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越過樹梢曳灑點點金光,夏天的腳步正悄悄移開,時序即將進入涼爽的秋天。
會議室的長桌旁分坐著兩名男女,男子的氣習是屬于俊美陰柔的,王者風範渾然天成,實時不說話,只消一個眼神也能令旁人為之震懾。
女子神態輕松自若的坐在一旁,絕色的容顏有令男人傾倒的本事,一舉手一投足優雅而迷人,絲緞般的秀發反映著淡淡的紅色,呼應她身上輕軟的酒紅色衣衫。
她的神情是優閑的,直到蒼鷹將這次的任務告訴她,黛青的秀眉才輕輕攏起。
「情報正確嗎?」她的聲音悅耳動人,輕輕柔柔的,像是悠揚美麗的音符。
「最近美國軍方失竊了一批核彈,看來傳言應該不假。」蒼鷹沉吟道。
「誰那麼大本事可以偷走美國的軍火?」幻蝶輕輕皺眉,「他們偷走這批核彈做什麼?想制造戰爭發動恐怖活動嗎?」
「或許吧!並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什麼,這個集團一向在歐美一帶活動,除了買賣槍械外,他們也以黑道手法開拓不小的勢力範圍,是個十分活躍的組織,這就是他們集團的首腦。」蒼鷹將一張十乘八的放大照片連同一些關于此人的基本數據攤在桌上。
那是一張側拍的照片,照片中人並不知道自然被拍攝,由背景看來似乎他正步下車,夾煙的手指正要湊上唇邊,而偶然的一抬頭讓他被攝入鏡頭里。
這個男人……
幻蝶不過瞄了一眼,內心卻大受震撼,她不懂這莫名的沖擊所為何來,照片中的男人雖沒有正視鏡頭,但能讓人感受到一股不言可喻的迫力從他身上源源不絕的散發。雖然他的輪廓較深,身材高大如西方人,仍能從他臉上看出擁有東方血統。他的頭發及眼珠的顏色是黑的,和蒼鷹一樣,是個混血兒……
她記下了他的容貌,卻不敢細看。這男人似乎渾身上下都蘊藏著危險的氣息,她忍不住忖度,若被那雙懾人狂放的眸子捕捉將會是何種下場?恐怕會如落入豹爪下的獵物般,沒有一絲月兌逃的機會。
她下意識的移開目光,蒼鷹則繼續陳述。
「他還有兩個弟弟,這個集團的權力操握在這三個兄弟手上,以年紀較長的他為首。」
「你希望我怎麼做?」在蒼鷹解釋完這個黑道集團的權力分配後,幻蝶單刀直入的問。
「找出搖控的芯片。」
幻蝶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銀狐那家伙干什麼去了?搜集情報不是他的專才嗎?」
蒼鷹搖搖頭,「即使知道他們藏匿軍火的地點也沒用,我們並不清楚他們此次竊取核彈的目的,偷走這批軍火也只能治標不治本,況且那男人手上握有搖控芯片,隨時能透過衛星搖控聯機,就像顆不定時炸彈。要找出芯片就得接近他,而要接近一個男人最好的方法當然就是女人。」
「沒有更好的方法?」她譏諷的反問。
他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我們對他們這次行動的目的很感興趣。」
「真的連銀狐都打探不到?她不得不驚訝了,銀狐是專門搜集情報的高手。
「他們行事很謹慎。」
「喔?似乎挺有意思的。」幻蝶不置可否,「我只要拿到搖控芯片就可以了?這是這次任務的內容?」
「東西到手後……」蒼鷹莫測高深的一頓,「殺了他。」
幻蝶不自覺的沉默了會兒,「買主是誰?」她很好奇是誰想買他的命。
蒼鷹但笑不語。自會找到買主的!他在心中暗忖。
「妳有三個月的時間。」
「夠久了。」
「別大意輕敵,這男人沒那麼簡單。」蒼鷹低聲警告。
「我會完成任務。」她記下了。
他扯開笑容,「告訴妳一個好消息,目標在最近來到台灣,獵物主動送上門,接下來就看妳怎麼做,有狀況隨時通報,我會派增援的人手給妳。」
「他們來台灣做什麼?」
「不清楚。這個組織目前動向成謎,沒有人清楚他們的目的,但他們竊走大批核彈的舉動倒是喧騰得人盡皆知,道上風聞他們手中握有重武而人人自危,妳負責拿到芯片後殺了獵物即可。」
「冥月」是個殺手組織,靠殺人賺取高額酬勞,所有成員都是只有代號而沒有名字的殺手,具備一等一狙殺目標獵物的能力,首領蒼鷹是個心思縝密的決策者,幻蝶則屬于組織里的核心成員之一。
「知道了。」她點點頭。
韓森-歐特有著一頭墨如子夜的黑發,深邃的瞳眸幽不可測,他有著西方人高大的身材,卻也有著古老東方民族的血緣,混血兒的身份讓他增添一抹奇異神秘的特質,充滿謎樣的氛圍,卻又隱藏著危險。
他平靜的听著手下的報告,無任何情緒的眼看著弟弟們指揮打點一切。他沉默著沒有吭氣,無言的信任從手足間的一個舉動或眼神中就可窺見。
在處理好所有事情後,男人們坐上車離開。
黑夜掩蔽了光亮,也掩蔽了一切,有某種陰謀的氣息在暗處蠢動,伺機襲上它相中的獵物。
毫無預警的,車燈照上一名女子驚惶的眼,照出她略顯蒼白的臉,一陣刺耳的煞車聲緊接著響起,車內所有人全因這突來的狀況一震,警戒的神經被觸動。
開車的司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下車查看。
一名年輕的女子倒在車前,他看到這一幕有些慌了手腳,沒想到自己會撞到人。
「怎麼了?」韓森跟著下車查看。
「撞到人了。」司機揣揣不安,恭謹的回答主人的問話。
韓森走上前翻過她微側的身子,一張絕美的容顏映入他眼簾,他有一瞬間被奪走呼吸的窒息感,這女子白皙的臉孔出塵月兌俗,美得不可方物。
「東尼,你不是說你對台灣的路況已經熟悉了嗎?」一道年輕男子的謔笑聲輕輕響起。伊杰爾在他們身後探看著眼前的情況。
「是她突然沖出來……」他急著為自己辯解。
一道輕吟聲喚回眾人的注意力,韓森低頭查看她的傷勢。
「妳沒事吧?」
她仰頭看向抱著她的外國男子,掙扎著想起身,但她似乎連開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忽然她目光渙散,昏了過去。
「怎麼辦?」東尼問道。
「去醫院。」韓森立刻作下決定。
「傷勢挺嚴重的,腦里還有凝血……」醫生沉吟著講解傷員的情況。
「她會有生命危險嗎?」韓森忍不住開口詢問。
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鏡,醫生瞄了一下這名外國男子一眼,以流利的英文回答他的問題,「立即的生命危險倒是沒有,但她腦袋的血塊可能會影響她的智力,或許有變成智障的可能……」
輕輕的申吟聲出自女子的口中,她幽幽轉醒,望著眼前陌生的病房及所有陌生的男人。
「我……我怎麼了?」她抬手模上泛著痛楚的額際,傷處已覆上紗布,「你們是誰?」
「妳被車撞倒送進醫院,記得嗎?」韓森主動開口,她困惑的表情莫名的揪住他的心,他的口氣也出人意外的溫柔、有耐性,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除了東尼,伊爾杰和洛克更是詫異的看向這個向來以冷酷無情聞名的大哥。
「我……我不記得……」她撫著疼痛欲裂的前額,脆弱無助的模樣惹人憐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的反應讓眾人一驚,即使不懂中文,單看她驚慌無措的表情也足以令人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看來她似乎喪失記憶。」醫生很快的以英文道。
這群外國男子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尤其韓森的神色更是沉冷。
「無法聯絡上她的家人嗎?」韓森望著她雖然有些蒼白卻仍美得令人屏息的容顏,開口問道。
「她身上沒有任何證明文件。」醫生遺憾的搖搖頭。
「那該怎麼辦?」東尼低聲問韓森,他沒想到居然會惹來這麼一個麻煩。
在韓森還未作下任何決定前,醫生生怕這群人不負責任的將傷者丟在這兒一走了之,于是搶先開口道︰「恐怕我必須先提醒你們,你們得負責將她帶回安置照顧,直到她想起一切事情為止。」
「哪有這種事……」東尼不禁發出疑問抗議。
「怎麼?你們有意見嗎?」鏡片後的眸子精光一閃,醫生懾人的氣勢讓東尼有瞬間的怔愣。
韓森忍不住瞇眼看向面前穿著白袍的醫生,覺得似乎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他總覺得這醫生太年輕,太過英俊,更有一種不屬于他該有的氣質。
醫生沒有理會他的打量,再度綻開陽光般的笑容笑咪咪的說︰「當然啦!如果你們想把她交給警方處理也可以,只是得麻煩你們留下,等警方來做過筆錄後才能離開。」
警方?眾人听到這個字眼,暗地里交換了幾個眼色。
「你們……要丟下我?」病床上的女子怯懦的發聲,好似知道自己要被人丟棄般泫然欲泣,素手輕扯住前面男子的衣袖。
韓森低頭望著她的小動作,有股奇異的感覺流過心中。
「把她帶回去。」
「大哥?!」伊杰爾和洛克同時驚叫。他們怎能攬這麻煩身邊?而且這女子根本來路不明,是敵是友尚未定論!
他未理會弟弟們的驚喊,從病床上抱起受傷的女子,毫不費吹灰之力,她則因為他出乎意料的動作而一僵。
韓森抱著她大步走了出去,余下的三人交換幾個錯愕的神色,各自不滿的嘀咕著追上去。
唇邊勾起性感迷人的微笑,銀狐慢條斯理的月兌上的白袍,一派輕松的踱步離開。他的責任已了,接下來就看幻蝶的表現了。
車行很長的一段路,來到僻靜的郊區。
幻蝶跟著他們下了車,不動聲色的打量四周環境。
雖然台灣只是他們暫時的據點,但他們帶了不少人過來,而此地隱蔽偏僻,所以他們買下這棟荒廢有些日子的大宅,加以整治後成為他們暫居之處。
「首領。」留守居所的總管出來迎接,恭謹的朝韓森點頭,打量的目光瞥向站在主子身邊絕美的東方女子。
「準備一間客房給這位小姐住。」
即使訝異,總管只是點點頭,欠了欠身,「是,我立刻去。」
一路行來備受矚目,她不自覺的靠向他。
察覺身邊逐漸靠攏的軟玉溫香,韓森低頭問︰「怎麼了?」
「他們……他們一直瞪我……」她佯裝害怕的神情,像只受驚的小白兔。
雖然不懂她在說什麼,但看她的表情也明白了七分,韓森一抬頭就看見兩個弟弟殺人般的目光。其它人的臉上全有著防備,但還不至于太過放肆,但他這兩個弟地就不同了,他們凶惡敵視的目光絲毫不掩飾。
「伊杰爾、洛克,注意一下你們的行為。」韓森忍不住沉聲警告。
「大哥,我們根本就不希望你帶這女人回來!」洛克脾氣火爆,輕輕一撩撥立即如噴發的火山般怒目相向。
「是我們的車撞傷了她。」他沉穩的回應。
「我們大可把她丟在路邊!什麼時候大哥你變得這麼好心了?」洛客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此刻聚滿了暴戾之氣。
「我也不贊同大哥把她帶回來。」伊杰爾雖沒有動氣,但同樣神色不善,「現在這時刻可不能出任何差錯,面對來路不明的人,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
「我很清楚這一點。」面對兩個弟弟的質疑,韓森的表現十分冷靜。
「那為什麼還……」
「她不過是個女人。」韓森打斷他們的談話,「你們不會以為一個女人能成就什麼大事吧?」他臉上的微笑輕柔卻自負,傲慢的語氣充滿對女人的不屑。
自大的豬玀!幻蝶暗地啐了一口,他們是料定她不懂英文才敢在她面前放肆談論,這樣也好,就讓這群自大的男人無知地蒙蔽自己,她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大哥不會是貪戀她的美色吧?」洛克忽然賊兮兮的問,上上下下打量這難得一見的絕色美女。畢竟是男人嘛!想親近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那我就沒話說了,只要小心別中了敵方的美人計。」伊杰爾攤了攤手,也許大哥是想試試東方美女的滋味。
這群外國豬當真以為她听不懂!幻蝶在心中低咒,臉上仍裝出茫然無知的表情。
「夠了,少胡說八道,我會負責查出她的來歷,盡快將她送回。」韓森沒有搭理弟弟們的揣測,領著她去客房休息。
腳步聲回蕩在走廊上,她一個勁兒的低頭不語,也許是對陌生環境的不安,也許是今晚發生太多事令她飽受驚嚇。韓森望著身旁像粉雕玉琢的東方女孩,細細品味她美麗的容顏。
初次見到她時,她的容貌的確吸引了他,他有一瞬間震懾于她的美麗,但她就像驚嚇過度的小白兔般,脆弱而無助,彷佛一捏就碎,他雖然欣賞她傾城的姿顏,卻對太過柔弱的女人不感興建。
「可惜沒有靈魂……」他低喃,不自覺將心里的話說出口。
「嗯?」她詫異的抬頭看他,沒有心理準備之下和他幽深直瞅的視線撞上,心頭猛地一震,差點忘了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
她很快回過神來,雙眼迅速蒙上一層惶感。
「不……沒什麼。」他說,努力軟化臉上冷厲的線條。她像個易碎的搪瓷女圭女圭,東方女人都是這樣的嗎?
沒有靈魂……他是這樣看待眼前的她?幻蝶咀嚼著自己的發現。
遠處又有一名外國男子打量他們,她立刻裝出受驚的神情。
韓森隨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是自己的手下,他眼色微沉,男子立即收到首領的警告,悄悄退了開去。
「別怕,他們都不是壞人。」
不是壞人?這種騙小孩的鬼話幾乎惹得她發噱,不知是誰偷走了大批核武,秘密來到台灣,想干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她溫馴的點點頭,看似對他的話似懂非懂。
「痛嗎?」他比了比她覆著白紗布的傷處。
她一怔,手不自覺的撫上為求逼真而弄傷的前額。
「不……」她輕輕搖頭。這男人居然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面?她有些意外,低頭不願與他的視線正面交接。
「放心吧,我會替妳找到家人的。」他話里有著承諾,雖然淡淡的、冷冷的,卻不會讓人懷疑他的誠意與決心。
即使他是名聞國際的黑道頭子,但似乎還挺有道德的,不打算逃避他應負的責任。她愣了愣,心中對這個男人充滿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