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朱悅自朦朧中醒來,發出一聲舒服的呵欠聲,眨了眨眼,慢慢睜開來,「睡得真舒服。」
自床上坐起身,她伸了個懶腰,呢喃道-「今天找姊姊一起去逛街還是要叫設計師拿衣服到家里來挑」剛醒來,腦筋還不太清楚。
她挪了挪身子,準備下床,忽然注意到自己的穿著令自己很不舒服,一看,「我怎麼穿著洋裝睡覺?這麼髒!我那件法國SONIA的絲質睡衣呢?瑪莉亞!瑪莉亞!」她喊起菲佣的名字。
沒得到該有的響應,朱悅下床察看,這才發現其它令她更訝異的事。
「這不是我的床!這也不是我的房間!」眼前這間房間雖不算小,但比起朱大小姐的房間,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光是陳設擺飾及房間動線就差了一大截。
這個房間擺設十分簡單,像是一間缺乏個人特色的客房,大概有七、八坪大小種種事、物皆迥異于朱悅浪漫精致的二十來坪的大房間。
環顧四周,朱悅確定了一件事,「這不是我家的任何一間客房!那我到底是在哪里?」
朱悅拍拍自己的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點,「啊!我想起來了,祁開!」那張帥氣又有些冷漠的面孔清晰的在她的腦海中呈現。
「我在祁開家!我的老天,我昨天是怎麼了?」此刻,朱悅終于完全清醒,昨天的事也全都想了起來,「老爸不知道會不會擔心?」她開始懊悔自己的沖動離家,「啊!祁開沒對我怎麼樣吧?」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不嫌太晚了嗎?都已經在人家家里過一夜了。
朱悅驚恐的沖到鏡前審視自己。還好,看起來沒什麼異狀。
朱悅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慢慢地走回床邊,坐在床沿靜靜的思考著-其實我不該懷疑祁開,他是個正人君子,也沒對我做過什麼逾越的動作,只除了──
朱悅突然想起在南灣沙灘上,祁開以為她想跳海尋死而將她硬抱回沙灘的事。
那有力的摟抱,那霸氣又掙月兌不開的摟抱
朱悅的臉莫名的滾燙起來,心也撲通撲通的一陣狂跳。
腦中不斷出現祁開強抱她的那一幕,當時她的身側貼著他敞開衣襟的胸膛,赤果堅實的胸膛──
朱悅猛地搖頭,像是要甩掉什麼東西似地。
「不要再想,不要再想,人家只是為了救我才這麼做,沒什麼其它的意思,別像個花痴似地一直想這件事!」朱悅命令自已。
但,談何容易?這是第一次有人敢以這種近似侵略的方式抱她,以往,追求她的男孩子或男人,在知道她是商業巨子朱碩城的女兒之後,無不以恭謙多禮的態度對她,只差沒把她當成「聖女」膜拜,何曾有人敢像祁開這樣「放肆」。
「放肆」二字像電流般刺激著她周身的皮膚,一陣麻栗的奇妙感竄上她的頭預,令她的臉驀地通紅起來。
心底翻騰的曖昧情栗,壓抑不住似地蠢蠢欲動
祁開,這個謎樣的男人,英俊冷漠,卻又狂野霸道,在那麼多種面貌的外表之下,到底有顆怎麼樣的心?有著怎麼樣的感情?怎麼樣的想法
就像對待個「平常人」一樣的對待她,老實說,從小到大沒有人拿她當「平常人」對待,因為父親的龐大事業與財富讓她總是受到特別待遇,同學及朋友也因為她的「特權」而不敢跟她玩在一起,為了掩飾自己的落寞,她變成「驕傲的公主」、「傲慢的千金小姐」、「刁蠻的特權份子」
同學在她背後怎麼說她,她很清楚,可她不想解釋,也不奢望有人會理解她的心情。並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就不會有煩惱,當身邊的人接近你、討好你,是因為你有個有錢有權的老爸時,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你所有的成就與榮耀,全被歸咎于你有個富商老爸,而非你的努力,再怎麼對自己充滿自信,也難免會因為再三的被否定而被擊潰。
沒有人像祁開這樣對待她,他不追問她的背景,不追問她的過往,以像朋友的態度對待她,跟她拌嘴,跟她吵架,甚至還要求她以工作償還住宿費用。
在他面前,她生活得很自在,很有自信,他讓她覺得她是個有用的人。
但是,這些種種的「平常心態」是因為他並不知道她就是朱碩城的女兒,在他知道了她是朱碩城的女兒之後,他還會用一樣的態度對待她嗎?
朱悅的心頓時冷了下來。
他一定會跟其它人一樣對她另眼相看,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她不想再故意考驗禁不起考驗的人性,在金錢的魔力之下,誰能逃得過?
這也是她以前幾段短暫戀情無疾而終的主因。
不,她不希望見到卑躬屈膝,趨炎附勢的祁開,盡管她無法想象他會是這種人,但她不想冒險,更不想拿這奇待的緣份冒險。
絕不能讓祁開知道她就是朱碩城的女兒,絕不能!
朱悅在心中下定決心,決定在墾丁的這段期間完全隱瞞她是朱碩城的女兒的事實。
就當是欺騙自己吧!為了這美好的假期。
想清楚了這一點之後,朱悅-開煩悶的情緒,走進浴室準備泡個舒服的澡,打算在洗完澡後,再撥通電話回家,以免老爸擔心,為了找她把台灣整個翻過來,到時候,她的照片出現在各種媒體上,祁開想不知道她是朱碩城的女兒都很難。
祁開清晨起床後,信步走到客廳,發現他昨夜替朱悅買的換洗衣服及字條仍原封不動的擺在家具上。
咦!朱悅到現在還沒醒來?衣服怎麼還在這里?!不行,該叫她起床了,等會兒要早點到「夏日風情」,她今天第一天上班,而且老麥這風流的家伙昨晚也不知道到哪個「朋友」家過夜,今天早上依照慣例,絕對會遲到,他得早一點去開門,順便讓朱悅早點去熟悉環境。
祁開拿起放在家具上的衣服,跨步上二樓來到客房門口,敲著門,「叩叩,朱悅,起來,叩叩」半天沒有動靜,難道真睡得這麼沉?還是會不會昏過去了?
看她昨天睡前臉色蒼白上思識也不太清楚,他一打開客房房門,她就往床上跌去,而且一會兒工夫就睡著了。他當時只當她是累壞了,難道她是昏迷了過去?
祁開在房外更大聲的喊她,「朱悅,朱悅!你還好嗎?」他竟然有心急的感覺,想沖動的把門踹開,卻又怕嚇著朱悅。
「朱悅!朱悅」祁開繼續喊她。
還是沒有反應,祁開憂慮地急忙扭著門把。
誰知一扭,門就開了!
原來朱悅根本沒鎖門。
祁開沖進房間,憂心仲仲的急忙察看朱悅的狀況,擔心她是病昏了。但到處
都沒看到朱悅的蹤影,床上空無一人,她也沒坐在臥室的椅子上。
她到哪兒去了?
正當祁開感到納悶時,身後的浴室門突然打開來。
祁開回過頭,看到剛出浴,全身上下只包裹著一條浴巾的朱悅,正瞪大了眼楮看他。
太突然,也太突兀了!兩人對時了足足有三十秒,沒辦法說出話,做出任何反應。
祁開震懾于朱悅出浴的畫面,朱悅則震驚于一開門就看到祁開,她剛才在浴室內才想到他沒替她買衣服,沒想到一開門就看到他。
祁開先反應過來,「對不起,我先出去了。」他尷尬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全身的血都往腦袋集中,空氣中飄散著朱悅剛洗完澡的香味
祁開急急退出房門,連連喘氣,朱悅美麗的身影不斷地出現腦海中,擾亂他的思考能力。他突然發現朱悅的換洗衣服還在他手上,于是不假思索,也沒有思索的能力,轉身又走入朱悅的房間。
「啊──」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傳出。
祁開比剛才更尷尬地自房間沖出,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拿衣服進去給-,我」
朱悅憤怒的聲音自房內傳出,「把衣服放在門口,你走開!」
他從沒有覺得這麼尷尬過,充滿歉意的照辦,而且迅速地自朱悅的房門口消失。
他現在非常非常需要到廚房吧台喝杯很冰很冰的水好讓自己冷靜下來,讓印在他腦中的那一幕消失。
他真的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事情會巧合這種地步,他怎麼知道朱悅身上的浴巾會剛巧在他第二次進去時掉下來。
一直到抵達餐廳,朱悅還是不跟祁開說話。
祁開在解釋了一遍進去她房間的緣由之後,也一直沉默著,他怕不斷的道歉解釋會愈描愈黑,況且,朱悅正在氣頭上,他就算解釋個三百遍,她也听不進去。
祁開按開了餐廳的電動鐵卷門,在兩人等待門全開的時間,祁開說出心中的話,「朱悅,我真的很抱歉,因為自己的魯莽,造成你的不高興,也造成我們之間的尷尬,我很誠心的向你道歉,這整件事純屬意外,我絕對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也不會因為你的過往而輕視你,故意冒犯你,對不起。」不等朱悅有所反應,祁開便徑自走入餐廳內。
朱悅一頭霧水的站在門外。
他到底在說什麼?是鐵卷門的聲音太吵?還是她听錯?什麼輕視?什麼冒犯?
他在說誰?
不過,最後一句「對不起」,她听的很清楚。
其實,由他當時手足無措的反應,她便知道他不是故意闖入她的房間,只是,任何女人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發生「浴巾突然松開掉下」的模事,都難免會因尷尬而羞怒,或者是藉由怒氣來掩飾自己的尷尬總之,她心底早相信他不是有意的,而且也原諒了他的魯莽,只是面子一直拉不下,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位將她的身體「一覽無遺」的男人。
只要一想到他「看到了」的事實,她便一陣臉紅害躁。
她想得正出神,沒留意麥哲倫的到來。
「喂!小悅,怎麼站在這里發呆?」麥哲倫輕拍她的肩說道。
朱悅冷不防地被嚇著,「啊!」尖叫一聲。
麥哲倫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嚇到你了。你沒事吧?」
在餐廳內听到她的尖叫聲的祁開也沖出餐廳,問道-「朱悅,你怎麼了?」
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沒事,沒事,我剛才嚇到她了。」麥哲倫解釋道,「剛才看她一個人站在門口發呆,所以出聲叫她,沒想到卻害她嚇一跳。」他又說道-「小開Boss,你怎麼讓小悅在這里罰站?雖然是早上,但太陽也挺毒的,讓她一個人在這兒曬太陽,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說了一大堆,卻沒人理他。
祁開和朱悅低著頭,不敢互看對方。
「你們兩個人是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麥哲倫看看祁開,又看看朱悅,「小悅,你的臉色好蒼白,好象被嚇得很嚴重,要不要我帶你去收驚?」
祁開和朱悅兩個人的臉色更加不自然,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早上那一幕,陡地僵住身子,表情像喉嚨卡到魚刺一樣。
麥哲倫覺得氣氛很奇怪,懷疑地問道-「怎麼了?」
祁開清清喉嚨,故作鎮定的沉聲回道-「沒什麼,快進去吧!太陽很大,朱悅,你跟我進來領上班要穿的制服。」
朱悅應了聲「噢!」低垂著頭,跟著不發一語的祁開走進餐廳。
麥哲倫了臉狐疑的盯著兩人的背影,也隨後走進餐廳,突然想起有個問題要問朱悅,便出聲叫她,「對了,小悅,你昨晚住哪?」
正在走動的祁開和朱悅被這敏感問題問得猝不及防,一時慌張無措地撞上旁邊的餐桌,弄得「乒乒乓乓」,兩人還險些趺在一起,「啊!小心點。」之後又是一陣亂。
這更令麥哲倫更覺得古怪,「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話?」別具深意地看著那兩個蹲在地上,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人。
有事情發生,他可以肯定祁開和朱悅之間有事發生,只是,發生了什麼事?
這──他得好好調查調查一番。
今天是朱悅第一天上班,她的工作成績實在是讓祁開「大感意外」。
中午一點不到,她已經打破四個水杯,五個餐盤,這還不包括她送餐時不小心將意大利肉醬面倒在客人的衣服上。
生平沒見過這麼笨手笨腳的人,祁開實在是拿她沒辦去。派她到廚房工作又太危險,刀光火影的,怕她一個閃失受了傷-讓她在外場做服務的工作,她又老出岔子,不是打破這個,就是弄倒那個,有時還教訓起客人,結果是愈幫愈忙,搞得其它外場服務人員怨聲連連,他只好帶她到吧台幫忙,親自教她,但在她切水果切到自己的手指頭之後,祁開決定宣告放棄,不再讓她做任何會接觸到危險物品的工作。
這麼一來,只剩兩個工作可讓朱悅做,一是櫃台,但櫃台的工作已經有一位專業會計在做了,而且看朱悅這迷糊樣,祁開也不太敢信任她的帳目能力-另一個工作就是領台-!但領台一向是甜甜的工作,可她今天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遲到,到現在還沒到店里來,工作暫時由麥哲倫代替。
所以,祁開決定讓朱悅暫時去做領台的工作,等甜甜來了以後,再做調度。
總算還有一項工作項目是朱悅能勝任的,看朱悅幫客人帶位帶得輕松愉快,終于沒有「意外」發生,而且因為朱悅出色美麗的長相,令人覺得賞心悅目,所以,也沒有發生客人刁難的事,反倒十分配合朱悅的帶位。
祁開終于可以安心的在吧台幫忙,不用頻頻去注意朱悅是不是又出狀況,不過,說是這麼說,有時他的目光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追隨著她的身影。
「你今天看起來很奇怪喔!」因為朱悅做了領台的工作,所以老麥終于有空檔時間找祁開閑聊。
「你也不太正常,以嚇人為樂。」祁開沒好氣地回道,他總是突然鑽出來,像鬼一樣。
麥哲倫怪笑,「我不正常是正常的,但你一不正常就真的是不正常-!」
「繞口令啊!听得我滿頭霧水,講重點,我很忙。」祁開說道。
麥哲愉賊兮兮的將臉擠到祁開面前,「說,你究竟對小悅做了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突然提到朱悅的名字,令祁開的心跳得有些亂。
「嘿嘿,欲蓋彌彰。看你這怪樣子,就知道真的有什麼,從小到大你撒謊的技術一向差得很,一個謊言大概有八、九十個漏洞可抓,所以,還是從實招來吧!省得絞盡腦汁編出一個跟笑話沒兩樣的謊話。」麥哲倫說道。
祁開懶得理他,轉頭就走。
麥哲倫嘻皮笑臉的站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心虛了。」
「你不要逼我出手扁你。」祁開威脅道。
麥哲倫知道祁開不可能真的動手打他,仍是嘻笑道-「你不會的,不過,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不想拿自己這張英俊無雙的臉冒險,所以,我只問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自動滾蛋,免得你真的動手打我,今天餐廳里的意外己經夠多了,我可不想又替你添一樁」
祁開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要問快問,別-唆了,客人愈來愈多,我很忙。」
若不適時打斷老麥的話,他不知道又要高談闊論到幾時。
「好,小悅昨晚到底住在哪?」麥哲倫用手指直指著祁開的鼻尖。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教祁開措手不及,「她,她住我們家。」這是事實。
「我們家!」麥哲倫眼楮一亮,像是逮著了什麼把柄似地興奮,「哦──」
他拉長音,眼楮還一直盯著祁開。
「你哦什麼?」祁開很後悔現在就告訴他。
「一級方程式紅色法拉利?」麥哲倫曖昧的眨眨眼。
祁開跟他認識遣麼久了,當然知道他所指為何,「別想歪,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風流。」
麥哲倫以手當扇子掘風,一副說風涼話似地道-「我沒想歪,柳下惠先生,只是昨晚小弟剛好不在家,我們家好象就只剩下你和小悅兩人上這孤男寡女的,會沒出事?不可能吧!」
「隨你怎麼冷嘲熱諷,反正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愛怎麼說我隨你高興,不過別扯上朱悅。」
「這麼快就已經開始替她說話了,不錯喔!這是好現象,本來我還懷疑你是『剩人』之類的,害我著實替你擔心了好一陣子,現在我終于可以放下一顆懸宕多時的心。」神情猛然一轉變,麥哲倫突然語重心長起來,「噯!小悅真的是一個不錯的好女孩,臉蛋是臉蛋,身材是身材,尤其是她那一雙眼楮」一提到女人,麥哲倫就正經不了。
「喂!喂!喂!麥公子,好女孩的定義好象不在那里。」祁開提醒他。
麥哲倫斂起色迷迷的表情,道貌岸然地道-「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雖然我心里真的很難過,但是,為了兄弟你,我決定忍痛割愛,把小悅讓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千萬別辜負兄弟我的一片心意。」他還有模有樣地拍拍祁開的肩膀,儼然長輩訓話的模樣。
祁開翻翻白眼,「拜托,老麥,你演的是哪一出戲?扯些什麼?如果你真的這麼閑,拜托你替我撥通電話到甜甜家,問問她怎麼了?她到現在都還沒來上班。」
再不轉移話題,這麥公子恐怕會一直扯到太平洋去。
「要我打電話給田甜甜?」麥哲倫忍不住怪叫。沒搞錯吧?那恰查某是他的死對頭耶!
「怎麼?不願意?你好歹是『夏日風情』的經理,要你打通電話關心員工,不算過份吧?」祁開笑得有點賊,只要把甜甜的名字抬出來,就能鎮住老麥那張風流嘴,太好玩了。
麥哲倫扯扯嘴想做垂死的掙扎,「所謂『經理』,就是『經常沒人理』之意,所以踫到遣種狗屁倒灶的事,不能算到我這個『經常沒人理』的經理頭上。」
「狗屁倒灶?很別致的形容詞,我會轉告甜甜。」祁開仍是一派輕松樣。終于讓他找到老麥的克星了,哈哈!原來這小子也不是「天地無克」的。
麥哲倫一听祁開要將這句不雅的話轉達給田甜甜,連忙急道-「千萬別告訴那番婆,否則她會跟我作對到至『嬴』方休,.到時候你這間『夏日風情』被『流彈』或『台風尾』掃中,別怪我沒事先知會你。」甜甜的「ㄌ-ㄨ功」一流,麥哲倫怕她一「ㄌ-ㄨ」起來,硬纏著他抬杠,到時候他就慘了。
祁開無所謂地聳聳肩,道-「反正我這間餐廳平常也被你們倆轟得滿習慣的,應該還禁得起再轟幾次吧!」難得整到老麥,真開心。
「我馬上打電話到她家,你可別出賣我,咱們兄弟一場。」麥哲倫終于認命投降。
「兄弟是兄弟,可是甜甜就像我的妹妹」祁開還在整他。
麥哲倫告饒道-「好啦,.好啦!算我怕了你們『兄妹』,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他不敢逗留在吧台,怕祁開拿甜甜牽制他,一溜煙地跑進辦公室去。
「算你識相。」祁開得意極了。
「什麼事笑得這麼開心?」方凱麗自遠處走來,穿了一襲搖曳生姿的露背長洋裝。
祁開的笑變得有些僵硬,因為他看到朱悅正站在方凱麗身後,別具深意的看著他。
「凱麗,呃──嗨,」朱悅瞪著他看,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奇怪了,他真的覺得朱悅在瞪他,可她為什麼看起來有點生氣?
「嗨!親愛的,我來赴我們的午餐之約了。」方凱麗嬌艷的笑著,渾然不覺祁開的不自然。
「午餐之約?」祁開看來有些驚訝,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約了方凱麗吃飯?而且,朱悅為什麼還是定定的看著他,看得他有些心慌,好象做錯了什麼事。
其實是他自己目不轉楮地盯著朱悅看。
「親愛的?」方凱麗注意到祁開的目光焦點在她身後,回過身,發現剛才帶她來找祁開的領台站在她身後,她揮揮手像趕什麼東西似地道-「小妹,你可以下去了,我已經找到你們的Boss了。」
原本面無表情,冷眼旁觀的朱悅,听到方凱麗以這種「趕小狗小貓」的口氣對她頤指氣使,眼楮倏地睜大,胸中一把無名火熊熊要爆發。「我是領台,不是小妹。」白蜇的臉龐困怒氣而涌上血色,看來瑰麗炫目。
「What?」方凱麗很意外這小小領台也敢跟她回嘴。
祁開嗅到火藥味,趕緊打圓場道-「朱悅,門口有客人,你去看看,好嗎?」他以商量的口氣對朱悅說。
兩個女人看起來似乎脾氣都不小,他可不能坐視兩座活火山在「夏日風情」爆發,到時候熔漿肆虐,傷及無辜,可就難以善了了。
他竟然趕我!為了這個目中無人的「假洋鬼子」!朱悅美麗的面孔明顯的布滿怒氣,「好,我會自動滾到『不礙眼』的位置去!」一字一句地自牙縫擠出。
笨蛋才會看不出來朱悅正在生氣!
祁開當然不是笨蛋,雖然他不知道朱悅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他還是想向她解釋。
祁開走出吧台,追上朱悅窈窕的身影,「朱悅,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沒」
朱悅連回頭都不願意,可見她是真的動怒了,以她堂堂朱家大小姐的身份,誰敢這般對她,一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竟被人當成「貓狗」似地趕來趕去,這口氣她怎麼忍得下!要不是她現在還不能回台北,這種對人低聲下氣的工作她才不干呢!
可惡的祁開,一大早闖進她的房間,害她出了好大的模-中午時又嫌她笨手笨腳-現在又為了那個女人,那個喊他「親愛的」的女人來趕她,孰可忍,孰不可忍,那女的還不知跟他有仟麼不清不白的關系呢!朱悅現在的心情真是「青梅汁加檸檬汁」──酸透了。
朱悅不理會他的解釋,徑自走回領台的位置,故作忙碌的招呼客人。
祁開只好模模鼻子悵然地走回吧台,經過早上的「事」,他真的不希望再令朱悅生氣,可是──唉,事與願違。
遭到冷落的方凱麗,滿臉不悅地迎上祁開道-「親愛的,你們餐廳的小妹真傲慢,不但服務態度差,對你也沒一點禮貌和規矩,你是Boss耶!她竟然也敢對你不理不睬,像她這種員工,應該開除她,何必跟她解釋些什麼。」朱悅的美麗與受重視威脅到她的「範圍」,令她說起話來格外地尖酸刻薄。
祁開不自覺地替她說話,「她今天第一天上班,很多規炬還不太熟悉,不能怪她。」
方凱麗嘴角下拉,「不怪她,難道怪我?」這話帶著濃濃的醋意。
祁開被方凱麗丟來的媚眼給提醒了,直覺這話題不適合再繼續下去,遂轉移話題道-「對了,凱麗,你剛才跟我說了什麼?」
這話題轉得很硬,很不高明,但對愛面子的方凱麗而言,只要祁開的注意力是在她身上,其它的事她也懶得多想。
方凱麗嬌媚的挽著祁開的手臂,半撒嬌半正經的說-「我說我們該去吃午餐了,你昨天跟我約好要到我家的飯店吃飯,你不能黃牛喔!」
「呃」祁開壓根忘了這碼事。
方凱麗不讓他有任何推辭的機會,硬拉著他的手臂嗔道-「走啦!我們走嘛!人家的肚子已經好餓了啦!達──令。」
「但是餐廳──」祁開面有難色。"
「餐廳有麥子在,不用擔心。」方凱麗幾乎是半拉半拽著祁開的手臂往前走。
祁開雖覺不妥,但也覺得再推托下去就顯得太小家子氣,反正飯是一定要吃的,況且是他自己答應方凱麗,雖然他不記得了,但使人最重要的是誠信,凱麗是他的朋友,一起吃頓飯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麼一想,祁開也不再推托,索性像個紳士般含笑挽著方凱麗。
經過門口領台的位置時,祁開的目光忍不住搜尋朱悅的身影,看到朱悅正好替用餐的客人帶位完成,正走回領台的位置,欣然上前對她說道-「朱悅,我現在和方小姐出去吃午餐,餐廳交給老麥負責,你有什麼不懂、不會的,可以去問老麥」
「親愛的──人家好餓喔!」方凱麗不耐煩地跺著高跟鞋,催促道-「走啦!走嘛!」,
朱悅緊抿著嘴,冷眼看著方凱麗緊圈著祁開的手臂撒嬌,心頭像被什麼緊壓著,透不過氣來。
「凱麗,再等我一會兒。」祁開仍有話要對朱悅說,他實在不放心朱悅,而非餐廳。「還有,等會兒你記得找空檔去廚房吃飯,別餓著了。」他還是擔心她這個迷糊蛋忘了去找飯吃。
朱悅訕訕的應了聲,「噢!」她討厭祁開和這個假洋鬼子這麼親密。
方凱麗像是洞悉她的心情,故意挨近祁開的胸膛,炫耀似地插嘴道-「小妹,Boss雖然對你很好,但工作可別偷懶。」一句話就把祁開對朱悅的關心劃入上司對下屬工作上的慰問。
不等朱悅反應,方凱麗便趾高氣揚的拉著祁開走出餐廳。
祁開張了張口,來不及說些什麼,人已經出了餐廳。
朱悅隔著玻璃門,神色黯然地看著祁開和方凱麗狀似親昵的身影,「什麼嘛!」
只說了一句話,她便忍不位委屈的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