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東區大街上,一群年輕女孩嘰嘰喳喳的逛著,途中所經過任何一家時下流行的名牌商品店,必定進去狠狠的消費一番,比評著各自擁護的晶牌好壞,彼此之間彌漫著強烈的.較勁意味。
「方以凝!」女孩中有人發現了她的蹤影,立刻大聲喊住她。
她如眾人所願的停了下來,看著眼前這些三五成群的女人,她的眼神除了淡漠再無其他。
「方以凝,你什麼時候要交謝師宴的錢?全班就只剩你一個人還沒交錢。」總務謝頤茹開口催討。她負責此次謝師宴賬務的管理,偏偏遇到班上少數的頭痛分子,讓她的賬怎麼也收不齊。
「我又不參加謝師宴,為什麼要繳錢?」方以凝的兩彎細眉攏了起來,不耐之色顯而易見。看著眼前自己被團團包圍的陣仗,她真搞不懂這群女人,平日在學校里到哪兒都團體行動就算了,為什麼現在連逛個街也要成群結隊的?好像落了單就哪兒都去不成似的。
「班會規定每個人要交五百元,你不要搞特權好嗎?就只剩你一個了。」周秀虹看不過去的跳出來說話,大有替謝頤茹伸張之意。
「那是針對每個出席的人必須繳交五百元的餐費,我又不參加,憑什麼叫我繳這筆錢?」
「為什麼不參加啊?本來就都要去的。」周秀虹橫眉豎目的道,比總務謝頤茹本人還要生氣。
「本來?」方以凝嗤笑一聲,「誰規定每個人都要去的?我去不去關你們什麼事?」這些人的邏輯實在淺薄得可笑。
「你少耍特權可以嗎?」周秀虹簡直要動氣了。
「這哪是什麼特權?少替我扣帽子,我只不過據理力爭而已。」面對這群女人的口舌攻擊,她仍以一貫冷冷的、帶著譏諷嘲弄的口吻回話。
「你!」她不慍不火的態度反而激得周秀虹更加跳腳。
「秀虹!」謝頤茹開口打圓場,對同行的友人搖搖頭,隨即轉向方以凝,「方同學,我希望你能來參加謝師宴,畢竟我們都要畢業了。這是最後一次全班相聚,只是五百元應該不會對你造成困難才對,下星期一我希望可以收齊報賬。」
嚴肅的下達最後通牒,一伙人帶著不容拒絕的傲慢.魚貫的離去。
方以凝站在原地,只覺得一切荒謬可笑,她為什麼要依照她們的吩咐行事?沒有消費的東西憑哪一點教她買賬?她們的警告她根本不想理會。
「被這麼大一群人包圍啊?」一句男性噪音冷不防的在她頭頂響起,讓她嚇了好大一跳。
銀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他有趣的望著那群逐漸遠去的年輕女孩,一會兒才將目光轉向眼前正不悅瞪著他的人。
「話說回來,你也真是不合群哪。」
「不關你的事!」她直覺的回嘴,隨即警覺的眯起了眼,「你跟蹤我?」
銀狐俊帥的臉上仍掛著他一貫迷人的笑容,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她扭頭就走,「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不要再跟著我。」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她很快就融入了人群里。
但銀狐原本就是個追逐獵物的高手,輕松地便跟在她身旁,順便看看街上的景致。
「你知道我的底細,我當然得跟著你了。」他像在聊天逛街般愜意攀談,「不過我很意外那天晚上你會逃過一劫,我還以為你會呆呆留在那兒任人宰割。」
「誰?」她皺眉,顯然完全不清楚那天晚上的來龍去脈與驚險。
他輕笑了聲,搖搖頭,「算了,反正你也沒必要知道,」
「我有正事要辦.你別跟著我礙手礙腳的。」她彎起兩道柳眉快步越過他。
「去哪啊?」他像在聊天般悠哉,如個甩不掉的牛皮糖似的如影隨形著。
這次她連答腔都懶,一徑悶著頭走路,一直走到東區某條巷子的一間PUB門口才停了下來。
「不會吧?七早八早就要進去搖頭?」銀狐看著烏漆抹黑的店面,滿臉不贊同。現代年輕人受不了任何挫折與壓力,常借著搖頭丸的效力短暫放松自己的神經,逃避現實,沒想到她竟也是此道中人。
方以凝不悅的斜瞪了他一眼,沒有多做解釋的走向前,推開PUB的大門。
PUB里頭相當昏暗,因為未到營業時間,沒有震耳欲聾的電子搖頭音樂。超過兩百坪大的空間內只有幾盞照明用的水銀燈開著,四處可見店內的工作人員正準備著待會兒的開店事宜,她向最近一位穿著制服的服務員詢問負責人的辦公室。
「找老板?」銀狐挑了挑眉,眼底有著狐疑。
方以凝在辦公室的門前站定,轉頭命令,「你別跟進來!」
除了蒼鷹老大的命令以外,銀狐向來就不是個太听話的人。想當然耳,他大大方方的跟著方以凝背後進去,對她的臭臉視而不見,還嘻笑以對。
這間PUB的負責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方以凝在說明來意後,便將事先早已填寫好的履歷表交給他,男于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銀狐,原本以為是這無法獨立的溫室小花帶來的跟班,當下就對她的印象先打了折扣,但在看清了銀狐俊俏的長相,立即有了驚艷的感覺。他應付性的向方以凝解釋了下薪資及工作內容後,立刻將焦點轉向銀狐身上。
「他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
「是。」
兩個不一樣的答案分別出自不同的兩個人口中,方以凝愣了下後立刻瞪了銀狐一眼,不怎麼高興他的胡說八道。
「其實我追她很久了。」銀狐嘻皮笑臉的與老板咬耳朵,暗示的朝他眨眨眼,表明自己只是個得不到佳人芳心的可憐人。
在第三者面前,方以凝強忍下想罵人的沖動,只用眼神狠狠的刨卸他。
「你目前在哪兒高就?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的吧台工作?」老板關心的是這個,才不管兩人之間的關系,若這名美男子肯來當調酒師,肯定會吸引不少女性客人。
「我的時間很彈性,目前手上的工作剛結束。」銀狐煞有其事的說道。
方以凝低哼了聲,他是唯恐天下人不知他的身份嗎?
「那真是太巧了!」老板在心里直呼哈里路亞,「你對吧台調酒有沒有興趣?薪水從優,只要你願意。」
「可是我沒有經驗耶!」他扮起小紅帽的無辜單純,騙死人不償命。
「那不是問題,叫我們的調酒師教你就好了,很簡單的。」老板使勁游說。好不好喝是其次,只要這俊男站在吧台里賣笑,客人就自動送上門了。
☆☆☆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方以凝心底的悶氣揮之不去,明明是她在應征工作,這無聊到極點的家伙沒事來湊什麼熱鬧?
「去PUB工作並不是個好主意。」銀狐陰魂不散的跟在她身旁說,臉上清楚寫著不贊同。
「既然不是好工作,那你干嘛和我搶?」方以凝杏眼圓睜,怒視眼前這個言行不一的瘋子。
「我是怕你年紀輕輕,不懂社會險惡。」他笑得很欠揍,解釋得也很欠打。
「謝謝喔!」她強忍怒意擠出笑,實則想狠狠扁他一頓,「原來你把我當成白痴了。」
「好說。在我未動手前,看守獵物是我的責任。」他當仁不讓,一點也不知謙虛為何物。
方以凝斂起笑容,再也不想搭理這個賣弄風騷的臭男人。她並不是多希罕PUB的工作,只不過是沖著它的高時薪而來,沒想到PUB的老板居然是看在銀狐的分上才雇用她的。一開始他根本當她是個無行為能力的小女生,她痛恨老板輕蔑的眼神,卻又驕傲的不願為自己做任何辯解。
「看來你當殺手的價碼一定很低,才會淪落到要四處去打工。」她忍不住想損人的沖動,嘲弄道。
「我的身價絕對合理且童叟無欺。」銀狐拍拍胸膛。
「殺我值多少錢?」她挑眉,饑他枉做白工。
「值我的命一條,天價!夠值得吧?」他揚起迷人的笑臉,這說法可是給足她面子了。
「原來我的存在會危及到你的生命,那可真是天大的殊榮。」她嗤哼了聲,「你要殺什麼人都不關我屁事,我才沒那麼好閑情逸致去向警察通風報信。」
「為什麼不要?有巨額的獎金可領,比你去PUB辛苦的當外場人員好賺多了。」
「你有病!」她斜瞪了他一眼,這家伙一下子擔心她泄漏他的身份,一下子又鼓勵她去通風報信,簡直莫名其妙。「你想強化殺我的理由嗎?好讓你的罪惡感能減輕些?」
「聰明的小鬼!」他做出夸張的驚訝與贊賞,「你說,我舍得讓你這麼快就香消玉殞嗎?」
「隨便你要殺要剮。」她一點也不在乎,臉上有著淡漠。
「不可愛的小鬼。」銀狐嘆息似的搖搖頭,跟底卻有一抹了然。
她的唇倔強的輕抿,不確定他對她是否了解。她怏怏不快的大步走在前頭,想甩月兌他,卻發現根本是白費力氣。
晃進書店,她隨意瀏覽著書架上的書目,隨手拿起一本厚重的電腦工具書翻開著。銀狐跟著她身後進來,四處晃來晃去,有時拿起架上的書翻閱,有時好奇的探頭看看她手上書本的內容。
方以凝隱隱約的感到周圍不少目光的投射,她從書本中抬頭尋望,終于發現是身邊這家伙引起的騷動,他俊朗高大的外型吸引不少異性的側目,還有人故意在他們附近走來走去,目的不在看書,而是隔著排排的書櫃偷瞄帥哥,可他似乎還渾然不覺,只是一徑的跟在她身邊轉,連帶也引來一堆花蝴蝶在他身邊轉。
看書的興致不斷被干擾,方以凝狠狠白了那個大跟屁蟲一眼,將書丟回架上,邁步離開。
「怎麼了啊?」始作俑者沒察覺情勢,喳呼著跟上。
「別再跟著我了,你這花蝴蝶!」她氣沖沖的回頭朝他喊,終于決定提早回家。
看著眼前在黑夜中矗立的豪宅,銀狐贊賞的吹了聲口哨,一點也不懷疑那些關于她的調查報告。早在那一晚被她目睹一切後,他就差手下稍微調查了一下她的基本資料。
「其實你的家境不錯,犯不著到PUB那種地方去工作的。」
「我不想用家里的錢。」她冷哼一聲,不為逞強或獨立故,她就是單純的不想借助任何人的金錢資助——在她早已成年的年紀。
「倔強的小孩。」他淡淡的笑道,沒有表示贊同或反對。
開了門進屋,偌大的屋子里一片漆黑冷清,沒有任何飯菜香或等待的燈光,華麗的豪宅主藹得沒有生氣。她眼底一抹情堵一閃而逝,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瞥望身邊的人,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讓他跟回家的,只知道自己突然不太想一個人在家。
踏進她的閨房,她的房間一如他所想的,完全沒有半點女人味,連小女生喜歡的絨毛女圭女圭也沒見到半只,陳設簡單得近乎單調,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台電腦,角落邊的一張梳妝台是唯一可勉強分辨出她性別的家具,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較具女性化的物品。
「不想用家里的錢,卻買了這麼好的電腦?」銀狐到底是內行人,一眼即看出眼前這台電腦價值不菲,沒有點錢的普通家庭可是買不起的。
「買來家里擺著是屬于這個屋子的一部分,我不過是借來用用。」只有這些物品她才會動用到父母給她的那筆錢,但內心里,她根本不認為這些東西屬于她,當她決定離開時,她不會帶走這屋子里的一分一毫。
「多麼令人驚訝的雙重標準。」他挖苦的笑道。
「不關你的事!」她的頰邊有著惱怒的紅暈,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啤酒、冰開水……你的冰箱里除了這些沒別的了?」他不苟同的評論著。這小鬼又抽煙又喝酒的,著實一點也不像個大家閨秀。
「誰準你亂翻我的東西!」她搶上前拍上冰箱門,擋在小冰箱面前捍衛她的隱私。
「不介意我拿一瓶吧?」他不容拒絕的推開她,臉上掛著無賴般的笑容,徑自從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涼的啤酒,「啵」一聲拉開環蓋,還故作有禮的詢問她要不要也來一瓶。
「去你的!」她生氣的朝他用力比出中指,這人真把這兒當他家了啊?看他不拘小節的猛灌了一大口啤酒解渴,恰然自得的態度扇漲了她胸中的怒火。
不遠處傳來的玻璃碎裂聲中斷了兩人的斗嘴,一致轉頭往窗外望去,只見隔壁那棟黑漆漆的豪宅有著微弱的燈光閃爍,在玻璃破裂聲響起後,黑暗中唯一的燈火也隨即熄滅。
這時,她房內的照明設備跟著失去作用。方以凝暗吃了一驚,看向黑暗中的另一人,依著窗外的路燈,她僅能依稀辨認出銀狐俊朗的身影,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不解的看著他關上了電源開關,步伐矯健的朝她走來,這小小的考驗似乎一點也困擾不了他在黑暗中的行動。
「很蹙腳的偷兒。」銀狐與她一同挨在窗邊,窺視隔壁屋內的動靜。
「有小偷?」方以凝挑起眉,和他一同隱身在黑暗中觀看,臉上沒有任何驚慌的情緒。反正又不是她家遭小偷;而即使是,她也同樣有著置身事外的漠然。
偷兒可能是無意中踫碎了什麼東西,在黑暗中隱藏了自己的行蹤好半晌,確定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後才又悄悄打開了手電筒的燈光,靜謐的屋內再度亮起那一盞詭異的光點。
「要報警嗎?」銀狐好整以暇的問道。他們這些有錢人住的高級社區常是小偷最喜歡光顧的地點。
「麻煩!」她皺了皺眉,還要被警察問東問西的真討厭,她一向不時興敦親睦鄰那一套虛假。
「你真沒有危機意識哪。竊賊順利偷了隔壁家,難保明天不會換你家遭殃。」尤其她常是一個人在家。
銀狐搞不懂自己為何對她的不在意感到有些生氣,這小鬼連怎麼保護自己都不曉得,輕視自己的生命安危于不顧,就像他說要取她性命,她也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生命于她之輕有如鴻毛。
「不要報警喔,如果你執意的話,請自己去向警察解釋,本姑娘可不想攪這些麻煩事。」她看出他的意圖,警告道。
「嘖!不合作的家伙。」
發現自己無法狠下心不管,銀狐抓起了一旁的煙灰缸,打開窗子,在對面那偷兒靠近窗邊時揮臂奮力一擲,煙灰缸凌空飛過兩棟屋子之間的小巷道,打破窗子疾射入對門的房里,擊昏了那個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小偷。
這樣就可以了。銀狐滿意的點點頭,那個笨賊會昏死到屋主回來發現他為止。
「多管閑事。」她睞他一眼,走去打開燈,可不煩情他的美意。
「嘿!真是好心被雷劈。我難得發揮僅存的一點善心,你居然一點感激之情也沒有。」
她哼了一聲,懶得搭理他。
☆☆☆
昏暗的室內,鼓動人心的音樂震蕩,炫目的七彩燈光閃爍。不過傍晚時分,店里已聚集了眾多準備狂歡的人潮。
方以凝捧著托盤,上面擺滿色彩繽紛卻沉重的灑精性飲料整場跑來跑去的,她在心里詛咒自己的辛苦和那家伙的好運。真是卑劣的差別待遇,憑什麼她就得勞累的出賣體力,而那好命的家伙只要閑閑的站在吧台里賣弄他那張刺眼的笑臉就有錢領?而且還領的比她多好幾倍!
據她所知,上班的這三天來,他根本沒學會任何一樣調酒技術,只要賣弄他那張臉皮陪客人打情罵俏,其余的事情全理所當然的丟給資歷深的調酒師去做。他一直在推卸責任,偏偏貪圖美色的女客人全沖著他而來,瞧吧台前高朋滿座的擁擠情形就可看出,讓老板與前輩們進門皆不敢得罪這位超級搖錢樹。
銀狐掛著迷死一干眾女性的迷人笑意,慵懶的深眸追著那個縴瘦的背影滿場跑,看她不時投來激憤不平的兩道怨毒目光給與人談笑風生的自己,他就不禁感到好笑。
「你有沒有在听人家說話嘛?」發現他的眼光沒有放在自己身上,打扮惹火入時的女郎不依的嬌嗔出聲,拼命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當然有了。你說你的男朋友根本是個渾蛋,一點也懂得珍惜你,所以你常被迫來這兒找人吐露心事。」銀狐勾起一個安撫的笑容,頓時迷得女郎暈陶陶,不知今夕是何夕。
「對呀!」她一副委屈惹人憐的模樣,暈染春光的跟眸再度射出追逐獵物的興奮光芒。」你幾點下班啊?我待會兒可不可以找你?我們一起去吃消夜。」她大膽的更進一步提出邀約。好一陣子沒來這間PUB跳舞了,沒想到三天前老板請來了個絕世俊男,害她今天一來這兒連舞都不想跳了,想盡辦法想拿到帥哥的聯絡電話。
「下了班我都直接回家睡覺的。」銀狐虛詞敷衍,他揚著笑容的臉上未見任何不豫之色。
「那你家在哪兒呀?」她打蛇隨棍上的追問。此刻似乎叫她陪睡,她也八百個願意。
「帥哥,不要淨待在那兒和人聊天嘛,我們這邊等你很久了呢!」
此廂還未問出下落,那方又有大批親衛隊在等侯,銀狐沒讓美女久候,翩然移去,氣壞了這廂的俏佳人,毒辣的,目光與那方的得意眼神在空中交會一番,廝殺慘烈。
下流的色胚子!方以凝惱火的咒為著。她累得跟狗一樣滿場跑,而他也不得閑,像只花蝴蝶一樣在吧台里飛來轉去,忙著招呼這方的鶯鶯和那邊的燕燕,可真是快活!
「妹妹,新來的嗎?」男人含糊不清的問著,被灑精和藥物燻染的眼神不見清朗,透過那雙泛滿血絲和臘黃的眼楮所見的事物全是迷幻的,他身邊的友人鼓噪怪笑著,催促他向跟前這個頂著一頭帥氣嗆紅色短發的靚妹討電話。
「螺絲起子是哪位的?」方以凝听而不聞,安分的做著自己的工作。
「你長得很漂亮喔,能不能留個手機號碼給我,以後方便找你?」
「藍色夏威夷!」方以凝繼續唱名,一一將他們所點的飲料端上桌。連續三天來,這類的對話層出不窮,她連回答都懶。
「你看人家妹妹都不理你啦!好酷喔。」同桌的友人取笑著,這些早已半醉的男男女女繼續喝著酒,麻痹快要報廢的腦子。
在一片笑鬧聲中,方以凝端著托盤往下一桌行去。
這一桌的氣氛明顯不同,耳邊喧囂的動感音樂將整間PUB的氣氛high到最高點,但女性佔大多數的這一桌卻隱隱有著冷冽打量的氣息。
「龍舌蘭是哪位的?」她以靜制動的問道。
「我的。」桌子內側的一名女孩舉了下手,沒有言明的眸光在她身上轉,訴說著某種訊息。
「馬丁尼?伏特加?」她陸續將她們所點的飲料送上桌,全是烈酒佔多數,看來這一桌的女孩挺嗆的。
打量的目光不停的在她身上轉,教人想忽略都難。方以凝迎上她們的視線,那雙懾人的瞳眸一瞬間教眾家女子震懾,心虛的紛紛飄開了視線。
「有事嗎?」
眾人有半響的靜默,面面相覷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後有人大著膽子問了,「你和吧台新來的那個帥哥是什麼關系啊?」
話一出口,所有人立刻拉長耳朵等著听她的回答。
又是他!方以凝在心里啐了聲,面上無任何表情,「一點關系也沒有。」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你們每天一起上下斑,他還向大家暗示說你們的關系匪淺……」
這些人全改行當起偵探來了嗎?居然連他們何時上下班都曉得。方以凝撇了撇嘴,眸心染上另一股怒火,都怪那只變態的花蝴蝶,每天黏在她身邊轉,居然還向店長要求和她同進退,搞得所有工作伙伴全以為她和那個色胚有什麼暖昧,偏偏那個爛人還故意誘導所有人,結果那些沖著美色而來的鶯鶯燕燕,目標一致的全將她當成了假想敵,簡直讓她嘔到了極點,恨不得撕碎他那張過分無辜的笑臉。
「我和他的關系沒必要向你們回答吧?」扯出了一個當她們是白痴的冷笑,方以凝收好托盤離開。
真是受不了這群女人!他不過來了三天立刻就有親衛隊了,她們全都吃飽太閑沒事做嗎?這種成天游手好閑、以殺人為樂的男人有什麼好?
☆☆☆
一股異于PUB內火熱氣氛的冰冷接近,銀孤中斷與女客的說話,抬起頭看向來人,驚訝的差點瞪掉眼珠子。
「稀客呀!兄弟。」銀狐咧出個大大的笑容,快活的向他打招呼。
黑豹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的打量著銀狐在吧台里的身影。
「我听組織里的弟兄們說你在這里賣笑,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是真的。」黑豹的聲音里盡是鄙夷,實在恥于承認這家伙是「冥月」里的一員。
「我在打工啊!」銀狐笑嘻嘻的道。「想喝什麼?我請客。」雖掛名為調酒師實則什麼都不會,但他還是大大方方的向吧台里資深的酒保要了杯招牌的調酒,簡直把人當免費勞工在使喚。
听到他們對話的眾家女子看向來人,立刻被梭美無儔的黑豹迷得神魂顛倒,上帝!原本以為銀狐的俊俏已無人能及,沒想到又來一個俊美得像撤旦的男子,完全看痴了一干雌性動物。可是黑豹身上散發的冷峻氣息卻教眾家女子不敢妄動,他似乎一點也不和善哪!
「帥哥,他是你的朋友嗎?長得好俊啊!」很想一網打盡眼前這兩名絕世俊男,借著些微酒意催化壯膽,頗有個性的女郎放浪的問。
「是。不過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各位美女不用浪費心思在他身上。」銀狐說著,看到黑豹冷冷掃射一干頻送愛意秋波的眼神,當場凍斃她們任何的想望,讓他幾乎放聲大笑。
「死會都可以活標了,女朋友算什麼?男未婚、女未嫁,人人都有追求的權利。」仍是有人不死心,盼出現奇跡。
不屑搭理這些饑渴浪女,黑豹直接著向銀狐,「我只是順道過來轉告一聲,蒼鷹要你待會回組織一趟。」
沒有理會那些痴等的寂寞女子,黑豹丟下話後就轉身走了,一身黑衣消失在人潮夜色里。
「好酷哇!你那朋友到底是什麼來歷?」
「嘿……秘密。」銀狐一臉吊人胃口的詭笑。
「你好討厭喔!」女子大發嬌嗔,半埋怨、半撒嬌。
「他剛才說什麼組織呀?」
「殺手組織。」銀狐眨眨眼,再度勾走一干女人的心魂。
罕女听聞跟著發出一片嘩聲,「死相!老捉弄人,沒個正經……」話里撒嬌的意味總是比薄責來得濃厚。
「我說實話反而沒人相信了。」銀狐好笑的低聲咕噥。
「你這是什麼態度?給我站住!」
女子尖銳的叫聲有幾秒鐘穿透震耳欲聾的樂曲,然後再度被淹沒。舞池邊似乎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但並沒有影響整間PUB的運作。
「怎麼了啊?」吧台這邊的女子們不怎麼感興趣的抬眼張望。
銀狐掃視了下,沒有看見紅發小鬼滿場跑的身影,倒發現她似乎身處在騷動的中心,縴瘦倔強的背影很快被淹沒在開始圍觀的人群里。
「有好戲看了嗎?」他喃喃自語,有趣的挑了挑眉,轉身往風暴中心點走去。
本不想管鬧事的一幫親衛隊,見偶像走了,不願落單的紛紛跟了上去。
調酒師看著空蕩蕩的吧台,臉上多了許多條黑線。這些女人真現實,連一點含蓄和掩飾都不肯,就這麼和人跑了,而那不務正業的家伙不但一事無成,還非常大方的隨意來去,興致好得跑去與人湊熱鬧。
方以凝一張俏臉繃得死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站在暴風中心,非常無禮的以背對著那個瘋狂叫囂的女人。這女人不知打哪兒來,不過才剛入夜的時分就已喝得爛醉,搖搖晃晃的撞翻她手中的托盤不道歉就算了,還因為被酒液潑了一身濕而惱羞成怒的拉住她不肯放人,直嚷嚷著要她道歉,簡直無理取鬧,擺明找喳。瘋女人的朋友解釋說因為她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才借酒鬧事,她本不想搭理這種瘋子,打算自認倒霉回吧台請酒保重調新酒,沒想到她不理不睬的態度反而讓酒醉的瘋婆子氣焰更加高漲,非要她卑躬屈膝的道歉不可,真是笑話!她為何要為沒做錯的事去向人道歉?簡直莫名其妙!
「你是啞巴嗎?端個盤子很了不起嗎?狂個什麼勁兒!你沒讀書啊?」醉女人跑到她面前,放肆的指著她的鼻于惡言相向。
方以凝慍怒的拍開她無禮的手,一臉嫌惡,「喝醉了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難看!」
「你說什麼?賤貨!有種你再說一次看看!」醉女人瞪著一雙火眼金楮,頗有將面前這傲慢的女子大卸八塊的架式。
「少在我面前發酒瘋,你以為我是被嚇大的嗎?像你這種垃圾怎麼不去死了算了!」怕她不成?方以凝也有些火大。
「你!你這賤女人!」被酒精麻痹的腦子想不出犀利的言詞回敬,醉女人怒急攻心的沖上前動手推扯,直想教訓她,撕爛這賤妮子的嘴臉。
一個揮巴掌的動作雖被她機警地躲過,但卻徹底惹惱了方以凝。
「媽的!想打我?臭三八!你是什麼東西!」不客氣的揚腿踹了她兩腳,方以凝本就不是什麼善類,當場鉚起來給這醉得亂七八糟的瘋女人好看。
「你這該死的!」酒精催化了燒得很旺的火氣,醉女人沖上前扭打她,一連串的拉扯中還夾帶著滿嘴不堪入耳的三字經,其精彩程度幾乎要讓人懷疑她到底是清醒的?還是真的爛醉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這陣騷動引起的圍觀人潮愈來愈多,少數分子還開始鼓噪叫好起來。
「啪!啪!」
方以凝左右開弓賞給了醉女人兩已掌,突兀又響亮,成功的讓她住了嘴。她一雙美眸燃燒著晶亮的怒火,威脅性十足的揪住醉女人的衣領,「你耍什麼流氓?別以為你花了錢就是大爺,可以任意把別人的自尊踩在腳底下,像你這種敗類,我連打你都嫌手髒!」
銀狐低低吹了聲口哨,沒想到紅發小妞挺悍的,其實他早就到達好一會兒,只是沒有現身也沒有出面制止,而是站在場邊跟著周遭的人群一起圍觀看戲。
尊嚴盡失的女子狠瞪著欲殺人的眼神,胸膛劇烈起伏,突然她掙開方以凝的鉗制沖向後方陰暗的角落,在眾人還搞不清楚她的意圖時,再度跑回來的她,手上多了一把白亮亮的刀子。
「劃花你的臉,看你還囂張得起來嗎?」女子眼中閃過陰毒的企圖。
「這玩笑可開大了。」銀狐咕噥著,推開眾人走上前,適時介入即將沖突的兩人之間,在他格開女人手中刀子的同時,也將張牙舞爪、準備與對方干架的方以凝推向身後。
「慢著!你確定你真想這麼做?」
銀狐的出現讓眾人驚艷,一干親衛隊更是痴迷得嘆息連連。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實在教人火大,但看到擋在面前的竟是吧台里新來的那位帥哥,女子的毒辣沖動瞬間化為了怔愕,只能呆呆的盯著他英俊迷人的笑臉瞧。」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丁?」PUB的老板接到通知匆匆趕來,就見一大群圍觀的人潮及場中央氣氛各異的三人,銀狐俊朗的身形站在火爆的兩名女子之間,臉上一派輕松的笑容讓人嗅聞不到任何戰事的發生,看得他一頭霧水,還以為爭執的消息只是誤傳。
「走……走開!不關你的事。」面對這少見的美男子,女子竟有片刻結巴,表情怎麼也凶惡不起來,不若剛才的毒辣。瞧她又要維持一點女性的嬌柔、又想給那傲慢的賤人一點教訓,著實為難辛苦極了。
銀狐仍是笑得那樣迷人與尊貴,他微退開身,指著同樣火氣很大的方以凝說︰「你不知道她有愛滋病嗎?」
「什麼?!」
兩聲驚叫出自兩個女人口中,因為不只女子詫異,連方以疑自己都同樣錯愕,瞪圓的兩只眼楮仿佛看見他剛才被外星人附了身,頭上長出兩只怪角,還丑陋的涎著七寸舌頭。
「若劃傷了她,血液將會噴出污染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銀狐正經、冷靜的形容著,簡單的陳述卻帶著駭人的威脅。
「嗄?」女子持刀驚嚇的退了一步,灑醒大半,半信半疑的遠離兩人,避免與他們靠太近而讓病菌上身。
「是真的!前幾天她家附近的一只笨狗咬了她,不小心吞了一兩滴血,結果過沒兩天那只狗就突然暴斃死掉了。」銀狐繼續說著,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
「喝!」這次換圍觀的群眾全驚恐的退了一大步。
方以凝歷經極度的錯愕過後,這回起而代之的是一股強烈的、前所未有的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