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媽咪,你終于來接羨雲啦,人家等你好久了哦!」湯羨雲天真的笑容流拽出期盼已久的光彩。她看見媽媽溫柔似水的眸光靜靜地撫慰她、細細地包容她。不記得有多久沒這麼開懷自在地笑著,此刻她燦爛的容顏好似朝陽一樣閃爍著耀眼的光華,她一直在等待這一刻,是否即將揮別所有不愉快的過往?
「乖寶貝,媽咪不是來帶你的,只是來給你加油打氣。」連醒月揉著女兒柔細的發絲,依然帶著那抹和風似的淺笑。
「為什麼?羨雲只想和媽咪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她抬起稚女敕的俏臉,寫滿了落寞的神情,濃濃的哀愁又兜上心頭,眼眶里早已蓄滿晶瑩的淚光。
「羨雲,你不能老是當個孩子,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日子要過,有自己的人生要體驗,媽咪雖然愛你卻不能永遠陪伴你,懂嗎?」一樣的溫柔語氣,卻多了點哽咽之音。
「不!我要永遠當媽咪的實貝,永遠都不要長大!」湯羨雲喊了一聲,緊緊摟住母親縴細的腰肢,珍珠般的浪水終于忍不住決堤,如潮水般泛濫,沾濕了連醒月飄飄的衣袂。
「羨雲乖,听媽咪的話,你低下頭看看自己,是不是已經長大了呢?」連醒月的笑容中包含著復雜的情感,一方面對于女兒的成長感到欣慰,一方面又覺得不舍。
湯羨雲依言看了自己一眼,驚訝得忘了如何開口。她真的長大了,和媽咪差不多的高度,再也不是五歲時只到媽咪腰部的身長。
「羨雲真的長大了,變成一個好美好美的少女,是媽咪最大的驕傲。」望著女兒出塵的容顏,她回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在母親眼中她瞧見了成長後的自己,不再是圓圓的女圭女圭臉,而有著相似于母親的輪廓。她不禁看傻了眼,這是她嗎?她變得像媽媽一樣美麗了嗎?
「羨雲一定要快快-樂地活下去,連同媽咪的份一起,知道嗎?」連醒月雙手置于湯羨雲的臉上,殷切期許她能夠無憂無慮幸福快樂。
「我不要,我只想遠離現在的生活!媽咪你帶我走好不好,好不好?」淚水再度滾下眼眶,她一點都不想留在苦痛的人世間接受永不休止的折磨。
「不行的,你不可以違拗早已注定的宿命,一個能帶給你幸福的人會出現在你生命中,保護你、珍愛你、為你除去所有的噩夢,答應媽咪一定要好好把握,不可以讓幸福從手中溜走!」連醒月再一次細看她的臉孔,突然松開捧著湯羨雲臉頰的雙手,背過身去擦拭忍不住掉下的淚。
「不!不要、不要、不要!」她的生命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永遠不會有結束的一日,多活一天只不過多受一天苦。
「羨雲,記住媽咪的話,要學會堅強,但不是偽裝的堅強,不要害怕宣泄心中所有的感覺,會有一雙強健的臂膀一直給你力量。媽咪必須走了,你也該由夢中清醒,別再做個只會逃避的膽小鬼,自己的生命要由自己去面對。」她的身影愈走愈遠,湯羨雲使出所有力氣,試圖跟上母親漸漸模糊的背影,然而無論她怎麼試,就是無法移動一分一毫。
她很想哭、很想叫、很想把母親拉回到自己身邊,但是夢境里的一切卻愈來愈混沌,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所有的意識盡數歸零,就連淚水也沒了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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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你終于醒了!」段千城驚喜的語氣在沉窒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然而他一點也不覺得這麼大聲呼叫有何不妥,在湯羨雲眨動眼皮的這一刻,他的興奮之情又豈止是高聲呼叫所能表示。
她听見了那像是打從心里呼喊而出的喜悅,辛苦地撐開眼皮,她迷-的視線對上段千城那雙專注的瞳眸。
是他嗎?是他不斷地喚回她在游離邊綠的神智嗎?是他手心傳來的溫度熨熱她冰冷的心房嗎?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不是沒人要的可憐蟲嗎?
「你別說話,躺著不要亂動,在心髒開了個大洞,可不是簡單的小手術。」他還以為她再也醒不過來了!手術後已經過了三天三夜,再不醒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手術?她視線往下移,瞧見自己渾身插滿了管子,真慘啊!恐怕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是一具死尸了。
段千城移近床側,溫柔地拭去她臉頰上的殘淚,就連在意識不明的狀態下她都不能擺月兌纏在心上的苦嗎?一直以來她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此刻他的心中仍念念不忘她在昏迷之時的掙扎,他恐懼她在獲救後還會再次尋短,倘若下一次再遇到這種情形他會不會崩漬。
她哭了嗎?看樣子應該是吧,否則臉上怎麼會有淚水?她似乎作了個夢,不同以往血腥與黑暗的噩夢,但也說不上是美夢,事實上夢中的每一幕景象已經模糊難辨,記不清了。
但是那種充滿遺憾的空虛感卻一直縈繞在她心頭久久不散,然而除此之外,她還感覺到一股安定的力量在背後支持她,讓她覺得好溫暖。她到底作了什麼夢,為什麼會有這種矛盾的感覺深刻地充斥在胸臆?
「別想太多,乖乖地閉上眼楮休息,有什麼事等身體復原之後再說,好嗎?」她似乎又陷入某個難解的困境,讓他的神經跟著緊繃起來。
听見他語氣里的擔心,湯羨雲暫時忘了思考有關夢境的一切,不解地看向他,這時候她才發現段千城的模樣可怕得緊,打從認識他以來,她不曾看過他如此落魄、不修邊幅的模樣,就連上回受傷肝床的時候也比現在好看多了。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湯羨雲正想開口問他,一口氣卻提不上來,胸口的疼痛迅速擴散到四肢百骸,瞬間她臉色蒼白得像個鬼魂。
「教你別動你還動!」段千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方面出聲責備她,一方面趕緊按下通知鈕。不一會兒,白奴已經戴著听診器趕了過來。
「看她的樣子好像很痛,不知道要不要緊。」他的眼楮須臾不離她的臉,生怕一個不注意她會就此斷了呼吸。
「沒事、沒事,醒過來就沒事了,你千萬注意不要讓她隨便移動。」白奴在點滴里加入止痛劑。只要她醒過來,表示生命暫時不會有問題。
也許是因為藥力發作的緣故,也許是她的身體負荷不了,湯羨雲一會兒又昏睡過去,臉色依舊蒼白,卻已經不再留有令人心疼的痛楚神色。
「過幾天等她身體好一點,你帶她離開罪惡之城到外頭去休養一陣子吧。她最大的病源不在于胸口,而是她心頭的夢魘,離開一陣子也許對她的病情比較有助益。」白奴在仔細檢查過她傷口的情形及儀器運轉是否正常後,建議道。
「好。我也覺得這樣做比較好。」心病還需心藥醫,他看得出來罪惡之城的湯羨雲一點都不快樂,上回帶她離開的那幾天,她的心情明顯地輕松許多。
「我在這附近有一幢小木屋,環境還不錯,很適合養病。」白奴連地點都幫他想好了。
「大概還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復原?她現在的狀況還不適合移動吧?」回想起在手術室里那漫長的煎熬,他實在無法輕易讓她離開床榻一步。
「我會評估的,你放心。守了這麼多天想必你也累了,先去歇會兒吧,短時間之內她還不會醒過來。」看著段千城泛黑的眼眶、血絲密布的眼球、凌亂的黑發、長滿胡髭的下顎,他再度回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不過看來段千城比他幸運多了,至少湯羨雲保住了一條命。
他是該好好睡一覺,然而湯羨雲獲救這個事實讓他興奮得睡不著,他只想待在她身旁數著她的呼吸,只要看著她就覺得好滿足。
再度移往病床畔,段千城的眸光就這樣膠著在她蒼白但依然清麗的臉龐上,唇邊忍不住掛上一抹笑,連日來的等待總沒有白費。執起她冰涼的小手,密密包裹在自己溫熱的大掌中,熨帖在自己瘦削的臉頰上,他就連心也跟著微笑了起來。
絲毫沒有注意白奴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因為這世上他最在乎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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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羨雲自從知道他打算帶她離開罪惡之城到另一處安靜的地方養病,她就再也不能忍受待在這幾乎讓她窒息的地方,迫不及待想逃出去。
拗不過她的苦苦哀求,也看不過她對著窗外發呆時那種孤獨寂寥的神情,他終于在白奴的許可下,帶著湯羨雲前往白奴在多年前就已購置的森林小屋。由于白奴不定期會前往那兒小住幾日,屋子里的設備都還算完善也不必費心整理,一到就可以立即住下。
就像白奴所說的,開刀過後她的身子雖弱,但只要心情愉快便能加速復原。到這里來之後她比較有人氣了,偶爾也會讓他逗笑,雖然她憂郁的時候仍是居多,但是比起從前已經好了太多。
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照顧病人的耐心,非但把白奴交代的事牢記得一點不差,甚至比專業醫護人員還細心,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般的付出、不問代價。
他到罪惡之城快一年了吧?從初次見面時對她的不以為然,到她嚴刑對待時的深惡痛絕,到她險些沒命時的擔心受怕,原來他已經陪伴她這麼長一段時間。
當初他絕對沒想到自己會愛上她,但愛情就在無法預料的情況下降臨了。她的身影、淚眼、無助與彷徨、逃避與自虐,全都成了他最拋不下的感情枷鎖,當她困在噩夢中茫然無依的時候,是他最心痛的時刻,尤其明白她的心中根生著另一個男人的影子,他的無力感能夠向誰訴說?
原來他一直以為愛情只不過是人生中的小插曲,沒有必要投入太多心力,也不必費心經營,合則聚不合則散。唉,他的想法的確是太天真了,沒有真正愛過,怎能體會那種甘願為對方付出一切,就算沒得到回報仍一個勁兒投入的傻氣與執著?
然而,他真能做到無怨的境界嗎?不斷地付出就像石沉大海般沒了蹤跡,如此下去,他還能依然無怨無悔嗎?不!在他心中有個強烈的渴望,期盼著有朝一日,湯羨雲也能以相同的心待他。
「千城,你過來一下。」坐在前院享受日光浴的湯羨雲出聲喚他,細柔的嗓音飄散在清幽的竹林間,拉回他的凝思。
「怎麼了?」當他由竹林里走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剛剛截下的一段翠綠竹子。他答應幫她做一個老式存錢筒,也已經找好材料,也許待會兒還可以做幾管竹筒鈑大飽口福。
「你看看那邊,好像有人朝這里跑了過來。」小舍前方是一片綠油油的茶樹,只到腰部的高度無法構成視覺的障礙,因此人影雖然離這里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卻也可以看得出來。
「是耶,我們就在這里等看看他要做什麼。」將竹子擱在一旁,他坐在她身側另一張竹編的小凳上優閑地伸著懶腰。
「你找到材料啦?」拾起他放在地上的竹子靠近鼻端聞了會兒,她喜歡這種自然的氣息。
「嗯,我剛剛還在想,待會兒可以做竹筒飯來吃。」從她的發際取下一片枯黃的落葉,他的視線凝注在她淺淺笑容中。
「你好像什麼都會耶!」與他住在竹林小舍的這段日子,她親眼瞧見許多原本平凡無奇的東西到了他手中之後,全都變成新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那當然,從小我就是個好奇寶寶,只要是我感興趣的東西,都會忍不住想學一學,論起我的才藝呀,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哩!」對于別人的贊美,他向來不懂謙虛。
「真受不了你耶!」過去她不曾遇過像他這樣開朗的人,從來不曾有人與她開過玩笑,更遑論在她面前吹捧自己。可是段千城卻不是這樣,與他相處的時候,她總是能拋開首領的身分,自然地與他交談,這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所以她恃別珍惜。
唉,她是不是愈來愈依賴他了?就連有個人朝這里走過來這種小事,她也非得把他教到身邊不可,這一點都不像掌握無數人生殺大權的犯罪組織首腦,反而像是個懵懂不解世事的小女孩。
老實說她一點都不想改變目前的情況,自己一個人背負這麼久的責任,她真的覺得好累,如果有人肯幫她扛那麼一下下,她一點都不會覺得有何不妥,反而求之不得。
那抹人影漸漸清晰了,那是組織里的銀使者之一,到這個地方來想必是有事要她裁斷吧?湯羨雲的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那些煩人的事務又會引發她極不願去回想的往事。
「首領不好不好了」銀使者氣喘如牛地跑向湯羨雲報告。
「什麼事不好了,不要急,你慢慢說。」發言的人是段千城,嚴格說來他是僭越了,但沒人在意。
「快逃黑奴要我通知你們」都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他哪來閑工夫慢慢說?
「你說的沒頭沒尾,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意識到發生不尋常的事,但總得問個清楚才行。
「呼——白奴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把黑奴關了起來首領不在,黑奴又被挾持,所有的人不敢不服從白奴。黑奴趁我幫他送飯的時候傳紙條給我要我通知你們快逃,因為白奴想乘機謀奪罪惡之城,恐怕會對你們不利」辛苦地說完一整串話,他差點因為缺氧而亡,趕緊補充一大口氣,緊撫自己急速跳動的胸口。
「白奴?怎麼會?」段千城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他怎麼也想不到白奴是那樣的人,如果他真有意謀奪罪惡之城,當初為什麼要救湯羨雲?
「事實真的是如此,現在整個總部草木皆兵,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首領的消息,黑奴又被關,根本沒什麼人敢反抗,加上他暗中籌畫了好些年,有很多成員都已經是他的心月復,剩下的人更不敢發難,睪惡之城已經是他的囊中物。」他之所以徒步至此就是怕打草驚蛇,也為了替他們爭取逃亡的契機。
「我知道了。」不管白奴究竟有何居心,是不是真會對湯羨雲不利,他都必須暫離這個地方,以確保她的安全無虞。
「知道就別耽擱了,我得馬上回去兔得被發現,你們也趕緊行動。」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來時路奔了回去。
段千城立刻進入屋內整理一些保暖衣物及藥品、食品,放置在車上後,旋即抱著湯羨雲坐進車子,現下他們的逃亡路徑只有一條,那就是攀到另一個山頭。
山下想必埋伏著不少人馬防止他們溜下山,倘若到達另一個山頭,他就可以藉由秘密基地里的直升機飛離罪惡之城勢力範圍,幸虧幾個月前他心血來潮在總部上方設了這處秘密基地,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改裝車流暢地在彎曲的山路間行駛,車內的沉默反映出兩人心跳頻率快得嚇人。正當段千城試圖彎到另一條近路,引擎卻在這個時候熄火,停在路中央的車子無論他怎麼發動都沒有任何起動的跡象。
「媽的!居然在這時候沒油!」段千城不禁詛咒出聲。正當危急的時候卻出這種紕漏,教他怎能不懊惱?
沒時間讓他抱怨了,他立刻拿出行李袋里的保暖衣物,一件件穿在湯羨雲身上,再由後車廂拿出一條繩子將她與自己綁在一起,以她現在的情況來看,根本沒有多余體力牢牢攀住他。接著他隨便抓了些干糧及藥品塞進口袋,並將水壺系在腰上,他決定以步行的方式到達目的地。
看來,他將有一段非常艱辛的路要走。雖然湯羨雲非常輕,但是抱著一個人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段千城略為勘查一下地形,他找出一條更近的路,只是要經過一片未曾開發的樹林,難度比走那條公路要高得多,但此刻他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他必須掌握時間,才能早一步讓她月兌離危險。
走進林子之後,他役有因為樹叢的阻礙放緩腳步,眼看天就要黑了,他沒多少時間可以耽擱,原本他想用跑的,但光是用走的湯羨雲就已經快負荷不了,他實在不敢太過激烈地搖晃她,萬一在這荒郊野外舊疾復發,她就只有等死的份。
「我們找個地方過夜好不好?」現下他們是絕對無法在太陽下山之前走出林子,就算走出去,也無法趕到秘密基地,如果再走下去反而危險,要是一個不小心沒看清路況而跌下山谷,到時候他們兩也不必逃了。
「好。」雖然她被段千城抱在懷里,但她此刻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長途跋涉。
他開始找地方棲身,以前曾參加過救國團的活動,知道一些在野外求生的基本常識,入夜之後山里的氣溫低得嚇人,他必須找一處能遮蔽的地方擋住寒氣,明天一早才能趕路。
幸好他們運氣還不算太差,他順利找到一處可供兩人容身的小山洞,小心翼翼的抱她走進岩洞後,又找出小型手電筒照了照她的臉,卻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看得他心驚膽戰。
「你還好吧?冷不冷?會不會覺得哪里不舒服?」他將坐在膝上的湯羨雲擁得更緊、將她冰涼的小手握在掌心。
「我累了,好想睡。」她的元氣幾乎耗盡,現在只想閉上眼楮好好睡一覺。
「不可以睡,山里氣溫低,睡著之後體溫會下降,如此一來很危險。」他絕對不容許她有一丁點閃失。
「有什麼關系呢?有你保護我啊。」在他懷中她覺得好溫暖,外界的氣溫是如何的低她不知道,只明白現在的她一點都不覺得冷。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可以和我說話,但不準睡覺,听懂了嗎?」他才不想在明早發現自己抱著一具死尸。
「說話?說什麼?」她沒有與人聊天的習慣,也不知道如何聊天。
「為什麼白奴會反叛?這麼大一個組織中有人生異心一點都不稀奇,只是為什麼會是他呢?真的讓人很難相信。」如果他有意自立為王,當初為什麼會全力營救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湯羨雲?
「是誰有差別嗎?從我接掌罪惡之城那一刻起,就知道一定會有這麼一天,也許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吧。因為我不但不會覺得不安,反而有種卸去枷鎖的輕松感,我根本不想掌管罪惡之城,我只想當個平幾人。」別人也許會羨慕她擁有的財富與權勢,但是她卻恨不得能甩月兌這一切,安安穩穩地過生活。
「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快樂?如果你信任我,不妨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包括你在逃避些什麼、害怕些什麼,只要你肯說,我願意仔細聆听。」段千城輕撫她略顯冰涼的臉。他的溫暖只給她,他的柔情只對她。
「從來沒有人像你這樣問過我。」也許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
「現在不就有了,很多事都是要經過分享才能化解,只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對抗太辛苦了,你說是嗎?我知道你的孤獨,我知道你一直是這樣一個人走過來,現在不必怕了,有我在你身邊,你可以將心里的事告訴我,可以將所有不安的情緒傾倒給我,因為我是那麼希望替你分擔心里的苦。」她是第一個能牽動他情緒的女子,她的不快樂讓他的心情也沉重,他明白兩人之間若要有突破,就必須先相互了解與依賴。
「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訴你?」這實在是個令人心動的主意,只是突然這麼說讓她有點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是啊!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必介意該怎麼說。」看出她心里的掙扎,他為她找出一個解決的方法。
「這是一個漫長而悲哀的故事,我不確定是否真要說出來。」
「盡管說,我有足夠的耐心听你說完。」段千城投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在手電筒投射出的微弱光線下,她看見了他眼里的包容與鼓舞。
他是那樣的誠懇,擁抱她的臂膀是無比溫暖,安慰她的嗓音是如此輕柔,兩人之間所有的信任,就從這一刻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