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那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也會有平凡人的煩惱嗎?
如果沒有,為什麼他會露出如此復雜痛楚的神情?
在他那雙閃亮如黑水晶的瞳眸內,她清楚看見深藏在冰冷疏離後的深刻懷念和痛苦。
就是因為這個痛苦而壓抑的眼神,郝欣晴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忽視他內斂的冷漠和疼痛,她沒辦法就這麼丟下他回家去。
站在原地,咬緊下唇,瞧著他寫滿落寞的高挺背影不斷朝前走,暗暗嘆息兩聲,她仍是追了上去。
既然東方宣說了不想有人在身邊吵他,那她就偷偷跟在他後面好了,只要確定他沒事,她就立刻回家睡覺!
秋天的傍晚,才七點多而已,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
隔著十幾公尺的距離尾隨在他身後,郝欣晴搞不懂自己干嘛沒事找事,放著溫暖舒適的家不回去,非要自討苦吃。
「我一定是腦袋短路了,才會這麼傻呼呼地跟著他走了幾條街!天曉得,我一個月走的路也沒有今天晚上多!」嘴里不甘不願地咕噥,她卻加快了腳步,生怕跟丟了走在前頭的東方宣。
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轉了幾個彎,東方宣消失在暗巷的轉角處。
郝欣晴忙追過去,站在巷子口,探眼朝里望。
黑沉沉的巷子,看不到盡頭,甚至沒有一點光,仿佛張開血盆大口等待祭品落網的怪獸。
要進去嗎?直覺告訴她,里頭不會是什麼好地方,充斥著難以預料的危險味道。
可是……他走進去了,不是嗎?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郝欣晴緊緊咬著下唇,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暗巷深處走去。
「東……東方先生……你在哪兒?」
她揪緊領口的掌心中滿足汗水,驚懼警戒的眼楮瞪得大大的,連眨眼的動作也不敢,生伯梢一分神,不知名的危險就會從巷子里看不見的地方竄出來。
「你到底在哪里?如果你有听到,拜托你答應我一聲好不……」抖個不停的話來不及說完,她立刻驚叫了一聲——
「哎喲!好痛!」
下一刻,唉唉呼痛的柔女敕嗓音已揉進淡淡淚意。
「可惡的大木箱,誰這麼沒公德心,東西也不放好,害我絆到,痛死我了!」
揉著擦到的膝蓋,她喃喃抱怨︰
「還有那個可惡的東方宣,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待在這個討厭的地方!?烏漆抹黑的,什麼也看不到。好!你不仁,我不義,等我離開這臭氣燻天的巷子,馬上回家洗澡睡覺,再也不要管你是不是心情很不好,會不會想不開,跑去做傻事!對!就這樣!」
把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丟在垃圾成堆、又臭又髒的無人暗巷里頭,要是她遇到什麼的,慘遭非禮……
呸呸呸!胡思亂想什麼叩她才不會那麼衰咧!
反正不管怎樣,她都不要再理會東方宣那個大混蛋了!
把丟在巷子正中的木箱推到邊邊放好,以免經過的路人像她一樣跌倒,郝欣晴滿意地朝巷口走去。
突地,迎面走來兩個跌撞的人影,高唱著听不出歌詞的流行歌曲,濃濃酒味,直撲鼻際。
對酒精過敏的她忙屏住呼吸,生怕多吸幾口夾雜濃重酒臭味的空氣後,會忍不住當場嘔吐。
略略偏過身子,她加快腳步,想快點從兩名醉漢身邊走過。
「妹妹,長得不錯喔!」
擦身而過時,其中一個醉漢忽然伸手抓住郝欣晴的手腕,混沌眼神上下打量著她,臉上堆滿猥褻的笑。
右手腕猛地被人拙住,郝欣晴被嚇了個半死,臉色刷白,差點忍不住跳起來,使力掙著被緊緊箍住的手腕,顫聲嚷道︰「放開我啦!你抓住我做什麼?我又不認識你!」
天啊!她今天還真是有夠帶賽!前一秒才想著會不會倒楣遇上,結果下一秒就真的遇見了!要是她跑去買樂透,說不定一買就中,這麼一來,就可以回家吃自己,再不用看那頭肥豬總監的臉色,耶!好棒喔!
慢著……不對啦!如果她成功月兌險,應該第一時間拿菜刀去追殺那個姓東方的混蛋才對!要不是他,她怎麼會遇上這種衰事?
另一名醉漢配合地將手撐在牆壁上,堵住她另一側空間,兩人合力把她完全堵在暗巷里頭。
幾百公尺外就是人來人往的大馬路,卻沒有一個路人注意到巷子這邊的情況,如果她用盡所有力氣大喊救命,會不會有人跑來救她?
話說回來,要是沒人听到她喊救命,又或者有人听到了,卻選擇裝聾作啞,反倒激怒了,那她不是更危險?
還是先看清楚情況再說,反正,她就是死,也不會讓這兩個醉鬼佔她便宜!
「妹妹,想去哪里啊?反正你一個人,不如跟我們去玩好不好?」
一個醉漢湊到她面前說話,一張嘴,重重酒氣劈頭蓋臉朝她襲來,郝欣晴隱隱感覺胸月復問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
極力忍耐著非常想嘔吐的,她不斷掙扎,推拒著兩人直直靠壓過來的身體。
「不好意思,先生,我跟你們根本就不認識,拜托你們讓我過去好不好?我有急事需要馬上處理。」極力按捺心頭的驚恐情緒,她試著跟他們講道理。
「阿山,妹妹說不認識我們耶!怎麼辦?」其中一人邪笑著說。
「現在是不認識,不過,一回生,二回熟,只要我們聊聊天、親熱親熱,不就認識了?」另一人嘿嘿笑說,伸手擋在胸前,郝欣晴難耐地別過臉,眉峰已緊緊打了個結,忍不住嫌惡地說︰「先生,拜托你們講話別靠那麼近,我想吐!」
「妹妹,你嫌我們跟你靠得『不夠近』啊?早說嘛!」醉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猥褻地開口︰「喂!阿山你說,我們要不要听她的,跟她來個零距離接觸?」
「既然人家小姐都迫不及待了,我們哪能不尊重人家的意思?」
一唱一和,加上酒意驅使,兩人的欲火被熊熊燃起,毛手毛腳就想拉扯郝欣晴的衣服。
「喂!放手啦!不要啊!」
她忙左遮右擋,閃避著可惡的侵襲,但顧得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
這時候她哪還顧得了會不會激怒,連忙張開嘴巴大喊「救命」,可是,根本沒人過來搭救落難的她。
「叫吧!盡量叫好了,沒人會來救你的!」醉漢哈哈大笑,伸手模向她臉蛋,酸臭酒氣越來越濃烈地盤旋在她鼻際。「你叫得越大聲,我們就越興奮,哈哈!」
「嘔——」郝欣晴嫌惡地皺眉,想嘔吐的感覺從胃部升騰到喉間,一個按捺不住,張口就大嘔出來,吐了兩個醉漢滿身。
「該死的臭女人!居然吐得我滿身都是,找死!」雖然自己本就滿身酒氣,可被這麼吐了一頭一臉,醉漢仍是憤怒得要死。
他抓住她領口,揚起大掌,一個重重的巴掌就要朝郝欣晴狠狠刮下。
慘了!這麼一個大巴掌落下來,比如來佛的五指山還恐怖,很可能幾天都消不了腫,說不定還有毀容的危險。
想及悲慘命運,郝欣晴一陣心驚膽顫,驚懼地閉緊眼,等著地動山搖的巴掌落到臉上。
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過去,疼痛感覺並未如期而至。
難道說那位醉漢先生在最後一秒鐘良心發現,明白雖然她不小心吐了他們一身,但硬要怪她的話並不公平,畢竟,她早已警告過他們,是他們不相信她真的想吐嘛!
小心翼翼打開緊合的眼瞼,觸眼所及是一道偉岸高挺的身影,因為背光,看不清他的臉容,只看到他伸化手,豐牢握住了醉漢試圖拍向她的巨靈掌。
眨巴著有些近視的眸子,她努力在昏暗中想看清楚救命恩人的容貌。
「放開她!」幽沉低-傳進每個人耳中,帶著不容置辯的命令味道。
「你……你是什麼人?」被他捏住手腕的醉漢疼得齜牙咧嘴,加上晚風一吹,酒意霎時醒了一半。
「我說,放開她!我這人沒什麼耐性,不要逼我再說第三遍!」說話的口氣冷酷得不留余地,手掌也毫不留情地握緊,看著在手下疼得冷汗直冒的醉漢,他眼中不染絲毫情緒。
另一名運氣較好,沒被揪住的醉漢吞著口水,已經準備隨時不顧義氣地閃人了。
「是是是,我馬上就放開這位小姐。」醉漢甲擠出尷尬笑意,諂媚地連聲答應,立刻松手放開揪住郝欣晴領口的手。
獲得自由的郝欣晴,一刻也沒耽擱,直接跳到神秘人旁邊,踮起腳尖,拾起頭,眯著眼,用力瞧著他的臉容。不料此舉卻換來人家不耐的瞪視,手一揮,將她小小的身子撥了開去。
「走開!看什麼看?」
「我就知道是你,東方宣!」
「東……東方宣?」
兩名醉漢听到這個名字,比接到撒旦的請柬還恐懼,面色霎時灰敗到極點,魂不附體地站在原地抖個不停,一副想開溜但又不敢的畏怯模樣。
「對……對不起,東方先生,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才會得罪這位小姐,我……我下次不敢了,求你給我一次機會吧!」被他扣住手腕的醉漢甲哭喪著臉告饒,差點流出眼淚。
真他XX的活見鬼了,走這種暗巷也會遇到東方宣!如果能選擇,他情願踫到真正的「好兄弟」,也不想遇到這位「活煞星」!
「滾!」手一揮,冷冷吐出一個字,東方宣高拾貴手放開了醉漢。
兩人忙連聲道謝,連滾帶爬往另一頭奔去。
「喂!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放他們走?對付這種下流無恥的,你應該報警處理,讓他們接受法律制裁、受點教訓才好,否則,如果他們哪天又踫到像我這麼美麗動人的女孩子,色心又起,那不是害了人家一輩子?要知道,可不見得每個女孩子都像我這麼聰明,懂得跟斗智斗勇,讓他們佔不到我的便宜……」
她好像忘了,如果沒有東方宣及時出現,她哪還有機會在這里大發謬論,說什麼跟斗智斗勇!
一個人自說自話大半天,換不來他半點回應,她感覺有些無趣。「喂,你有沒在听我說話啊?」
雙手環胸,在黑暗中冷冷凝睇著廢話連篇的郝欣晴,東方宣終於開口了︰「郝欣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
話落,他轉身朝巷口走去。
她追在他身後,一邊跑,一邊激憤地繼續討伐他。
「東方宣,現在做錯事的到底是誰啊?你先是一個人就這麼走掉,害我在這烏漆抹黑,又髒又臭的巷子里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還差點被兩個非禮!你知不知道,一個女生除了害怕嫁不出去、做老處女外,第二害怕的事就是被非禮,要不是你,我怎麼會遭遇這麼可怕的事?」
寒著臉,他選擇沉默,卻讓郝欣晴沾沾自喜,以為他在自己的大力撻伐下,默默地懺侮著他所犯下的過錯。
「還有,我剛才差點被非禮的時候,你應該一直在附近對不對?不然哪會那麼湊巧,那個醉鬼剛想打我,你就及時出現了!」
回身盯著她,他的神情不悅到極點。「你到底想說什麼?」
以為用眼神就可以嚇倒她嗎?她才不怕咧!
「我是說,你明明可以早點現身幫我的,為什麼非要等到那麼危急的生死關頭才出現?如果再晚個幾分鐘,我有個什麼閃失,你對得起你的良心嗎?你還不如乾脆不要救我好了!」
想到方才被踫觸的思心感覺,她又有了想嘔吐的,心底委屈不已。
他明明可以早點出現,不讓她遭受這些屈辱的!
「原來你在怪我不該出現?我明白了。」唇邊噙著一抹冰冷笑意,他氣定神閑地緩緩說。
「你……你明白什麼了?」莫名的,她忽然有點懼怕他嘴角掛著的冷酷淡笑,彷佛什麼也不放在心上,隨時可以將一切毀滅殆盡的冰冷殘酷。
「放心,我會為我的錯誤做出彌補。」
輕柔的語氣、幽柔的笑容,隱含著可怕的危機,郝欣晴驀然覺得自己掉進一個看不見出口的陷阱中。
眨著眼,她暗暗懷疑,接著惶惶反省,她是不是無意中又得罪他了?
「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她怯懦地仰首望著他,不明白自己的勇氣怎會忽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很快就會明白。」凝睇著她,他溫柔一笑,競像個寵溺女友的新好男人。
郝欣晴-地打個冷顫,雞皮疙瘩掉一地。
若是能夠選擇,她情願面對那個一臉酷樣、整天臭著張瞼、暴躁如獅子王的男人,也不要面對現在這個面露和藹神色、講話輕聲細語,卻把陰鷥危險藏在骨子里的東方宣。
右手腕倏地再度被抑住,她不由自主地被他拖著,重新往巷子里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里呀?」她驚呼。
她身不由己地被他牽著往前走,感覺又回到第一次看到他的那個下午——她在做節目,他破門而入,不由分說地拖了她就走……
黑漆漆的暗巷中,除了東方宣偉岸的背影,郝欣晴什麼也看不清,耳中就只听得到雜亂的腳步聲與自己的心跳。
走沒多久,前方隱約出現另兩道高壯背影。
是那兩個嗎?
東方宣立刻就幫她證實了猜測,只听他一聲大-︰「你們兩個混蛋給我站住!」
比聖旨還有效,前方兩人馬上就站住了,還搞笑地做了個舉手投降的姿勢,慢慢轉過身來,哭喪著臉。
東方宣拖著郝欣晴走過去。
「喂,你干嘛又帶我來追這個兩個啊?」她好奇地低聲問,略一思索,又自作聰明地幫他找出理由︰「是不是你想了又想,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所以決定抓住他們,送交法辦,給他們點教訓?」
「東方先生,我們已經知錯了,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我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醉漢甲忙再求饒。
醉漢乙也幫腔說︰「三少爺,我們尊重你老人家以前在道上創下的豐功偉績,也許你不知道,我們現在跟的大哥,以前也是你手下的兄弟,說起來,大家也是一家人……」不管怎樣,跟東方宣拉拉關系,總不會是壞事。
「閉嘴!少跟我扯那些。」眼神一掃,東方宣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淡漠語氣听不出絲毫情緒。
那段二天兩頭動刀動槍、械斗要狠的幫派歲月,早已隨著年少輕狂的過去,成為他不想再記起的往事。
唯一留下的痕跡是,直到如今,他仍是江湖中一個無法超越的傳奇,所有道上兄弟仍發自內心對他尊崇景仰,各大幫派老大也視為他效力為無上榮耀。
他的一句話,足以讓無數人義無反顧為他賣命,也能夠讓整個台灣風起雲涌、天地變色。
「三少爺,我們兄弟兩個磕頭認錯總行了吧?只要你三少爺一句話!」醉漢乙說得委曲求全。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找你們麻煩?」東方宣的語氣依舊淡然,被他這麼一講,不只郝欣晴狐疑地瞧向他,兩位老兄也面臨抓狂邊緣。
「那你到底想怎樣?直說好不好?」
又髒又臭的暗巷中,三對疑惑的眼楮一齊投向東方宣,靜默空氣仿佛凝滯住了。
「喂,東方宣,你到底想怎麼處理他們啊?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已經知錯了,只要他們肯改過……」她向來心軟的老毛病再度發作,頓時忘記剛才是誰口口聲聲要把送交法辦,以免將來為害人間。
听郝欣晴話中含義,似乎有幫他們開月兌的意思,兩位醉漢忙不迭接道︰「改!我們一定改!從明天……不,從今天開始,只要我們再亂模妹妹,就罰我們斷手斷腳,不得好死!這樣可以了吧?」
「看來他們挺有誠意的,不如我們給他們個機會,好不好?」扯住東方宣衣袖,她低聲說情。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一秒一個主意,難怪大家都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
東方宣受不了地別過臉去,懶得看她。
「東方宣,放過他們吧,好不好?」看他不表態,她再接再厲地求著,甚至抓著他手臂撒嬌地輕晃。
再也無法忍耐下去,東方宣在吐息兩下後,指著她抓住他手臂的小手,低-︰「我有說要把他們怎樣嗎?放開你的手,少跟我拉拉扯扯!」
「我哪有跟你拉拉扯扯啊!?」她喊冤︰「最多就是拉著你的衣服而已,又沒踫到你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放開扯住他衣袖的左手,她接著反投訴︰「而且,是你握著人家手腕一直不肯放耶!」
她舉起右手,所有人都清楚看到,她縴細手腕上果然巴著一只大掌,像是宣告所有權般,將她右手腕牢牢鎖在掌問。
像是撇清般,東方宣急急丟開她手腕。
揉著輕微疼痛的手腕,郝欣晴低聲咕噥︰「捏得人家痛死了,還做賊喊抓賊!」
東方宣尷尬地漲紅臉,輕咳一聲,裝出什麼也沒發生過的樣于,慶幸身處暗黑的環境中,沒人看得到他暗紅的面色。
兩位先生面面相覷,陪著笑開口︰「呃……東方先生,你跟這位小姐哪天有時間的話,我們一定請兩位到高級飯店吃飯,外帶KTV,消夜當作賠罪。不過,現在這里又髒又臭,實在不適宜兩位這麼高貴的人,所以……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別急,很快就好。」東方宣談笑著說;視線朝身旁的郝欣晴一轉。
被他眼神掃到的郝欣晴一陣緊張,彷佛自己成了他手中的玩具一樣。
在她忐忑不安的猜測中,東方宣猛地拉住醉漢甲的大手,朝她探來——
「哇!你做什麼?」防備地緊緊抓住衣襟,她嚇得彈開幾步,狼狽得差點跌倒。
「不想做什麼,只是想彌補我的過錯而已。你剛才不是責怪我出現的不合時嗎?我現在就是在糾正那個錯誤。來,乖乖過來。」
握住她手臂,他將她扯回身邊,然後把呆若木雞的先生也拉回來,讓他揪住郝欣晴的領口,另一位先生也在他安排下,堵在郝欣晴另一邊。
一切就緒,所有人物、動作全部回到之前那一刻場景。
「東方先生,這……這到底是做什麼?」兩位先生苦著臉任東方宣擺布,忍不住問。
東方宣卻沒回答。
除他以外,另外三人腦中寫滿問號,臉上畫滿憤懣的黑線條,愁眉苦臉的,簡直想大哭一場。
只有東方宣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笑容,滿意地鼓鼓掌。
「OK,一切回到原點。兩位老兄,你們就當我從來沒出現過,你們原本打算對這位小姐怎樣,現在可以繼續,沒人會打擾你們。」
狠狠推開擋在面前充當人肉布景的的兩位先生,郝欣晴忿忿地沖到東方宣面前,劈里啪啦開罵︰
「你這個混蛋加三級的大白痴,這麼無聊的事也做得出來,你的父母沒數過你如何尊重別人嗎?你的國小老師沒敦過你什麼叫禮義廉恥嗎?
在那麼優渥的環境長大,你什麼都沒學會,就只學會了自以為是、高高在上,把踐踏別人的好意當作理所當然,看不到人家的心被你傷得有多痛……」
罵著罵著,她的眼眶紅了,漸漸染上透明薄霧,在周圍的黑暗環境中,分外叫人悸動心疼。
呃……她說的「人家」指的是她嗎?他什麼時候傷了她的心,還傷得她很痛很痛?
東方宣怔怔站在原地,被動地任她責罵,模糊地發現,他以為因藍听而死去的心,競再度蠢動起來,因著面前小女人的純真。
「你覺得這麼整我很過癮、很好玩是不是?虧我還以為你心情不好,擔心你會出事,一路跟著你,看來白痴的人是我才對!東方宣,算你狠!我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你,也不會再管你的事,你現在滿意了沒?」
眼淚伴著傷心宣告一起掉落,顧不上擦拭,郝欣晴轉身就跑,一心只想離東方宣這個大混蛋越遠越好……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要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