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半天的悶課,到了午飯前的一堂,中文科老師終於帶來了點新刺激——他在完全沒有事先通知的情況下,便進行突擊問書。
全班昏昏欲睡的同學頓時精神一振,同時亦人人自危。
我只希望噩運不要偏偏選中我。我根本沒有備課,被喚起身也只懂傻笑。
當中文科老師看著座位表,隨口叫到第三個同學的名字時,是一個熟悉的名字。
是植瑤。
老師叫她背誦《歸園田居》第一段。
植瑤遲遲疑疑地從座位站起來,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老師等得不耐煩,對她不大客氣地說︰「你也沒有備課嗎?」剛才被喚起來的同學也是啞口無言。
植瑤默默垂下頭來。
但我知道她是有備課的,她只是……有口難言。
老師卻沒有放過她,不留情面地說︰
「你打開課本,依著內文照念一遍吧!」
植瑤緩緩地揭開了課文那一頁,垂頭呆視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始終也是無言。
老師看來是真的動氣了,他提高聲音說︰
「難道你連中文字也不會讀嗎?」
植瑤被逼得沒辦法了,只有開口讀了篇首的一句︰「少無適俗……」
讀到"韻"這個難讀的字時,她那滿口含糊不清的發音再也讀不下去了。
這時候有男生笑著告訴老師︰
「阿sir,你不要玩弄她吧,人家不懂廣東話的。」
另一個女生也插口︰
「她是新移民,剛從大陸來的。」
兩人的話一出,課室-的同學紛紛起哄了,各人也向植瑤投以奇異的眼光並竊竊私語,大部分人直至之前一刻也不知道她的身分,由於她一直很少開口,根本沒有太多人知道她連廣東話也不曉得。
中文科老師大概也知道自己犯了什麼大忌,急急叫植瑤坐下來,刻意點了班上最多口的同學繼續朗讀課文,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植瑤木無表情地坐著,我仿佛能夠感受到她被當面指出是新移民時,心-有多難受。
鐘聲響起,午飯時間到了。下課後,同學們陸續離開課室,忠平走過來問︰「阿定,一起吃飯吧!」
我假裝執拾書包,對忠平說二你和季初先走,我等一會便來。」我倆約好地點,忠平和季初也離開了。
整個課室-,最後只剩下我和植瑤。
我坐在課室較後的地方,她的座位在中間,我不知道她知否我在課室。她一直沒有回頭,像一塊枯木般釘在座位,我實在不忍心看下去。我
走到她身邊,提醒自己記得保持笑容,拍一拍她的肩。
「喂,你不去吃飯嗎?」
「為什麼?為什麼我是新移民?」她沒有拾起頭看我,就這樣問了一句。
「」笑容迅速減退了,我一時間也回答不了她的問題。
「我根本沒有選擇。」植瑤怔怔地凝視著書-前的中文課本,仍是她剛才讀得一塌糊涂的那一頁︰「我一生下來已是異種。」
植瑤的發鬢遮蓋了她的上半張臉,我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我嘆了口氣,替她蓋上了桌上的課本,輕聲說︰
「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植瑤終於抬起頭看我,她的雙眼好紅,我溫和地對她說︰「我一定會幫助你的,你相信我。」我用力地向她點頭。她靜靜地看了我奸半晌,才用力點了點頭。
我倆一同交換了一個真誠的微笑。
我知道她信任我了,而我也相信自己會幫助她到底的。
我在餐廳-找到了忠平和季初,他倆已經找到卡位了。我走到兩人面前,卻沒有馬上坐下來。
「阿定,你生痔瘡啊?」季初笑著促狹。
「我寧願生暗瘡也不生痔瘡。」我有點不知如何開口,心頭有幾分緊張地說︰「其實,我帶了一個人來。」
「是新女朋友嗎?」季初奇怪地問。
「不,是同班的。」我忽然擔心起來。「如果不大方便,我可以——」
「既然是同學,叫那人過來一起吃飯啊。」忠平愣頭愣腦地說。
「是啊。」季初也善意地說。
「奸的。」我得到兩人的鼓動,梢梢放心下來,走出餐廳,對站在門前的植瑤說︰「快進來。」
「他們會不會不喜歡——」她的表情有點猶豫。
「不會。」
我領著植瑤進入餐廳,迎向忠平和季初。我看到兩人的表情著實有點意外,卻沒有流露不高興。
我和植瑤坐到一邊卡位後,季初向她遞上餐牌。「這-的學生餐很不錯,尤其是A餐。」
我對植瑤笑說︰「相信季初吧,她永遠也點A餐的。」
植瑤羞澀地向季初點了點頭。
我向侍應生點了菜後,氣氛好像一下子靜下來。忠平本來就不多話,
季初也像暫時找不到話說。植瑤的神態仍是非常不自然。我忽然感懷地對植瑤開口了︰
「我就是在這-跟忠平和季初認識的。」
植瑤凝視著我。
我看看坐在對面的忠平和季初,再看看植瑤,向她說出我們三人在這所餐廳偶遇而結識的經過。
我說著便笑了起來。「我一個不小心,喝錯了季初那杯凍檸茶,害得我肚子痛了一整天哩。」
忠平奇道︰一真的嗎?為什麼我不知道?」
季初笑著伸手槌了我手臂一拳,對植瑤說︰「你不用理會這位李天定的話,他說什麼也會夸大十倍。」
我-了口清水才更正︰「不,是一百倍。」
「這句倒也老實!」季初說。
「後來我便發明了一種方法,保證不會調亂兩人的凍檸茶。」我說。
听得興起的植瑤開口說了一句簡單的廣東話︰「點樣?」
「我一開始便將飲管咬得凹凹凸凸,季初一-錯準會割損嘴唇。」
「真-心啊!」季初翻了翻白眼,對植瑤說︰「你大概可由此評估他的為人了。」
「但唔錯 !」植瑤用歪歪斜斜的廣東話說。
我很慶幸她終於肯說話了,我知道,只要令她有信心向別人說出第一句話,她一定會愈說愈多,並且愈說愈熟練的。
使值瑤融入這裹的環境是我小小的一個心願。難得忠平和季初也願意出手相助,這是我感到特別欣慰的。
午飯後,我們四人一同返回學校。我和植瑤微微墮後,她看看走在前面的忠平和季初說︰
「他們兩個很好人。」
「其實有很多同學也很友善。」我對她說︰「只要你肯放開懷抱,在友情方面,你一定會有收獲的。」
「真的嗎?」
「我就是人版啊!」我拍拍自己胸口。
「我只怕自己——」
「怕也沒用,剛才在課室-一鬧,所有同學也知道你的身分了。既然
不可再隱瞞,你反而可以放膽說話了,再也沒有人會為你的廣東話不正統
而感到莫名其妙,而且他們很快便會習以為常。」
「你說得對。」植瑤點點頭說。
「你放心好了,大不了我充當你的廣東話老師,不收分文替你補習。」
「真的?」植瑤驚喜地看著我。
「真的!」我提起精神笑了起來。「騙你干麼?我又無錢落袋』的。」
植瑤笑了。
「開始練習了。」
「哦。」
「無錢落袋。」我看她一眼。「跟我讀啊。」
「無——錢——落——代。」
「袋,不是代。」
「行錢落袋。」她小心翼翼地重讀。
「說得不錯。」我贊賞。
這時候,忠平和季初回過頭看看落後的我們,向我笑著揚聲道︰「你們走得真慢!」
我嘀咕地罵道︰
「行得咐快把鬼咩!」
「行得咐快把鬼咩!」植瑤突然在身邊跟著說。
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返回課室,仍有大半小時才上課,我們看見-面的桌椅全被-到一邊了,同學正不知圍觀什麼,鬧哄哄地談論著。我們擠到前面,赫然見到校花正在揮動剪刀!
她披著一個大膠袋,地上鋪著報紙,用左手模模後腦的頭發,便毅然拿起剪刀剪掉︰
「你是不是失戀了?」
我怪叫,听說日本流行失戀就剪發。
「阿定!」校花燦爛的笑著招手叫我走近一點,然後指指-面上的雜志︰「我剪這個發型奸不好?」
模特兒有一頭十分凌亂又前衛的頭發,說句實話,和電視武俠劇-的丐幫發型差不多。
「也用不著自己動手啊!」
「現在流行呀!」校花讓我看看雜志的封面。「這一期還專題介紹怎樣自己剪發呢!」
季初好奇地問︰「後腦的頭發怎樣自己剪?」
「靠想象力啊!」校花說罷眾精會神地將頭發剪出層次,緊張地問季初。「像相中人嗎?」
季初對照了一下校花的背面和雜志模特兒的照片,驚訝地輕呼︰「好像!你好厲害!」
校花得意洋洋地笑了,拿起一個像須刨的東西刮碎發尾,跟著對著小鏡用手將頭發弄得蓬松,轉身對我們嫣然一笑。「怎樣?」
眾女生都拍手歡呼,我也看傻了眼,是因為校花本身漂亮所以頭上弄什麼花樣也好看嗎?不過她的個人杰作的確和相中人有八九成相似!
張學友被我們班-的喧鬧聲吸引了過來,看見自己女朋友的發型和早上見她時截然兩樣了,竟不識相地慘叫︰
「你怎麼剪成金毛獅王的模樣呀?我陪你去那間發型屋叫他們『回」水」。
校花見他促挾的笑容,知道他是故意設那句話變怒她的,立刻沖前要打他,卻被全班的女生阻礙去路!
「幫我剪頭發叮!」
校花被洶涌的群情嚇了一跳,半信半疑地模模頭發。「你們考慮清楚?」
我真的不明白,跟身邊的季初說︰「校花也可信任?」
「她們似乎已經捧她為女神了。」回應的竟然是忠平無奈的聲音。而季初已經排在準備理發的隊伍最前處!
「你的頭發已經夠短,再剪就光頭了。」校花看著一向短發的季初,
蹙著眉盤算著如何下剪。
突然,張學友跪在季初面前。「DoYoutrustme?」他拿過校花
身上的剪刀,反射出他認真的眼神。
季初的面色一白,連忙搖頭擺手,婉轉地說︰
「還是等我的頭發長一點才剪新發型吧……」
「我自小的夢想就是當發型師,你成全我今次代妻從剪吧!」
校花扭著他的耳朵。「誰是你的『妻』呀?」
「季初,我會很小心的,我這個頭也是我媽剪的,我深得她真傳啊!」張學友揭揭雜志。
「就剪這個發型!清爽簡單又帶有夏日氣息,最適合十五歲卜卜脆的少女!」
校花沒他奈何,看他煞有介事的模樣,也為他說兩句好話︰
「季初,學友仔不會亂來的,如果他失手了,我幫你給他剪個湯碗頭。」
季初還在猶豫,張學友已給她圍上膠袋作披肩,將剪刀舞動得霍霍作響,季初只是緊抿著嘴祈求他手下留情︰
「你不去玩?」我問一直在旁觀看的植瑤,所有的女同學都興致勃勃地跟校花報名。
植瑤搖搖頭,苦笑說︰「我跟她們都不熟絡。」
「你主動跟她們玩,玩一會就會成為她們一分子,總不能坐著等她們找你啊。」
植瑤還是怯懦地搖頭,我嘆口氣,也明白不能強迫她一下子轉變得太大的。
課室門口有剛回來的同學大聲宣布︰
「我買了廣末涼子新寫真集!」
全部男生和涼子的女fans立刻起哄,沖過去湊熱鬧,我慫恿植瑤。
「一起去看熱鬧?」
「誰是廣末涼子?」忠平和植瑤不約而同地發問。
植瑤不知道還情有可原,但忠平i…唉,他只知道佐敦、馬龍、柏賓、洛文。「不知道就當開眼界!」
「不是三級的寫真集吧?」
「你就想!」我喃喃地道︰「我都想!」
我們擠得最前,一把吱吱喳喳的女聲在我耳邊叫囂,我一望競發現是校花。
「你不是要監督張學友的?」
「數分鐘罷了!」校花瞪著無辜的眼神。
「將小孩獨留在家十分鐘也會出意外,何況是張學友?」我回頭想看看季初的情況。
校花甜蜜地笑說︰「我相信學友仔的。」
「我們還是去看看他吧。」我放心不下,拉著校花沖出爭看寫真集的人群。
她一看到季初的頭發,臉色也變了。
張學友放下剪刀,滿意地問︰
「怎樣?很有大師風範吧?」
我也嚇得不懂回應。
季初模著她的頭發,興奮地問︰「怎樣?怎樣?」
她的手忽然落在額前的劉海上,表情僵住,不能置信地再模了一下,
連忙搶過-面上的鏡子,一看之下,笑容頃刻消失了。
我們都鴉雀無聲,我向張學友投以責怪的眼神,他這次大禍臨頭了。
偏偏這個時候忠平也回來了,驚愕地問季初︰
「你的頭發怎會弄成這樣的?」
校花立刻追打張學友,他抱頭大叫對不起,但是這一次季初也大方不起來了,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
我推推忠平。「你去安慰季初吧。」
「怎樣安慰?」忠平一臉茫然,感到無從人手般。
我審視著「殘局」——季初前額的頭發參差不齊地-長-短,像一條「之」字線橫躺著。
「不如將它剪齊?」
校花挨後身子打量一下,絕望地搖頭︰「剪齊的話前額就會短得好像有任何頭發般了!」
上課的鐘聲響起,季初欲哭無淚地月兌下膠圍肩,沒有人敢上前慰問,
大家垂著眼將桌椅搬回原位。校花首先捺不住,大嚷︰
「給我找個碗來!張學友你別走,拿你的頭過來給我剪!」
張學友知道事態嚴重,躥逃回教室,校花坐回季初旁邊的座位,連聲道歉,季初雖然勉強地苦笑點頭,但她整個下午再沒有展露笑容。
下午的三節課,她都用手托著額頭,遮掩劉海的頭發。
我擔心地張望著她的情況,隔鄰的小朱竟突然說︰
「叫季初記得還神啊!你們遲一分鐘發現她,她可能已經變光頭了。」
我想象著季初光頭的模樣,不禁後悔當時沒有阻止張學友亂來。
ゝぁゝ
一放學,季初拿起書包和忠乎說了兩句便匆匆地走了,我問忠平︰「季初要去哪-?」
「她說頭發太難看了,想先回家。」
「你不送她?」
忠平臉有難色。「我現在有校隊練習。」
季初一定覺得整條街的人也在注視她,無地自容了,如果有個人陪著她,她至少有個依靠呀!我忽然有股沖動想跑出校門追上季初,護送她回家,但我立即理智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忠平才是季初的男朋友,他沒有追上去,我也不應該追了。
我留下來看忠平練習,發覺自己不愁寂寞,至少有十來個女學生陪我,還戮力地喊口號,爭著為隊員遞上毛巾和水。只不過是練習而已,校隊比賽時這啦啦隊的陣容不知會強大多少呢?
教練吹一下哨子,編排分組練習進攻隊型,忠平被編進第二組,可以先在長椅上休息一下。他一坐下,還未及喘息,所有女學生都蜂擁而上,用HelloKitty扇子替他掮涼,又送上保礦力,其他隊員想在這長椅上坐下也沒有空位擠進去,只好坐到其他地方。
一個理著平頭裝的男生臉色沉沉,可能是練習得不順利-連脾氣也暴
躁起來,故意要那些女生听到的咕噥著︰
「烏蠅嬲蜜糖!」
女學生之中比較性格剛強的立刻回罵︰「你說什麼?」
「不要吵了。」忠平上前調停,平頭裝的13號隊員睥睨隊長忠平,忍著悶氣走開。
我繞了個大圈才找到空位上前和忠平說話,他見到我後驚奇地說︰「你仍未回家啊!」
我一邊向女學生們致歉一邊拉忠乎到一旁︰「你還是叫這班小妹妹走吧。」
「我也不想她們每次球隊練習也抽時間來打氣的,但她們堅持要來,我也不知如何趕她們走。」忠平煩惱地說。
有一個才中一模樣的女學生打斷我們,將一個紙盒遞給忠平,幼女敕的聲音顫抖著說︰「是……是我親手做的。」
忠平打開看看-面的心形朱古力,溫和地笑著道謝,女學生的面孔紅得像關公般走開。
「你不懂拒絕別人會為自己增添很多麻煩的。」我嘆口氣。
「但她們一番好意……」忠平也顯得十分為難。
「我只怕這樣會影響你和隊友的感情,你太受歡迎難免會有人眼紅。」
「他們不是這樣的人!」忠平肯定地說︰「我們都是為了喜歡籃球而
加入校隊的,不會為那些小事介懷啊!」一
教練吹哨子,換上忠平那一組進場練習,忠平和我揮揮手,很有朝氣地跑進場,場外掀起一陣尖叫聲,我知道我的危言聳听對胸襟廣闊的忠平來說沒起到任何作用。
唯有希望一切是我的過敏吧!
ぁぁぁ
第二天,季初回校時頭發竟然變回原來的模樣了!
「你怎樣將頭發變回原貌的?」忠平看傻了眼。
我趨前看清楚些,發覺發質比較粗糙,也不像季初平時的烏黑,末待我們再追問,季初已沒好氣地小聲解謎︰
「是假發來的。」
「啊?」忠平提高聲音一叫,立刻被季初掩著口。
「不要太張揚啊,否則又被人笑到臉黃了。」
似乎她仍然很不高興,我口甜舌滑地說︰
「完全看不出是假發,黑漆漆的。」
「難道買廟街那些熒光綠色的假發戴著回校嗎?」季初小心地按按頭頂。「不知要多久才長回本來的模樣呢?」
「張學友也不是有心的。」忠平也幫忙想平息這場風波。
「不要提起他了!」季初硬生生地打斷我們,二日不發地拿出地理科課本溫習。
遠遠地听到走廊上一把很高音的女聲,我立刻猜到是校花回校了。
「季初!」校花端詳著她,高興地大聲贊賞︰「你的假發好漂亮!」
季初尷尬地環視課室一下,苦笑。
「你不要氣學友仔,好不好?」校花合上手掌求季初。「看在我的分上?」
季初為難地垂下頭,換作是我,要下這一口氣至少要一兩個星期吧!
校花探頭看季初的表情,說︰「我已經幫你懲罰他了!你原諒他吧!」
季初疑惑地抬起頭,校花向門外大叫。
「你快些進來呀!」
經校花多番催促,張學友終於現身於我們的課室門口,由於全班都期待已久,所以反應也特別夸張,人人哄堂大笑起來,更有人笑得趴在桌子上、蹲在地上,大叫「救命」,笑到胃痛!
張學友的頭發剪成整齊貼服的樣子,像蓋上了一個大湯碗!我也笑得氣咳!他難為情地站著,最後硬著頭皮笑說︰
「還不錯吧?」
「我說過如果他失手,我就將他剪成湯碗頭的!你就原諒他一次吧。」
校花為張學友求情,他有校花這個女朋友都不知是禍是福。
我們等候著季初的反應,她直直地望著張學友,嘴唇在抖動,死忍了好久,還是忍不住被他的滑稽相逼得笑了出來,沒有辦法再惱他了。
上課的鐘聲原來在我們的大笑聲中早已響了,班主任來點名,在門外大喊︰「Class!」
張學友連忙轉身跑回自己的課室,和班主任打了個照面,班主任立刻也「嗖」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偷偷向校花豎起了大拇指,這場本來可以鬧得很大的紛爭竟然被她輕易地平息。
她傲慢地向我笑笑,像在說︰「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