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祁開將車子停在一家餐廳前,說道-「這就是我的餐廳──夏日風情。」
朱悅下了車,遲疑的打量著這家格調還不錯的餐廳。
白色的外牆上懸著兩串叮咚作響的貝殼風鈴,牆面嵌著海星及貝殼,牆底是由水藍色玻璃珠,瓖嵌出海浪的造型,船舵、白麻繩,及室外的棕櫚庭院,再加止散置在室外的鏤花鐵椅,一幅悠閑雅致的夏日風情畫就在眼前展現。
朱悅禮貌性的贊道-「好漂亮的餐廳,恰如其名,夏日風情。」出身富家,再高級的餐廳她都見識過,但從沒見過哪個餐廳的造型及裝潢這麼地融入四周景色,忍不住又贊道-「在這麼美的餐廳用餐,一定十分享受。」
祁開笑道-「希望你在這樣的環境中也能工作得愉快。」朱悅笑起來真像是清晨綻放在朝陽下的粉玫瑰,令人目眩。
光顧著看她,祁開並沒注意到他的好友麥哲倫正推開餐廳大門走出來。
濃眉大眼,生性活潑的麥哲倫一見到朱悅這樣出色的美女上且即靠上前道-「哈-,小開Boss,Goodmorning!這位美麗的小姐是我們餐廳的客人嗎?」
「小開」是他對祁開的稱呼。
祁開見到這位攪和大王出現,無奈地道-「老麥,我知道你一向不會放過任何可以認識美女機會,但請你也別表現得太積極,有損我們『夏日風情』的店譽。」他又轉向朱悅,介紹道-「朱悅,這位是麥哲倫,我們餐廳的經理,也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兒們」
麥哲倫未待祁開替他介紹朱悅,便站到朱悅面前,「朱悅小姐你好,我是麥哲倫。」執起朱悅的縴手,輕啄一下︰「請指教。」一派紳士風度。
「麥哲倫?和那位偉大航海家──麥哲倫同名?」朱悅好奇的問,對他的紳士風度留下好印象。
「對,對極了。只不過我不是航海家,而是一位平凡的餐廳經理,就是這家平凡的夏日風情義式餐廳。」麥哲倫調皮的眨眨眼。
「你太客氣了,這般雅致的餐廳怎能說平凡呢,你一定花了不少心血布置。」朱悅微笑道。這位麥哲倫看來很親切,應該會是好相處的人,她愈來愈覺得留下來工作這個主意不錯。
「那里,那里上這我可不敢居功,餐廳的布置大部分是小開自己動手的,我不過是跟著打打雜。」麥哲倫謙虛道,又問-「朱小姐是來墾丁度假?」
朱悅笑笑,不自在地拉拉又髒又縐的衣服道-「本來是打算來度假的,但出了點狀況──!」
祁開替她解釋道-「朱悅在沙灘那一帶掉了皮包,所以她要來我們的餐廳打工一段時間。」為什麼他看到老麥盯著朱悅的臉看,心里就覺得不舒坦。
麥哲倫眼楮一亮,「Really?此話當真?這麼漂亮的美女要來我們餐廳工作,哦,上天真是太眷顧我了,知道我年輕的心就快在這「無聊的餐廳」枯竭,所以故意讓這麼美的美女出現來拯救我,哦,我何其幸!」一副耍寶樣,逗得朱悅輕笑起來。
「喂,老麥,別太夸張,嚇壞了朱悅,以為咱們餐廳的人都是。」祁開說道。對于麥哲倫以「無聊的餐廳」來形容他的餐廳,絲毫不以為杵,他早習慣他這損友夸張的措辭,倒是怕朱悅有所誤會,轉而向她解釋道-「朱悅,我這朋友說話,一向沒分沒寸的,你別介意。」
朱悅回道-「我怎麼會介意,麥先生人很幽默。」哪像你,酷過頭了。朱悅在心底加了一句。
麥哲倫一听到朱悅對他的贊美,興奮地用肩頂頂祁開,一臉驕傲地道-「看到沒,朱小姐說我很幽默,你加諸在我身上任何「空穴來風」的毀謗,都改變不了我是個『優質男人』的事實。」然後又熱絡地對朱悅道-「朱小姐,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你別叫我麥先生,喊我老麥,听起來較親切。我可以叫你小悅嗎?」
祁開見他得寸進尺,出聲道-「你少肉麻當有趣,剛認識人家就想喊人家「小悅」?別太過份了。」忍不住想護著朱悅,不想讓麥哲倫這花心大少繼續騷擾她。
豈知朱悅一點也不知他的苦心,天真地道-「沒關系,我不會介意,我的朋友們一向也叫我小悅。」她不知道自己這麼說等于是間接拒絕了祁開的保護,鼓勵了麥哲倫的追求。這讓祁開覺得很不是滋味。
受到鼓舞的麥哲倫喜孜孜地對祁開說道-「小開,以後小悅在咱們這里工作,我保證我絕不會遲到早退。」他的心情像飄上雲端,「今天是什麼日子呀,怎麼一大早就這麼美好。」
對啊,今天是什麼日子,什麼事都不對勁,Shit!祁開心里罵道。他的心情正好和麥哲倫的好心情成強烈對比,看到朱悅和老麥有說有笑,突然覺得自己很多余,「老麥,等一下你帶朱悅去熟悉工作環境,我還有事,下午我再進店里幫忙。」說完,面無表情地坐上自己的吉普車。
老麥對他擺擺手,說-「沒問題,小悅的事全交代給我,我十分樂意。」他巴不得祁開趕快離開,以免妨礙了他的「泡妞行動」。
祁開發動車子,吩咐老麥道-「朱悅的行李掉了,待會兒你帶她去買幾件替換衣服,掛我的帳。」他注意到朱悅對自己衣服的凌亂十分在乎。
「Noproblem!」麥哲倫做了個OK的手勢,催促祁開道-「你有事快去忙吧。」意思是要他快滾。
祁開哪會不知道他這老友的意思,正準備踩油門離開,朱悅突然出聲喊住他,「等等,祁開。」
祁開俊眉微揚,「怎麼了?」有些訝異朱悅會叫住他。
朱悅小聲的道-「謝謝你。」不知怎的,她覺得自己心里其實很不願意祁開離開。
她的靦腆模樣,又讓祁開聯想到貓咪,「不用客氣,你的情況我也要負部分責任,放心,老麥會照顧你的,他人很好。」祁開對她說道。
責任,原來他對她這麼好,只是因為責任,朱悅突然覺得心里有幾分失落。
麥哲倫見祁開還不離開,又催道-「有事就快去忙,別在這兒耽擱時間了。」他以眼神示意祁開別在這兒當電燈泡。
祁開朝朱悅微點頭,什麼也沒說便踩下油門離開。
看著他漸遠的身影,朱悅的心中充滿疑惑。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一會兒對她好,一會兒又對她很冷淡?就像現在,這麼急著離開,好象她是瘟疫一般。
自小便習慣異性主動向她獻殷,如今受到祁開這樣冷淡的對待,讓她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也有一點點悵然。
「小悅,我帶你進去認識其它工作伙伴。」麥哲倫親切的招呼,讓她很快地放棄想這件事,-開失落的情緒。
朱悅微笑點頭,「好啊!老麥。」
祁開罵著車,一時也不知道要往哪兒。他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突然像個大男孩似的幼稚起來,明明沒事,卻還故意找借口離開,他真的愈來愈不了解自己。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朱悅?
祁開甩甩頭。不,不會的,他早過了男孩情竇初開的年紀,況且,現階段他根本不想談戀愛,短時間內,他的生涯規劃中沒有「愛情」這一項。
再說,他對朱悅一無所知,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應該不至于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產生,大概是因為他們認識的情況太奇特了,才會讓他多想了。
祁開為自己的異常找到了答案,也就不再想這件事。
看看周遭的景致,離他的住所很近,他于是將車子開回他的住所。
祁開住在海邊的一幢歐風別墅內,別墅的不遠處就是沙灘,不過,因為地處偏遠,所以這里的沙灘較少有游客或商家出現,是一個很寧靜的海邊。
「祁開,我是祁勝。下星期日爸爸有事找你商量,你回家一趟。」聲音平不帶任何感情,像是交代公事的口吻.
祁勝是祁開的弟弟。
下一通留言-「阿開,我是媽媽,你還在睡覺嗎?還是出去了?我打你的手機都打不通,媽很久沒看到我英俊的兒子了听到留言之後,打一通電話給我哦!」
祁開瞥一眼擺在茶幾上的行動電話,嘴角泛起苦笑,他一向不喜歡帶這些電子通訊用品在身上,這讓他覺得累贅,偏偏他的母親──蘇曉蘭,又強迫他一定要帶,最後的結果常常是忘了帶。
留言繼續播放,「哈-,親愛的,這麼美麗的早晨你在做什麼?還在睡嗎?嗯1!我也剛剛睡醒,想和你一起共進午餐,來接我,好嗎?」聲音又嗲又柔。
「達令,又是我,你睡醒了嗎?幾點來接我?我現在」
「親愛的,你有沒有听到我的留言」又是廢話一串。
接下來的數通留言,除了少數幾通是餐廳往來的食品廠商打電話來跟祁開確認訂貨外,其余全是這位滿口「達令」、「親愛的」的方凱麗。
「這些人干什麼都這麼早起!」祁開煩悶地啐了一聲,走進廚房,為自己沖了杯藍山咖啡,坐在廚房的吧台椅上,眺望落地窗外的海景。
想著,也許等會兒可以抽空去游泳-也許可以在中午前到牧場那邊兜兜風-或者直接到廠商公司去坐坐-還是
他不經意瞥了一眼壁上的掛鐘,不禁啞然失笑。
「計畫個屁,現在都已經十一一點多了,還想抽空去哪?餐廳都已經開始營業,我還在這里喝咖啡,我今天怎麼這麼沒時間概念,難得起早,腦袋就不靈光。」
祁開自嘲的說。
放下咖啡,走到電話旁,他快速地回了幾通較重要的電話,這當然不包括那位方氏集團的總裁千金──方凱麗的電話。
所有該打的電話都打完了,祁開很快地沖了個澡,換上較正式的服裝,趕到餐廳去幫忙。
因為餐廳中午用餐時間較忙,他可不希望看到員工們忙得一團亂。
其實,他的餐廳已經營運了兩年,所有的事早上了軌道,他這麼急著想趕到餐廳去,恐怕是為了他不願意承認的原因。
那個一直在他腦中盤旋不去的名字──朱悅。
步入「夏日風情」,朱悅頓感一片地中海的色彩,明亮而且舒適,處處帶著地中海的浪漫情懷。
前一陣子她才和姊姊們去過歐洲,游過地中海沿岸的各個國家,所以她認為這「夏日風情」的氣氛營造得好極了。
餐廳內的裝潢以藍、白兩色為主色,看來十分清爽整齊,透明的玻璃磚隔間巧妙地將空間動線規劃得十分完美,讓人置身其中,皆能感受到空間的開闊與舒適。
造型俐落的吧台,設在餐廳的另一角,懸在頂架上的玻璃酒杯,映著柔美的燈光,一片璀璨晶瑩-各個餐桌上都插著鮮花,向日葵、瑪格麗待、玫瑰、星晨花
朱悅不自覺地笑開,心情輕松愜意,也沒再去想她被迫停在南灣沙灘路旁的保時捷愛車。
麥哲倫被她甜美的笑容所吸引,「小悅,你笑起來真好看。」他直盯著朱悅的臉看。
朱悅個性雖然大方,但一直被人盯著看,也難免會有幾分困窘,于是澀澀地道-「老麥,我的臉是不是很髒?」她是暗示他別再這樣盯著她看。
麥哲倫尷尬的笑笑,「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像,這麼唐突地看著女孩子,但實在是你的臉孔太吸引我的目光。」
「老麥,你在義式餐廳待久了,也變得跟意大利人一樣熱情浪漫喔!」朱悅說笑,「你這個看女孩子的理由,比『臉髒』這個理由更能令人接受。」
「我還有更好的理由,你要不要听?」麥哲倫正經不了多久,又油腔滑調起來。
「夠了,听多了我會醉,陶醉。」朱悅做了一個陶醉的表情。
麥哲倫玩笑道-「我就是希望你陶醉,那我待會兒就不用拿出私藏的葡萄酒灌醉你。」
朱悅發出一串銀鈴似地笑聲,「你一向都喜歡用酒灌醉女孩子嗎?」
「不,僅限美女。」麥哲倫朝她眨眨眼。
朱悅突然有所感觸地道-「老麥,你人真好,像個朋友一樣的對待我,不像祁開──」她不知不覺又提起那個名字。
「啊!完了,完了。」麥哲倫突然一臉痛苦,仿若世界末日。
朱悅關心的問道-「老麥,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麥哲倫一臉苦笑,指著心髒的位置,夸張道-「這里不太舒服。」
朱悅杏眼圓睜,一臉疑問。
麥哲倫解釋道-「通常美女跟我說我們『像個朋友一樣』,那就表示我沒希望了,三振出局!」另一個理由是「祁開」這個名字被提起。
「什麼跟什麼,老麥,你別逗了。」朱悅笑道。
「好了,不鬧你了,吃午飯沒?我請你吃我們餐廳的名菜。」麥哲倫泡妞一向纏功一流,這會兒,美女當前,他連餐廳的事都不管了,只顧著獻殷勤。
經老麥這麼一提,朱悅剛才被分散的注意力全集中到餓得咕咕叫的肚子上,強烈的饑餓感,再加上疲勞,朱悅也顧不得她是來工作的,沒有客氣的推托,立刻爽快的答道-「好呀!我餓壞了。」
麥哲倫領著朱悅落座,吩咐服務生送上餐點。
朱悅雖然餓得發昏,但自小的教養習慣使然,她仍然是十分文雅且緩慢的用餐。
麥哲倫看在眼中,心里有好多問題想發問,他實在是對剛才祁開臨走時的那一句「你的情況我也要負部分責任」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祁開要負部分「責任」?
他和祁開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從幼兒園到大學都念同一所學校,甚至後來出國留學也住在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城市,可以說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哥兒們,兩家的父母也是世交,認真說起來,他們對彼此的了解非常深,應該說是熟透了,但他這一回竟然會搞不懂祁開的「行為動機」?真有點詭異。
祁開是個踏實的人,善于規劃自己的人生,做事誠懇實在,有原則,不喜花俏用麥哲倫自己的用語來形容,而這些特點的代名詞是「無聊」。
沒錯,麥哲倫早把祁開歸入「無聊乏味的人」那一類,除了兩年前祁開不願經營家族企業,找他一起到墾丁開餐廳這件事讓他感到意外之外,他這個好哥兒們幾乎不曾做出什麼令他大感意外的事,一直到剛才,他突然帶著「來路不明」的朱悅回來,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而且祁開似乎以朱悅的保護者自居,難道說「剩人」也會動凡心?
所謂「剩人」者,麥哲倫之詮釋為-「剩下之不愛女人的怪人」。
這些種種,真讓麥哲倫百思不解。
就拿那「方氏集團」的方凱麗來說好了,方凱麗長得也不差,又有個飯店界大亨的老爸撐腰,也是個留美碩士,雖然作風較洋派,但絕對是百分之百「可愛的女人」。
可祁開這木頭偏偏不解風情,雖沒有對方凱麗不理不睬,但也不冷不熱,一徑地以他所謂的「朋友」態度對她,這看在麥哲倫的眼中簡直是「暴殄天物」,「浪費」到家了。
熱情如方凱麗踫上祁開這塊木頭,真是踢到鐵板。
一直到今天,朱悅的出現才梢梢挽救了麥哲倫對祁開「冷血動物+死木頭」的看法,看來祁開是沒踫上那令人愛不釋手的「一號方程式紅色法拉利」。
麥哲倫總是形容女人像是一部紅色的「一號方程式法拉利」。
愛起來要人命,快起來要人命,猛地停下來更是炫目得要命。
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朱悅有可能是祁開的第一部「一號方程式紅色法拉利」!
當然,不論「一號方程式紅色法拉利」多麼的令人愛煞,還是比不上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這點他可是分的很清楚的。
善待美人,疼惜美人,一向是自翔「情場浪子」的麥哲倫之宗旨,也是他人生第一目標。
他麥哲倫的人生哲學,開宗明義第一條就是──好好愛女人。
所以,就算朱悅真的「有可能」在日後成為祁開的「一號方程式紅色法拉利」,他還是要追。
放著美女不追?這可大大違反了麥哲倫的「泡妞原則」,他也是個「有原則的人」,只是他的原則用在和祁開不一樣的地方。
至于「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義問題,也得等到朱悅真的變成他的「朋友妻」後再說-!
希望這種可能性不大,最好等于零。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麥哲倫追朱悅追定了。
他忘了這類的「決定」他說了N次了,在他每遇上一位美女之後。
終于,用餐告一段落,服務生送上飲料。
麥哲倫迫不及待的問-「小悅,你和祁開是怎麼認識的?」
朱悅啜了一口飲料,粉玫瑰般的紅唇輕吐出三個字,「倒霉吧!」話中並沒有責怪的語氣。
麥哲倫挑眉,「倒霉?大部分的女人會將認識祁開視為天大的幸運。」他們之間果然很奇怪。
「我不是大部分的女人。」朱悅淡淡的說。我是一個「倒霉落魄」的女人,她在心底補充道。
「你當然不是大部分的女人,我失言,失言。」麥哲倫連忙解釋,「你是獨一無二的美女。」沒有一個女人受得了被以「平庸或普通」來形容,他拿朱悅和大部分的女人做比較,不等于是貶她平庸?笨嘴!笨死了。
朱悅擺擺手,淡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個人雖然平常自視甚高,但也沒有自負到這種地步,自以為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況且,美麗的定義一向很模糊、很主觀,我也不敢以美女自居。我是個很平凡的女人,只不過我的處境與際遇和大部分的女人不同,應該說,大部分的女人都比我幸運。」沒有硬逼女兒相親的老爸,及丟掉車鑰匙這種烏龍事件發生。
「你的處境和際遇很糟嗎?那和祁開突然帶你回來有沒有關聯?」麥哲倫問。
他實在是無法不把祁開和朱悅聯想在一起,大概是祁開那一句「你的情況我也要負部分責任」一直在影響他吧!害他一直不太正常,連話都說不漂亮。
我就知道,事情一扯上祁開這個怪人,就沒有「正常」的可能性,祁開這小子,分明是生來克我的!麥哲倫在心中咒罵著。
朱悅沒察覺老麥的異樣,仍認真回答他,道-「其實跟祁開並沒有很大的關系,大部分是我自己的因素。」她也不想冤枉祁開。
還好,還好,她跟祁開沒什麼關系。麥哲倫松了口氣,心情也好多了,他關心的說-「方便告訴我嗎?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解決問題。」說著,他還拍著胸脯保證。
朱悅張了張口,本想告訴他,但一想到她的父親朱碩城是位眾所皆知的商界名人,要是讓老麥知道她就是朱碩城的女兒,而且還「離家出走」,說不定老麥會去通知她的家人來帶她回去,那到時候,她豈不是要向眾人低頭,乖乖的去和那「敗家子」相親?
轉念至此,朱悅得到一個結論-要想留在墾丁,就不能說出她是朱碩城的女兒。
朱悅故作為難狀,無奈的開口道-「我有難言之隱,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
很少有男人能抗拒女人楚楚可憐的模樣,向他們訴苦撒嬌,立志要「好好愛人」的麥哲倫更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直接就接受了朱悅這個不算答案的答案,不再追問。
麥哲倫心軟,以疼惜的口吻安慰朱悅,道-「不用道歉,不能說就不要說,我絕對不會為難你的,你就好好在夏日風情待下來。」他儼然一副老板的口吻,忘了這間餐廳並不是他的,他只是祁開請來幫忙的餐廳經理而已。
「謝謝。」朱悅既感激他的體諒,又有點不好意思,麥哲倫對她太好了,她還欺騙他,真是太不應該了,但為了能繼續留在墾丁,她也只好騙他了。
不知怎的,她對墾丁這個地方突然多出好多眷戀,以致她並不想離開。
麥哲倫改變話題,問道-「對了,小悅,你應該是從外地來的吧!在墾丁有住的地方嗎?」
他不問朱悅還真沒想到,她要住哪兒呢?原來的計畫是要去住五星級飯店,現在身上連一毛都沒有,住飯店是行不通了,她在墾丁又沒有熟人或朋友,唉!朱悅落寞的搖搖頭。
「你沒有住的地方!」麥哲倫訝然,「怎麼會這樣?祁開沒替你安排?」
「為什麼他要替我安排?」朱悅直接反應,沖口而出。她不希望老麥一直把她和祁開扯在一起,好象他們之間有什麼曖昧關系。
她不會忘記午飯前祁開迫不及待離開她的樣子,像是甩掉燙手山芋的表情。
一種酸酸的矛盾情緒像泡-似地在朱悅的心底發酵。
麥哲倫感覺到自己說話太過直接,于是修正道-「我沒有其它意思,只是,照理說,祁開做事一向面面俱到,能兼顧每一個細節,這也是他請了我這個不負責任的經理,但是店卻沒有倒的原因,哈哈!」算他有自知之明。
麥哲倫玩笑式的說法和緩了朱悅反應過度的情緒,她歉然道-「抱歉,我太敏感了,我一向不是這麼愛鑽牛角尖的入,可能是我太累了吧!」
「真該罵!竟然忘了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好好休息過,還拖著你一直說話。」麥哲倫呵護道。
朱悅笑了起來,「別這麼說,我很喜歡跟你聊天呢!只是我從昨晚到現在沒闔過眼,我一睡眠不足,脾氣就變得很大,我怕自己會一直對你發脾氣,那著實不是我願意的,相信我!」
「听到你這麼說我好高興,就算你真的對我發脾氣,我也不會介意。喔!我喜歡美女對我發脾氣。」麥哲倫又開始耍寶了。
朱悅被他逗得笑不可遏,斷續道-「拜托,別太夸張」
「真的,小悅,你不高興時可以凶我、罵我,甚至可以打我,只要你快樂,我喜歡看你的笑臉。」麥哲倫竟然說起文藝小說的對白來了。
朱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老麥你,好象在演文藝片,而且還是二十年前那種LKK的片子。」
麥哲倫有些氣餒,通常女孩子听他這麼說,都會露出一臉感動莫名的表情,哪有像朱悅這樣笑得這麼高興的,好象他剛才真的說了什麼很蠢的話。「小悅,你高興就好,但是稍稍給我留點面子,別笑得好象看到小丑耍把戲,好歹我也是墾丁一帥哥。」他的表情有點埋怨。
朱悅強迫自己收斂笑意,但這實在太難了,尤其是在看到老麥一副「深閨怨婦」的埋怨表情之後,「對不起,老麥,你長得真的很帥,但是你實在有令人開懷大笑的本質」
麥哲倫搔搔頭,也笑開道-「我就把這當成是贊美好了。」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絲毫不設防,看去像是一對感情融治的男女朋友。
「什麼事這麼開心?」祁開的聲音冷冷地自朱悅身後響起。
朱悅和麥哲倫都嚇了一跳。
麥哲倫道-「小開,你什麼時候來的?」他根本沒注意到。
朱悅亦不悅地說-「你嚇了我一跳。」
祁開板著臉道-「我剛到,抱歉。」後面那句「抱歉」是對朱悅說的。
「吃飯沒?」麥哲倫問。
祁開答道-「還沒。」臉色還是像尊大理石像似的冰冷。
麥哲倫問道-「要不要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
「不了,我到廚房吃就可以了,工作時間員工不宜在外場用餐。」祁開暗示麥哲倫不該在上班時間大剌剌的坐在餐桌旁用餐。
麥哲倫感到氣氛有些凝窒,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什麼惹祁開不快的事,借故道-「我先到櫃台去看看。」他起身要離開,臨走前想到朱悅肖無落腳處之事,轉向祁開說-「小開Boss,小悅累壞了,可以替她安排住處,讓她好好休息,明天再來上班嗎?」他是真的關心她。
朱悅投給他感激的一眼,又看看祁開的反應。
祁開沒有反應,仍板著臉,淡淡地道-「我會安排。」
「好,那我先去忙了。」麥哲倫識相的離開。
祁開不語地立在朱悅的餐桌旁,這讓朱悅很緊張,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你願意替我找個落腳處嗎?」
祁開回道-「我會幫你安排住處,看來老麥還沒時間帶你去買換洗衣服,待會兒我帶你去。另外,住宿費及服裝費我會從你的薪水扣。」
「隨便你扣,這是理所當然的。」朱悅冷冷地答道。
祁開一直對她板著臉,令她心底有些不悅,連笑都不想笑。
「那走吧!別耽誤太多時間。」祁開催促她。
朱悅嘟著嘴站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她現在氣得連話都不想說了,這個祁開真可惡,她是哪里得罪了他,竟然從剛才到現在都不給她好臉色看。
什麼嘛!對我態度這麼惡劣,早上在沙灘上的「假好心」到哪兒去了?朱悅惱火的想著。
祁開看著朱悅的背影,知道自己的態度令她有些不高興,但他真的不是故意如此對她,只是在看到她和老麥有說有笑,可以在短時間內相處得這麼融洽之後,他的情緒便不自覺繃了起來。
情緒轉變的原因他心里有數,但是他現在不想去面對這個「原因」。
「想太多了。」祁開自言自語,搖搖頭,也走出餐廳大門。