的話給嚇壞了。
––天可憐見,她好不容易盼到老天爺派下柳少葦來幫她,怎麼能承受喬木年以後不再理她的可能。
––她緊張的拉住柳少葦,"少葦,我求你少說兩句好不好?"接著又轉向喬木年哀求著︰"乾爹,你別生氣,以後我不再去打球就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你……"柳少葦被蕭湘湘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鄙夷地瞪著喬木年,原來他就是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來博取湘湘的同情、蒙蔽她的心,偏偏他又不能揭穿他,只能任由他做賊的喊捉賊。
––喬木年乘勝追擊,"算了,湘湘,是乾爹來得不是時候。"他欲擒故縱,"我是擔心你一個人無聊,所以才會放下一切想來陪陪你,既然你已經有人陪了……"他故意瞥了柳少葦一眼,"我想你現在大概不歡迎乾爹,我看我還是過兩天再來好了。"––他說得好像柳少葦是惡霸,而他是可憐無辜的受害者。
––"乾爹……"蕭湘湘還來不及反應,喬木年已經走出了大門。
––柳少葦目睹這令人嘔血的一幕,一時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喬木年勝利的背影,蕭湘湘淒楚的神情,還有他就快要發作的職業病∣∣剷奸除惡,在這一刻,全交疊在他心中。
```
––蕭湘湘不時瞄著坐在她對面、一臉陰鷙的柳少葦。
––有沒有搞錯?是他氣走了乾爹,照道理該生氣的人應該是她,她沒有跟他計較已經不錯了,怎麼他反而生起悶氣來了。而且從乾爹走後他就不發一語的坐在這里老半天了,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你打算一輩子都不跟我說話啦?"看他臉上剛毅的線條,她還真有點擔心他不再理她。
––"要我說什麼?"還不是白搭,反正只要喬木年對她勾勾小指頭,他的話就全都變廢話了。
––"你簡直莫名其妙。"柳少葦冷漠的態度令蕭湘湘有些氣惱,天底下哪有許願女圭女圭跟主人生氣的道理,他到底懂不懂游戲規則。
––"我莫名其妙?"柳少葦怒火冒了上來,"對,我是莫名其妙,所以才由著你對喬木年百依百順、言听計從,我本來就是該死的莫名其妙。"––一想到蕭湘湘對喬木年那副死心塌地的模樣,柳少葦益發無法忍受。
––"少葦,你到底想說什麼?"蕭湘湘不禁懷疑,"當初是你自己找上門自願幫我的,現在你卻把乾爹氣走了,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幫人有這種幫法的嗎?
––奇怪的人是你,你那麼細心、那麼敏感,竟然一點也沒有發覺到我在吃醋!?
––"難道非要任由你中他的毒、著他的魔,才叫不奇怪嗎?"柳少葦忍不住大聲咆哮。
––蕭湘湘愣了愣。是少葦詞不達意,還是她會錯了他的意,為什麼他的語氣听起來,有股濃烈的陳年醋酸味,他平常偏好吃酸的嗎?
––"我不想跟你吵架。"蕭湘湘一時拿不準自己該用什麼話來回答他,只好避開這種尷尬場面。
––"可是我想!"柳少葦起身,一坐到她身旁。
––今天就讓他把話說清楚吧!這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行,遲早會把他憋死的。最起碼,他對湘湘的心意不能再隱藏了。
––"你听我說。"他挨近她柔軟的身軀,"我一直不想交淺言深,怕逾越了我們之間的界線。但是……湘湘,你不覺得你對喬木年所知其實不多,你愛上的,或許只是你心底的幻影,他只是你在失去雙親後感情寄託的對象。"––柳少葦的突然靠近讓蕭湘湘神經緊張,她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身體踫觸到他,直到她听完柳少葦的話。
––"我愛上幻影?"蕭湘湘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接下來你是不是準備說我有戀父情結,我和他的年齡不相當,或者……我愛上他根本是。"她感覺到椎心刺股的痛,她是那麼相信他,完完全全的信任他,而他卻把她當成一場笑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受傷的神情令柳少葦慌了陣腳。"我只是想提醒你,喬木年是個有妻室的人,除非他肯為了你離婚,要不然,你所能得到的恐怕只有情婦的頭餃。"他不能讓湘湘再繼續盲目下去了。
––"情婦?"蕭湘湘冷冷的嗤笑,"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的評價,一個意圖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她好失望,她以為柳少葦和別人不同,不會用世俗的眼光來評論這段感情,她竟然還癡心妄想能給他好印象,沒想到在他的心底,她早已不是個好女人。
––有股熱氣沖上蕭湘湘的眼底,她強忍著,不想讓柳少葦發現他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如果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你為什麼還要答應幫我?"他偷走了她的獨立,剝去她冰冷的外衣,再回過頭來嘲笑她,他簡直太可惡了。
––"因為我希望你快樂。"他衷心的說。
––"既然如此,你今天為什麼要氣走乾爹?"難道生她的氣,也是他要讓她快樂的方式之一?
––柳少葦瞥了眼牆上喬木年和蕭湘湘的合照,痛楚的吼著︰"因為我不要你靠在喬木年懷里,因為我不要你為他神魂顛倒,我不要你只為他一個人而活,因為……"他深吸了口氣,凝視著她,大膽的告白︰"我愛你。"––蕭湘湘的眼楮乍然圓睜,整個人當場震住。"不可能,不可能的……"他不是來幫忙她得到喬木年的愛的嗎?怎麼會愛她呢?這太不合邏輯了。
––柳少葦握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與他面對面。"是真的,湘湘,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他終於說出了深埋在心里的話。
––蕭湘湘還來不及開口,柳少葦已經俯身吻住了她。既然她不相信他的話,就讓他用行動來表示吧!
––他把這些年來對她的思念、這段日子以來的煎熬化作萬千柔情,吻進蕭湘湘的嘴里。
––他狂亂的佔有她的唇,因為他挫敗的知道,在湘湘的心靈版圖上,喬木年無所不在,唯有她的身體是喬木年還未到達的聖地。
––蕭湘湘錯愕的伸手反抗,可是柳少葦的手卻抵住了她的後腦勺。她想出聲阻止,卻無意加深了他的侵入。
––他狂烈熾熱的唇如火,所到之處皆撩撥起陣陣火花,蕭湘湘覺得自己如冰山一般的心房,正迅速而徹底的融化。
––她彷彿化身為午後晴空下的那只紙鳶,在風的呼嘯中翩翩起舞。這就是被愛的感覺嗎?即使被人用線牽著,還是覺得甜蜜,還是覺得幸福……
––柳少葦的手在她的背後使力,使他們之間更加貼近,近得好似兩個人的心跳已經合而為一,再也密不可分了。
––"湘湘……"柳少葦用唇熨燙著她臉上每一寸細緻的肌膚,恣意的攻佔每一處的粉女敕,他將滿腔絕望的熱情攪成漩渦,恨不能吞噬她的人、她的心、她的靈魂。
––蕭湘湘忍不住申吟,在只听得見喘息聲的客廳里,撒下她銀鈴般誘人的嚶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她只能無助的用雙手緊緊攀住柳少葦的脖子。
––柳少葦因她的反應而更加熱情,他抱住她顫抖的身子,在她耳畔沙啞的低吟︰"湘湘……"他的聲音蘊含著濃郁的欲火,"讓我給你快樂,讓我幫你忘了喬木年,讓我改變你。"––渾身著火似的蕭湘湘因他的話而抽入一道冷風∣∣––忘了喬木年!?那不是等於忘了她活著的目的。
––如果真的擦去了喬木年,她的青春頁上還剩下些什麼?沒有了喬木年,那她還能擁有柳少葦的愛嗎?
––"不!"她激動的推開他的胸膛。"我不要改變。"她以為她今生注定要為喬木年而活了,她做好了一切愛他的準備,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去過沒有他的生活。
––柳少葦愣愣地盯著她的臉,心痛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閉上眼,任由蝕骨般的痛楚將他淹沒。
––他真是個笨蛋,居然相信放走手上的風箏,可以使湘湘自由,他不但可憐而且更可笑。
––他輸了,徹徹底底的輸給喬木年了,湘湘連一點余地也不留的拒絕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他們的三角習題里,不變數是喬木年;而他,不過是個任何字母都可以取代的變數罷了!
––"我懂了。"他張開眼冷淡的說。
––柳少葦木然的起身,大步跨出蕭家大門。他走得那麼倉皇,就好似逃離沙場的敗將。止不住的心痛和挫折感,加速他離去的決心。
––當初在郭亮和謝芷韻面前許諾的那番篤定,如今已崩坍得一瓦不剩,他想,他永遠也不可能讓湘湘移情別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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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第三天還是第四天了?柳少葦明知喬木年今天會來,卻一直沒有出現來幫她"演戲".從早上開始,蕭湘湘幾乎要以為他才是自己所期待出現的人了。
––他會不會就此不再管她、不再出現、不再有任何音訊?
––"……你說好不好,湘湘。"喬木年也不管蕭湘湘有沒有把話听進去,仍自顧自的說著。
––他說他愛她!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為什麼他一連好幾天都不再出現,他一定是信口胡謅的。
––就像他也曾經說過要全心全力的幫助她完成三個心願的,而現在,連一個都還沒有完成,他就已經逃之夭夭了。
––騙子!大騙子!她不自覺的扯著沙發上的墊子。
––"湘湘!"喬木年察覺她的心不在焉,他走到她面前。"你怎麼啦?"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每一次他和她談話,她總是仰著臉,像仰望神似的對他露出崇拜的目光。
––"沒有啊。"她心虛的否認。"你剛才說什麼?"她試著把注意力集中在喬木年身上。
––"我說,我帶你去國外度假好嗎?"喬木年等著迎接她興奮的歡呼。
––"出國?呃……什麼時候?"萬一她出國了,少葦找不到她怎麼辦?如果他找不到她,會著急嗎?
––"我明天就請人辦手續。"奇怪了,她怎麼好像不是很高興,跟他預料的不太一樣。
––"嗯。"蕭湘湘低應一聲,心中仍想著別的事。
––前幾天臨走時,柳少葦絕望的眼神烙印在她的腦海。他是認真的嗎?或者他只是跟她開玩笑?
––她想去找他,想把一切弄清楚,可是,他已經辭職,離開服飾店,她該上哪里去找他?真是好笑,她竟然連他住哪里都不知道。
––"湘湘。"喬木年突然坐到她身邊,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來回撫模。
––蕭湘湘側著臉凝視喬木年,他身上散發出強烈的菸草味,令她想要掩鼻。她看了眼他放在她肩上的手,還有他們之間微微靠攏的身體∣∣––沒有狂飆的心跳,沒有紊亂的呼吸,沒有急遽升高的體溫和踩不到地面的飄飄然……
––這就是她苦苦渴求、亟欲停留的臂彎嗎?除了安全,好像再沒有其他的感覺了。是的,安全!比起柳少葦觸踫她的時候,此刻她的感覺應該算是安全吧!
––乾爹不會讓她的理智糊成一片,乾爹不會讓她的血液急速在身體里奔竄、吶喊、渴望著她不知名的情愫。
––唯有少葦,他的眼神、他的笑容,還有……他的吻。
––一想到柳少葦的吻,那種致命的窒息感讓她臊紅了臉。
––見到湘湘滿臉通紅,自戀的喬木年暗自得意,沒辦法,誰教他是女人的剋星,很難有女人不為他的魅力傾倒。
––"以後乾爹常陪你去旅行好嗎?"他握住了她的手,看在她的財產即將落入他口袋的份上,這份親密,就當是恩賜她的吧!
––"好。"蕭湘湘習慣性的回答。
––對於喬木年,她總是習慣服從、習慣等待、習慣付出……習慣因他而衍生的一切喜怒哀樂。那麼,對於柳少葦呢?
––"我們去環游世界,游遍五湖四海好嗎?"喬木年又說。
––"好。"她還是不假思索的應聲。
––對嘛,听話乖巧,絕不拂逆他的意思,這才是他的湘湘嘛!喬木年滿意的奸笑。只要沒有柳少葦那個壞事的傢伙在,湘湘自然就會恢復原來的樣子。雖然她現在還有些魂不守舍,但他相信,以他在女人堆里翻滾多年練就出來的本領,不出三兩下就能讓她回到正軌。
––"乾脆∣∣"他色迷迷的揚起眉毛,"乾脆我把台灣的事做一個了結,我們搬到國外去住好不好?"反正台灣他就快混不下去了,不如換個地方,先把蕭家的財產弄到手再說,何況湘湘最近似乎愈來愈嫵媚,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搬到國外?"蕭湘湘吃驚地看著他。如此一來,她不是就見不到少葦了嗎?
––"是啊!"他摟緊她的肩,"你不希望和乾爹一起生活嗎?"––"阿姨也跟我們一起搬去嗎?"她好不容易拼湊出一句話。
––"不……"喬木年附在她的耳畔,壓低聲音︰"就只有你和乾爹兩個。"他故意對著她的耳朵吹氣,極盡曖昧之能事。
––一種作噁的感覺驀地往上竄,蕭湘湘假裝站起來思索,不著痕跡的掙月兌喬木年的擁抱。
––"那阿姨豈不是太可憐了?"什麼時候她開始同情起她的情敵了,她以往不是很討厭她的嗎?
––喬木年靠在沙發上狡黠一笑,"這些你不用操心,只要你高興,這些都不是問題。"––"我……"蕭湘湘緩慢的踱到窗前。
––她在猶豫什麼?這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是什麼讓她突然變得這麼三心二意?
––她透過玻璃窗注視著大門∣∣會不會少葦就站在門外,正準備要按門鈴?
––喬木年從背後握住她的肩膀,打斷她的遐想。"你別胡思亂想了,一切有乾爹。"––門是關著的,門鈴是安靜的,少葦今天是不會來了,或許,永遠都不會來了。
––蕭湘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昂起下巴,給自己一個打氣的微笑。
––真是傷腦筋,有了喬木年,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喬木年會填補她這些年所有的空白,為她黑白的心靈漆上色彩;對,她應該感謝上蒼,怎麼還會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她回頭看了喬木年一眼,堅定的點了點頭。
––院子里青草的芳香縈回,正是欣欣向榮時節。
––除了感謝上蒼,好像有一個人她也應該道謝。然而……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千萬株的小草迎風擺動,恰似對她內心的疑問做了沉默的回答。
```
––特務的經驗告訴柳少葦∣∣老天有眼、法網恢恢、因果循環,做壞之人不得善終,連續劇也都是這樣演的。
––可是,這個不變的法則,只會出現在最後幾集,甚至最後一集。
––也就是,當壞人已經逍遙了大半輩子,好人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氣時,上帝或是編劇就會跳出來告訴大家,這樣是不對的。
––於是,好人總算有了好報,惡人可能一刀斃命,或因好人的仁厚而感動得大徹大悟。
––相較之下,當壞人似乎是比較劃算的,可是,當壞人也是需要慧根的,像喬木年,儼然就是天生的壞胚子。
––柳少葦反覆想了幾天,始終難以理解湘湘為何會對那個喬木年如此死心塌地。盡管他已答應幫她完成心願,但他始終是個凡人,送愛人上花轎這類的聖人行徑,他不能、也不想再做了。
––他決定豎白旗投降。他可以輸掉愛情、輸掉自己,但是他不能讓湘湘輸掉她的幸福。既然,他無法讓她不愛喬木年,那麼,就讓他帶著無法結痂的傷口自動遠離她吧!
––只是,再也見不到蕭湘湘的念頭令他卻步,這就是他在蕭家門外徘徊、舉棋不定的原因。
––按鈴吧!柳少葦,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橫豎這場戰爭你已穩坐輸家寶座,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凡事總有第一次,輸一場又何妨。
––心痛!?時間是最好的麻醉劑。胸口在滴血區區幾滴鮮血算什麼,時間是最好的醫生,死不了的。
––他還在自嘲時,蕭家大門忽然打開∣∣––看到柳少葦站在門外,蕭湘湘的訝異不亞於他,他們四目相交,一時之間空氣窒悶、氣氛怪異。
––該死!就知道他不該來的,昏黃的街燈襯著她天使般姣美的臉孔,他這些天所建築的銅牆鐵壁霎時全變成了紙糊糖砌,在她的凝視下應聲而倒。
––他應該隨便寫封信什麼的,面對她那對水靈靈的眼楮,讓他如何開得了口呢?
––"是你。"蕭湘湘心頭小鹿撞成一堆,"怎麼不進來?"他連倚在門牆上的姿勢都令人怦然心動,他站在這里很久了嗎?
––既然被她逮個正著,那就只好去面對。難道是老天爺不贊成他逃開?
––"我不知道這扇門是不是還會為我而開?"和上回來時的意氣風發相較,月光底下的他顯得疲憊而憔悴。
––憶起他們的不歡而散,蕭湘湘抿著朱唇垂下頭。
––"你要出去嗎?"時候不早了,她要上哪兒去呢?
––"嗯。"––柳少葦無言的看著她。
––無法解釋,她就是知道他在問她,問她要去哪里?就像她也無法解釋自己整晚忐忑的心情,老覺得門外有人在呼喚,弄得她心神不寧,坐立難安。
––"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隨便走走。"她回答了他眼中的疑惑。
––依稀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感應,柳少葦不覺莞爾。
––"去吹吹風好嗎?"他嘴里用的是疑問句,眼神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