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清流妒火中燒,瞪著卿卿我我的那對狗男女。
那個小姑娘美則美矣,卻是個蕩婦,恬不知恥!白天才見了那上官小子的面,深夜就來勾搭了,不要臉!
而那個上官小子,白天一副道貌岸然樣,骨子里原來是這麼回事,還禮部侍郎的兒子呢!呸!鐘清流在肚里暗罵。
他才打算回房安歇,剛要轉入西廂花園,就讓他撞見了這一幕,恨的他牙癢癢的。午間,他見劉小姐似乎對另兩位對手——上官君驊和倪夙潮——額為偏袒,獨獨對他不怎麼眷顧,令他深感面子掛不住。這兩個人胡言亂語想騙劉小姐,惟有他講話中規中矩,反而得不到劉小姐另眼相看,想來就氣。
想他鐘清流,是洞庭的帝王,水運的霸主,家財萬貫,富可敵國,身邊美妾成群,要什麼女人沒有;听說有這場「隔簾選婿」,想想自己人才、錢財都是上上之選,也該娶個登得上台面的女人為妻,就過來看看,誰知道劉小姐竟然當著他的面搭上了別人,他簡直不敢相信!
果真是個美人,真不愧她的美名,鐘清流望著那個嬌俏的小姑娘暗嘆。簾後的劉蔚雲和他想像的有點出入,沒有他以為的成熟嫵湄,稍稍稚女敕了點,不過卻勝過他家中所有美妾,足以令他垂涎不已。
話說回來,既然她不是什麼貞潔烈女,那他也沒什麼好客氣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弄回家玩玩,才不枉自己紆尊降貴的大老遠跑來。嗯,記得還得好好管教管教,要是她表現良好還可以收她做妾,有婬賤前科的不檢點女人可不夠資格當他的妻。
他繞了遠路不去驚動他們。敲醒了五名隨從,下達連串指令,開始行動。
沒多久,隨從來報。
「公子,兩個人都帶來了。」兩名隨從帶上了昏迷不醒的上官君驊和劉蔚雲。
「公子,馬匹準備好了。」
「公子,東西廂四周都灑好酒了。」
「那好,姓倪的小子人呢?」鐘清流問道。
「他的房間是空的。」
「空的?死哪去了?」鐘清流沉吟。又道︰「不管,灑了酒後就照原定計劃。」
「公子,為什麼要帶這小子走?」一個隨從指著上官君驊,「干脆一刀了結他,再把他丟到火里,一干二淨。」
「他的尸體要是被找到,咱們人也不見了,不就告訴大家這是咱們干的?記得連他的跟班也一起帶走,加重他的嫌疑。」鐘清流道。
眾隨從連忙稱贊主人睿智。
「可惜那倪小子不在,逃過一劫。」鐘清流念念不忘另一個強勁對手。繼之又道︰「也罷!倪小子來頭不小,抓上了後患無窮。算了,動手吧。」
倪夙潮是關中首富,不但勢力遍及天下,還有個貴妃姊姊,稱得上是皇親國戚。倪家與他鐘家,一南一北兩相對峙多年,實力不相上下,他早已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更覺得他深不可測,鐘清流想想還是算了。
趁著眾人動手之際,鐘清流一千人等挾著人出了劉府。沒多久,劉府大宅便揚起漫天火光,鐘清流與眾人趁混亂之際,藉著夜色從容逃逸。
★★★
蔚雲一直覺得頭昏昏沉沉,腦袋里的腦漿不安份的隨著搖搖晃晃的外力猛攪和,隱約有股血腥味傳至鼻心;過度的震蕩使得全身血液翻攪,筋肉酸痛,腸胃因為外力而打結,酸水直要沖上喉間,隱隱作嘔。這種不適感一直斷斷續續困擾著地,讓她睡不好覺卻又醒不過來。她朦朧的意識?
鋇僥且」蔚耐飭νV怪後,才有清醒的意願。俊
她忍著頭痛,強撐著眼皮,睜開了眼。
「上官公子?!」乍見到幾步之外昏睡中的上官君驊,蔚雲不禁大感奇怪︰地上髒兮兮的怎麼睡啊?就算衣服不必他洗也不必這樣啊!
不解世事的千金大小姐,不奇怪自己如今身在何處,又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只忙著注意心上人,和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
正奇怪時,視線落到他手腳上的繩索,很顯然他雙手雙腳已遭人反綁,她一聲驚呼,心一扯緊,忍不住想沖上前去看看他的狀況;只是才剛付諸行動,便警覺自己的雙手雙腳同樣被緊緊縛住,動彈不得,心中突然涌起一陣寒意與恐懼。她終于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了?她焦急的想靠近上官君驊,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上宜君驊兀自昏睡,俊臉側躺一邊,長衫和半邊臉沾滿了沙塵,蔚雲不舍地痴望著他。他的身旁還躺了個待從模樣的少年,也被綁的密實。
這是什麼地方?她在心里問自己。打量四周,地面上沙土堆積,四壁布滿蛛網灰塵,房內連簡單的家具都沒有,顯然這是個廢棄空屋。當見到一旁目光炯炯的三個粗壯男人時,她不禁腳底板發涼,涼上頭頂。
「你們是誰?這又是那兒?」蔚雲憑著直覺問道。
「我們是鐘公子的手下,這兒呢,是往洞庭路上一個小鎮的破屋。」其中一名年紀較輕,約莫二十五、六歲的男人道︰「我們暫時在這里歇息,等會兒公子回來,接應的船到了,就又得上路了,小姑娘還是睡一會兒的好。」她茫然的無助模樣,讓人忍不住酏疼惜。
「鐘公子是誰?你們又為何綁著我們?我們和你們有仇嗎?」蔚雲憤憤掐扎著,粗糙的繩索磨紅了她柔女敕的皮膚。
「你不曉得鐘公子?鐘公子大老遠的跑到蘇州向你求親,你怎會不曉得他?」他有點訝異。主子第一次登門提親,想娶個正室妻子,對方竟然全然不當他是回事,見過就忘?要是讓主子知道了,一怒之下,這個小姑娘日後的下場堪慮。他用同情的眼光打量她。
她怎曉得!上百名求親者一個個模著鼻子被刷了下來,除了剛開始那幾批人選,之後的她連見都沒見過,更別說是記得名字了。到目前為止,她所記得的名字也只有小莫特別贊賞的上官君驊和倪夙潮兩人,那「鐘公子」是個什麼東西,她怎曉得!
「阿倉,和她說這麼多做什麼?要是讓公子知道了,有你受的。」另一個年紀約三十多的男人忍不住打斷道。鐘清流的佔有欲極大,他的女人道讓人看兩眼都不肯,更別說允許手下和她們說句話。眼前這個劉家小姐很可能會成為鐘清流新寵,為了自保,還是別靠近她的好。
那個叫阿倉的男人聞言,訕訕住了口,用「抱歉不能多說了」的表情望著她。
「劉姑娘醒了嗎?」鐘清流的聲音剛傳來,人也跟著進了破屋。接應的船一到,他便急急趕回來想看美人兒醒了沒有。望著醒著的活美人較諸熟睡時有生氣的迷人模樣,他眼前一亮,心頭大喜。要不是尚未遠離蘇州,不願住店引人注目,他才不忍委屈美人兒留在這個破爛房子里。
「公子。」三個男人起身行禮。鐘清流看也不看他們,只顧盯著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兒。
蔚雲聞聲,抬頭凝視著來人「面公子」。
鐘清流陽剛而邪魅的笑容,深沉惑人。他穿著錦織白抱,紫羅冠帶隨風飛揚,折扇輕搖,衣快飄飄,慵懶自在,卻是氣勢逼人,不怒而威,富貴華麗的打扮在他身上竟找不到一絲俗氣。蔚雲對他的第一眼印象是︰邪門。
不過可惜,他帥氣的笑,並不能博得蔚雲一絲好感。
「你就是鐘公子?」蔚雲怒視他,「為什麼綁著我們?你想帶我們去哪兒?」這個人看起來真是邪門,帥的邪門,笑的也邪門,徹底的邪門。蔚雲想起了哥哥劉逸揚。這種魅人的慵懶笑法,和她哥哥簡直如出一轍;不同的是,哥哥稍稍有紈褲子弟的流氣,而這位鐘公子竟如縴塵不染般,清爽從容,這種深沉不見底的邪門,她完全模不透
她口口聲聲「我們」,听的鐘清流心裹不是滋味。她才不過剛認識上官君發,就已經和他這麼熟稔了?他心里的醋開始發酵。「劉姑娘怎麼不認得我呢?難道區區在下真這麼難以令姑娘印象深刻?」聲音喑啞感性,想動之以情。
他做作的受傷表情,蔚雲就是討厭。
「我真的不認識你啊,你確定我們真的見過面?」蔚雲無辜的望著鐘清流,淚花汪汪閃呀閃,怒氣壓在心底。硬的不成,來軟的,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想博取同情,這招在劉冢一向無往不利。
「你真的不記得我?」看她不像作假,鐘清流大愕,「我才和你隔簾談過,你轉眼就忘?」太離譜了!太傷人了!他的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失靈,自尊嚴重受損。
「隔簾談過?」原來他是求婚者之一,蔚雲忙答道︰「你是來向我家小姐蔚雲姑娘提親的嗎?你弄錯了人了,我從來沒有和你會過,我叫做雲兒,是蔚雲姑娘的貼身丫環。」蔚雲終于明白被擄的原因,趕緊撇清自己身分,只盼他會放了她。
「你不是劉蔚雲?」鐘清流大驚。辛苦了一天,竟然只是抓到了個小蝦米?
「我家小姐的聲音你不記得嗎?」她確定他抓錯人了,簾後的「劉蔚雲」當然不是她。
「你……」這個小姑娘清女敕的嗓音的確與簾後低緩沉穩的聲音大不相同,鐘清流面色一沉,喜悅的心情被澆熄了大半。
「鐘公子,既然弄錯人,可不可以請你放了我?好不好?我想家呢!」蔚雲豆大的淚珠忍不住落了下來,這回不是作假。
旁觀的一個男人也看了不忍。
鐘清流心頭火起,忽視她的哀求,「沒這麼容易。就算你不是劉蔚雲,我花了那麼大功夫把你抓來,沒有理由因為抓錯人而縱虎歸山,放你回去告狀。」為了她,鐘清流放火幾乎毀了整個劉家,知道只是抓了個小丫環,心頭自然不悅,對蔚雲便不再溫言以對。
「那你打算把我帶到哪里?」蔚雲顫聲問道。他一知她不是劉蔚雲,馬上換上一副冰冷而不容商量的面孔,讓她的心迅速冷卻。
鐘清流沉吟。該怎麼處置她呢?原本以為他終于奪到了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江南第一才女」,誰曉得陰錯陽差抓到她的丫環,又不能這樣放了她,實在麻煩。
他氣惱地看了看這個自稱雲兒的小丫環,原本昂揚的怒氣在見到那張粉女敕的隻果臉龐後漸漸緩和。真是可惜啊!他心想,一個小小丫環已是罕見的絕色,他那些美妾竟沒有一個比的上,正主兒肯定更美。他想像廉後那個動人的身影,為自己無緣一睹芳容而扼腕。他想奪劉蔚雲是為了她的才貌和她的名氣,如今正主兒不在,這個小丫環雖然沒有才氣和名氣,美貌卻是一等一,怎能就這樣放過她呢?想起自己剛才還為了她而神魂顛倒,就算她不是劉蔚雲又何妨?沒魚,蝦也好。他嘴角一揚,心里有了主意。
「你說你叫雲兒?」見她點點頭,鐘清流換上了剛才的溫婉神色,「跟我回洞庭如何?」他要這個小美人作妾,她會是個值得他疼寵的妾,只要她順從他。
蔚雲用力搖了搖頭。剛才他一得知她不是劉蔚雲就立刻變了臉,然後神色不定的盯了她許久,現在又陰陽怪氣地朝她微笑,開始說好話。這人的性格變化無常,不是自己能夠應付的,蔚雲真想早早逃開他。
「你不願意?」鐘清流神色稍變。從來沒有女人會拒絕他,來一趟蘇州,竟然踫上了兩個!劉小姐忽視他也罷了,連這個小丫環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只想回家。洞庭不是我家,我去那兒做什麼?」天真的蔚雲渾然不知她的美貌為她帶來多大的危險。
「現在不是,等你做了我的女人就是了。記住,從現在起,洞庭就是你家,而我就是你的主子。懂了嗎?」鐘清流根本不容她拒絕,霸氣地逕自宣布。
蔚雲愣愣地吸他說話,听不出個所以然來。什麼他的女人?什麼他是她的主子?這又是那國語言?她完全听不懂。
「我就是我,我不是誰的,為什麼說我是你的女人?」蔚雲滿頭霧水問道︰「我家在蘇州,什麼時候又搬家了,怎麼我不知道?」這人一定腦筋有問題,她越想越奇怪,「我的主子是蔚雲姑娘,什麼時候又奕成你了?」
她連珠炮的提出問題,讓鐘清流不禁失笑。好個純真的丫頭,看來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昨晚錯怪她了,誤以為她是個蕩婦。很好!他滿意地打量她,蘇州之行不算是空手而回了。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現在先跟著我走吧。船已經到了,上了船,我再回答你這些問題不遲。」鐘清流上前親自為她解開繩索,他已經迫不及待想嘗嘗這個小美人兒的滋味了。上了船,他會馬上讓她明白「他的女人」是什麼意思。
蔚雲拂了拂身上灰塵,問道︰「那麼上官公子怎麼辦?」她念念不忘他。
「他?」鐘清流幾乎忘了還有這號人物。看看她焦急的模樣,他的醋意又起,「你倒挺關心他的嘛!你希望我拿他怎麼辦?」他冷冷道。
「放了他吧!你根本沒理由抓他的。」也沒理由抓我。蔚雲只敢在心里回他。
怎麼會沒理由?這個上官小子不但讓劉蔚雲另眼相看,連這個小丫環也心系于他,根本不把他這個洞庭霸王當做回事,他太有理由抓他,甚至宰了他!鐘清流恨恨的想。
「如果我不肯放他呢?」他寒著臉。
「那我也跟你走。」蔚雲立刻回道。
「由不得你。」他以眼色示意手下將礙眼的上官君驊解決掉。在蘇州境內他不好對付上官君驊,以免留下任何線索,等會上了船,他就要將上官君驊沉入長江,讓這個礙眼的小子葬身魚月復。
「你要對他們怎麼樣?」蔚雲見到三個男人上前似乎要對上官君驊不利,趨上前去護著他,雙臂開展,擋在上官君驊前面,像是面對老鷹時護著小雞的老母雞。
「你不要多事。」鐘清流失去了耐性。
蔚雲根本沒听他說話。「上官公子?上官公子?」她為他解開繩索,拍拍他的臉頰想叫醒他。
鐘清流對蔚雲下手不重,但對上官君驊可沒這麼客氣。他特別吩咐手下好好「照料」他,以至于他到現在還沒能醒過來。
「嗯……」上官君驊緩緩睜開了眼楮。
「你還好嗎?」蔚雲喜道。
「你是……」他一時想不起眼前的小姑娘是誰。
「人家好像記不得你呢!」鐘清流冷眼譏諷道。
「我是雲兒啊!」蔚雲不理會鐘清流,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上官君驊。「你昏睡了好久,沒事就好。」蔚雲掏出手絹為他拭了拭頰上的灰塵。
上官君驊連忙避開。他想起來了,這個大膽的小姑娘就是月下踫面的那位劉姑娘的丫環。當時他們兩人都人敲昏了……他眼望冷眼旁觀的鐘清流,訝異的問︰「鐘公子?你怎麼會在這?」
「上官兄真是好福氣啊!劉小姐主僕似乎都鐘情于你呢!」鐘清流沒回答他的話,反發酸地譏道︰「倘若隔簾選婿第二天的比試繼續的話,上官兄定能得勝,抱得兩位美人歸。只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他被他擄了來,當然沒這個機會了。他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這是他鐘清流做人的一貫原則。
蔚雲聞言紅了臉,上官君驊也有些不自在。
「得勝與否,隨緣吧!不是我的,在下從來不敢強求。」上官君驊謙讓。他看出鐘清流神色不善,語氣火爆,知道他已經將選婿當天的不得志,發泄在他的身上。而眼前的這一切,應該是他所為。他被擄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接下來他的命這便操控在這位洞庭霸王手上,他安詳地接受他的品運。
眼見上官君驊不但面無懼色,反倒一副置身事外的灑月兌模樣,鐘清流幾乎氣炸了肺,眼不得上前撕爛那張俊臉。只要能看到他流露出一絲懼色,他才會有掌控全局的優越感。
「說的倒好听。白天才得到了小姐的心,晚上就和她的俏丫須搭上了,羨煞天下男人啊!」鐘清流冷眼斜睨情敵,冷嘲熱諷,「好處都讓你佔盡了,還在那說風涼話。」
「在下本無此意。」上官君驊仍是不亢不卑,一副文質彬彬的超然模樣,令蔚雲如痴如狂,令鐘清流怒濤萬丈。
「晚上是我主動去找他的,所以怪不得他。」蔚雲插嘴為上官君驊辯解。她看出了上官君驊被抓的原因,原來是因為他勾搭了「劉小姐主僕」,便趕緊說明是自己主動的,可不是他來勾褡她。
孰料,她為心上人辯解,更犯著鐘清流的忌諱。這個即將成為他的女人的小丫環,竟然心還在別人身上,不好好管教是不行的。「好,我不怪他。只要你肯乖乖當我的女人,我就放了他。」他當著上官君驊的面,對著蔚雲道。他要上官君驊親眼看見這個小姑娘投向他的懷抱。
「好啊,當就當嘛!我答應了,你現在可以放了他吧?」蔚雲傻愣愣地以為就這麼簡單。
上官君驊倒抽一口涼氣。這個小姑娘懂得這代表了什麼意思嗎?她竟然為了救他而肯答應這樣的條件!他用憐惜又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她的俏顏,轉而向鐘清流道︰「強搶民女不是君子所為。」斯文的他額角開始浮起青筋。
「哈哈哈!」鐘清流見到他臉色稍變的模樣,像是抓著了偷腥貓兒,得意地道︰「還說你「無此意」呢!一見她答應,就緊張的跟什麼似的,說來說去不過是個偽君子!」他不能明了上官君驊是基于君子道義而看不慣他的作為,以為他對小丫環也有非分之想。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上官君驊嘆道。
「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才放他呢?」蔚雲急問。兩個男人間因著她而暗潮洶涌,她天真的不知事情嚴重性。
「當你成為我的女人之後,要不了多久,很快的。」鐘清流和顏悅色地道。他現在改變了主意,不想馬上殺了上官君驊,他要他眼睜睜看著小丫環投向他的懷抱,親眼見到他痛苦,才可消他心頭之恨,到時候再殺他不遲。
「雲兒姑娘,在下不值得你做此犧牲。」上官君曄轉向蔚雲,語重心長,盼能勸她改變主意。
犧牲?什麼犧牲?是以後得一天到晚跟著鐘清流跑,叫做犧牲?不過那也是暫時的啊,以後她有的是機會逃跑。蔚雲笑道︰「不會啦!我不會有事的,謝謝你的關心。」
鐘清流暗壓下妒意,「閑話少說,大家上船吧!」你們盡管去情話綿綿吧!她就快成為我的人了,沖著這一點,暫且不同他們計較。
蔚雲希望無限的雙瞳與上官君驊哀憐的眸子一直揪扯不開,看在鐘清流眼里,是鏤刻在心上抹也抹不去的恨。
★★★
是夜,眾人登上了畫舫——樂水居。
鐘家公子的畫舫,十足是個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小宮殿。鐘冢以水運崛起,鐘清流更是以船為家,對常住的畫舫自然十分講究。從外觀上看來,不過是個尋常的畫舫,大了點,看不出有什麼奢華氣,內部可就令人咋舌了。
由船的左舷登入,是金碧輝煌的碧海大殿,相當于正廳,約莫一般人家大廳三倍大,殿上擺設四處搜羅的奇珍異寶,尤其是立于門邊那兩株人身般高大的南海血紅珊瑚,直叫蔚雲目瞪口呆。一株已是難得,兩株又何止珍貴而已?珊瑚本身精純的質地及毫無雜色的血紅,艷麗又透著股血腥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喜歡的話,兩株都送給你。」鐘清流隨口道。這種東西是用來擺闊的,送給美人兒討她歡心,他一點都不口可惜。
蔚雲舌頭打了結。除了珊瑚,還有純金打造的雕花燭台,如鴿蛋大充作照明、媲美月光的夜明珠,連下人端上的美食俱由瑪瑙水晶制的餐具盛著,蔚雲除了驚異還是驚異。她想不出除了皇宮,還有哪個人家會有這份的財力擺闊。驚訝歸驚訝,並不為他的財力所惑,鐘清流獻寶之舉在她而言算是多余。
許久,她終于恢復正常呼吸,「你這些東西擺在這,不怕被人順手帶走?不怕被人攔船打劫?」她說出心中疑問。
鐘清流失笑。這個問題他想都不必去想,顯然他的小女人還不清楚他的勢力。「只要不怕被我鐘家的人追到天涯海角,就來偷來搶吧。」他微笑著。鐘家養了一大票媲美禁軍的手下,黑道中人人聞之色變,不過正當人家就無人得知了。
鐘冢表面是做正當的水運事業,私底下卻兼營販賣私鹽的黑買賣,表面是正當的生意人,里子卻是無惡不作如同盜匪。不過這些秘密,知道的人不多,他也不打算讓他可愛純真的小女人知道。
蔚雲听的似懂非懂。跟在後頭的上官君驊則是一言不發,他踏進這個大殿,便知道進了賊窩。「洞庭帝王」鐘家並不只是人們所傳的那麼簡單,光看碧海大殿上的奇珍,再加上鐘清流隱約流露出的霸氣及陰寒,他能揣測自己想離開此地已是相當困難。得罪了鐘清流,後果不難想像。
他更擔心那個天真的小姑娘,忍不住再看她一眼。
「來人,帶上官公子前往南極殿。」鐘清流發號施令,「送雲兒姑娘去執拂殿。」兩人一路上眉來眼去,鐘清流實在忍不住,趕緊將他們倆隔開。
總有一天,我要你的眼楮永遠停留在我身上,水遠不再看別的男人一眼。鐘清流在心底起誓。
★★★
蔚雲被帶到了「執拂殿」。
執拂殿上溢滿清香,宮燈如夢似幻,五彩粉色紗帳自上垂下被挽在兩邊,露出一方銀緞被,被下覆蓋了一張寬大的牙床;華美的裝潢及異樣的春色引人遐思,比之帝苑後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可惜,蔚雲絲毫瞧不出執拂殿異色之處。
「好漂亮的房問喔。」她贊嘆道跳上了牙床,「好大的床,好軟好舒眼。」她趴在床上模著銀緞被,滿足地笑笑。這兩天沒得好睡,有這樣的床她滿意極了。
「請姑娘沐浴更衣。」侍女小嘉道。自從主人吩咐她送這位顯然發育仍未全的小女孩住進執拂殿,她的好奇心一直高漲不減。執拂殿向來是鐘公子最得寵的妝才有資格住的地方,已經空了有兩年了,今天竟然住進了一個小女孩,怎不令她吃驚?執拂殿前前後後也只有宮長雨和弦月兩位曾最得寵的妾入主過,即使是她們當寵的時刻,焚香、秉玉圭二殿也不曾是空著的,鐘公子一向不會專籠一個妾。而今,鐘分子除了大費周章將「樂水居」華美外觀全都改裝成低調的平凡樣子,還把隨行來蘇州的焚香殿、秉玉圭殿的侍妾們先撤回洞庭,听說是為了迎接一位「江南第一才女」……而眼前這個小女孩,便是名聞遐邇的「江南第一才女」?
她的確很美,不過太青澀了,小嘉實在難以相信。只是公子對這小姑娘專注的態度不容她懷疑。
「我們要往哪去啊?」蔚雲跳進了那盆散滿各色花瓣漂浮水面的澡桶中,洗了個香噴噴的操。
「回洞庭,公子的家啊。」小嘉一面伺候蔚雲穿衣,一面偷偷打量她。怎麼看她也不像是個精明俐落的才女,她真的是劉小姐嗎?
「上官公子現在人在哪?你知道嗎?」蔚雲任由她為自己梳了個成熟的發型。全挽向一邊的烏髻,讓她稚女敕清麗的臉龐添上少有的嫵湄。
「他人在南邊南極殿里,不過姑娘等會要去東斗殿見公子,和公子用晚膳。」小嘉為她抹上胭脂。
「是不是和他吃過飯就算是他的女人啊?我只盼早點做了他的女人,這樣他就會放了上官公子了,我也好早點離開。」蔚雲隨口道。
小嘉聞言嚇得胭脂紅片掉落地上。她剛剛听到了什麼?雲兒姑娘竟以為和他吃過飯就算他的女人?天啊!她到底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還說什麼想早點成為公子的女人?她比公子任何一個妾室都要大膽!還有,竟敢為了另一個男人要求公子?她不知道公子醋勁很大嗎?成了公子的女人後還能離開嗎?小嘉瞪大了眼。她伺候的這位姑娘到底是個怎樣的怪胎?難道才女都是這麼奇怪的嗎?
「你怎麼啦?」看她怪異的表情,蔚雲好奇的問道。
「沒事,沒事。」小嘉撿起胭脂紅片。還是別對她說太多好,萬一公子怪罪下來,她十條命都不夠用。
「雲兒姑娘準備好了嗎?」鐘清流推門而入,他早已等不及了。沐浴過後香噴噴的美人,白里透紅的肌膚更是令他心蕩神馳。
「準備吃飯嗎?當然好了!吃飯需要做什麼準備?」蔚雲笑道︰「說好了成了你的女人,就得放了上官公子喔。」無邪的笑容燦爛美麗,但說出來的話讓鐘清流心里流過的暖意驟然冷去。
「當然!」听著她口口聲聲放了上官公子,什麼疼寵憐愛的念頭全都沒了。
「那我可以先去看看他嗎?我要看到他跟我一樣也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才能安心。」
「可以。我帶你去和他吃頓飯,吃完飯之後,你可得跟我到東斗殿來。」鐘清流決定今晚就要她,並且要讓上官君驊知道。先帶她去見上官小子,哄哄她開心,順便對他宣示主權,再當著他的面親自帶走她……哈哈哈!鐘清流心頭獰笑著,他就不相信上官小子會受得了這樣的打擊!誰叫他要跟他爭!
蔚雲點點頭,不知即將踏進一個惡夢般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