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茶藝館外面雨下得狂急,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空氣始終干冷得令人煩躁;這場及時雨,就在這麼一個舒暢及充滿驚喜的午後盡情痛快地下著。
當雨水敲打在玻璃窗的時候,我正結束了趕著明天進棚的一集劇本,我像解月兌般地伸了個懶腰,奔馳的思維從劇情的情節中跳月兌出來,直接飛進浪漫的雨中世界。
只是,在我還來不及陶醉之時,老板娘旋即拉開竹簾,迎著親切的笑容走進來,並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她的笑容帶有成熟嬌柔的嫵媚,那眼在流轉中,蕩漾著教男人怦然心動、舍不得眨眼的吸引力;這股吸引力,柔柔的,像醉臥在綠茵草原上那般令人舒坦;絕非是那熾熱列火的致命吸引力昕能比擬。
「來我店里那麼多次了,還沒品嘗過我親自泡的茶吧?!」老板娘輕輕柔柔地說著,而我的一顆心仿佛駕著她的聲音,悠悠蕩蕩地飄了起來。
我有些詫異,哦!不-應該說是驚喜,更有些陷入不知所以然的夢境中,我竟然只能痴傻地含笑點頭。
她那靈巧縴細的手指,開始展露出教我驚嘆的茶藝。那舉手投足間的舉止是那般細膩;那典雅、高貴、嫻靜及悠然的儀態神韻,使人恨不得能、立刻抓住她那分秒變化的美。
「我有一個很不錯的愛情故事,你有沒有興趣?」她的聲音還是柔得讓人感覺周遭的空氣都有了重量似地。
「啊!-」我驚詫地應了一句。
我的驚訝不只是她所說的那句話,當她沏了杯茶,遞到我面前時,她那烏絹的秀發如飛瀑般直蕩到我的心坎里,幾乎讓我意亂情迷,六神無主。
她輕啟那薄薄的紅唇,再次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言談中有著矜持的羞澀。
「相信我,這絕對是個精彩的愛情故事。」她的態反變得認真起來。
「哦!」我開始有了感覺,好奇地問︰「是你朋友的故事?」
我想,這樣的一個女人,絕不可能將自己的愛情故事,告欣一個在她店里光顧還不到一個月的客人,雖然她知道我的職業。
「是我的故事。」
在詫異的同時,我心疼地發現,她那張美甍的臉龐,霎時被一股淒然感傷的陰霾所籠罩,尤其是這樣一個急雨的午後,她那幽幽的愁容更令我心悸與困惑。
那不是她所應該有的神韻,我這麼執著認為。
「你有興趣听嗎?」愁容中的淺笑,總是扣人心弦。
「嗯!-」我幾乎答不上話,就連這虛應的聲音,自己都仿佛沒听見。
她顯然將我的詫異看成理所當然,泰然點了根煙,吐了一口後,便將煙夾在指間,將那感傷淒然的目光拋到窗外,她彷拂想在灰蒙蒙的雨霧世界里,搜尋那曾經遺落的回憶。
她的眸子應該是澄澈的,但是此刻卻呼應了窗外的霧般蒙朧。
我不敢驚動她,只靜靜地等著她開口。
許久,她才將目光移了回來,深深地抽了一口煙,再吐出大量的煙霧,目光茫然地隨著縷縷白煙裊裊上升。雲霧里,她逐漸找到了進人回憶時空隧道的入口。
早上近九點時分-這條簇擁著幾家大型百貨公司的商業街,褪去了昨夜人潮沸騰的喧嘩,不可一世的繁華被匆促趕著上班的腳步給暫時遺亡。
「千曜百貨公司」門市冷清地深鎖著,然而右側進出的走道上,卻慶嚷著趕著上班打卡的員工。
一部計程車在員工出入口緊急煞車,刺耳的輪胎磨擦聲,尖銳得教人難受。
「小姐,一百五十塊。」
「不用找了。」
陸隻想也沒想地從皮包里掏出了二百元,丟到前座,拉開車門,便沒頭沒腦地朝員工走道沖進去。
「讓路,讓路-各位大哥大姐,請讓路-本姑娘只剩下兩分鐘的時間,各位大哥大姐讓小妹行個方便,麻煩請讓路……」
陸隻一路露出歉意的笑容,揮軍雙手將擁擠在電梯門口的人群撥出了一條路,盡管心頭焦慮,笑容還是那般粲然,神態還是這般活潑俏麗。
「陸隻,看來你今天逃不過這兩分鐘了。」人群中有人恣意消遣,幸災樂禍地迸出話來。
陸隻不以為然地對那人笑了笑,抬頭望了電梯的指示燈一眼-天啊!怎麼還停在七樓動也不動?陸隻暗暗叫慘,氣惱地撅起嘴,吁了口氣,輕輕地撥動眼前的劉海。
「算了啦!不是每一次都那麼幸運的。」人群中又迸出了奚落聲。
這句話激起陸隻不認輸的剛強個性,她一個月的時間,幾乎有二十五天在跟這兩分鐘競逐,而且從來就沒有輸過;所以今天是這個月最後的一天,自然也不可能有認輸的道理。
「咱們走著瞧!」陸隻揚起自信且帶有俏皮的笑容說。
于是,她在往樓梯口的人群中,又殺出了一條路,隨即將一口氣憋在胸口,甩給人群一個傲氣的笑容後,便循著樓梯死命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