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剛泛出魚肚白,早晨的暖陽才悄悄射出第一道曙光,不一會兒,萬丈霞光隨即綻放於遠方的天際,令人炫目又充滿不可思議的美麗。大地從夜的迷障中解放,金色的陽光灑滿整座漸漸蘇醒的城市,遠處傳來狗兒的吠叫聲,像是為這一天拉開序幕。空氣中隱約飄來熱豆漿香醇的氣味,引誘早起的人們來喝上一碗,靜謐的氣息延續至這甫降臨的早晨。
她最喜歡早晨的空氣了!喬泳心深深吸進一口新鮮、甜美的氣息,陽光溫柔的映上她絲緞般的黑色秀發,白皙的雙頰上透出淡淡的隻果紅,清靈的大眼與燦爛的朝陽相互輝映出動人的光彩。
「早啊!詠心,你今天還是這麼早就起來了。」對面豆漿店的老板娘朝她漾開了笑臉。
「你比我還早呢!張阿姨。」喬詠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我要一杯熟豆漿和蛋餅。」她甜甜的笑著。
「沒問題!」身材微胖的老板娘立刻回應。
陽光漸強,風吹開了上方的雲層,太陽在時間催促下靜靜移位,喬詠心轉身熟練的架起擺攤用的腳架。
喬詠心,一個現實生活中的乎凡女子,正值青春年華,沒有像普通人一般找個朝九晚五的穩定工作過一輩子,反而跑到傳統市場做起小生意,靠擺攤子賣小飾品過活。
許多人認為這是個沒保障的工作,既辛苦又沒尊嚴,還得忍受風吹日曬雨淋,但她卻不引以為苦,反而認為這份工作自由又充滿了挑戰,比起為了趕打卡的上班族,她覺得自己幸運多了,不用為了五分鐘、十分鐘與老板斤斤計較,還將一生最美好的時光賣給公司,為老板賣命,卻不一定能得到同等的回報;生病時請病假,不但全勤獎金會泡湯,也不能請太多天,休養太久搞不好連工作都丟了︰為公司努力了大半輩子,能否領到退休金還是個未知敷。
朋友認為她不務正業,她卻覺得自己比大部分人還要認真生活,不是打混或機械性、被動式的去工作,她是為了自己而努力,辛苦得來的一切她全盤接收,人生的酸甜苦辣她自己承擔,也很認真努力的去體驗人生旅途上的每一個波折起伏。
天漸漸亮了,來逛街買菜的主婦開始多了,這又是忙碌一天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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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心,」迎面而來一名身材圓胖的婦人,在喬詠心認出她之前就先開口,「你還在這邊擺攤啊?」婦人的語氣及表情顯得有點訝異,眼底寫滿了古怪。
「嬸嬸!」喬詠心有禮的朝她微笑打招呼。
「我來找你母親的,她在嗎?」婦人探向她身後的屋子。
「有,在屋內,你自己進去找她吧!」喬詠心說,臉上仍掛著禮貌的笑。
「也好,你忙你的。」嬸嬸揮揮手,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才轉身進屋。
婦人進屋後就向正坐在客廳里的喬母打招呼,說明來意後,兩個女人又聊了一下,婦人忍不住將話題轉向喬詠心。
「嫂嫂,你就讓泳心這樣一直擺攤子下去嗎?」她不解的問,邊說還邊忍不住皺眉,許久以前就見她在擺攤子,她還以為這只是短暫的,怎知詠心似乎沒有轉換的打算?
「我們家就住市場邊,佔盡地利之便,不利用可惜了。」喬母不以為意的笑道。
「怎麼不去找份工作呢?做任何工作都比擺地攤強呀!」婦人眼底寫滿了不屑。
「她高興就好了,我不會強迫她的,況且現在經濟不景氣,工作也不一定就有保障,只要不是偷拐搶騙,職業無分貴賤。」面對叔媳的指責,喬母仍是一派的從容優閑。
「話不是這樣說,當人家的員工不是比較輕松嗎?怎不讓她到外面去工作嘗試一下?」她實在不能理解嫂嫂為何這樣縱容自己的孩子。
「現在的年輕人總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父母的管不動他們的,只要她肯腳踏實地賺錢,不偷不騙,做什麼工作無所謂。」
「說得也是啦!你們家詠心還肯努力,像我兒子弘俊就什麼也不肯學,只想著如何快速致富,最近和朋友合資,說要開什麼網路咖啡廳,跟電腦有關,唉!什麼電腦,我也不懂啦,都是年輕人的東西。」她笑斥著,嘴上雖恭維泳心,心里卻十分不以為然,她要是有個擺路邊攤的女兒,傳出去多難听、多沒面子啊!自己的兒子雖放蕩不成材,經營事業沒一次用心,也沒一次成功,但起碼頭街大、派頭足,拿出的名片都是印著經理、負責人的身分,她這做媽的也算有面子。
「你們還有祖產花不完,有什麼關系?弘俊肯奮斗就該感到安慰了,總比那些只等著坐吃山空的敗家子好。」喬母淡淡笑道。
婆婆生前十分疼寵喬家的第二個兒子,分家時幾乎將大半的祖產分給了好賭的小兒子,自己的丈夫雖為喬家長子,但個性耿直,由著父母縱容小弟,對分得微薄的家產毫不計較。
後來公公先一步離開人間,孤單一人的婆婆堅持要與最寵的小兒子同住,將大半家產分與這個兒子也是冀望將來小兒子能奉養她︰沒想到勢利的小叔卻視婆婆是個累贅,不甘被白吃白住還要擔起照顧母親的責任,竟回過頭來向自己的大哥索取奉養費,要求均分一切開銷外,還要大哥每個月多付兩萬元的照顧費。
沒多久,老人家的健康轉壞,住院後,自私的小叔更是乘機將照顧母親的責任丟給自己的大哥,住院期間甚少來探望,沉重的醫療費全由孝順的丈夫支付,而丈夫僅得的那份祖產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全用在母親的醫療費上,還向人借了不少錢。
老人家怨麼兒的不孝,卻始終看不見天天隨侍在病床前的長子,但享受他的付出與照顧竟又是那樣理所當然,一直到老人家撒手人寰前,心里掛念的,仍是她最疼寵的那個不孝兒子。
「唉……這樣說也對啦!」沒听出嫂嫂話里淡淡的諷刺,嬸嬸兀自得意同時也感到慶幸,幸好當初自己的丈夫分得泰半家產,才能保他們母子吃穿不虞匱乏;看看大伯這一家子如今的下場,不但女兒淪落到擺地攤過活,听說外頭還有一堆負債沒還完。
她們的對話全落入門外喬詠心的耳里,她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是她有偷听別人講話的習慣,而是嬸嬸說話根本就毫無顧忌。擺地攤又如何?靠自己的勞力賺錢有何可恥的?她對這種階級的觀念打從心底感到不以為然。
其實她對喬家的這些親戚一點好感也沒有,大家對祖先辛苦打拚留下來的家產爭得你死我活,親戚間的感情充滿了爾虞我詐,就像八點檔的連續劇一樣︰而他們這一家在喬姓宗族里算是最貧窮的一戶,親戚甚少,也不屑與他們打交道,因為根本就沒油水可撈,大家懶得費心思,縱使偶爾登門拜訪,也是一副貴族出巡貧民窟般的高傲。而嬸嬸這人本性不壞,只是較為現實、愛炫耀、嘴巴刻薄了些,其實並沒多大心機,也是少數幾位喬詠心願意忍耐接受的親戚之一。
「泳心!」一聲叫喚打斷她的思緒。
「咦?你怎麼來了?」喬泳心抬眼看向面前的美女,訝異她在這時候出現。通常她這位好友在假日時未過中午是不會現身的,她一向堅持睡覺是最好的美容養顏法。
「來找你呀!順便來逛逛。」文若綺輕甩了下波浪般的長發,彷若廣告雜志走出來的模特兒,淡雅的香水味隨之飄散於空氣中。「我帶了朋友來,他說沒見過咱們台灣的傳統市場,所以我專程帶他這城市鄉巴佬來開開眼界。」文若綺斜睨身旁的人一眼,這也是她今天特地起了一個大早的原因。
喬詠心看向她所說的朋友,才瞄一眼竟立刻讓她的芳心受到無比的震撼,他……長得真好看……好高……
「他姓袁,袁仲邦。」文若綺將他介紹給自己的好友。
「你好!」袁仲邦朝面前扎著一束馬尾的年輕女子伸出手。
他笑起來真迷人!喬詠心不受控制的芳心一震,「你……你好……」她有些無措的伸出手,不曾受過這麼正式又有禮的相待,她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他的笑臉令人赧然不敢直視,交握的手溫和有力,掌心的熱度透過肢體的接觸傳達至她這方,即使輕輕一握即放下手,心髒仍莫名地狂跳不已。
「如你所見,早上的市場就像是晚上的夜市,只不過賣的東西以蔬果魚肉類等生鮮食品為主。」文若綺攤攤手。
他微微一笑,抬眼隨處可見各式五顏六色的大型遮陽傘,周遭的人群來來往往,熱鬧得像在舉行慶典,小販們的吆喝聲不斷,不少人還特地搬來擴音器、麥克風,為的只是想多吸引些客人。這兒見得著各式各樣的物品,不管是生鮮蔬果雞鴨魚肉,或是衣物用具雜貨,儼然像個民生物資的集散地。
「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沒見過平民的生活。」文若綺像分享什麼有趣的秘密一般,壓低聲量向喬詠心解釋。
喬詠心忍不住輕笑。
「他一听說我有個朋友在擺攤,就好奇地想來看看。」
「喔!」
「只是恰好有這個機會就過來瞧瞧。」袁仲邦揚著淺淡的笑容,上回無心的一句話,沒想到文若綺一直記掛在心底,時常開玩笑提起要帶他見識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拗不過她的一番好意,只好走這一遭。
他的聲音低沉,卻不會像悶悶的鼓聲,反而柔滑悅耳,听起來很舒服,淡然的語氣里富含著自信風采,他似乎是個習慣站在主控地位的人。喬詠心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個才第一次見面的人有這麼多的感想,也許是職業使然,接觸過各式各樣的客人,她總習慣先去揣測客人的個性,然後投其所好推銷自己的商品。
周遭人來人往的,上市場買東西以家庭主婦為主,年輕人聚在一起總是讓人側目,尤其是漂亮搶眼的美女,以及俊朗又有自信的男人。喬詠心脂粉末施,樸素的打扮在他們三人之中硬是顯得生女敕,就像個剛踏出校園的小女生,與他們就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詠心,你真的不想找份工作,打算一直擺攤子下去嗎?」文若綺冷不防又老調重彈。
好友的問話不經意又刺傷喬詠心的自尊,她瑟縮的眨了眨眼,雖然自認為自力更生、腳踏實地賺錢,但幾乎所有人都不當一回事,難道少了名片、少了在那張不起眼的小紙上印上自己的頭餃,就等於少了社會地位、什麼都不是了嗎?
她與文若綺在高中時認識,畢業後,文若綺順利考上大學,她卻僅能勉強考個二專來混混。若綺看事情皆從現實面來考量,不能怪她說話如此直接,因為有些事的確是很現實的,文若綺只是和大部分的人一樣,跳月兌不了世俗的框框,現在進了一家知名金融機構上班,每天衣著光鮮,名片上印著專業的頭餃,她認為這才是人生,是一切!
喬泳心有時卻忍不住懷疑她這工作又能保障她多久?私人銀行的業績壓力極大,照文若綺每天大小牢騷不斷的情況看來,她懷疑她能撐到領退休金的時候。只是怨著這份工作的同時,文若綺又以這份工作所帶來的光環為榮,人真是很矛盾的動物不是嗎?
「目前是如此。一喬詠心勉強扯出個笑容,淡淡的回答這個問題。她總是在心底拚命說服自己別在意,但朋友卻全逼著她跳進世俗的框框里,釋懷成了難以克服的課題,也許她也像大部分人一樣,跳月兌不了世俗的框架,內心深處埋藏的一份小小自卑只有她自己知道。
文若綺「喔」了一聲沒接腔,知道喬詠心有時是多麼頑固。
「這枚別針挺漂亮的。」心思很快轉到眼前的事物上去,文若綺興趣極濃的在她的攤子上模模看看所有陳列的商品。
「你喜歡就拿去吧!這款還有不同的顏色……」喬泳心熱情介紹,卻在不經意間瞥見自己沾染了髒污的雙手,與好友潔淨玉白的青蔥縴指形成強烈的對比。文若綺沒發現,倒是喬詠心自覺難為情的縮回手在褲臀上擦了擦。
也許這就是生活背景不同的差異,即使她不肯承認,驕傲的白領階級的確有些地方是她們這種層級的人所比不上的,外在衣著打扮就顯著的差一截。她赧然的梭巡了周遭一圈,冷不防撞進袁仲邦似笑非笑的瞳眸里,喬詠心心一震,僵硬的扯出個笑容,剛才她略嫌稚氣的舉動似乎全讓他給瞧見了。
「泳心,你嬸嬸要回去了。」母親的叫喚解除了她的窘境,喬詠心回頭見嬸嬸正大包小包的提起先前在市場采買的食物,暫且丟下朋友們,趕忙去幫嬸嬸將成堆的東西搬上車。
「你朋友啊?」嬸嬸驚艷的目光來來回回在文若綺及袁仲邦的身上徘徊,訝異喬詠心有這麼體面的朋友。
「噯……」喬詠心笑著點點頭,再度彎腰搬起地上的物品。
一個人是否為人中之龍看眼楮就曉得了,最吸引嬸嬸目光的是站在文若綺身旁的男人,他似乎不簡單,身上帶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領導者氣息,看起來睿智、內斂、深沉,如果自己的女兒麗娟能認識他……
合該她是適合這種生活的,喬詠心幫著嬸嬸提重物,被烈陽曬出了一身汗,洗白的T恤在陽光下刺目耀眼,她自嘲地笑著甩開混亂的思緒,再度安於目前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比較」真的是很無聊的一件事,她與若綺根本是兩個不同生活層面的人,她最適合的還是現在的生活方式了。
喬詠心這麼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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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呃……你……你也早……」喬詠心結結巴巴、不受控制的紅了臉,低頭假裝忙碌的整理起東西來。
袁仲邦見狀只是微微一笑,轉頭向豆漿店的老板娘吩咐今天的早餐。
「這邊離你公司很遠吧?」豆漿店的張阿姨笑容滿面的向這位每天都會到她攤子買早餐的英俊男人搭訕,每天都有帥哥可看真是享受。
「不會,正好順路。」袁仲邦笑咧出一口白牙,轉頭向對街五公尺距離、似乎非常忙碌的喬詠心問道︰「你早餐吃了沒?」
喬詠心幾乎驚跳起來,「我吃飽了。」她綻開微笑,面不改色的扯謊。好帥!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真是體面,尤其穿在他身上更是強化了那股俊帥的吸引力。
趁著豆漿店老板娘忙碌的時候,袁仲邦走向她。
喔!他走過來了!喬詠心的心髒開始不規律的狂跳起來。
「你每天都這麼早就出來做生意?」
「嗯,對呀!你不也是這麼早就要到公司了?我以為大老板都是快到中午才去上班的。,一喬詠心停下忙碌的雙手,笑著面對他。她表現得比她想像的還鎮定,幾乎要為自己喝采了。
袁仲邦聞言爽朗一笑,「誰告訴你的?」
「電視上演的。」她誠實回道。
「如果當老板的還不比員工努力的話,那公司就該倒了。」
「說得也是,公司是自己的,自己都不努力的話,憑什麼要求別人為你賣命?」
「你也是老板,或許我們可以交換一下彼此的經營理念。」他如遇知音,帶笑的俊顏上有幾分認真。
喬詠心忍住笑意睨他一眼,「少挖苦我了,我做的只是小生意,哪比得上你跨國性的大企業?」
「觀念是不分資本額大小的,只是我比你幸運,有個很會賺錢的老爸罷了!」
「少哈啦了,張阿姨在叫你,你的早餐弄好了。」喬詠心看向他身後,張阿姨比比手上那一袋熟騰騰的豆漿與燒餅,再指指背對她的袁仲邦。
「明天再來找你。」他帥氣又魅力十足的朝她揮手,走回對面的豆漿店。
只見張阿姨丟下攤前的一干客人全心招呼他,笑得比平常還燦爛,袁仲邦掏出皮夾付錢接過那一袋早餐,走前還朝對街的喬詠心揮手道再見。
明天再來找她?喬詠心為這句听似無心的言語怔忡許久,抱著一顆怦怦跳的心投人工作。他每天都來這兒買早餐,離去前總是丟下這句承諾,好像與她約好似的。喬詠心不懂他的用意,但不可否認的,她每天都因為他的出現而使接下來的一整天心情極好,彷佛在不知覺間養成了一種等待的習慣。
「這個男的不錯!」
喬詠心睨了一眼來到她攤子前的張阿姨,聞言只是微微扯開嘴角,「是不錯,但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她沒假裝看不懂張阿姨眼底濃濃的戲譫。
「為什麼?不然他干嘛天天來這兒買早餐?」張阿姨可不認同她的說法,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男人的用意,只有她這當事人不肯承認。
「那是因為張阿姨煮的豆漿對了他的脾胃。」喬詠心巴結的朝她皺皺鼻子。
「你這孩子……」張阿姨沒轍的搖搖頭,「機會來了就要把握,別傻傻的推出門外。」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喬詠心笑而不答,藉著整理的動作回避這個話題。
自從文若綺帶他來過一次之後,袁仲邦就常自己一人跑來,目的是買早點。喬詠心不願多做無謂的猜想,把他當一般的朋友看待。從文若綺口中知道,袁家的背景不凡,家大業大,袁氏一門所擁有的雄厚企業體讓一干同行羨慕不已,也是財經雜志最愛談論的對象。
幾年前袁仲邦入主自家企業,靠自己的能力從一名小小的業務專員爬升到今天的地位,他的表現通過了大老們的肯定,最近已漸漸將實權交付到袁仲邦的手上。財經雜志皆預測這位商界才子將來的身價非凡,整個袁氏企業落到他手上是遲早的事,未來的商界版圖會再產生另一番新局面,聰明的企業家該隨著詭譎多變的現實調整自己的步伐,以免在不知覺間被三振出局。
但喬詠心根本就沒看過什麼財經雜志,也對里面的內容不感興趣,所以對於袁家坐擁的財富沒什麼具體的概念,只當他是環境富裕的企業家第二代。再說背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不該有任何交集,所以她自動將他歸類為比普通還普通的朋友。他是文若綺的朋友,不是她的,她與他只是透過文若綺的介紹而認識的泛泛之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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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在文若綺的房間內,電視節目的聲音透過兩邊的音箱傳出,兩個女人分享著剛才從夜市買回來的那一大包鹵味,人手一杯冰涼沁脾的綠茶,生活的樂趣不過就是這樣簡單而又平凡;只要工作結束後,一有空喬詠心就會到文家窩在文若綺六坪大的房里,吃吃喝喝、談天說地,有時連自己都不明白哪來那麼多雞毛蒜皮的事好講的。
撥了撥半濕的長發,文若綺斜瞄正吃著消夜、偶爾還隨著電視節目哈哈大笑的好友,美眸中隱藏著外人難懂的神色。她這個神經很粗的好友似乎沒發現她已經觀察她一整晚了。
「你今天好安靜。」喬詠心分神瞄了一眼正托腮望著自己的文若綺,不怎麼認真的問道,注意力全在眼前的電視上。
「我只是覺得奇怪……」文若綺喃喃低語,眼楮仍是望著只顧吃的喬詠心。
「奇怪什麼?哈哈哈……」被電視人物的表演逗出了笑意,她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是我的地盤,你給我識相點。」文若綺眯起眼,不堪被漠視的冷冷威脅,一只玉手仍懶懶的托著腮。
「什麼啦?」喬詠心心不在焉的問,完全沒將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電視的聲音仍開著,剛才毫無頭緒的對話無疾而終,文若綺再度沉默,但仍是保持同樣的姿勢,美眸噙著難解的心緒。半晌後,她再度開口——
「喂……」語氣同樣平靜得讓人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嗯?」喬詠心眼楮沒離開電視,只是挑了挑眉毛。
文若綺依舊托著腮,百無聊賴似的,「你知道袁仲邦在追你嗎?」
「噗!咳咳咳……」一口綠茶冷不防嗆進氣管里,喬詠心趕緊放下喝到一半的飲料,咳得淚水直流。
反應真劇烈!文若綺忍不住翻翻白眼。
「你……你說什麼?」喬詠心從嗆咳間痛苦的擠出聲音。
「袁仲邦在追你啦!」文若綺很好心的重復一次,沒事人似的拿起自己的飲料吸一口。
「不可能!」她猛拍著自己的胸脯,信手捻來一張面紙擦去眼角的淚水,努力順著氣。
「為什麼?」她倒是好奇。
「愛說笑!你少拿我尋開心,這種笑話很無聊。」喬泳心瞪了好友一眼,繃著俏臉轉回頭看電視,通紅的臉色不知是因為剛才的嗆咳所引起,還是羞惱的成分居多。
「我是說真的。」好友不信的態度讓文若綺覺得有必要重申。
喬泳心逕自看著電視、吃著東西,壓根兒不想理會這個話題。
「喂!你真的不信啊?」文若綺不死心的追問。
喬詠心瞥她一眼,繃緊的俏顏底下是一顆怦然的心。
「他很帥、家里有錢,還是個大企業的老板……」文若綺慢條斯理的列舉,每說一句就斜眼觀察好友的反應。喬詠心表面故作鎮定,但她發現隨著她每說一句,她的眼角也會不由自主的跟著跳一下。
她死瞪著電視螢幕,似乎要把文若綺那台電視給燒出一個大窟窿。文若綺的家境不算差,物質生活比一般人來得豐厚,雖然稱不上大富大貴之家,但文家交友廣闊,會認識袁仲邦這樣的上流社會人物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他的條件很好,家里又有錢,而且不會花心,只是身邊常有女人倒貼就是。」文若綺淡淡的說道。
「喔……」听聞袁仲邦的優越,喬詠心奇異的緩下不穩的心跳,微燙的面頰冷了下來。
「你覺得如何?」
「什麼?」喬詠心漠然回問。
「袁仲邦呀——」文若綺捺著性子再問一次。
「他若真有你說的那麼好就不會看上我。」她平穩的陳述,口氣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
「誰知道?也許他這陣子剛好被鬼遮了眼。」文若綺聳聳肩。
「你說什麼?!」喬詠心柳眉倒豎,忍住笑意板起臉,裝腔做勢的汊起腰,這女人毒舌的功力還是和以前一樣。
文若綺扮個鬼臉,未了與她相視一笑。
「考慮一下吧,如果放棄他,你就是個呆子!」文若綺靜靜的說,瞥望牆壁的眼有些空洞。
喬詠心震了下,兩扇濃密的長睫一顫,眨掉眼底的心緒,夾起一塊豆皮放進嘴里,目光再度轉回電視螢幕上,裝作沒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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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式的音樂響起,提醒著主人它的存在,喬詠心咕噥的丟下收到一半的攤子,伸手翻找包包內的手機,看到上頭顯示的陌生號碼,她直覺認定可能是打錯電話,沒有多想的接起。
「喂——」尾音拖得老長。
「是我,袁仲邦。」低低的嗓音里含著笑意,似乎听出她的無精打彩。
「你?」喬詠心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精神全部被震了回來,「你……你怎麼會有我的手機號碼?」
「我向文若綺問來的,你很介意嗎?」話筒的彼端靜默了下,像是對她的質問感到受傷害。
「沒有啦!我只是很意外。」她急急解釋,緊張的乾笑了下,在心底詛咒文若綺那個大嘴巴,卻又不免為接到他的電話感到欣喜。唉!不想太過牽扯的,偏偏自己不爭氣,意志不堅,一听到他的聲音就全盤淪陷,還有個愛亂牽線的文若綺,不懂她的逃避。
「沒期望過接我的電話?」那端說話者的懾人態勢透過手機毫無保留的傳達過來。
要命!他的感覺敏銳得嚇人!喬詠心下意識的心虛起來,忍不住乾笑了聲,「你……你找我有事嗎?」
「想找你一起去吃晚飯。」他輕輕一笑,暫且放過了她。
「啊?呃……」她的心跳了一下,無由來的感到喜悅莫名,卻礙於種種因素不敢答應,逼自己要找個推辭的藉口,縱然她心底有多麼樂意赴約。
「你晚上還要工作?」他轉了個方向突然問道。
「沒有,我只擺到下午,我們這邊的市場到晚上就沒人潮了。」她來不及深思的老實回答。
「有其他朋友約你吃飯了?」他又問。
「這……是……是沒有——」她支支吾吾的承認。
「那就這麼約定了!」他很快做出決定。
「可……可是我——」她突然口拙,懾於他迫人的氣勢。
「你在減肥不吃晚餐嗎?」
「沒有啊!」她愣愣地回答。
「這不就結了?反正大家都要吃飯的。」袁仲邦輕笑。
「啊?」她答應了嗎?喬詠心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呆頭呆腦的,完全被他制得死死的。
「晚上六點我會過去接你,我掛電話了。」
「咦?等——」她根本沒有發言的機會,袁仲邦已經把電話切了。
怎……怎麼辦呀?他要來-!她呆呆盯著電話傻笑,心中又興奮又不安,看到他那張俊臉,自己一定又會意亂情迷的,而且他還說要找她吃飯,她的吃相又不好看,跟他們那種禮儀教養良好的富家少爺完全不同類,她一定會讓自己出大糗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