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翼學園的第三個特點是︰它的行政組織。
一般來說,行政組織是以各處事不同的行政人員、教師、教官、校長等所組成,每個人都可以提出意見,以校長為最高指導。不過,在這里還多了一個學生的組織代表,就像是英國的上下議院一樣,楠翼的學生會就是這種性質。
普通學校的班聯會通常只是管一些學生活動,例如辦辦舞會啦、提出制服書包款式、畢業典禮的籌辦、反應學生對學校的各種意見等等。但是楠翼的學生會對于學校決策卻有決定性的權力。學生會的干部極少,只有兩人,主席與副主席,沒有秘書或其它干部,但一定是學校最有能力及人望最高的人。
由于是采中央集權制,所以能決定事情的只有正、副主席和理事長(校長)三人,也就是學校的龍頭。其它總務處、教務處和其它各處的主任都只是掛個頭餃,實際上和一般人員沒什麼兩樣。也因此,選學生會長對這個學校的學生來說,是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事。
對一般的學生來說,重要的是,選出來的人往往掌握了所有人的利益;不重要的是,反正再怎麼樣都不會輪到自己出來選,不干己事當然也就不重要。
選舉定在六月初;為了能讓學生會的龐大事務在暑假時能完成全部交接,所以訂在這個和其它學校都不一樣的怪異時間。候選人不限年級,但基本上是以一、二年級的學生為主,畢竟三年級的學生就算選上了也沒什麼作用。
社團社長和學生會正副主席的交接都在六月中旬的畢業典禮當天舉行。
三月初的杜鵑,放肆地吐出艷麗的花蕊;紅艷的花瓣,每一片都載滿了學生間的竊竊私語,——著到底該選誰做下一任主席及副主席。當然,這些也隨著落英繽紛的花瓣,飄入還未卸任的正、副主席耳中。
「吵死人了!這些人是沒事可做了嗎?一天到晚只會講這些有的沒的,真討厭!」學生會副主席谷硯抱怨中。
「谷硯,別因為-自己還沒當過癮就這樣罵人。」主席紀蔚仁開導中。
「是啊是啊,谷學姐,長江後浪推前浪,-就放心的交給我吧。」來打屁聊天的關苒附議中。
「還說咧!」谷硯終于忍無可忍地開炮︰「學生會室明明就是禁地,為什麼既不是主席也不是副主席的-可以進來?蔚仁,都是你太寵她了!」
「谷學姐,別這麼說嘛,人家只不過提早先來適應環境而已,反正遲早有一天這間學生會室會是我的,是吧?紀學長?」想當初她也是花了一番工夫死黏著紀蔚仁,才能走進這間學生會室的。
紀蔚仁皺起眉頭。這小丫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言不慚了?「谷硯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寵壞-了。」
「對嘛對嘛!我就不信-真的能這麼順利入主學生會。二年級不是出現兩個勁敵嗎?」谷硯索性完全放下手邊繁雜的工作,專心聊天。
「哼哼,別再和我提那個人!居然敢當面撂下話來,那張嘴臉看了就讓人一肚子火!」敢下戰書是吧?居然強迫她不得不接下來!不知死活的連-,如果她贏不了他,她就不姓關!
「原來如此。」他就說極懶散的關苒怎麼會突然發憤圖強想謀取他的位置,原來是因為被撂下了話啊……
「關苒,認識-這麼久,-這個性什麼時候才改得掉?不要別人稍微激-一下,-就像一只斗雞一樣準備應戰好不好?」啊,好無聊,修修指甲好了。
什麼斗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難听死了!「這叫有武士道的精神!別人向-挑戰-就應該勇敢地接下它,這樣才不辜負對方的一番心意。」關苒振振有詞。
「-這是意氣用事,公報私仇。連-不是和-有過節嗎?」紀蔚仁淡淡地撇下一句話,起身抽走谷硯的指甲刀,臉色不甚好看地示意她不要偷懶。
哇!學生會的消息真的好靈通喔,這件事她連藍鳳凰都沒講,是不是哪里有放什麼針孔攝影機啊?「紀學長,你真是我的神!可以教我一下你是用天象觀星還是易經卜卦,或是紫微斗數?」
「都不是,是連-自己跟我說的。」當場投下原子彈把關苒炸得昏天黑地。
「你認識連-?!」
「-不曉得他曾在我們學校就讀過?」
嗯……藍鳳凰好象曾提到這件事,可是因為對象是連-,所以她也沒把它當一回事。「學校有那麼多人,我哪那麼神通廣大就知道幾年前他和你好死不死剛好就認識了啊!」
「我們的交情不只是認識而已。」給她一點暗示,以免她太輕敵,死得太難看。
天亡她也!雖然紀蔚仁真的很疼她,把她當妹妹一樣看待,可是沒想到連-居然和他交情匪淺……
沒辦法。那就只好先下手為強了!
「紀、學、長,那你比較喜歡人家還是連-?」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給他ㄋㄞ下去再說。
就知道她會要求他這件事。「-別想了,這件事我是不會幫忙的,不管是連-或-,我都不會幫忙站台。」
是嗎?她嘟著唇跳離沙發椅。
不幫她沒關系,只要不要去幫到她的死對頭就好了。「那你答應我嘍?不管你和連-的交情有多好、不管你有多少把柄在連-手上、不管你和連-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感情,你都不能去幫他喔!」
「-再亂說話我就把-從窗口扔下去。」紀蔚仁臉色不善。
「要把關苒丟下去?拜托請讓我為您效勞。」不知何時已站在窗邊的谷硯,馬上迫不及待地將窗戶打開,隨即听到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呀啊!連——品御——」一群女生的尖叫聲,頓時充滿了整個學生會室。
不會吧?她怎麼好象听到一個很討厭的名字?關苒的冷汗一顆顆地冒了出來。
谷硯好奇地想看看那兩個傳說中的帥哥,卻只看到一團人擠在那邊。「拜托!這是在五子哭墓還是在護送觀音媽祖啊?」這陣仗會不會太夸張了些?
「連-在下面?」紀蔚仁開口問道。
「應該只是路過吧。」如果他要上來的話,她可就要開溜了!
好不容易才在重重人牆中搜尋到兩個搶眼身影的谷硯,非常興奮地加入尖叫的行列。
「哇!蔚仁、關苒,真的很帥耶!你們怎麼從來不告訴我他們居然是美男子和帥哥?」一個是美若天仙,一個俊帥有型,這兩尊天神是從哪里被迎來的?
美男子?是全世界的人都看走眼了嗎?「-怎麼從來也沒告訴過我原來-喜歡的是人妖?」小聲地碎碎念,不敢讓谷硯听到,以免招來一頓毒打。
「關苒,-這麼討厭連-嗎?」他可還沒看過有哪個女生不被連-吸引。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個超級大美女,所以你覺得我會喜歡這種娘娘腔的人妖嗎?」
「那是-對他有偏見吧,連-雖然長得很美,可是-若仔細看,會發現他其實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紀蔚仁中肯地下評論。
「算了吧!連學長的性格有嚴重缺陷,請恕我不敢恭維。」關苒不以為然。
「這樣啊……」紀蔚仁一抬頭,突然發現一件事情。「關苒,告訴-一個壞消息。」
「什麼?」她漫不經心地答話,決定先開始擬定下一步作戰計畫。
「-輸了喔。」手比向還沉迷于窗前瘋狂尖叫的谷硯。提醒她需要拉的學生會副主席的支持已經被人搶走的事實。
不……不會吧?她當場傻眼!
第一回合,關苒慘敗在連-的美貌之下,回天乏術地看著學生會副主席被迷魂術勾走,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
候選人名單出爐。
候選人是由學生們先提名,再進行校內初選,票數太低就予以刪掉,省得一些無聊的阿貓阿狗也跑來湊熱鬧,分散票源。
沒半分誤差的,通過校內初選的是關苒、連-、逢品御,還有一個也是一年級、外號叫洋女圭女圭的可愛美女葉沁。藍藝翎因為已經確定是西洋劍社的社長,不願意再耗費精神在學生會事務上,所以拒絕被提名。全是帥哥美女的陣容,乍看之下還真讓人以為是在舉行選美,而不是在選學生會干部。
于是,各式各樣的選舉活動紛紛出爐。校園里按照慣例的,必須要在各處張貼候選人的海報,這又令關苒頭痛了起來。
「我可不可以用畫的?」
關苒一張小臉全皺了起來,說什麼也不願暴露在鎂光燈下。
「拜托!這種白痴的話-都講得出來,不怕被其它人听到嗎?」藍藝翎非常不齒地削了她一頓。
「可是人家真的沒辦法嘛……」不行啦,她真的最討厭照相了啦!一想到小時候的經驗,她就完全不想接近那些照相機,恨不得直接砸爛它們。
一說到這個,藍藝翎就開始感到萬分愧疚。
因為自己小時候就是個小美人,所以曾經被人家拉去拍廣告。秉持著好東西要跟好朋友分享的想法,藍藝翎當然義不容辭地拖著關苒和她一起成為銀幕小童星。覺得無所謂的關苒跟著藍藝翎及藍爸藍媽一起到片場之後,攝影機及各種鎂光燈就開始對兩位小美女照個不停。
從小被拍照拍到大的藍藝翎當然是如魚得水,但是對不常出門的關苒來說,這些鎂光燈差點沒把她的眼楮給弄瞎,害她整整一個禮拜都看不清楚東西,到處都霧蒙蒙的。六月天的大台北她甚至還能看到雪花片片飛,差點以為是政府施政不當,導致民怨,進而產生異象。
這不僅僅嚇壞了關苒的父母,也嚇壞了關苒自己。所以自此以後,她的眼楮變得極度畏光,立誓絕不再拍照。就算是稍微強一點的太陽光,或是一點點的閃光燈,都足以讓她痛苦個一整天;而很少生氣的她,也會變得極度暴躁,六親不認地像是大魔頭任我行,見人就殺,絕不留情。
「那個關苒同學,-好了嗎?其它人我都照完了喔。」攝影師等得不耐煩,已經開始在催慢吞吞、縮在角落講悄悄話的兩人。
藍藝翎聞言,立刻加緊說服她。
「可是-不照也不可能啊!這樣-要怎麼做-的選舉海報?」藍藝翎軟下聲音勸她。她也知道關苒不情願,可……真的是沒辦法啊!
「我真的真的可以用畫的……」關苒可憐兮兮地望向好友,希望她能支持她,不要推她入火坑。
「少來!-這人什麼都優,就只有繪畫是一竅不通到令人想哭的地步。」藍藝翎靈機一動。「-要再敗給連-一次嗎?」上次已經敗得胡里胡涂,這次要是連選舉海報都生不出來,干脆就不用選算了。
連-?關苒望了一眼那個已經照完相、悠悠閑閑地和逢品御在一旁喝茶聊天的連-,頓時一把火燒上心頭。她怎麼可以因為照相這件事,就這樣敗給連-呢?
「好,就賭一口氣!我照!」豪情萬丈的女英豪,決心慷慨赴義。
「太好了。」總算搞定。
「藍鳳凰,因為是在室內,所以他一定會用閃光燈,拜托-啦!如果他不願意,-拼死也要把閃光器材弄壞,了嗎?」先把後事交代一下,她可不想丟臉丟得太難看。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而傳了出去的話,她照了也是白照。
「OK啦!-放心地去吧!」藍藝翎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催促好友快「上路」。
藍藝翎目送關苒的背影才沒幾秒,眼楮又很不由自主地飄向連。她偷偷地看著連-與逢品御談笑,暗暗想著︰還好她沒參選。
西洋劍社只是其中一個理由,另一個理由則是她一點都不希望和連-變成敵對狀態。
自從那天回家之後,听到關苒抱怨連-對她下的戰書,她就知道連-的勢在必得。當下她就決定自己絕不會阻撓他,免得遭心上人怨恨。
「準備好了嗎?笑一個!」
只見關苒甜美的笑容在听到攝影師的指示後,漸漸扭曲了起來。
要照了……要照了……上帝保佑她、佛祖保護她、阿拉庇佑她……
「關苒做什麼這麼緊張?」連-納悶不解地看著關苒那欲哭無淚的表情,輕輕啜了口茶。
「她極討厭照相,不然你以為我給你的資料上為什麼沒有她的照片?」
因為某人爛到拍不到。「有原因嗎?會不會跟她的弱點有關?」
「不知道,這你得去問藍鳳凰。」他的門路還沒廣到能將關苒從剛出生一直到現在的秘辛全挖出來。
「啊、啊!等一下!」一聲大喊喚回所有人的注意。
「喀擦!」一陣刺眼的亮光閃過,讓關苒整個人僵在那邊。
已經按下快門的攝影師,轉頭呆楞地看著急速奔過來的藍藝翎,正在心里抱怨著這些一直拖拖拉拉的死小孩又要做什麼的時候,眼楮差點因藍藝翎的美而閃到,語調也就不自覺的放柔起來︰「怎麼了?我已經照完了。」
照、照完了?死了死了!她居然因為想連-的事想得太出神,忘記告訴攝影師把任何會閃的燈都關掉,這下代志大條了……
「小關?小苒?關苒?-還活著吧?有沒有怎樣?」藍藝翎擔心地拍了拍呈痴呆狀態的關苒的臉頰,卻沒有任何響應。
「關苒怎麼了?」甜美可愛的葉沁走過來問道。
「沒事沒事。我來照顧她就好了。」一臉裝傻的呵呵笑。「大家照完相也辛苦了,可以麻煩大家先出去嗎?」現在先疏散「群眾」最要緊,這次好象滿嚴重的……
「攝影大哥,那些器材請你待會再來收好嗎?拜托,我朋友現在極需絕對安靜的環境。」懇求的眼神讓攝影師的心早不曉得飛到哪去了,當然乖乖地離開。
「要我抱她去保健室嗎?」逢品御決定發揮英雄救美的精神,期望讓藍鳳凰對他多一分好感。
她翻了翻白眼。「不用了,謝謝。麻煩請離開好嗎?」再不快走,等下會發生什麼事她可不管。
看著會議室里的人陸續走光,藍藝翎不禁松了口氣。正要回頭察看關苒的情況時,卻看到連-正不要命的把手放在關苒無焦距的眼前晃來晃去。
「連……」嚇!
呆了,她真的呆了!連-好笑地看著像雕像般的關苒,他從來沒看過關苒呆楞的樣子,每次看到她,她的那雙水靈大眼都總是靈動地轉來轉去,讓她的整張臉看起來分外燦爛奪目,讓人有種在發光的錯覺。
難得一見的情景,所以他沒听藍藝翎的勸,也暫時忘記他和關苒之間的過節,反而好奇地留下來,想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他伸出手在關苒眼前晃呀晃,希望能喚回關苒的意識,卻得不到任何響應。正要放棄之時,他的手突然被抓住,隨著藍藝翎的抽氣聲,整個人往前傾地倒在坐著的關苒身上。
「喂!-做什麼……」他正要扒開她的手、推開她起身時,關苒突然力大無窮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將唇輕輕地靠在連-耳邊,細細地嚙咬他的耳垂。
有……有沒有搞錯啊?這……這女人到底在干嘛?
只見平日活潑的關苒,表情全變了樣。佣懶性感的姿態、若有似無的笑意,讓連-飽受驚嚇地失去思考能力,只能任由酥麻的感覺不斷傳來。
「是誰告訴你……」關苒吐氣如蘭地刺激著連-的敏感帶。「可以隨便靠近我身邊的?」
「關苒!」藍藝翎實在看不下去地想阻止她。
關苒突地一把推開連-,讓他跌個四腳朝天,隨即狐媚地看向藍藝翎。「是誰說要幫我把閃光燈弄掉的呀?藍藝翎,-一定是滿腦子都在想-的連-,所以忘記我的存在了吧?」語氣雖輕柔,威脅性卻十足。
呃……觀察力敏銳、推理能力一流,而且又連名帶姓叫她,標準的關苒改變性子後的稱呼。看來剛才的閃光燈真的很大很強,關苒這次好嚴重……
「她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好不容易起身的連-,指尖顫顫地指向那個在對著沒收走的攝影機前搔首弄姿、擺POSE的妖異關苒,感覺心髒可能會隨時無力地罷工。
「照相機的問題。這是第一階段發作,你還是快走吧!」關苒其實也是很愛面子的,所以一站在鎂光燈前,暴露在大眾之前時,她就會做出最適合的形象……即為第一階段發作。
糟糟糟!她好象要開始月兌衣服了……
「為什麼她會變得……」看著關苒像是在跳月兌衣舞般狂野地擺動著身體,連-的鼻血差點噴出來。「這麼嫵媚?」
「那是她的第二人格。因為小時候拍廣告,而產生為了要取悅大眾的人格。」這麼復雜的事,她一時也說不清啊。
藍藝翎著急地看向他。「你到底走不走啊?!」存心想把關苒給看光嗎?
「-一個人可以應付嗎?」他實在不大放心,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三、第四人格,最後跑出二十四個比利或是五個莎莉出來啊?
「可以啦!你快走啦!」大難當前,顧不得對心上人的態度是否太惡劣。
好吧,人家都這麼堅持了。「保重。」趕緊逃離災難現場,撫平受傷的心靈。
藍藝翎轉身面對已停下動作、直勾勾盯著她的關苒。
「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喔。」關苒走上前去,勾起藍藝翎精致小巧的下巴,邪邪地笑著,向藍藝翎大放電。
「是啊。」為了關苒才去學的空手道在多年之後終于派上用場了。
藍藝翎慢慢地貼近關苒,鼻尖幾乎快相踫,構成一幅曖昧不明的畫面。「-也該休息了!」再丟人現眼下去,她明天可能就直升月兌衣舞女王了。
一掌襲向關苒頸後,讓她陷入一片黑暗中。
窗外陽光燦爛,鳥聲啁啾,近夏日的艷陽天卻無法帶給無力趴在教室桌上的她任何溫暖。
昨天一被藍鳳凰用出租車拖回來,經歷一天一夜的睡眠醒過來之後,她的心就涼了,徹徹底底的涼了。
她就知道她不應該听藍鳳凰的話去照什麼鬼相!這下可好,她的名聲全沒了……雖然沒在大庭廣眾下表演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不過她的表演對象居然是她的死對頭。
她甚至還能記得自己是如何在他耳邊吹氣、如何極盡放蕩之能事,而他又是如何地驚慌失措……
……看起來好象在演什麼強暴良家婦女的戲碼。
嗚嗚,她簡直無臉見人了……叫她以後怎麼面對他呀?
而且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她知小藍知,也就是說,如果他講出去了,那他也就不用太擔心這次的選舉,因為她鐵定會死得很難看!搞不好他現在已經在壞心地想象她悲戚地輸給他、跪在他腳邊替他擦皮鞋的樣子……啊啊,好悲情……
不行!她要振作!她要挽救!
在窗外觀察她觀察了很久的連-,在看到她瞬息萬變的表情時,實在無法抑制嘴角揚起的弧度,甚至想很沒形象地爆笑出聲。
昨天藍藝翎送她回家之後,立刻就跑回來學校找他,向他解釋為什麼關苒會變成這樣,還有她的「階段性」問題。
據說拍照後的第一階段就是像昨天那樣,因為她潛意識中想在攝影機前狐媚地迷倒眾生,雖然那真的不大符適合她平常的形象,但不可否認的是︰那樣的她增添了一份冷艷的感覺。若配上原本細致漂亮的五官,不僅可以贏得所有人的目光,也證明她的確有本事可以去當狐狸精。
第二階段听說是暴力階段。被照相而極度不爽的她,會開始想毀滅眼前的一切事物,能砸的砸,能丟的丟,身邊剛好有火柴或打火機的話,也會很快樂地給它燒下去。不過這一階段她的破壞欲僅限于各種物體而已。
等到第三階段之後,對象就會轉變為人。雖然不會有任何的暴力舉動發生,但是她會毫不留情地指責任何一個讓她和照相機牽扯上關系的人,將他罵得體無完膚,自己羞愧地想去跳樓自殺。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這是他听完之後的第一個反應,一反之前不願意接近她的態度,只是覺得關苒這個人一定還有很多東西可以挖,這樣他的生活也就不會像之前那樣無聊了。反正他有籌碼在手,可以慢慢陪她玩,還可以順便報那一腳之仇。
他是答應了藍藝翎絕不會把這件事給說出去,不過當然還是有附加條件的。一想到他可以盡情威脅她,心中就感到無比的快樂。
視線再回到正想離開教室的關苒身上,他伸出手攔住了她。
「關苒學妹,不會正好是要去找我吧?」一臉志得意滿的樣子。
……老天爺一定是不愛她了……為什麼她的心理建設都還沒做完他就出現了?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惹得各路神-這樣報復她?
她很勉強地扯開一個笑容,有點想一巴掌打歪他美麗的笑容。「連學長特地來這里找我嗎?逢學長怎麼沒跟來?」
「-沒發現藍藝翎不在教室嗎?」這麼簡單的小事還要問他,沒腦筋!
關苒極力隱忍下看到他那鄙夷表情的怒氣。「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談吧?」
「當然可以。畢竟這對-來說實在是太不光采了。」呵呵!她的臉都綠了,真是太棒了!
一路走到兩人第一次初遇的地方,因為那里是全校園最隱密之處。
天空忽地變得陰陰沉沉的,烏雲快速嚴密地布滿整個天空,不讓一絲絲陽光透進來,更增添此地詭譎的氣氛,仿佛傳說中的女鬼會隨時出現在那棵因風搖曳的大樹上,向人們吐著長長的舌頭,訴說著她的怨恨。
同樣怨恨地,關苒深吸一口氣,向那個不知道會如何整她的男人開口道︰
「對不起。」
……他呆楞三秒鐘。
啥?對不起?他有沒有听錯?她是不是講錯台詞了?不應該是這一句的吧?她應該說「有什麼條件就快點開出來」之類的話吧?
「為什麼道歉?」
這、這還要問嗎?當、當然就是那時候他被她……關苒開始忸怩起來。「就是那個……那個時候我……不小心對你……」
「關大小姐,拜托-有話就說,別這麼吞吞吐吐的,我听了很難過。」
關苒鼓起勇氣,-開所有的害羞與矜持。「就是我那時候對你毛手毛腳,差點把你撲倒在地,順便就上了你,奪走你可貴貞操的事,真的很對——不——起——」如果他不原諒她,她是真的會覺得很過意不去。
她抬頭看著他,期待著他的答案。
三十秒過後,他很有興趣地回答她︰「-那時真的想上我?」
……她呆楞一二秒鐘。
一朵鮮艷的紅雲在她臉上爆開來。
這個靠外貌欺騙世人的超級大痞子在說外星話嗎?他不是應該很不可一世地說他原諒她,不然就是又要開出條件,否則他就去告她之類的嗎?怎麼會是她想不想上他呢?
「你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啦!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重點,也不是你的重點,更不應該是我們談話的重點!」她紅著臉像發連珠炮般講完。
「所以重點是?」他看著她,突然發現她臉紅的樣子還滿可愛的。
「重點是你應該要接受我的道歉,或者是不接受,再開出一些卑劣的條件!」
「喔……」連-受教的點點頭,忍不住再問一下︰「真的不想上嗎?」他還以為她對他也產生了興趣呢。
「不想!」想也沒想地大聲回絕,無法抑制的紅雲再度蔓延。「還有,可不可以請你答應我,千萬不要把這件事情講出去,甚至連逢品御都不行?」
「沒問題。」
這麼爽快?她突然覺得自己實在很命苦。「我想你是有條件的吧?」
「那當然。」他瞥了她一眼那充滿防備的表情,很受不了她對他擺出這種臉。「-不要一副我會開出多卑鄙的條件折磨-的模樣好嗎?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人嗎?……算了,-不用回答。」想也知道她會怎麼說他,他不想自取其辱。
她連忙把「是」的嘴型慢慢拉開成微笑。「那你的條件到底是什麼?先說好,我不會去幫你去做什麼傷天書理的事情喔。」
「-武俠小說看太多了啊?」他輕輕敲了她一記,下意識地放輕力道。「我的條件很簡單,也沒什麼特別的。」
「嗯哼?」吊人胃口啊?
「我不會把這件事公開,影響到選舉,一切都以公正為原則。但是……選舉的結果公布後,如果真的不幸被-選上主席或副主席,那-必須要听從我或是品御的指示。」因為他們兩人其中有一人一定會當選。
「意思是就算我選上了也只能當你們的傀儡?」好不劃算,那她干脆退下來不要選算了嘛!
「不,只有一件事。除了那件事之外,-都可以采自由意志和我們持相反或相同的意見。」他的表情很難得的嚴肅和正經,讓她看了很不習慣。
「那件事不會湊巧又是秘密吧?」這家伙什麼都沒有,就是秘密多!
「等-如果真的好狗運選上了,我就會告訴。」又擺出那種很瞧不起她的痞子樣。
「那你就好好地耐心等下去吧,再見!」等著瞧,她一定會選上的!
「等一下,」最重要的答案她還沒給他。「Deal?」
「Deal!」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看著關苒離去的背影,連-的嘴角揚起一個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細微的笑。
「連-、連-!二年八班連-同學,請速至理事長辦公室!」聲音大得足以震破耳膜的廣播打斷他的思緒。連-一听就知道是死黨的聲音,于是連忙趕過去。
居然明目張膽地叫他到根本沒人在的理事長辦公室!品御到底在搞什麼鬼?
連-推開門,空蕩蕩的理事長室,雖然長年未曾再使用過,里面的擺設也只剩一張辦公桌和一支電話,不過仍舊整理得一塵不染。而不出意料地,逢品御在里面講電話。
「他來了,稍等一下。」逢品御將電話遞給他。
是老頭?他以眼神詢問。
沒錯。他則投以同情的眼光。
連-接起電話,「喂?爺爺嗎?」
「阿-,」一個蒼勁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你昨天為什麼沒打電話給我?」委屈的語氣活像個深閨怨婦,徹底讓老人家的聲音所產生的威嚴形象瓦解-
心!「昨天學校有點事,沒空打給你。」
「是為了那個叫關苒的女孩嗎?」老人家呵呵笑得牲畜無害。
連-瞪了逢品御一眼。「是品御說的?」老頭的間諜!總有一天他會將他分尸打包送回美國去陪老頭!
「別以為我只有品御這條線,太小看我對你不好喔!」老人家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交代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放心吧!不會有差錯的。」連-無聊地開始玩起電話線。
「品御知道了嗎?」
「不知道原因,不過那也不重要。」他巧妙地省略主詞,省得品御在一旁听了又起疑心。
「要是讓他知道了,小心他怪你不信任他。」老人家在遙遠的彼端搖頭嘆著氣。「事成之後你該怎麼謝我給了你這個理由和機會?」
「我是你孫子!」自家人還斤斤計較,死老頭就喜歡佔人家便宜!
「孫子了不起啊?我不管!」老人家死賴皮。「你和品御一定要幫我帶台灣各地土產回來。人家好久沒回去,真的好想念、好想吃喔!」
「年紀一大把了就不要學年輕女孩撒嬌!我知道你很想念我,但也不用用這種方法來讓我想殺回美國去早日送你歸西!」他大概可以一個禮拜都吃不下飯了。
「呸呸呸!死小孩講話口沒遮攔!」老人家趕緊念了幾聲阿彌陀佛。
「總之啊,」老人家清了清嗓,企圖恢復威嚴的形象。「學校的事務就交給你了,剩下的事處理完了就早點回來,你娘很想念你們。」呵呵呵呵,搞不好還可以騙個孫媳婦回來。
「知道啦,拜拜!」沒注意到老人家算計的口氣,連-悶悶地掛了電話。
逢品御涼涼地像在看戲。「昨天玩到哪里去啦?居然連電話都忘記打,還讓老頭這麼招搖的打到學校來找你。」照完相後他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害他找了好久,最後只好丟下他自己回家去也。
昨天他可是在探听敵情,而且已經知道了不少關于關苒的事情。不過如果讓品御知道他昨天幾乎都和藍藝翎在一起,他可能會抓狂。
「我在傷腦筋關苒的事,一不小心就想過了時間,所以干脆就不打了。」
「你到底是搞定了沒啊?」沒見過連-對哪一個女人需要搞這麼久的。
「O.K.了。關苒現在有把柄在我手上,所以不用擔心。剩下的那個葉沁根本就不足為懼,我們就算躺著選都能選上。」
「這麼有把握?」這家伙真是愈來愈自大了。
沒回答,他只露出了極自負的笑容。
「等著看吧!這一次,我不會再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