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翰不肯接受她的辭呈,所以她決定用蹺班來抗議,他打了無數通電話給她,她也拒絕接听,選擇用逃避來處理。
他也來她家找她,但她躲在房間里,故意讓客廳里頭安安靜靜的,假裝好象沒有人在屋子里。
後來,她索性每天都躲在外面,故意晃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有時候她甚至還看見霍翰在樓下等她,害得她又得再去繞一圈,等到他走了才回得了家。
最後他終于放棄了,改成在她的手機留言,早上一通、中午一通、下午一通、晚上一通,臨睡前,還要再加一通當作宵夜。
幾天過去了,她還是選擇當縮頭烏龜,躲著不敢見他,卻把他的手機留言一通通存在語音信箱里,反復的听,舍不得刪掉。
霍翰愈是追她,她就愈退縮,沒辦法敞開自己的心房,畢竟,上一回的情傷,讓她害怕畏縮,不敢再輕易接受一份新的感情。
但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霍翰跟她之間,好象有一簇火苗在悄悄燃燒著,只要加一點油,那把火馬上就會蔓延開來。但就因為這樣,她更不敢踏出一步,深怕不小心這把火燒得太快,又會燙到自己。
躲在家里悶了好幾天,她坐在化妝台前看著臉色憔悴的自己。她變得更丑了,好象比之前和倪寬浩分手時還要更糟糕。
她拿出粉底液、粉餅,抹在肌膚上,再輕輕掃上腮紅,讓氣色看來紅潤些,唇色選擇粉女敕色系的口紅,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多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努力的擠出笑容,決定出去走走。誰知道才出房門,就听見客廳里傳來清晰的交談聲音──
「-這麼大膽把我帶回來,萬一讓冰心發現了怎麼辦?」
「她一大早就跑出去了,最近她常常這樣,不到半夜不會回來的。」茗茜睨了倪寬浩一眼。「你怕什麼?我都不怕了。」
「話不是這麼說,讓她撞見總是不好。」
「放心吧!她最近可忙了,常常都不見蹤影,大概跟那個名造型師霍翰混在一塊吧!人家長得可比你帥多了,唉∼∼真不曉得是你甩了她,還是她甩了你,你要是怕的話,就走好了,不要畏畏縮縮的,真是掃興。」茗茜忍不住要抱怨。
想當初她會跟冰心變成好朋友,就是看冰心樣貌不如她、身材也沒她好,跟冰心交朋友,讓她覺得很安全,因為冰心永遠無法對她構成威脅──
唯一讓她失算的是,她跟倪寬浩之間的吸引力,讓她不顧一切的引誘了他,甚至為了證明自己的魅力,要求倪寬浩離開冰心。
她知道這麼做不對,更覺得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重蹈別人的覆轍,當年,她是感情路上的失敗者,現在,她卻將這樣的痛苦加諸在別人的身上。但是錯都錯了,她不想放棄倪寬浩,所以只能選擇忽略心底的聲音,讓一切就這麼錯下去。
冰心躲回了門後,仔細听著客廳里傳來的聲音。
女人的聲音她認得,是她的好室友兼好朋友鐘茗茜,男人的聲音听起來很熟悉,但她卻抗拒著不願去承認自己認得這個聲音。
「好呀,說我膽小,現在我讓-看我膽子究竟是大還是小!」男人發出笑聲,撲向前,捉住了鐘茗茜。
池冰心舉步艱難的走出房間,隔著簾幕,看見客廳里的男女。男人背對著她,緊緊抱住鐘茗茜,他咬著茗茜的耳、吻著她的發鬢,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她的心在一瞬間四分五裂。
「呵呵……哈哈……我知道,你的膽子最大,你色膽包天,行了吧!來吧,你還不快點……」鐘茗茜笑得好開心,修長的手臂勾住男人的肩頸,響應著他的熱情。
冰心本來想悄悄退出這幕場景,但是倪寬浩突然轉過身面對她,她來不及逃跑,與倪寬浩面對著面,四目相望。
記憶翻轉,她記起他在分手時對她所說的殘忍話語。
她也記得茗茜說她剪頭發不好、說她打扮時髦不好、說她維持原狀最好,但是倪寬浩愛的人卻是時髦的、俏麗的、多變的鐘茗茜。
他們聯手欺騙了她、背叛了她,現在眼見為憑,她該說什麼?
她無話可說,心痛的感覺撕裂了她,讓她痛得無法開口說話,再一次的打擊,讓她輸得徹徹底底,愛情和友情同時放棄了她,她甚至連怎麼哭泣都忘記了……
「冰心──我──」倪寬浩放在鐘茗茜腰上的手迅速移開,神色慌亂。
「冰心,-……-怎麼在家……」鐘茗茜一臉錯愕的看著冰心,突然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沒想到她居然在家。
「我……我沒事,你們不需要向我解釋……」她搖頭,小手緊緊揪著皮包,不停的顫抖。
「冰心,-听我說──」倪寬浩走向前,想觸踫她,她卻高舉著皮包,用力往他的臉砸了下去。
「不用說了,你還要說什麼?倪寬浩,你好惡心!」
他可以愛別的女人,他可以-棄她,更可以用任何傷人的理由跟她分手,但是,他不能愛上鐘茗茜,那是她的朋友!
他居然劈腿劈到她的好朋友身上,她跟茗茜認識了四年,卻從來不知道,茗茜居然跟倪寬浩在一起──
他們在一起多久了?他們背著她偷偷交往了多久?她根本不敢去想!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愚蠢,被她這輩子最相信的兩個人一起欺騙、一起背棄,這麼久了,她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他們的不對勁!
她真的很蠢!
霍翰曾經用這個字罵了她好幾次,她不以為意,但現在,這個字卻擊垮了她,因為她的愚蠢,造成了這一切。
「冰心,-先不要生氣,我跟倪寬浩只是玩玩而已,隨時可以跟他分手,我把他還給-好不好?冰心,-不要這樣──」茗茜亂了方寸,她跟冰心認識了四年,從沒見冰心用這種鄙夷的眼神看過她,她覺得自己好象被打進了十八層地獄。
「閉嘴!有-這樣的朋友,我只覺得丟臉!」她吼住鐘茗茜,眼神憤怒的盯著她,像要將她看穿孔。
她徹底打量著鐘茗茜,她的身上穿著她送她的J.H名牌衣裳,和她所愛的男人約會、擁抱、親吻,她不會覺得丟臉嗎?她怎麼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池冰心哭不出眼淚,所以笑了出來──笑自己的蠢,蠢到無可救藥!
「冰心,我跟茗茜是情不自禁的……」倪寬浩不肯承認自己的背叛。
「夠了,你也住嘴,你們覺得這房子很好偷情、很刺激是不是?那我離開,你們繼續,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們!」
冰心說完,撞開了倪寬浩,沖出屋子,遠離了傷心。
外頭下著綿綿細雨,池冰心走在雨中,任雨水淋濕她,讓她清醒。
她在人行道上走了好久,天色漸漸暗下來,雨還是不停的下著,她憑著記憶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霍翰的住處。
她不敢按電鈴,只是蹲在他家的門口,臉埋在膝蓋里,身子微微發抖。
不知等待了多久的時間,那扇門開了,霍翰提著垃圾袋走出來,一出門,就看見蹲在門口的池冰心。
「冰心?-怎麼在這里?為什麼不按門鈴?」
他找了她好幾天,她一直躲著他,不肯給他半點消息,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霍翰──」她紅著眼眶,緩緩抬頭,蒼白的臉蛋在陰暗的樓梯間里,看起來格外憔悴。
「-怎麼了?來,快進來。」他將垃圾袋放在門邊,然後扶著她的手臂,讓她起身。
不知是不是蹲在原地太久了,池冰心才剛站起來,就腳軟的往前跌。
霍翰眼明手快的抱住她,她軟綿綿的身子迅速掉進了他的懷抱,她的手很冰,握著他的手臂,令他感到透心的寒冷。
他搖了搖頭,索性攔腰將她抱起,將她帶進屋內。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她-著臉,不想再回想下午發生的事情。
「-看起來好虛弱,晚餐吃了嗎?」
「沒有……」她搖頭。
「我剛才煮了一些面,-餓嗎?」
「……」她不說話,突然伸手抱住了霍翰。
「怎麼了?-的手好冰,身體不舒服是不是?」
他問她,但她依舊搖著頭,什麼都不肯多說,她虛軟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緊緊的抱著他。
「好了,我不問-了!-全身都濕透,很容易感冒,我剛才放好熱水了,-先去泡個澡,然後出來吃面,好不好?」
他幫她決定好接下來所要做的事,池冰心終于同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他帶著她進了浴室,幫她在浴缸里撒了一些燻衣草浴鹽,讓她能放松心情。
「-自己可以嗎?」
「可以,謝謝。」她簡短的應了聲。
「那我先出去了,-有事要叫我,知道嗎?浴室里有一件大浴袍,-待會兒可以先穿上。」他交代後,關上浴室的門。
池冰心月兌下衣服後,就直接躺進了浴缸里,淡淡的燻衣草香味,讓她身體和心理上的疲累紆解了許多,她低喟了一聲,將整張臉埋進水里。
她為什麼會躲來這里?為什麼將霍翰當成了她的避風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她只想依靠在霍翰的懷里,只有他讓她覺得安全。
不管他們之前有多少的爭執,其實她的心里知道,他始終都會站在她這邊,在她最沒有自信、最失意的時候,也只有霍翰會給她力量,讓她能夠重新站起來。
她想,他真的是喜歡她的吧,否則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
唉……
「冰心,面熱好了,-洗好了嗎?」他敲了敲門,怕她躲在浴室里太久,又出什麼問題。
「嗯……我好了。」她應了一聲,從浴缸里起來。她的內衣褲都濕透了,沒有換洗的衣物可穿,只好拿著霍翰說的那件浴袍,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她走出浴室,面香傳來,這時才發現自己真的有點餓了。
「先吃面吧!」霍翰捧著兩碗面,端到餐桌上。
冰心坐到桌子前,拉了拉浴袍的下-,有些局促不安。
「對不起,分了你的晚餐。」她看見自己面前的那碗面,裝著滿滿的面條;而霍翰面前的那碗里頭大多是湯。
「沒關系,我下午有吃一些點心,-多吃一點。」
「我跟你換吧!我現在沒胃口,想多喝點湯。」她將面前的那碗推給了霍翰,然後拿走他面前的那碗,吃了起來。
他反而不吃了,只是看著她吃。她的臉色恢復了紅潤,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蒼白,她微短的發梢還滴著水,穿著白色浴袍的模樣看起來很性感。
「你怎麼不吃?」她停下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他。
「我只要看著-吃就飽了。」
「你這樣看我,我吃不下了。」
「好,我不看-,-先吃。我進房里拿吹風機出來,-的頭發都還是濕的,很容易著涼。」說著,他起身走進房里。
冰心沒什麼胃口,也離開了餐桌來到客廳,看著霍翰家里的裝潢,屋內的擺設很有品味,不愧是走在時尚尖端的人。
而他屋里的淺藍色基調,不失男性氣息,卻又讓人感覺像置身在海洋中,覺得心曠神恰,看樣子,他的工作雖然忙碌,卻也十分重視生活品質。
「過來。」他拿著吹風機,把插頭插上,對她揮了揮手。
她走到他的面前,乖乖的坐下。
「幫-剪了這個發型,從來沒看-認真的整理過。」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發間穿梭著,耳畔響著隆隆的吹風聲,還有霍翰的抱怨。
「我不會呀──」她發出微弱的抗議。
「有沒有考慮給我個機會,以後都讓我幫-整理?」他繞到她的面前,笑笑的問,但眼楮卻不敢看著她。
池冰心抬眸,看見的是他長了青髭的下顎。「你這是在求婚嗎?」
「嗯……-要這麼想也行。」
「你一定是看我今天太可憐了,才這麼說的吧?!你的同情心這麼泛濫,豈不是要娶好多女人?」
「小姐,求婚這回事可以用同情心來決定的嗎?」他關掉吹風機,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的前面,和她四目相望。
「我搞不懂為什麼會是我?」她回避了他的視線,一直看著他手里的吹風機。
「因為-讓我覺得,很想疼-一輩子。」
他伸出手指,輕撫著她尖尖的下顎,如果她願意讓他來照顧她,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先將她養胖,現在這麼瘦的樣子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
「你不要故意說這種話來讓我感動。」她的眼眶熱了起來。
下午,她才覺得自己失去了全部,這一刻,她空虛的心卻讓霍翰填滿了幸福。現在的她,很難去相信一個人說的話究竟是真還是假,但無論如何,她都很感謝霍翰在她最受傷的時候,對她付出了最多的愛。
「我不是故意說的,我是用心來說的。」他拉住她的手,讓她的掌心貼近他的心房。
他的心跳得好快,池冰心感覺到了,趕緊把手抽回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讓我照顧-,不要再拒絕我了,行嗎?」他靠近她,手指輕輕的撥開她掉在額前的劉海,然後捧住她的臉龐。
「我怕──」
「怕什麼?」
「怕被愛你的那些女人給打死啊!」她無奈的笑著。
想起自己被徐美美抓傷的臉,她忍不住撫了撫臉龐,臉上的傷疤才剛好而已,她哪來那麼多的勇氣再去和他的女人戰斗。
「有這麼夸張嗎?」
「沒有嗎?你看,我臉上的疤還在呢!」她側著臉,讓他看個清楚。
霍翰捧著她的臉龐,湊向前,在她臉上那條細細的傷痕上落下一個吻。
「親一下,就不會痛了。」
「真會哄人,難怪那麼多女人喜歡你。」她抿了抿唇,退了開。
「可惜就是哄不了。」他故意重重的嘆了口氣。
「……」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看著霍翰一副受傷很重的模樣,突然站起來。
「冰心?」他抬頭,看見她的手停在腰帶上的結,然後解開了浴袍。
他的臉龐頓時脹紅,撿起了浴袍,趕緊披上她的肩膀,當他想幫她將腰帶綁上時,池冰心抱住了他,投入他的懷抱。
「你不想要我嗎?」她呼吸急促,鼓起了好大的勇氣才做出剛才的動作,沒想到霍翰居然不為所動,他打擊了她的信心。
「我想,當然想,-這麼美麗。」他喘息,低著頭與她額踫額,眼神炙熱的看著她。
「那你為什麼不要?」
「我想要-的心,不是只有-的身體。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做?不肯接受我的感情,卻又願意把自己給我。」
「這需要什麼理由嗎?我只要你愛我──」她將紅唇獻上,主動吻住了霍翰的唇瓣。
她吐氣如蘭,舌尖輕輕探出刷過了他的唇瓣,今天她的角色替換,變成了扮演誘惑的使者,一次次的勾引著霍翰掉進她的陷阱。
「-確定這是-要的嗎?」
「很確定,再確定也不過了。」她堅定的對他點頭。
霍翰倏地攔腰將她抱起,走進了房間,將她放在柔軟的雙人床上,輕輕覆上了她的身軀。
「霍翰,我好緊張……」
她的指尖揪住了他寬厚的肩膀,霍翰停住了動作。她的話是不是暗示著她還是個處女?
「別緊張,我會很溫柔。」他吻著她的鼻尖,輕柔的對她說著。
「會很痛嗎?」
「不一定,不過我會盡量溫柔。」他的黑眸像熠亮的星星,給了她保證。
池冰心點了點頭,閉上眼楮,緊張的等待他的佔有,當他一寸寸的填滿時,他吻住了她。
他是個溫柔的啟發者,讓她感受了最美麗的初夜,她滿足的攀附住他寬厚的肩。
「你會愛我嗎?」她流了一身的汗,緊緊的擁抱著他。
「會,會一直愛。」他撥開她濡濕的劉海,愛憐的吻去她鼻尖的汗滴。
「嗯──我相信你。」
池冰心點了點頭,熱切的回吻著他。
對倪寬浩付出了那麼多年的感情,換來的是這麼深的傷害,夠了!一切都已經夠了。
她的心被倪寬浩和茗茜兩個人聯手掏空了,卻是霍翰為她填補了這個傷害和空洞,也是他,讓她的心再度溫暖起來。
他說他會永遠愛她,現在,她不曉得永遠到底是什麼,但是,她知道這一刻,自己將身體給了霍翰,也一並將自己受了傷的心交給他來愛憐,她不敢奢求什麼永遠,只希望他能對她好,就算只是一分、一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